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旁邊的認識的幾位夫人都一言難盡地看着這一家人,丘夫人到底是婦道人家,不懂一甲有多難考,天下這麽多舉子,統共就選三個人位列一甲,分別是狀元、榜眼、探花。
要想榜上有名,可不是什麽易事。
還是丘尚書穩重,她們一起看向丘尚書,這一臉與有榮焉仿佛女兒已經高中的老頭子是哪個,一定不是往常沉穩睿智的戶部尚書。
木藍和李橘白回到府中好好歇息了兩日,這天午飯過後,丘尚書把她們兩個叫到了書房。
“一甲可以選官、入翰林院,二甲則需要通過考試才能選官,至于三甲同進士就不說了,為父相信你們至少是在二甲,接下來的選擇才最重要。”
丘尚書對女兒的能力是有信心的,這半年相處下來也了解李橘白的學識,不比女兒差,甚至可以說是在女兒之上。
木藍和李橘白對視一眼,這個問題倒是沒有商議過,不過彼此心裏各自也有了主意。
丘尚書見她們都沒有說話,便語重心長道:“為父希望你們入翰林院,老話都說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登朝拜相,百钺開國以來,凡接人丞相的人有九成都是出自翰林院。”
木藍聞言收回思緒,她眨了眨眼睛道:“我朝也有不入翰林院也官至宰相的人啊。”
丘尚書摸了摸胡子看向她:“你說的情況也有,但要屢建奇功或者深得聖心才行,別的路終歸是難走了一些,绾绾既然這麽說,可是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而且看着好像不想入翰林院的樣子。
木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意有所指道:“我自從在黃州府竹縣醒來後,嗅覺就異于常人。”
“你想去刑部。”李橘白頓時了然。
“不錯,我若是進了一甲,便入刑部司。”木藍點頭,一般想入六部的進士都要從下屬部門開始做起,想直接進刑部任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丘尚書嘆氣:“刑部司隸屬于刑部,主要負責處理京城各大刑事案件,是刑部最吃力不讨好的部門,我知你想為自己報仇,但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去拼,總會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刑部名義上是複核案件,實際上要負責的卻不止于此,其下面還設有四司,其中刑部司負責查案,是最辛苦的一個部門,同樣的只要你肯盡心盡力,有查案的天賦,這個部門也會是最容易出實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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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藍輕輕搖了搖頭:“爹爹應該知道我并沒有想要登朝拜相的心思,之所以參加會試就是為了把呂三郎繩之于法。”等收拾了呂三郎,她就辭官和夫子一起開一個書院,夫子教書,她做院長,專管夫子,想想就令人期待。
她本就無心仕途,所以并沒有入翰林院熬資歷、謀前程的必要。
丘尚書想了想也無話說,總不能強人所難讓女兒去翰林院吧,他默默看向李橘白:“橘白呢?你總不能也去刑部吧。”
李橘白抿了抿唇,看了木藍一眼才開口:“我不去刑部。”
“那就好,你放心入翰林院,有老夫在朝中看顧着,假以時日一定能…”
“假以時日有了一些資歷就去國子監。”
“呃…”丘尚書一窒,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他莫不是幻聽了“去國子監做什麽?”
李橘白嘴角露出一絲淺笑:“自然是去做夫子,我的志向便是教書育人。”她也無心仕途,并沒有什麽登朝拜相的野心和欲/望。
丘尚書摸着胡子的手用力扯了一下,嘶,真疼,不是做夢,他緩了緩才道:“也好,教書育人也挺好的,呵呵。”是他想多了,女兒和兒媳根本不需要他費心謀劃。
木藍看了眼丘尚書又看了眼李橘白,心道如果夫子去了國子監還會和她一起開書院嗎?那她到時候還要辭官嗎,算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就知道怎麽選了。
待到府試放榜那天,貢院外一早就擠滿了來看榜的人,烏壓壓的人群都盯着大門的位置,直到貢院的大門打開,紅榜張開,首先就是一甲三人。
看着一甲上的名字,衆人不禁沉默了一瞬。
百钺科舉考試原本是在殿試上選定一甲的,但後來逐漸演變為殿試上只授官,名次不再改變。
盡管如此,這一甲的三人以及二甲的前七名仍是由皇帝欽定的。
所以聖上到底知不知道這李橘白和木藍是一對妻妻啊,而且她們還是丘尚書的義女,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啊,身為一國之君怎麽也要雨露均沾吧,這獨寵丘家的苗頭有點讓人嫉妒啊。
丘尚書看着一甲上的名字又揪了揪胡子,嘶,是真的,聖上英明啊,他真是獨得恩寵啊。
一旁的丘夫人嘴巴微微張着,看着紅榜上位列頭名的李橘白以及位于第三名被點為探花的木藍,心道我是狀元的娘親了嗎?
绾绾雖然是探花,但橘白是绾绾的妻子,所以四舍五入也算是吧,她是狀元的娘親了,不,她是狀元和探花的娘親了。
“哈哈哈……”
丘夫人正想大笑兩聲,就被旁邊的大笑聲驚了一下,原來是二甲也貼出來了,榜上有名的人正欣喜若狂。
随着最後的三甲公布完,有人歡喜得合不上嘴,有人失魂落魄嘆息不止,就連哭也各有不同,有人喜極而泣,有人悲從心來,當真是貢院外看盡人生百态。
木藍看着眼底染了笑意的李橘白,悄悄握住了她的手,随即揚了揚嘴角。
她的夫子是狀元呢,所以她是狀元夫人啦,哈哈哈。
然而讓衆人震驚的還不止于此,等到殿試授官那天,丘尚書的義女竟然沒去翰林院,而是去了小小的刑部司,丘老狐貍占了戶部還不知足,這是又意在刑部嗎?
再說金銮殿上,皇帝親自考問一番後,最重要的環節來了,那就是授官。
皇帝看了眼面前的三個人,狀元和探花雖然出身寒門卻又和丘尚書有親,相當于半個世家子弟,而榜眼則是實實在在的寒門子弟,這三個人的策問都很合他的意,不過丘尚書這個義女有些出人意料啊,刑部的刑部司可不是什麽好差事。
而他再看重丘尚書也不能徇私,所以木藍只能從刑部司主事開始做起,小小的從七品主事,還不如知縣的權力大,相當于權力僅限查案的小吏,不過若是有能力,破獲幾個案子就能升上來。
最後,皇帝老生常談地說了一番勉力的話,便讓衆人退下了,大多數人高中後都要回鄉省親,木藍和李橘白也不例外。
不過對于什麽時候回黃州府竹縣,兩個人第一次有了分歧。
木藍坐在馬車上,見李橘白始終冷着一張臉,她思緒微微亂了一下,不然先陪夫子回去?
不行,不行,她已經不能再等了。
就這麽沉默了一會,木藍的目光往李橘白臉上瞟了瞟:“夫子,等我們處理完京中事物再一起回去可好?”
李橘白擡眸,她嘴角抿了抿道:“我已離家半年多之久,爹爹定然十分挂念,若不趁省親回去,平時旬休就更沒有機會了。”
百钺的官員除了紅白喜事,一般很少有長假,過年也不過只有半個月的假,而京城到黃州府一來一往要一個月,只有省親這一次可以有這麽長的假期。
木藍湊過去執起李橘白的手,語氣期期艾艾道:“可是我們一來一去再在竹縣耽擱幾日,少數也要一個多月,等到上任的時候恐怕都要入夏了,回鄉可以等,可我不能等了,我是說我的屍骨不能等了,再不入土為安,待到夏日更難保存,我……”
木藍想說‘我恐怕就死不瞑目了’,可是自己還活着呢,這話好像不太對,但不管怎麽樣,她只想盡早把屍骨妥當入葬,所以最好是過幾日就趕緊上任,把東風吹起來。
李橘白:“…”
這理由好強大,她竟然無從反駁。
馬車緩緩停下,兩人個又沉默了半路,待見過丘尚書夫婦回到自己房間後,李橘白才淡淡道:“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你留在京城早早上任,我回黃州府省親。”
木藍心裏更亂了,分隔兩地嗎?她莫名有些抵觸,不過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世間安得雙全法啊!
一絲不舍在心底盤旋而起,令她心情黯淡了許多,真想自私任性一回,想辦法讓夫子留在京城,可是不能,她怕夫子會不開心。
“夫子既然已經有了主意,便按你說得辦吧。”
語氣裏是毫不遮掩的落寞,讓聽到的人也忍不住情緒微動,李橘白在心底嘆了嘆上前半步,擡起胳膊想把人抱進懷裏,可當手碰到木藍的衣衫後,她眼神一閃改了動作。
“不必憂心,一月後我便會回京。”李橘白拍了拍木藍的肩膀,淡淡安慰道。
木藍呼吸一緊随後又是一松,夫子方才的動作明明像是要抱她來着,怎麽變成拍肩膀了,還只拍了兩下。
她看向李橘白,在看到那悄悄泛紅的耳朵時,心裏頓時了然,夫子是害羞了,說起來這些日子忙碌于會試,她們之前讨論的那個問題好像還沒有什麽進展,她都忘了自己需要好好都去學習一番。
木藍思及此也不想什麽舍得不舍得了,腦子裏只剩下一會要不要去找娘親學習一下,不過兩個女子洞房花燭……,娘親她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
早睡呀,明晚見~
(好多讀者都猜到了我的劇情,哭唧唧,沒錯,狀元是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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