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對手
明明她已經順從了于初淮的意思, 這個男人怎麽黑化程度還加深了。
“現在能洗褪于初淮的黑化值麽。”林可問系統。
“不能，于初淮的情緒刺激并未到達最高阈值時，宿主無法通過消耗能量點的方式洗除黑化值。”
系統回答着林可。
同樣的, 黑化對象在受到劇烈的情緒刺激時, 就會發出異于常人的腦電波, 只要這個波動一發出, 系統就能捕捉到。
但是很可惜，陳寧的情緒刺激還未到達極度劇烈的時候, 系統的數據庫只知道對方黑化程度加深，但并沒有捕捉到陳寧的異常腦電波。
她們又一次錯過了找到陳寧的機會。
林可生理上的饑餓感淡退了很多, 她頓時對于初淮感到了厭煩，腦袋一偏, 就拍開了他的動作。
“飽了。”林可的語氣冷淡了下來。
餘韻的快感逐漸褪去, 于初淮有了力氣整理自己的衣衫, 遮了視線的鏡片在飄雪的背景之下似乎反折了些冷光, 但他的眼底卻只融了一片的暖。
“那我們回家。”
于初淮圍好了圍巾，動作娴熟而自然地牽起了林可的手, 林可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 最後還是沒有甩開，兩人便這樣并肩走着，上了停在距這兒很久的車。
站在雪地的少年，目光冰冷地盯着那豆點大的白色汽車隐沒在風雪裏, 他站了很久, 直到發上的雪化開了水漬，刺骨地順着末梢滴落到了他的臉上時，陳寧才緩慢而機械地彎下腰來。
“你騙我。”撿起了傘的少年，眼裏的情緒即将要崩塌。
坐在車上的林可收到了來自陳寧的消息, 短短的幾個字，向她道了喜訊，卻只字未提在江大的另一側，見到了她與于初淮的事，林可滿意于陳寧的忍受與知趣，然後給他拍了一張自己成功通過提前招錄的錄取信封。
“在和同學發消息？”于初淮看到林可臉上流露出的星點笑容，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的實驗科研小組群裏為了慶祝項目獲獎，打算在今晚舉行慶功會，一個和他相處融洽的成員詢問他今晚是否參加慶功會，并言明了可以帶家屬。
于初淮注視着林可的視線越發柔和，他剛要開口詢問林可是否願意和他前去，而後湧到嘴邊的聲音就這麽消失了。
“是啊。”林可回答，她的注意力在陳寧接下來的那條消息上頓住，而後默了片刻時間，便對劉愛國說了句下車。
“怎麽了。”林可突然要下車，令于初淮想起了不久前見到的那個少年。
“今晚和同學去吃飯，可能要玩得晚點，你不用等我了。”劉愛國依照着林可的話停車，回答着于初淮的林可拉開車門便走了下去，她看到了于初淮眼底的笑容有了凝滞，但沒有聽到系統的提示聲，于是便毫不猶豫地跑了開。
“小淮，還回小區麽。”劉愛國問于初淮。
甚至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問的于初淮搖了頭：“不用了，看看她跟誰一起走了，我有些擔心。”
于初淮的語氣裏帶上幾分憂愁，将好哥哥的形象扮演得深入人心，連劉愛國在此刻都不由得要給這個青年發一張“新時代好哥哥卡”。
“看見了，小可和一個女生走了。”劉愛國說道。
真的只是和一個女生麽。于初淮看到林可和一個女生并排離開，她們走到了一個拐角處，本空蕩着的拐角街道，露出了一抹格外刺眼的黑色衣角來。
于初淮臉上的笑容逐漸冷凝。
“劉叔，我也下車了。”于初淮對劉愛國道，然後打開了車門。
黑色的衣角緩慢地顯露了少年冷而單薄的五官，他沒有溫度的眼裏，在見到靠近自己的少女時，逐漸融開冰冷霜雪，隐隐閃爍了些霧水，打濕了少年的睫毛，他似乎強忍着情緒，幾近于蒼白的臉色無一處不透着脆弱的可憐。
“我看見了，我難受。”當林可靠近時，她聽到了幾乎連雪風的聲音都未大過的少年聲，微弱而搖晃地翻湧起。
領着林可而來的那名少女，目光卻是一瞬間複雜起來，但她的異樣，在思及到學神的恐怖性時，立馬消退，甚至忙不疊地對兩人說了聲有事，便腳底抹油開溜。
直到跑了很遠的距離，那名少女才停了下來開始喘氣，她顫顫巍巍地摸出了手機，然後才抖着動作給自己的小姐妹發消息。
[救命！我今天親身經歷了一件又恐怖又好嗑的一件事。
我剛剛遇到了學神，被他恐怖的表情吓得連話都不敢說。
結果學神轉頭就叫我去找林可，然後對着林可，學神的眼淚居然說來就來！看得我都覺得心疼！嗚嗚嗚！原來學神根本就不是天山雪蓮！而是一朵黑心白蓮啊！！！]
下午的雪飄得越發大了，陳寧身上的飄雪落得越發地白，看樣子大概是在風雪中站了好一會，就連嘴唇也被凍到泛出烏青的顏色，林可少見地嘆了口氣，然後走上了前。
她踮了踮腳，要舉着傘給人遮住落雪，卻見本濕了睫毛的陳寧彎下腰來，主動抓住了林可的手，冰冷的溫度從林可的皮膚透進了她的骨裏。
“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林可的話頓了頓，還未來得及說下半句，就被陳寧咬住了唇齒，少年的吻冰冷得沒有一絲的溫度，卻偏偏渡過了清新而馥郁的山茶香，是林可最初印象最為深刻的味道。
風雪灌了進來，連帶着一道收斂了溫和的聲音。
“可可，不是說去要去和同學吃飯麽，怎麽還在這兒浪費時間。”
林可手上的傘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在了腳邊，于初淮臉上的笑意未減，餘光卻是一點也未分到陳寧身上，而是彎腰，用手抹去了沾了雪的傘柄，他替二人遮擋了風雪，也未有要拉開兩人的意思。
最後，是陳寧先松開了人，他的蒼白的臉色湧了輕淡的紅，卻是低垂着視線遮掩住目光中翻湧起的厭惡陰沉，陳寧了拉住林可的針織毛衣邊角，用力攥緊。
不愧是大了他幾歲的老男人，比起季秋那點道行，這個人，真是深了不少。
于初淮嘴角的笑意，在未見到自己所設想的場面時，開始淡了幾分，他拿出了紙巾，幫林可擦掉了這個少年故意留下的水澤，平日裏春意盎然的目光料峭泛寒，但面上依舊是維持着笑容，不見異樣。
果然，他最不喜歡這種一點都不沖動的少年了。
“看起來和那個同學的飯局也不是很重要，可可不如別出去玩了，陪我參加今晚的慶功宴吧，那些哥哥姐姐都特別想見見你。”
他輕柔的語氣卻在句子裏着重強調部分字眼，不見硝煙的戰場頓啓，他們都明白不能在林可面前流露出明顯的敵對與厭惡，這樣只能令她對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于是開始逼着對方顯露令林可厭惡的一面。
于初淮像着一個二十四孝的好“丈夫”，即使是見到了林可和其他人接吻也并不生氣，因為在正宮眼裏，這些“莺莺燕燕”不過就是她随意可棄的玩弄對象，玩夠了，她便會回到屬于他們的二人世界。
他的話裏話外便已将陳寧歸作林可消遣的對象，不重要，也可有可無。
聽出了話外音的陳寧眼裏的陰沉與厭惡愈發地濃重了，濃重到即将脫離自己的掌控，但是這個有着極強掌控力的少年，卻只是微微顫動了肩膀，攥緊林可衣角的動作越發用力了而已，這兩個力道的變化，便輕而易舉地吸引了林可的注意力。
未擡了目光的陳寧看到了林可将注意力重新投回到自己身上時，嘴角有小幅度的諷刺翹起。
說那麽多，抵得過他的幾個動作變化麽，只有他才是最懂林可的，也只有他才能站在林可身邊，其他的魚，都不應該存在。
于初淮臉上的笑容越發淡薄了，他幾乎能從這個少年身上看到嘲弄的神色，于初淮未動聲色，擦過了林可唇瓣的紙巾被他團成了一團，丢進了垃圾桶裏。
“慶功宴是允許帶家屬的，我是整個項目最主要的負責人之一，可可你想多帶一個同學，也不是不可的。”
于初淮在逼陳寧知難而退，一個只帶家屬的慶功宴，他又是能用什麽身份參加呢。
即使他真的要前去，于初淮也是無所畏懼的，畢竟林可與他的傳言，基本小組成員皆知了，就算這個少年真的要和他們同去，他得到的也只會是來自成年人的話外冷待，他會在那時候明白，兩人的真正差距。
“我可以去麽。”少年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在于初淮的話音落後，便輕輕地晃了晃林可的衣擺，他的聲音略低澀，細微的顫抖便透了出來。
“建議宿主謹慎回答。”
系統對林可說道。
它告訴林可，陳寧身上的情緒開始有了比較強烈的波動，如果林可一個回答錯誤，可能會導致黑化的人物再增多一個。
又陷入了修羅場的林可，對于這些場面似乎都快要提不起興致了，連半分的刺激感都沒有。
“當然是選帶過去啊。”林可回答系統。
她是智商有問題才會選擇拒絕，陳寧可能要面對的刁難根本不在林可的考慮範圍內，她只知道答應陳寧前往這次的慶功宴能夠減少一個海王黑化的可能性。
但不可避免的，于初淮的情緒波動便強烈了起來，系統檢測到了于初淮的情緒變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這個變化戛然而止，想到了許些畫面的于初淮嘴角淡下去的笑容又浮現在了臉上。
青年終于舍得正眼看那個少年，卻見陳寧的餘光也投了過來。
四目相對，便是無聲的壓迫感與硝煙味頓時洶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