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休傷我兒！”瘦骨嶙峋的身體擋住那個法陣，髒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邊臉，常年未打理身上并不好聞，還夾着一絲絲血腥味。
！
我……兒！
顯然三人都注意到這個稱呼。
尖俐的嗓音在空蕩的回響，眼前的人戒備的看着突然闖入自己領域的三人，似乎想殺掉三人，但做不到。
啊！好兇！
尤枳連忙多到顧辭楊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看她。
“柳夫人。”顧辭楊沒見過柳家夫人，但确定眼前的人便是傳聞早已死去的柳夫人，于是恭敬的行了個禮。
邶桑掃了眼三人，退到一旁就像個看客一般，眼神平淡。
“柳……柳夫人？”尤枳看着眼前的人。
記憶中的人溫婉賢淑，一舉一動都帶着溫柔，讓人覺得舒适，可眼前的人不說身材和打扮，就連聲音也和溫婉搭不上邊。
“你認識奴家？”柳夫人盯着兩人，顯然被認出來後并不開心。
“柳……柳夫人，我是尤府的酥酥，小時候您還給我吃酥糖呢。”尤枳覺得拉進關系是好舉動。
眼前的人雖大變，但她們闖入她的領域還意圖破壞她的東西，是她們不該在先。而且，她都沒有直接打她們。
“尤府……”柳夫人有些影響，因為那小女娃格外可愛，便給了她酥糖。
可誰想，自己的女兒……
Advertisement
回憶到傷心事，透露了幾分母親的柔和。
“你們在此作甚！趕快離開！”柳夫人擰眉想要訓斥幾人離開，時辰快到了，再不離開就來不及了！
“晚輩顧辭楊，有事想問夫人……”顧辭楊欲意說明來意。
“不知！快快離開！”柳夫人打斷他，瘦骨嶙峋的手胡亂推過去。
“夫人……”尤枳擋在男主身前，盡量不要讓柳夫人碰見男主。作為炮灰女配的作用，就是保護男主！
（順便刷刷好感。）
“嘤嘤嘤……”
“嘤嘤嘤……”
院子突然徹底變黑，原本還有些光亮的房間一下子漆黑無比，燃燒的符紙也被吹滅。漆黑夾着嬰兒的哭泣，頗為恐怖。
男主！
還好剛才柳夫人推了她一下，靠男主近了些，還沒擡手就被一個溫暖的大手握住，似乎在安慰她。
嗚嗚嗚～
男主好好……
“別怕。”顧辭楊穩住尤枳，擔心她害怕特地又靠她近了些。
“嗯。”尤枳含蓄的點頭，內心想着要不撲上去。
一不做二不休！
可沒等到她作出動作，那循環的嬰兒哭叫就越來越近。
仿佛，就在耳邊……
“破！”不遠處一團符火，剎那間房子又恢複原來的光亮。
邶桑點了火，掃過尤枳和顧辭楊握緊的手，黑眸淡淡，并沒有多加停留，視線直直的停在後面的幾團東西上。
非人非鬼。
不是東西是什麽。
邶桑冷眼，并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本是一些小邪術，那就留給對面的人解決。
邶桑再無動作，就像身外客一般。
靠*
他是讓男主自己打怪！
還不幫忙！
果然，他絕對是個大反派！
0622冒出：喔，sorry，猜錯了哦。邶桑是書裏貨真價實的男二，與男主的差別也只是身份之別哦。由于讀者希望男主十全十美，邶桑因此退居男二。
尤枳：還有……這種玩法？？？
我OUT了。
告辭！
顧辭楊似乎預料到邶桑會旁觀，也未在意，将尤枳安頓好後負劍而立，望着那團黑東西的時候眼神堅定。
男主不愧是男主！
尤枳看着顧辭楊。
“道長！”柳夫人見他手中執劍，必定不凡，若是出手，可能自己這麽久的心血都會白費。
柳夫人擋在那幾團肉團子面前，“請勿傷害我兒！”
“可……”尤枳看着那幾團懸浮在空中的黑團子，嘴裏不斷發出啼哭，哭聲回蕩，讓人頭皮發麻。
可她們已經不是人了。
連鬼也不是……
尤枳看到柳夫人堅決的臉，絲毫不讓，擋住顧辭楊。
尤枳打從記憶開始，和母親就不熟絡，沒有體會過一般人能體會到的母愛，這個世界也一樣，母親去世得早。
可柳夫人對自己的孩子愛到能不畏生死的撲在她們面前，即使那些嬰兒已經不是人的模樣也要保護。
“顧大哥……”尤枳拉了拉顧辭楊的袖子，“聽柳夫人說吧。”
顧辭楊握劍，良久才松開，向尤枳點了點頭，退開。
尤枳視線不由的往那邊掃去，又慫慫的縮回來。
“夫人能把您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嗎？我……他們是修真人士，不會傷害無辜的，說不定還能幫您。”尤枳伸手指了指那邊，快指到邶桑的時候迅速縮回手。
0622，他用眼神瞪我！
0622：……
0622：人家就是那個眼神，而且，你有他瞪的價值？
尤枳：……
破系統！等我完成任務，第一件事就是揍你！
“當真？”柳夫人不敢輕信。
“夫人放心，我乃普濟山下弟子，絕不欺騙夫人！”顧辭楊作出擔保。
“普濟！”柳夫人眼前一亮，衆人皆知普濟山的名諱，除魔衛道，平天下亂，助百姓安，是世人都敬畏的道人。
“正是。”顧辭楊點頭。
得知是普濟的，柳夫人明顯放松了許多。
“事情要從十二年前說起。”柳夫人看了後面一眼，柔聲撫慰她們，漸漸的，哭聲越來越小，竟有幾分乖巧。
“十二年前，因連懷三女，且三女接連夭折，家夫便請了術士來家裏作法。那術士便在這裏畫了這個法陣，讓我與家夫分別滴三滴血。
第二年果然得了一子，于是術士便離開了。随着殷兒越長越大，神态和相貌皆與我夫妻二人不符，後來……果真不是我們的孩子。”
柳夫人嘆了一口氣。
“所以……柳老爺和您都知道不是你們的孩子，那傳聞……”尤枳睜大眼睛，感情自己聽了那麽久的故事，都是編的。
“傳聞是家兄散播的，為了保全家族名聲，也是權宜之計。”柳夫人似乎知曉傳言，并沒有疑惑。
“得知殷兒不是我們的血肉，我一直郁郁寡歡，幾度想求死，後來婢女吃了我那原本留給自己的毒藥，便……去了。她……是替我死的……
我不願出府，讓夫君說我已逝，把婢女大葬。”
“後來府邸出現了各種奇異之事，起初以為是誰家夜貓，直到一天……”
“那天夜裏，我聽見哭聲覺得揪心，便循着聲音過去。尋到井邊看見三個女嬰哭泣，小小的一團，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我逝世的孩子。
于是便時不時過來尋她們。”
“夫君以為我瘋了，便制止我出門，第二天孩子們就過來尋我……我和孩子們本在房裏安然，誰知夫君開門看見，瘋似的跑了，一夜未歸。
第二天我聽聞他是出去請道士。”
“那是我們的孩兒！他怎忍心！孩兒夜晚還去找爹爹，那麽熱情的叫他，可他呢！甚至想傷害她們！”
柳夫人開始面目猙獰，沒了先前的柔和，聲音變得尖俐刺耳。
“後來我才知道，我兒都是被他掐死的！什麽一脈單傳！都是假的！這可是他的血肉啊，他怎這麽狠心！
柳府上下沒一個好東西！瞞着我殺害我的孩子，他們都該死！
柳廉罪該萬死！那術士也該死！”
柳夫人死死的咬着牙，面目猙獰到可怕，羸弱的身體，髒亂的頭發，一雙餓得突出的眼睛瞪着前面，像柳廉就在那裏一般。
可憐人吶……
尤枳淡淡的想。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可能不像她這般偉大護着自己的孩子，可能早就堅持不住自盡了。
“好在惡人惡報，後來，來了一位普濟的道長，見我思兒心切，沒有帶走我兒，反而是築牢法陣，讓我每月滴血在法陣上，可保我兒常在。”
柳夫人伸手摸了摸那些帶着黑氣的腦袋，疼愛的叫她們乖。
“夫人……”尤枳垂眼看着黑團，突然不覺得害怕了。
“她們也很愛您。”
柳夫人手一頓，看了尤枳一眼，贊同的點了點頭，“可能這就是……血肉相連吧。”
好像和記憶中那副溫婉一樣，即使樣貌大相徑庭，但存留在本身的那股善良和感情，是不會變的。
“可是，您總會離開的，到時候她們可能會被別的道士鎮壓，甚至……魂飛魄散。”
“這……不就是您陪她們時，最害怕的嗎？”
柳夫人放棄生死的陪着她們，就是怕有道士前來對付她們，她們還小，碰見稍微道行高的，就會永世不得超生的。
柳夫人愣住，後微微一笑。
“對，所以我一直在等，等能幫助到我兒的人。只是害怕有一日我油盡燈枯了，也沒等到。不過，我很幸運。”柳夫人轉身看向顧辭楊。
顧辭楊點頭，“我想我能幫助到夫人。”
柳夫人安撫完四個團子，轉身正對着顧辭楊行了一個跪拜禮。
“夫……”尤枳想扶她起來，動作停住，這是她的感謝。
如果沒有說出來，會留下遺憾的。
“奴家謝道長大恩，若有來世，定當加倍奉還！”
“夫人請起。”顧辭楊扶起柳夫人。
“嘤嘤嘤……”
“嘤嘤嘤……”
那些團子似乎感受到母親的悲傷，也跟着哭起來，直到感受到母親的安撫才稍微好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