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比不得陳同學見異……
兩人的氣氛從那一段插曲過後就非常不對勁, 羅子冬問不出個所以然，直到羅致知老人拿着一份圖紙和實物出來時，這樣的氣氛才有所緩和。
“子冬這孩子太着急成品了, 老頭子我只能把這個半成品拿出來。”老人一身米白色的太極服, 他的頭發輸得一絲不茍, 看起來應該是極為嚴肅的學究, 此時和藹地對後輩們笑着。
羅子冬常和爺爺讨論自己的設計靈感，這是從小就有的習慣, 她在草圖完全畫好時就交給了自己的爺爺，老人家就會習慣性的優化設計圖, 做出一比一縮放的成品。
陳寧在進門時就已經收斂起了原先的負面情緒，他眼裏閃動光芒, 臉頰逐漸泛紅, 這是見到偶像時, 身體的第一反應。
林可仔細地觀察着放置在桌子上的半成品, 眼裏逐漸露出了驚嘆，這是一個成熟而幾近于完美的半成品, 羅致知在保留了羅子冬個人設計風格的特色基礎上, 将她的設計手法拔高了至少三個度。
如果說，羅子冬現在的作品僅代表十六歲的天賦與稚嫩，那麽現在的這份作品則展現出了她歲至而立時的成熟與風光。
這樣的改動幾乎沒有人可以做到，每個設計師在設計的路途上或多或少地都會形成自己的設計風格與手法, 即使完善他人的設計稿時, 也會不自覺地塗上自己的風格，這是幾乎已經成了他們的天性和本能。但在這份設計稿和成品中，林可看到的只有羅子冬的個性風格，沒有半分羅致知的痕跡。
不止是林可是這麽想的, 陳寧也因這樣的手法而久久不能回神，羅子冬更是兩眼發光地撫摸着珍貴的圖紙與成品，止不住地贊嘆。
“這就是我想要的感覺，爺爺，你真的太厲害了。”小姑娘激動得兩頰都開始發紅，羅致知和藹地摸了摸孫女的腦袋，然後一并将林可和陳寧招了過來：“來，老頭子我和你們說說這個改動的方法。”
老人的一肚子墨水有了發揮之地，他從這一點的改動手法轉移到整體的設計思路，順便給三人又上了一遍建築理論基礎課，即使林可當年聽過不少知名建築師的課，甚至還和許多百年後名震四海的建築師一同探讨過，但羅致知的這一堂課又讓她得了很多不一樣的知識。
“林可同學和陳寧同學改動的思路，老頭子我也注意到了。”羅致知說着，拿出了另外的兩份圖紙，這是他根據孫女的口述和自我推敲進行的改動。
同一個建築設計，同一個改動思路，但設計出來的風格完全不一樣。林可的那一份圖紙，觀衆的注意點會被無限焦距與樓身建築上，直到他們從視覺的審美中掙脫，才會意識到周圍的如夢似幻。
而陳寧的設計圖，則是整圖的夢幻和諧，完全地溢散觀衆聚焦的注意力，直到他們的視線移至樓身時，才會出現強烈的震撼感。
這兩個完全極端的設計風格，在羅致知的改動手法下被無限放大，林可沉浸在這一副圖稿上，她追尋着羅致知的改動思路，一點點汲取自己所不具備的知識，然後，她站了起來。
“謝謝老師。”
“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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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和少女幾乎是同時開口，一句點撥便是師，這是他們對老人的感謝與尊重。
老人笑眯眯，順勢提了一句：“暑假的時候有個銳意新人冠，老頭子我看好你們，要不要參加。”
銳意新人冠，一個專為建築設計新人設立的團隊競賽，原本是流行于歐美的一個新人團隊賽，現在也在亞區開放了賽場，對于想要進軍建築設計行業的新人們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許多知名的建築設計事務所都是在這個比賽的過程中初步建立了自己的班底。
三個人的設計風格差異很大，假如同意參賽就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磨合各自之間的風格，于是他們拉了一個微信小群，約定好每周前往羅子冬家進行訓練。
而這個訓練，從今天就開始了，議題是把三份圖稿完美和諧地融合為一份圖稿，三人對着這風格大相庭徑的設計圖，頓時覺得，團隊競賽遙遙無期。
每個人單獨拎出來都是幾乎完美的佼佼者，可一旦拼在一起，直接拉胯成四不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設計思想，就連平時溫柔羞澀的羅子冬在另外兩人要将她的亮點砍下時都點亮了她炮仗般的說理技能。
從上午到晚上，廢棄的稿件已經堆了半桌，林可捂着發脹的腦袋，頭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絕望。
全程圍觀的老爺子樂呵呵地磕了一包又一包的瓜子，他杯裏的茶都添了好幾次，最後覺得火候差不多了，終于出來說了幾句。
“你們最後一張稿子，已經有點意思了。現在，你們是陷入一個死循環，既希望達成作品的完美和諧統一，又企圖保留自己的亮點，這兩個本來就是矛盾的。不如換一種思路，找到平衡你們風格的點，或者幹脆把和諧抛開，追求極端的不和諧。”
在初步的磨合中三人已經摸索到了合作的門檻，羅致知的建議讓他們找到了接下來的方向。
晚上十一點，萬家燈火明，思想火花碰撞了一整天的林可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發熱，甚至因為思考過度而出現了漿糊感。陳寧的思維也沒快到哪裏去，他正冷着一張臉和林可緩慢交談着設計圖需要的具體數據。
“陳寧！”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讨論，遠遠的橘色路燈下，站着一個女孩，她背着和陳寧同色系的挎包，印着藍色兔子的白T搭着粉白色的格裙，一見到出來的陳寧就驚喜地小跑過來。
林可看清了女孩的長相，眼睛圓幼，粉嫩可愛。
“嗯。”身高一八零的少年的話戛然而止，他的餘光未看林可，臉色冷淡地走了過去，陳寧并沒有甩開女孩挽上自己的手。
“你好慢啊，不是說九點結束的麽。”女孩哼了一聲，嬌氣地抱怨，她的聲音不是偏軟的甜音，而是舒耳的少女音，就算是抱怨也不讓人反感。
思維有些遲鈍的陳寧，此刻并沒有安撫人的意思，他随意地解釋了幾句，好在女孩也不是很在意，轉頭就盯上了離兩人有些距離的林可。
她感覺那個戴口罩的姑娘聲音很耳熟，似乎在哪聽過。
被人注視着的林可全然不知，她緩慢轉動的腦子此刻正在一步步推演設計圖的數據，直到電話聲音響起，林可的思緒才卡頓住。
“可可，往這裏你的身後看。”男生的聲音低醇而溫柔，林可轉頭看去，才發現于初淮正從在一處光亮裏緩步向她走來。
“餓了麽。”于初淮的手裏拎着一袋的炒板栗，湧上的熱氣霧化了他的鏡片，霧裏看花的朦胧感令他的面容更顯春色的溫柔。
熟悉的男聲讓陳寧眼裏泛起冷笑，他的聲音沒有溫度，卻含沙射影：“林同學，十點四十剛用完夜宵，還吃得下麽。”
本來要拒絕的林可，動作打了個轉，就伸手拿過那一包糖炒板栗：“吃得下。”
她掰開酥脆的外殼，清脆的咔咔聲在略顯寂靜的夜裏，格外得響。
“林同學真不怕撐着。”
“啊，比不得陳同學浪費食物，看到桃子就丢蘋果。”
糯而軟的口感在林可的口腔裏蔓延，她不緊不慢地回應着陳寧的話外之音，于初淮擦拭霧氣的動作略微停滞。
“可可，該回家了。”明明只是普通的鬥嘴，但是于初淮意外地不喜歡這樣的被忽視感，小姑娘剝栗子的動作敷衍而不認真，連帶着未除幹淨的毛茸茸外衣一并嚼入，反倒是鬥嘴的時候眼裏才會多出一些亮光。
他将人往自己的懷裏一帶，林可手裏的栗子殼就散落在地，發出細微的聲響，陳寧的餘光掃去，即将脫口的諷刺蛻化作一聲冷笑。
“陳寧，你還好吧。”不明就裏的女孩奇怪地看着面色更加冷漠的少年，晃了晃少年的胳膊。
陳寧沒有說話，只是往前走，負面的情緒又湧了上來，令他煩躁不堪。
林可被于初淮一把撈入懷裏，滿身的栀子味裏摻雜了其他好聞的香水味，林可偏了偏頭，這才注意到于初淮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她往板栗袋子裏伸的手一頓，立馬靈活地從于初淮的手裏溜了出去。
“去哪。”于初淮伸手就提溜住了要跑的林可，溫柔的語氣讓林可感受到了危險。
“太熱了，不想被抱着。”林可被揪了回來，她皺了皺眉，語氣裏已經平淡了下來。
她不介意攻略的海王養魚，但是這剛熱情完身上的味都還沒散完就來找她，着實讓林可膈應到了。
于初淮搭上林可的肩膀的手一頓，随即松開，他悶笑了一下，眼裏的暗潮褪去：“好，不抱。”
林可坐在于初淮的車上回了家，可能是今天消耗得太多，才沾上軟墊的林可沒多久就暈乎乎地睡了過去。
“很抱歉青玉，我不回去了。”
“你前戲技術很好，各項都符合我的胃口，就是最近不想做了。”
“好，到時候雙方還有意願的話，我們再約。”
林可隐約聽到了一陣交談聲，随後，窸窣的衣物聲響起，林可頓時被驚得睜開了眼，她的視線剛好對上了于初淮鴉色而長的睫毛，少女眼底冷光掠動，冰冷無情緒的眼神不像人類所能擁有，于初淮目光一滞，思緒紛飛間，林可越過他就往外走。
林可下車，似乎是想起自己的行為太過于冷漠，她側過臉，眼底的冷光已褪，浮現的是微暖的笑：“初淮哥哥，晚安。”她和于初淮道謝，接着回家，轉過身時臉上的表情霎而清空。
“晚安，可可。”車內還殘存着少女獨有的淺淡馨香，于初淮最終還是把剛才的古怪感壓下，溫柔地和少女道了晚安。
小睡過的林可已然無了困意，她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未打開過直播，于是在房間裏打開了設備。
[卧槽！失蹤人口回歸了！觀衆速來啊！]
[嗚嗚嗚，祖宗，我的祖宗，你總算開播了，再不來，我的快樂源泉都沒了。]
[每日一看木二的空槍百裏，防抑郁。]
林可剛上線，大批的粉絲就湧了進來，直播間的觀看人數直接翻了四番。
“怎麽這麽多人？”林可嘟囔了一句，緊接着彈幕就刷起了一大堆的問號和感嘆號。
[祖宗在？村剛通網？你的空槍百裏出圈了自己不知道？？？]
[笑死，別的主播時刻關注自己的熱度，只有這個祖宗半點不關心。]
林可：？
“這種屈辱的事為什麽我要知道，我寧願不出圈。”林可說完，游戲的頁面正好加載好，風軟一江水發來了組隊申請，接着專屬于榜一的彈幕顏色就發來起來。
[二二！太巧了！我才遇到了一個和你聲音很像的姑娘，你就開播了！簡直太棒了吧！]
林可清了清嗓子，剛要和她的頭號粉絲說話，哪知她一進隊伍，欲說的話頓時啞聲，林可閉游戲麥的速度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
“開了。”少年語氣冷淡，卻獨具魅力，是林可最為熟悉不過的聲音，直播間瞬間刷起了大片的感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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