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心寒
江一澄的質問, 讓林可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但是很遺憾，林可模糊的記憶裏, 只記得江一澄把問題上升到“安全感”和威脅她的層面。
被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和其他負面情緒占滿的林可, 下意識封閉了自己所有秘密的宣洩口, 于是當她面臨江一澄放出的威脅時, 毫不猶豫就把人踹了。
“你當時的态度和行為，有給我解釋的機會麽。”
該甩鍋時就甩鍋, 當時的江一澄向她索取簡單的解釋，但卻又直接拔高問題的高度, 上升到安全感的層面。
她這麽海，能給什麽安全感？?
“你當時的行為舉止, 有一丁點向我解釋的意思麽？”江一澄嘶啞着聲音, 反問。
他這麽喜歡這個人, 喜歡到硬生生把自己掰彎了, 即是被騙被抛，他還犯賤地要湊上去, 但凡當時這個人流露出一丁點要向他解釋的意思, 他都不會被逼成那樣。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林可被江一澄的反問整煩了，要甩他的手，卻只被勒得更緊。
江一澄沒說話，只是低着頭看她, 接近一米九的個子, 塌了肩，沉默了好一會後，才嘶啞着音色，諷刺地笑了出來。
“要怎麽樣？你是男的時候, 我就想養着你成年，去國外領證，合情合法合理地把你摁在床上日。如果你想養崽，我們就去領養個小baby，如果你想去看風景，我就帶你走遍所有适合旅行的地方。
我之後的所有規劃，都有關于你。
你現在問我，要怎麽樣？你心裏真的一點數都沒有是麽。”
真是太好笑了，他表現得這麽明顯，且不止一次地對這個人表明自己的心意，但這個人就像塊捂不熱的石頭般，還要反過來問他，到底想怎麽樣。
有關于江一澄的好感度開始劇烈波動，從原先的零值直線上升，而後又墜崖式下跌。
“你想複合？”
林可的問題單刀直入，江一澄劇烈波動的情緒突然卷成了海嘯，摧毀他最後的意志，少年失去了言語的能力，眼底的光起滅而反複。
終于，他折斷最後的堅守，遵從本就洶湧澎湃的意志。
“是，我想。”
但是他不敢，不敢再經歷那種痛苦了。
“那就等比賽結束再說吧。”
林可忽然被人用力地攬住了腰肢，她的這句話猶如對江一澄情緒的赦免令，少年思念到發疼的情緒襲卷了四處瘋長的喜悅感，用力地侵占着林可周圍的氣息。
當開滿荊棘玫瑰的花圃逐漸點綴上淡白的橘子花時，江一澄才結束了這一個綿長而熱烈的吻，林可擡手，擦了擦被江一澄咬破了皮的嘴角，無語地瞪了他一眼，被激烈的情緒充滿了胸膛的少年卻開始肆意地發笑。
“那你，可以和我解釋這些事麽。”
說毫無芥蒂，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要知道當時他看到林以的時候，心都涼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林以”願意再試着給他們兩個人一個機會，他也願意用更多的耐心等“林以”的解釋。
當江一澄的情緒不再這麽尖銳的時候，林可反而變得好說話了。
“林可。”她指了指自己，對江一澄說。
“林以，是我哥，他有個電競夢，但是身體不好，就請求我代他參加。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林可簡單地解釋，江一澄将整件事串聯起來之後，就什麽都明白了。
他眼裏的神色又沉了下來，林可見江一澄本變得晴朗的心情又被一片的烏雲遮蓋時，晃了晃他的手，以眼神透露自己的詢問。
她這又是哪句話刺激到這個人的情緒了？
“我一想到，楊希和陳星喬之前和你走得這麽近，就沒控制住情緒。”林可炸了毛的丸子頭看得江一澄格外難受，他沒忍住，拆開了林可的紮着丸子頭的發繩，然後替她梳攏着頭發。
滑入指尖的發絲涼得讓江一澄肌膚泛了些戰栗，他的動作笨拙，紮了半天卻只把林可的發型弄得更亂。
遠在看比賽的楊希猛地打了個寒顫，他怎麽突然覺得很冷？
“松開，松開，要被你薅禿了。”林可拍着江一澄的手，被迫放棄的某人，指縫間落了幾根不起眼的發絲。
江一澄笑了一聲，撥開了烏雲的渣男顏散發出招蜂引蝶的吸引力，撩得人腿軟，林可為此多看了江一澄幾眼，目光微動。
她好像餓了。
“還看比賽麽。”江一澄攥了手，動作自然地将林可的發繩連帶着那幾根被他梳落了的幾根發絲揣入了外套的暗兜裏。
在看比賽和填飽肚子的搖擺中，林可最後偏向了後者。
她拿出了手機，開始點擊打車app。
江一澄湊了過來。
“打車幹什麽。”
他的語氣上挑，迷人的聲線，蹭得林可耳根子發癢，她眯了眯眼，懷疑此人故意在撩撥自己。
“吃你啊。”林可回答得一本正經，她又猛地被人摁進了衣服裏，被壓得喘不過氣。
林可聽到了江一澄怦怦跳的心髒聲，燙得像個火爐的溫度，快要把她融化。
“少說這種話，知道沒。”她頭頂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從鎖骨一路上沿的滾燙溫度，燒紅了江一澄外露的每一寸皮膚。
他微微屈腰，刻意和林可拉開了些距離，掩飾身體的異樣。
快要被江一澄悶死的林可，撲騰着手，立馬從江一澄的外套裏鑽入，一把揪住了少年發燙的腰，冰涼的刺激感碰得江一澄差點雙腿一軟，跪倒。
“你又在做什麽。”她的腦袋被人狠命地rua，頭頂上是少年咬牙切齒的聲音。
“再搞我，真的就開房把你辦了。”
江一澄恐吓着林可，企圖讓這只小崽子安分一點。
哪知，林可卻只聽到“開房”這兩個字，餓到不行的少女，立馬要把另一只手塞進去，早已防備着林可的江一澄，輕而易舉地就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
“餓，我餓了。”林可晃着腦袋，從江一澄緊摁的動作中鑽了出來，她突然想起來，要吃江一澄，也不一定要回酒店，在這兒似乎就可以。
于是，少女立馬反手扣住了江一澄的手，然後甩開，另一只手掙脫開，一個起跳，就突然撲了上來，江一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沒想到林可才和他恢複感情，就這麽主動地要抱抱。
于是，他立馬順勢彎腰，接住了林可嬌小的身軀，哪知這個少女撲上來根本就不是抱抱這麽簡單，江一澄脖子一涼，兜在外沿的紅色圍巾就被人猛地扯開，他突然有了不妙感。
“哈——”
紮入了他脖頸的利牙帶來了一陣劇烈的刺痛，緊接着張開了口子的情|欲深海瞬間将他的全部理智吞沒，江一澄發出了短促的聲音，雙膝一軟，險些就連帶着林可一起摔倒。
意識逐漸模糊的江一澄，終于明白了林可之前話的含義。
直到比賽結束，季秋和陳星喬才摘下了頭戴式隔音耳機，他們聽到了全場的歡呼聲，本該同樣熱血沸騰的少年，卻在掃到一直空着的位置時，眼裏不自覺湧現出失望。
季秋和陳星喬的視線又不自覺撞到了一起，他們看到了各自眼底未完全收斂的情緒時，稍微愣了一下。
“你——也讓家屬來看比賽了？”
走出比賽場時，陳星喬向季秋搭話，五官和氣質都透着幾分冷然的少年輕微地點了頭。
“沒來。”他回答，然後多看了陳星喬一眼。
“我的也是。”陳星喬回答，心情頓時不是滋味起來。
HIK隊伍緩慢走出會場，前往所謂的粉絲後臺，他們是新起的隊伍，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來，黑壓壓的一片，基數堪比其他老牌戰隊。
江一澄圍了圍巾，手不自覺捂着被林可咬過的地方，他被諸多粉絲擠在中央，開始奇怪為什麽HIK會有這麽龐大的粉絲基數。
幾個同樣疑惑的人，沒多久就得到粉絲主動的回答。
“HIK！要加油啊！”
“雖然開始是沖着祖宗的安利過來瞅一眼的，但是沒想到，我真的愛上了你們隊！一定要加油啊！”
“我也是祖宗安利過來的！HIK加油加油！”
祖宗？季秋等人心生疑惑，但林以卻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第一次見識到林可的那個直播賬號對粉絲的召喚力。
在林以感嘆間，一道嗆鼻的紮人玫瑰味若有若無地湧到了他的鼻子前，林以低了頭，就看到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墨鏡，連個耳朵都沒露出來的人。
林以聞到了這個人身上帶着林可極淡的氣息，他的目光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林以。”這個人的聲音似乎故意憋得奇怪，由于他的身高太過于顯眼，其他的隊友也看了過來。
“你好。”林以面色微笑，禮貌地回答。
江一澄默了會，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他覺得嚴嚴實實的衣服裹得自己有些熱，連手心都捏出了汗來。
“加油。”他突然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就被其他擠上來的粉絲擠到了一邊。
“想不到你還受那個男粉歡迎。”其中一個隊友打趣道。
林以禮貌微笑，但是內心卻是在反駁的。
不，那個人不是他的粉絲，那個人是他妹妹的口糧。
江一澄出了會場，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話，明明他想說的還有別的事。
江一澄想再去找林可，但是教練突然打過來的電話卻不得不讓他暫時歇了這個心思。
HIK的比賽，他們隊伍有分析過，但是林以的突然出場打亂了他們針對HIK戰隊的複盤方案。
“這次的新人隊伍，很強。”教練單刀直入，一想到陳星喬和“林以”都在那個隊伍，他的心情就很不美妙。
“他們強，那就針對他們，把他們打趴下，競賽，本來就是越強才越有意思。”江一澄交疊着手，一聲笑過，氣勢頓時變得淩厲起來。
江一澄的尾音依舊透着幾分懶散，卻又變得和先前有些不一樣了，如果硬要說哪裏不一樣了，大概就是比起之前的狠勁，多了幾分鮮活。
之後的比賽繼續進行，但林可也不是每次比賽都去現場看，有時候她會在手機上看直播，偶爾，江一澄也會想辦法請幾個小時的假，來找林可。
終于拿到手機的季秋和陳星喬等人第一時間要去問林可為什麽不來看比賽，然後才看到了她在幾天之前就發過來的消息。
[比賽之前，可可能來探班麽，我想你了，嗚嗚。]
陳星喬耳根發燙，隔着屏幕可以軟萌了自己的請求。
[我想見你。]
季秋的文字沒有任何修飾，但是情感炙熱得要命。
林可的手機沒有完全關，被她放在桌面上，林可正走近淋浴房要洗澡，忽而傳出的震動聲，令得在一旁的江一澄擡眼。
“可可，有消息。”他以為林可的手機鎖屏了，但沒想到不經意地掃過去，就看到了兩條消息內容。
“咔嚓——”江一澄手上削着的鴨梨，突然間發出了可憐的哀鳴，愣是被人一刀生生捅成了兩半，滴落了一地的梨汁，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來了。”林可沒有從江一澄的語氣中聽出異樣，她将衣服放好，然後走了過來，江一澄削了梨的刀，在燈光下泛寒，有些滲人。
林可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拿過了手機，這時候的手機屏幕正好已經暗了下去，于是她并不知道江一澄看到了消息。
江一澄站了起來，他壓着脾氣，卻已經明白自己不能在林可面前再流露出太過于尖銳的質問，但是這個問題，他又沒有辦法克制住不去問。
“怎麽了？”即使江一澄再怎麽克制，林可依舊感受到那波動的情緒，她眼裏疑惑，動作自然而隐蔽地擋掉了江一澄窺探的視線。
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的江一澄，看到林可的這個細微舉動，和全程自然沒有變化的表情後，情緒突然被一桶冰水澆下，從頭寒到腳。
“沒事，我得回去了。”他艱難地說着，一遍又一遍說服自己不要去問，直到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江一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回去的，他只知道周圍的隊友包括教練都被他麻木的反應吓了一跳。
“後天有和HIK的比賽了，他這個狀态怎麽辦。”
江一澄木着的情緒，在聽到HIK這三個字時終于有了反應，他擡起了頭，眼底的目光滲到駭人，連心理師都不自覺跟着顫了一顫。
“我很好，完全不需要擔心，該需要擔心的，是HIK他們，我會拿出最佳狀态，打到他們，零封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