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縱我沉淪
最後, 在林可的拒絕下，季秋還是沒有留下來，她的行李丢在民宿, 直奔羅子冬家門。
在乘車的途中, 林可對視頻和具體資料進行剪輯整理, 然後發布在了自己的已經有了粉絲積累的賬號上。
木二祖宗的賬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行直播了, 季妍看着阮洢水在各大平臺上搜索粉絲對木二祖宗直播的剪輯時，忍不住湊了過去。
“還沒找到麽, 外賣都要涼了。”
她們點的炸雞桶都已經到了接近二十分鐘，阮洢水都還沒找到沒有看過的下飯視頻。
突然間, 一條消息彈出，上面顯示着她關注的木二祖宗發布了新視頻。
季妍一個激動就把炸雞挪了過來, 阮洢水點擊播放視頻, 帶好了吃炸雞的手套。
視頻由全黑開始, 白色的字大而醒目地出現在兩人視線裏。
[高亮警告！請不要在用餐時觀看此視頻, 可能會引起胃部不适。]
阮洢水一看到這個字幕提醒，手裏的炸雞頓時放了下來, 季妍則是因為太餓了, 沒有遵循字幕之言，而是繼續看下去。
晚上九點十分，又到了該各回各家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羅子冬的錯覺，她總覺得兩人這一次在意見有了分歧時, 争執的激烈程度比以往都小。
這一次林可是要回住宿的酒店, 她走的方向與陳寧正好同路。
初夏，綠化程度很好的城市，在繁星綴天時，傳出了來自叢灌的小夜曲, 順着晚風，清新了整個夏夜。
林可的腳步不自覺地去合着那支小夜曲的拍子，陳寧餘光瞥去，眼睫顫了顫，步調逐漸放緩，像是随口一問。
“今天順路？”
林可先前和他回家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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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她随意地應着，兩人又一時沉默無言。
陳寧低垂着視線，腳邊滾過一顆小石塊，一個抛物線從他的鞋尖而起，沒入了叢灌之中，驚散了那一支小夜曲。
“你和季秋在談？”
又是一個疑問句，陳寧想到了林可離開時季秋對他說的話，眼裏溫度下降。
“我回答過了，沒有。”林可接話，然後，她快了幾步，追平兩人之間的距離，一只手扯上了陳寧單肩包的肩帶，少年的腳步一滞，停了下來。
“你怎麽這麽在意我和季秋的關系。”他低頭，斑駁的燈影迷蒙少女精致的面容，她嘴角微微翹起，語氣輕悄，如夜精靈，引誘着少年吐露自己的心聲。
陳寧一時間竟沒有甩開林可的手，他罕見地沉默，陰暗的情緒逐漸漫上眉宇。
良久，他出聲，音色偏冷發澀：“是，我在意。”
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他對現在的林可有感覺，他欣賞這個人在設計領域展露的天賦，但是他也同樣厭惡自己的情緒和欲望被林可所左右。
矛盾而糾結。
陳寧一直以為自己對林可說這句話時會很困難，他呼了一口氣，語氣冰冷而低。
“我一直不想承認這件事，我本來應該厭惡你的。”
因為沒有辦法再對林可懷有強烈的厭惡感，他陷入了自我厭棄的情緒旋渦。
陳寧冰冷而好看的眉眼上逐漸蒙上陰霾，林可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手。
“彎腰。”
少年身體的反應比思考更快，他俯身，脖頸便被人用柔軟而發涼的雙臂勾住，陳寧聞到了從林可身上傳來的橘子味，前調是勾人的果木甜，後調是冰冷而酸澀的木質香。
陳寧心髒一疼，少女如果凍的唇便覆了上來，林可咬着他的唇瓣，用力而輾轉，柑橘味混雜着細微的血腥被人用舌尖渡到了他的唇齒間，陳寧抗拒不了林可強勢的進攻，只能被迫咽入喉。
氣氛逐漸升溫，陳寧開始沉淪在了林可制造的陷阱中，少女忽而松開了手，柑橘味撤離他的世界，惹來陳寧下意識地伸臂擁抱。
“沒什麽好厭惡的，對吧。”要想攻下這個少年，林可的要做的就是逼他看清自己。
林可被人圈在了懷裏，陳寧沒有回答，如鼓的心跳和少年輕微的喘氣聲清晰入耳，她的嘴角勾了勾，像是無意識般用指腹摩挲陳寧的手背。
“你今晚要回家睡麽。”她的話題轉得快，尾音裏放了一把小勾子，撥得人竄出細微的電流感。
陳寧在組織的語言頓時散亂，他的思緒在那一瞬間斷片，連呼吸都在那一秒屏住，少年怔愣在那裏，在心髒裏亂竄的小鹿不小心跑得太急撞死在了樹樁上。
“你确定麽。”陳寧嗓音一澀，目光暗下。
他未等林可回答，便壓下了身體上的躁動，過往的夜風将他發熱的軀體吹得清醒了許多，陳寧偏冷的音色微喑：“回去，不要随便和男的說這句話。”
林可笑了一聲，她知道，陳寧一定已經誤會了。
“我确定。”少女的手柔軟而細膩，她扣住了陳寧要甩開他的動作，力道大得出奇。
十指緊扣，陳寧不再反抗，他低垂了視線，耳尖逐漸發燙，但底線的理智還存在：“我們都還未成年。”
陳寧将他們兩個并沒有确定關系的後半句話壓下，他知道，現在還不到提這件事的時候。
“我餓了和我們都還未成年，有什麽必然的關系麽。”林可幹淨純粹的眼裏落滿不解的疑惑，陳寧背脊一僵，才意識到自己誤解了她的意思。
少年的耳尖更燙，他用平靜而冷然的聲音掩飾着自己的尴尬：“沒什麽關系。”
“我餓。”林可和陳寧的關系逐漸靠近，她用上了平時不會對他使用的撒嬌，少女晃了晃他的手，輕聲說。
陳寧的思緒停滞，林可微軟的語調如羽毛般撓過他的手心，勾了細微的戰栗，他嗯了一聲，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來到了酒店裏。
淋浴室，傳來陣陣的水聲，陳寧戴着耳機，音量鍵開到了最大，手機裏播放着的是數學幾何題的章節講解視頻，但是，向來讓他感興趣的數學視頻，此刻變成了索然無味而又聒噪的聲音，只有被掩蓋的水聲不斷在他的聽覺世界裏放大。
陳寧的臉有些發燙，他幹脆煩躁地去陽臺吹風。
水聲逐漸遠離，耳機裏的聲音也緩慢地流落成背景音樂，他的手搭在陽臺的欄杆上，天上的星星閃爍而明亮，就像——
陳寧的念頭瞬間被自己掐滅，好像自從和林可到了這間民宿後，他散落在這個人身上的注意力就更多了。
陳寧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他很清楚林可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抓不住，駕馭不了，但如今卻偏偏不受控制地一步步淪陷。
有關于陳寧的好感度，又開始劇烈地波動了，林可關掉了花灑，換上了薄荷綠的小吊帶，然後緩步而出。
陽臺門被打開，陳寧還在進行着理智上最後的抵抗，他的後背被人輕輕環住，少女側臉，沾了水汽的發帶來的涼意從他的脊骨處開始蔓延。
晚風銜着淺淡的柑橘味親吻上陳寧的鼻尖，後調的酸澀感不斷地湧入他的世界，以鐵騎踏平了他最後的鋼索，少年從自己的王座跌落，只能俯首稱向她臣。
從陽臺至軟床，陳寧好看的眼睛裏湧出一重又一重的霧氣，他輕微而喘息着，發出很輕的聲音，最後緊鎖的理智也被這樣濃烈的戰栗感吞沒。
少年青色而脆弱的血管被林可咬住，她以享受地眯起了眼，欣賞着獵物在脆弱而又無助呻吟。
層層堆疊的浪花沖擊得陳寧的腦海一片空白，他的視線逐漸模糊，十指緊緊地扣入少女的烏發之間。
“林可——林可——”他壓着情欲，一遍又一遍地喊，冷白而隽秀的臉上紅暈布滿。
林可松開牙，輕輕親了一下少年的眼尾，聲音是前所未有地媚與柔軟：“我在呢。”
她很喜歡獵物露出這種脆弱的一面，屬于吸血鬼的狩獵本性讓她眸心略暗。
陳寧喘着氣，卻只覺四肢綿軟，餘韻的浪潮加速地襲來，他根本掙不脫這一片深海。
“你能不能，只對我一個人這樣。”
只把他當作食物，只對他這樣。
少年的聲音透着些弱氣，林可沒有回答，只是咬住了他的唇，斷絕了他接下來可能會說出口的請求，陳寧好不容易撿回來的理智再一次被人抛入了海浪不止的大洋裏。
好感度不斷地上升，直到漲至兩千不再動彈時，林可才停止了進食。
“睡覺。”林可擦了擦嘴角未盡的血液，然後下床，刷牙。
她鑽進被子裏的時候，身體還很涼，但陳寧是熱的，他的力氣還沒有完全恢複，嗓子也有些啞：“抱我。”
陳寧說這句話時像一個向家長索要糖果的小孩。
進食至餍足的吸血鬼，對于獵物總有着寬容的心，林可也不例外，這是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她不介意滿足。
于是她轉身，滾入陳寧的懷抱。
林可入眠得很快，迷糊中，她又聽到了好感度上升的聲音響起。
“晚安。”
少年親了親她的唇瓣，困意也逐漸湧了上來。
第二天，羅子冬驚恐地發現，就算兩人在設計圖上起沖突，陳寧争執的聲音會不自覺地放低，非常有耐心地對林可剖析過程。
林可那一個暴擊pua渣男的視頻迅速出圈，伍夏的詳細資料幾乎是一夜之間被人扒了個幹淨，他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但即使是這樣，一些自诩為“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理中客跑到評論區秀智商，将兩人各打一大板，承認伍夏是渣滓的同時，指責林可縱容粉絲網暴人肉對方。
這個論調的發言還被頂到了評論區的最前方。
系統憑借着這一個視頻，拿到了不少的能量點，看到這些評論時，數據庫都要開始冒火。
林可只是瞥了一眼，就在評論區和認證了“木二祖宗”這個身份的各大平臺上發布了一條內容。
[只說一點，我曝光此人就是為了給廣大群衆避雷，将他牢牢釘在恥辱柱上，轉發評論這則內容的朋友們，你們可以對這個渣滓發洩你們的憤怒。
但是也請稍微注意一下措辭，人渣死不足惜，但沒必要連帶着他身邊的人罵，也請不要牽扯甚至打擾到其他人，包括他的父母親朋好友。
別說和我說他這麽惡心都是原生家庭造成的，我也不想聽到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論調。不了解其他人和他交往的過程，我們永遠沒有資格去評判。
有理中客跳腳說我這是引導粉絲網暴，看到部分一些不理智的發言時，我也覺得這些輿論有些可怕。希望你們在單方面罵此人的同時，不要上頭，不要擴散，不要被其他帶節奏的人利用。有時候網暴也并不是一個貶義詞，是無奈情況下的以暴制暴。
最後祝天下沒有人渣，祝各位生活愉快。]
編輯的內容一經發布，又迅速得到了瘋狂的轉發，許多人紛紛來林可的這條內容下評論，林可再一次收割了一部分好感。
“阮阮，阮阮，這到底是什麽三觀正直的主播啊，我這次真的粉了。”季妍開始流露真情實感，阮洢水露出一個你才知道的笑容，又繼續投入了她收集“木二祖宗”餘糧的狀态。
突然，季妍擡頭，兩眼放光地提議。
“阮阮！！我現在也好喜歡祖宗，你也喜歡祖宗，不如我們就建一個祖宗的粉絲後援會吧！！”季妍身為一個狂熱追星女孩，立馬提議。
阮洢水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她再看到那幾條最前方的理中客論調，以及粉絲沒有組織地亂罵這幾個評論時，點了點頭。
“我覺得可以，但是這個我不會，你需要資金的扶持時可以告訴我。”
在林可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個有關于木二祖宗的粉絲後援團即将建立。
林可的三試是在周一下午一點半，她周一上午就啓程，回到滬省，已經完全達到升級要求的系統被林可暫時壓下。
現在還不是升級的時候。
準點到達WK俱樂部，林可推開門就看到了江一澄，他的發色依舊在人群中醒目亮眼。
“下午好。”江一澄的手抵着下巴，他側着臉，嘴角隐約勾起笑容，目光裏暗流湧動。
“下午好。”林可像是注意不到捕獵手的眼神，杏眼幹淨純黑，然後坐到了江一澄的對面。
風鈴聲叮當響起，陳星喬站在門口，卻發現座位都已有人占據，他的視線最後落在了林可的那一桌，拎着手裏的東西走了過去。
“我不喜歡和陌生人坐，咋們拼一下桌？”陳星喬手裏的東西一放，就分別給兩人分了自己買了的東西，他的目光膠着在拿給林可的草莓盒子上，又故作平靜地收回。
江一澄沒什麽所謂，把手邊的大杯芝士莓莓往林可那裏一推：“我不喜歡草莓，我們換換，你的水給我。”
陳星喬：？
“你等等。”他立馬摁住林可的手，江一澄的視線立馬就落到了陳星喬的動作上，他支棱着下巴的手收起，脊骨挺直，臉上的散漫逐漸消失。
根本沒注意着江一澄這邊的陳星喬，滿心滿眼就只有自己的芝士草莓，語氣嚴肅：“你已經有了草莓盒子了，那杯芝士莓莓是我給江一澄的，他要和你換礦泉水，我再拿礦泉水和你換怎麽樣。”
江一澄：？
他怎麽這麽扣門？
林可看了眼繃着臉，但是眼底隐約藏着期待的陳星喬，默了會，連帶着他送過來的草莓盒子推了回去：“我也不是很喜歡吃草莓，你快吃吧，待會就要三訓了。”
林可聲音輕和，陳星喬愣了會，摁着林可的手一松，緊接着，林可就把手抽了出來，她開始低頭玩手機，江一澄的消息彈了過來。
[你不喜歡吃草莓？]
坐在林可對面的江一澄，目光裏交織着複雜，但嘴角卻是逐漸揚起。
[謝謝。]
[但是草莓真的很好吃的。]
接下來是陳星喬彈過來的消息，林可分別聽到了來自兩人好感度上升的聲音，她餘光瞥去，發現那個低頭大口塞着草莓與奶油的少年低垂的眼睫被霧氣打濕，眼尾略微地帶着水光，有些泛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