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包藏禍心
徐非是被痛醒的。
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的叫嚣着。
他的眉頭皺得極深,似要以此來抵抗從身體裏面湧上來的痛楚。
昨晚的事他記得很清楚,也早已料到踏出這一步會出現的情況,但是當這種疼痛真正刻在身體裏的時候,還是覺得這種痛真不該讓他自己來嘗。
外面天空已經大亮,應該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陽光打在窗上,明亮而溫和。
陸峥從門外進來,看見他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頭頂的天花板,表情有些痛苦,但到底忍了下來。
徐非是個極度能夠忍耐的人,陸峥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這時候卻不想他忍得這樣辛苦,“是不是很痛?”陸峥走近,伸手撫了撫他散落額前的頭發。
徐非将視線定在他身上,喉嚨因為昨晚的嘶叫而沙啞,“有一點。”
意外的溫順讓陸峥心底愈發柔軟,“我煮了粥,起來吃一點吧。”
陸峥并不是初經□□的毛頭小子,昨晚卻在徐非的身上一再沉溺,那種無法自拔的情潮是陌生的,但是陸峥甘之如饴,那時候腦海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即使是就這樣死在他身上也是好的。
陸峥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從情|欲裏回過神來時,身下的人已經閉着眼睛昏睡了過去。
“下次換你。”
還未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徐非的聲音突然闖入。
陸峥定了定神,“什麽?”
徐非望着他的眼睛,說話時神情堅定有力,唯有沙啞的聲線在說明他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一字一頓的說,“下次,換你在下面。”
陸峥微笑着看他,過了一會兒才輕聲答,“好。”
趁徐非別開眼的時候,陸峥握住他的手,徐非想掙,但沒掙開。
手裏的溫度一如他的主人一樣并不灼然,但能讓人感覺到真實的存在,陸峥俯下|身,額頭抵在他的手背上,兩種不同的體溫由着相貼的地方交織在一起,陸峥不由勾了勾唇,心境是從未有過的平和安寧。
“徐非。”他開口,喚他的名字。
徐非沒有回答。
空氣寂靜得如同黎明到來前的時刻。
“徐非。”他固執的叫。
徐非抿了抿唇,終是回答道,“嗯。”
“我喜歡你。”
徐非的唇抿得更緊,眼底卻蕩起星星點點的光芒,并不璀璨,卻生動迷人。
良久,他輕啓薄唇,應了一聲,“嗯。”
陸峥的手握得更緊,似要這樣永遠的握下去,絕不放手。
于千萬人之中握住這個人的手,陸峥第一次慶幸自己是何等的幸運。
幸運到這一刻突然想流淚。
頭頂的人拿腳踢了踢他,聲音依舊不冷不熱,“我餓了。”
陸峥笑着坐直身,一手去勾放在桌頭櫃上的托盤,“我煮了粥,現在的溫度剛好,我喂你。”
徐非卻伸手接過了碗,“我自己有手。”然後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窗外陽光正好。
床上的白色絲絨緊貼在他光裸的身體上,他低頭喝粥,幾縷碎發撲在額前,半遮半露的雙眼幾許淡漠,幾許溫和。
他在床邊看他,像所有情人那樣,眼神深情而缱绻。
他吃得認真,他看得專注。
突然,他俯身上前,擎住他的下巴,溫潤的唇舌片刻便侵占城池。
他瞪着一雙淺灰色的眼,似在責怪被他打擾到的進餐。
他卻猶自揚唇淺笑,吻的縫隙間,聽他低迷惑人的嗓音慢慢傳來,“徐非,我喜歡你。”
徐非本欲推他的手不自不覺的放了下來,改為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男人也好,女人也罷。
只要真心喜歡,誰又在乎性別。
徐非閉上眼睛,漸漸沉溺在對方給予的極致溫柔的吻裏。
由于“受傷”,徐非在床上躺了兩天。
分桃之痛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徐非每每看見罪魁禍首在自己面前轉悠,就恨不得一口撕碎了他。
對方卻還恬不知恥的湊過來,“好點了嗎?”問得既狡猾又無恥。
徐非有時候懶得搭理他,陸峥便低頭做小媳婦兒狀,“親愛的,你不要我了嗎?”
把徐非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激了出來。
君君對于徐非的卧病在床表示很不能理解,睜着一雙無辜又清澈的眼睛問他,“徐叔叔,你生了什麽病啊?為什麽都沒有醫生來家裏看你?”
徐非嘴角抽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這個問題。
“君君,徐叔叔沒事,過兩天就好了。”陸峥抱過兒子,說話時一雙眼睛盯着徐非,不懷好意全寫在了臉上。
徐非懶懶的擡了擡眼皮,“我想睡一會兒,你們出去。”
君君忙懂事的點頭答應,見爸爸還不走,便好心的拉着爸爸出了門。
等父子倆走了出去,房間才再次恢複安靜。
身後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徐非皺着眉想,下次一定要讓那個混蛋在下面,也好嘗嘗這種非人的痛楚!
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
電話是徐顯成打來的。
徐非看着屏幕上那三個字,不由冷笑了一聲。
“阿非啊,下午有空嗎?回家一趟。”徐顯成的聲音有些疲憊,還挾帶着一絲憤怒。
徐非了然,幹脆的應下了。
徐顯成又說,“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
然後父子倆似乎再無言語,沉默了片刻後,徐非道了聲再見,便挂斷了電話。
今天是周末,午飯後徐非跟陸峥說要回徐園一趟,陸峥沒有多問,只說送他回去。
這個時候徐非不想刺激徐顯成,便拒絕了,末了又讓陸峥帶君君出去玩,小孩子周末悶在家裏實在不好。
陸峥看着他沉靜的眉宇,笑着點了點頭。
徐非開車直接回了徐園。
徐岚和徐郁都在家,徐非也有一段日子沒見徐郁了,見他面目沉靜,一時倒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徐非進了門,沒看見葉梓,徐岚便說,“葉梓他們系的教授有個課題,讓他留下來做了。”昨天徐岚雖看見了他與陸峥兩個人的親膩,此刻臉上端的依舊是平靜溫和,看不出半天被吓到的樣子。
聞言,徐非不置一詞,只是點了點頭。
看來他不在徐園住的這段時間,給徐岚和葉梓提供了很好的機會呢,兩人這麽快就進入戰友模式了,可喜可賀。
徐顯成站在二樓的栅欄後面,“徐非,來書房。”
徐非從沙發上起身,尋着樓梯走了上去。
父子倆進了書房,在沙發上相對而坐,中間的茶幾像一道雄壯的山脈 ,将兩人隔成了兩個世界。
傭人送了咖啡上來,屋子裏的氣息瞬間被這濃郁的香氣沖散了些,還是徐顯成先開了口,“葉梓留不得。”
徐非詫異的挑眉,“爸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顯成擡眼望向他,“上次我和藍梅的照片外洩,是他做的。”
“證實了嗎?爸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徐非問。
徐顯成隐忍着怒氣,将手裏的咖啡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幾滴咖啡灑出來,掉在了幹淨如洗的茶幾表面上,“這事就是他幹的,當時的飯店監控,還有他去網吧把照片發給出版社的監控錄像都在,他想抵賴也不成!”
對于徐顯成的怒氣,徐非不置可否。
他依舊平靜着一張臉,看不出喜怒,修長的手指托着杯把,輕啄裏面濃香四溢的咖啡,“那你打算怎麽做?”
徐顯成平複了氣息,看着對面的兒子,“我派去查他的人都沒有得到什麽有利的證據,葉梓的背景若不是真的如查出來的那樣平凡就是被人動過手腳,他是你帶回來的,又是你的朋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徐非将咖啡杯放到茶幾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看來我們都被他騙了。”
徐顯成認同的點點頭,“平日裏我看他是個安分守己的,哪裏料到他竟然包藏禍心,我想不明白,我跟他無怨無仇的,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了錢?還是其他?”
徐非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漫不經心的道,“那你是想讓他招供還是直接毀了他?”
要葉梓招供就是要用刑了。
至于毀了這個人就好辦了,徐家有一百種法子讓他生不如死,并且永遠再無重見天日的可能。
徐顯成沉吟片刻,複又看向自己一向有主張的兒子,“你認為呢?”
徐非微微一笑,“這畢竟是爸你的事情,即使葉梓是我的朋友,也僅限于此,這事還是你自己拿主意比較好。”
徐顯成一頓,低頭思考了起來。
徐非看着他沉着的眉宇,心裏意外的舒坦。
無論今天徐顯成打算用哪種方法對付葉梓,若日後當他得知葉梓是他的親生兒子後,想必表情一定非常精彩,徐非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了。
書房裏陷入一片寂靜。
徐非等了幾分鐘,見徐顯成似乎還沒有拿定主意,便好心建議道,“葉梓這次做得的确是過了,不過爸爸放過他吧。”
聞言,徐顯成臉色一沉,“不行!”
“咱們徐園存在了這麽多年,私刑自然是有,不過嚴刑拷打也沒什麽意思,不如讓他沾了毒瘾自生自滅吧,若他能抵抗住發作時的毒瘾倒也不失為一條漢子,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堕落了。”
一個人,無論多精明能幹,只要沾上了這樣東西,任你多麽堅強的意志也會在時間的長河裏消磨殆盡。
徐顯成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笑着點了點頭,“就這麽辦。”
“這件事可要找個靠得住的人去做,最好是咱們自家的人,外人的嘴總沒那麽嚴實。”
徐顯成又是點頭。
徐非見他露在臉上的笑容,起了另外一個話題,“新聞發布會的事小岚處理得不錯,他是我們徐家的人,就該多多歷練。”
“平日裏見他一副溫吞乖順的模樣,沒想到做起事來倒有幾分雷厲風行的氣勢,”徐顯成臉上笑容更盛,“這事兒若讓他去辦,你覺得怎麽樣?”
畢竟是見不得光的,前有藍梅,今天再多個葉梓也不算什麽。
徐非見目的達到, 便從沙發上起身,“這件事爸你看着辦吧,我還有事就要先走了。”
徐顯成看着他,“吃了晚飯再走吧。”
外面天色還早,徐非卻說,“不了,徐郁馬上就要高考了,我帶他出去散散心,整天悶在家裏也不好。”
“也好。”
徐非走到門邊,又突然停下,頭也未回的說,“我聽說你最近看上一個叫莫子月的女明星了?”
徐顯成一愣,但還是老實的答,“是。”
徐非勾唇,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恭喜啊,爸。”
徐顯成臉上讪讪的,正想說話,徐非已經走了出去,房門在眼前關上,空氣重新回複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