第51章
邶桑沒有吃很多,一碗粥結束,被尤枳逼着吃了一些肉,又被尤枳押着吃了幾塊糕點。
有時候尤枳覺得,特別像管小孩子吃飯。
三人都飽足了。
“落下來的時候被樹刮傷了,我沒處理,怕你再受傷。”尤枳說這話,邶桑也懂了。
她常年的傷口都是別人處理的。
偶爾自己動一動,結果還不如不處理的好。
後來就索性找別人了。
邶桑應聲。
尤枳走之前又回頭看了邶桑一眼,視線挪到他那張臉上。
上面的血痕被尤枳輕輕的擦過,看着沒有剛落下來時那麽恐怖,但卻沒有之前好看。
“臉上也有傷,一定一定一定要記得處理。”
特別叮囑,怕惡化了不好看。
不主要是因為外貌協會,還因為尤枳喜歡邶桑這種臉。
走到山洞旁邊又回來看着一動不動的梁銘蕭。
“梁公子不走是想留下了幫忙嗎?”尤枳當然知道梁銘蕭沒有想幫忙的心,但他居然不懂水。
“可能嗎?”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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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還不走?”充滿笑意的笑。
簡稱發火之前的溫柔。
梁銘蕭跟着尤枳離開了,只留下一雙漆黑的眼神陰沉得不像話。
望着洞口的位置。
遲遲未動。
尤枳走出山洞,現在已經沒有下雨了,天空被雲層覆蓋,沒有太陽也沒有烏雲,很舒服的天氣。
山間的風有些冷,地上濕潤。
尤其是剛離開火堆,對比更加強烈。
對了!
尤枳拿出紙包,她身上吃的很多,但都是拿來當閑嘴的,不能飽腹。
紙包裏裝着糖酥,還是邶桑買的。
“喏。”
很不情願的遞過去,因為媽媽教導過不能吃獨食。
紙包裏模樣各異,散開裏面的香味萦繞在鼻間,食物的清香,很是好聞。
她身上怎麽總是這些東西。
梁銘蕭覺得這人很奇怪,尤其是那聲巨響打斷正在打鬥的兩人時。
結界散開,他看得清楚。
她一身月白袍子已經沾染了血,嘴唇發白。
但見到別人危險之時,不顧自己已經到達極限,不要命的去救他人。
很清晰,她在焚命。
和之前那副有些無賴的樣子完全不同,到有些和大會比武那次重疊。
當時他在高臺。
她在比試臺上撤開結界,笑得明豔。
結界的另外兩人倒了,她拿着劍,發絲飄揚。
如今這個模樣,有些嬌憨,拿了一塊酥糖就像要了她的命一般。可又主動的伸到自己面前,和自己分享。
奇怪的人。
“不能吃太多,對你牙齒不好。”尤枳說的一本正經。
但其實是因為梁銘蕭拿了三塊,她覺得有些多了,一點都不知道客氣。
還要留給邶桑呢!
手将紙包包好,包好之前還從裏面拿了幾塊。
梁銘蕭也不生氣,他本就不怎麽吃,只是覺得剛才她暗暗怒嗔自己的模樣很搞笑。
當然,他也不是喜歡占別人便宜的人。
梁銘蕭拿出了一袋金葉子,還有幾個瓶瓶罐罐的珍貴藥材。
除了這些,好像自己身上其它的對她用處都不大。
他記得,她好像是符修。
噌!
尤枳眼睛锃亮,看着梁銘蕭遞給她的東西。
這估計在普濟待十年都得不了這麽多錢。
一一看清那些瓶瓶罐罐,尤枳覺得梁銘蕭出手真的闊綽,那些藥材都是極好的,比大會上的獎品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佬!”
不由得誇贊。
雖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但看得出來她在誇自己,這也算沒有白拿出去。
一一收好,尤枳覺得自己以後不能區別對待得這麽明顯。
差不多時間,尤枳和梁銘蕭回到洞裏。
在洞口時就感受到火焰的溫暖,比外面好多了。
寒冷退卻,連着心裏都是暖和的。
“呀!”
尤枳一進來就看見邶桑的臉,根本就沒有塗過藥,其他的地方倒是來不及看,但她很确定這人不愛護自己的臉。
“臉怎麽不塗藥啊!醜了怎麽辦……”
尤枳覺得自己吐槽的很小心。
邶桑僵住。
待人疾步走到自己面前才開口,“看不見。”
尤枳攤開手,“藥膏。”
邶桑給她。
于是尤枳左手拾起邶桑的下巴,臉也靠近了些。
塗抹的動作輕柔,怕傷到。
冰涼的藥膏落在肌膚上,眼前的人離得很近,呼吸溫熱的打在臉上,讓他無所适從。
塗藥的人沒有在意,不自覺的吹了吹。
像待小孩子一樣。
“好了。”尤枳手放開,身子也瞬間離開。
身上的傷口倒是處理了,邶桑的手法不錯,應是長時間自己處理的。
又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沒一搭的挑弄着火。
“梁……公子呢?”
她是被邶桑護着所以幾乎沒有什麽傷,加上自己無論鬥法還是作戰的時間都沒有他們長,所以算是這裏受傷最輕的。
剛才全在擔心邶桑。
一閑下來,就發現旁邊的人好像應該也受了內傷的。
“何事?”
梁銘蕭躺在一個石樁上,平時嬌奢得很,但此刻就像與那木樁融合般。
格外和諧。
他也不在意身上衣服落了泥土。
“需不需要擦藥?”尤枳望過去。
當成靠枕的右手蜷曲了一下,随即恢複原樣,換了個姿勢,背靠着火堆也背靠着他們。
“無事,困了,先睡了。”
“哦,好。”
應該沒事吧,不然這麽久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背對着他們,紅衣漸漸融入了黑暗。
因為石樁不足以躺下他,所以此時他的腿是彎着的。
剛才閉着的眼睛忽的睜開,凝視着看不清的前方。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是閉着眼就是剛才那帶着關心的一句話。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鮮少有人關心自己。
父親常年閉關,阿姐試煉游走,鮮少回來,偌大的家只剩下他一個人。
所以他不在乎這些,只在乎修為的強大。
落在一個洞裏,被一個陌生人這樣關心而觸動。
說來可笑。
“梁公子?”尤枳又試探性的喊了一聲,“需要被子嗎?”
尤枳發現梁銘蕭身上好像什麽能用的都沒有,除了金葉子就是一堆修煉之物,在這裏根本沒用。
沒用人回應。
正當尤枳以為他已經睡着的時候,梁銘蕭說話了。
“多謝。”
尤枳覺得,這應該是要的意思。
手中只有一條毯子,但薄被有兩條。尤枳拿了一條自己不那麽喜歡的花紋給他,然後自己留下最喜歡的那條花紋。
做完這一切,尤枳很滿意的回到火堆旁。
梁銘蕭離他們是兩個對角,中間被火堆掩蓋。
尤枳和邶桑離得近。
“毯子你蓋。”
察覺到邶桑的動作,連忙制止住他。
玉手指了指火堆,還有一旁的木材,無聲的告訴他她不會被冷着的。
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天大亮,火堆也燃之殆盡,只剩下黑色的火灰。
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
尤枳被什麽聲音吵醒,本能的想喊顧辭希別打擾自己,剛準備開口就想起昨夜的遭遇,現在已經不是在梁家了。
杏眸彌漫着霧氣,顯示她還想再多睡一會兒。
邶桑沒有吵她,動作清緩。
好在,梁銘蕭也知道放輕聲音。
睜開眼的瞬間就看見黑色的聲音,樹枝搭起凝了一個火星将木枝點燃。
瞬間,這個洞裏又溫暖了許多。
“邶桑。”
剛起床的時候還帶着起床氣,聲音也綿綿的,有些撒嬌的意味。
邶桑被少女的動作愣住,明明只是輕輕的拉了拉衣角。
動作很輕。
“嗯。”
因為少女的聲音,他也不自覺的将聲音放柔。
從未有過的。
“你們靈力恢複了?”
尤枳已經徹底清明了,看着那火也了然。
“嗯。”說着繼續撥弄木枝,加快火堆燃起,讓整個洞穴都被暖到。
毯子還在身上,不一會兒就有些熱了。
尤枳收好毯子還有自己的薄被,梁銘蕭那條已經算送給他了。
畢竟昨天收了那麽多錢,有點黑心。
梁銘蕭剛才出去又回來,回來的時候看見尤枳已經醒了。
“探了一圈,附近只有一些動物,沒有人家和妖獸的痕跡。”他感覺這裏有些奇怪,但沒有任何發現。
“那先吃東西吧。”尤枳看到邶桑手中的東西。
放在火上慢慢的烤,逐漸冒出香味。
相比較找路,先吃飽才是王道。
沒人發現,邶桑看着火芯的黑眸染上了一點笑意,淡淡的。
肉烤好了,尤枳當然不想讓的吃了起來。
還有水,怕噎着邶桑給她倒了一杯。
“真的不喝嗎?洗幹淨了的。”尤枳把被子洗幹淨遞給他們兩人,誰知哪個都不接。
“昨天不是都喝過了嗎……”
尤枳小聲的嘀咕。
這兩人肯定都有潔癖。
殊不知,梁銘蕭聽到尤枳嘀咕的這一句只想把昨天的水嘔吐出來。
而邶桑則是一臉陰沉,抿嘴不發。
昨日他想來被她灌水,和梁銘蕭喝一個杯子倒是無事。可她居然拿自己喝過的杯子給梁銘蕭!
顧辭楊不教她男女之別的嗎!
說着默默又記了顧辭楊一件事。
只要想到和旁邊的人喝了一個杯子,整個胃都不舒服了。
所以,最後所有的食物基本上都進了尤枳的肚子裏。
吃飽喝足了,尤枳又休息了一會兒,看着已經去打探路徑的兩個人。
兩個人是分開探路的,應該不會打起來。
自己的靈力還沒有恢複,因為昨日多次焚命,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恢複。
但他們兩人都恢複了三四層,也能在這林子裏保命了。
口中還有酥糖,甜甜的。
今日外面沒有下雨,但依舊是層層雲朵覆蓋。
偶爾有蟲鳴和鳥叫,在這山中聽得格外清晰。
恍惚間尤枳覺得有些像在森堯那裏的時候,也是這麽安靜的林子,也是這麽多的樹和花草。
還有火堆。
邶桑烤的肉還是兩年前的味道。
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