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圖（SLAM DUNK同人，仙流）

第23章 (23)

同行，又始終用包擋着他的臉；二來周圍沒人經過看到，不然早就來勸架了，沒有人證物證，只要他一口咬定沒有，死不承認，甚至可以反咬那人誣陷他，只聽一面之詞沒法定奪的，警察辦案最講證據——從媽媽看的電視劇裏得知的常識。哼，就算告發了又怎樣，那人以前還不是一樣欺負過澤北，他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手指疼，洗個澡，搽點藥，睡覺了。

明天愛怎樣便怎樣吧。

仙道有點失望地放下聽筒。

剛才流川的媽媽抱歉地說，他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裏，想必是這些天太累了，飯也沒吃，洗過澡就躺下睡了，如果實在有事就由她轉告吧，或是明天一早叫他給自己打回去。他說不必麻煩了，讓他好好睡吧，改天再找他好了。

算上這一通，他一共往流川楓家打了三通電話，都是他的媽媽接聽的，前兩次他尚未回家。

明天訓練安排了一整天诶，離開體育館就差不多黃昏了。湘北那邊想必也恢複訓練了，流川明天會去學校報到嗎？而且也不知道明天湘北的訓練計劃如何安排，興許是半天結束呢，去了也不一定能碰到。啧，還是中午休息時再給流川家打個電話吧。

“……流川這次好像真的很累啊。我一直都有點擔憂，他在外面吃得好不好，睡不睡得踏實，和別人相處得好嗎？轉念一想，真是杞人憂天！那可是全國精英級的訓練營诶，食宿條件怎能不好！可現在，我又顧慮這個了。若不是辛苦到一定地步，他回來肯定第一時間告訴我，甚至家都不回就跑來我這兒——太自以為是喽？哦不，應該說這是心意相通！我思戀着他，他也思戀着我，經歷小別自然而然想第一時間見到對方啊，肉麻了，嘿嘿。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嘛！唔，也可能是青年隊的訓練比我想象中繁重得多。總之，見到他詳細問問吧。”趴在床上寫完這段日記，仙道左右活動下脖子，看下鐘點，合上日記本，重新塞到沙發下面，準備翻翻雜志就睡覺了。

翌日訓練，田岡教練仍沒有恢複原狀，又換了件小花襯衣，大家多少看習慣了，沒有第一天那麽驚訝了。正式比賽時，他總會換回以往樸素的穿着吧？不然比賽還沒開始，他們可就要成議論焦點喽。——呵呵，也不至于那麽誇張啦。

預想中的事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發生。

一整夜就這麽過去了，平平穩穩到了天亮。

流川楓起床，簡單洗漱，晨跑。

回到吃早餐前，又看了一次籃球隊的安排，已經恢複訓練四天了。

吃過媽媽做的瘦肉粥，他換上隊服，告訴媽媽要去學校參加訓練了。

回屋整理背包時驀地發現……斷了！背包帶環扣處挂的水母鑰匙鏈，圓環下面只剩三個鐵環了，下面的紅色橡膠水母不見了。他趕忙在屋內地板上搜尋，沒有找到。亟亟跑下樓詢問媽媽，向她描述鑰匙鏈的造型，打掃一樓的時候有沒有見到？媽媽歪着頭回憶，沒有啊，從沒見過那樣的東西。

定是落在外面了。掉在那段路上了嗎？這不就等于把證據留在現場了？即便推說不知道，青年隊裏或許也有人記得他背包上确實挂過同樣的鑰匙鏈。轉念又覺得沒那麽巧合，那人當時爬起來就已是困難了，顧不上看地上的東西了吧。若是被陌生人拾到那就無所謂，不可能知道那是屬于他的。

他懷着些許不安騎車來到體育館。

學校這邊亦沒有任何風聲。大家一如既往，見到他，彩子學姐便圍過來問長問短，不忘給他打氣。

包括宮城和彩子在內的二年級成員，四月就要升上三年級了，絕大部分都面臨着升學壓力，同時又要兼顧球隊訓練，非常有緊迫感，最後一年了啊，無論如何都要在畢業前鞏固湘北球隊的地位，讓所有人知道去年的成績并非僥幸，而是實力啊。

流川楓很快投入訓練，還很意外地主動找宮城隊長說了不少話，告訴他青年隊都做怎樣的訓練，熱身活動可以加上怎樣怎樣的內容。大家也頗為驚訝，這小子越來越有團隊意識了啊，要不就是他心情實在太好了？

直到午後訓練結束，沒有奇怪的人一臉嚴肅地出現在館內找他問話，亦沒有專程打來學校找他的電話。心中的顧慮多少打消了些。只要過了今天……他覺得今天不會發生什麽的話，以後便更不會發生什麽。

心态逐漸恢複常态，他意識到了一些忽略的東西，仙道初中時……盡管那人滿口胡言，再說那也是過去，沒認識他之前的事追究也沒意義。可是，那什麽“擅長搞男女關系”，還是讓他心裏有點疙瘩，不怎麽爽快。

回到家，媽媽立刻告訴他剛才，就中午那會兒仙道君又打電話來找他了，不過人家學校今天全天都有訓練，晚飯的時候再回電吧。

仙道昨天就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若不是因為打了人，他早就迫不及待跑到那個人的公寓去見他了。

在房裏待了一會兒，不自覺想到了最壞的方向，也許，再等一會兒就會有人——也許是警察，也許是輔導員那類人，找上門來盤問他昨天的去向……等待審判的時間緩慢無比，甚是種煎熬。

出去打球吧！活動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他一個人到小公園練習投籃，見時間差不多了，陵南的訓練也該結束了，便騎上自行車徑直來到仙道的公寓。

他手裏有鑰匙，如果那個人還沒回來，他就提前進屋，然後可以……從沙發底下拿出日記本，翻一翻。

仙道也是剛剛回來，前腳進屋，他就來了。

見到這個人那一刻，他什麽都忘了，只想盡情擁抱。

仙道拉着他坐到沙發上，想要先好好看看他。

“你怎麽好像挺沒精神的啊？”仙道輕輕撫摸着小戀人的頭發。“還困呢？”

“……”流川楓閉着眼睛，無言地往他身上靠了靠。有他在，自己就莫名地安心。雖然顧慮昨天的行為将帶來的糟糕結果，可現在他仍不覺得自己有錯，更不打算反省。暴力手段不應該用于欺辱、脅迫，但用來保護他人是對的，不光是重要的人的身體，也包括名譽。那人用肮髒的言語玷污他這麽喜歡的人，就是該受到懲罰。

“是不是……這幾天過得不好啊？訓練太累，還是遇上什麽煩心事了？”

流川楓睜開眼睛，點了下頭，又馬上搖頭。

“啊？真的啊？喂，到底怎麽回事，被教練訓斥了，還是和別人相處不來？”

“你怎知道？”條件發射般反問後他後悔了，咬住了嘴唇。

“哎呀，哎呀，”仙道微笑起來，捏了捏他的臉頰，“我這‘女朋友’呀……其實我也沒資格說這些啦，與人相處之道什麽的，自己也常常困惑呢，不過你的态度有時真的太不友好喽。”

“那是他們不對！”

“嗯，嗯，我明白。”仙道點點頭，“有些家夥是挺無聊的，不願意打交道也正常。可是無論在哪兒都會遇上各種各樣的人啊，你看你總是冷着張臉，熟悉的人了解你的脾氣，但不熟的就覺得你是高傲，瞧不起人，挺惹人讨厭什麽的吧。”

“哼，随便，我無所謂。”

“可你這不是就不高興了嘛！”

“不是，那是因為……”流川楓突然停下來。他說：“他們說你就是不對。”

仙道挑起一邊嘴角，啞然一笑。“說呗！過去我都聽慣了，說來說去無非那些……呵，現在好多啦，以前那些流言才過分呢。嗯，嗯，我知道你氣不過，別擔心，動搖不了我什麽。”

“你早就知道？”流川楓忍不住說了一些從那人口中聽得的不堪的話。

仙道的臉色一點點凝重起來。

沉默良久。

“沒想到，我沒想到……那家夥姓川上？嘴巴出了名的壞，什麽傷人的話他都能毫不顧忌地說出口，特別不可一世，他家好像挺有錢，可能顧慮這個吧，別人都不敢拿他怎麽樣。”

“他以後不敢了。”

“怎麽？”仙道恍然意識到什麽，“流川你做了什麽？”

他低了下頭，劉海兒遮住眼睛，頭發又有點長了。

“沒有。我只是警告他了。”

“小傻瓜！”仙道松了口氣，手搭在他背上。“那種人就由他自生自滅好了！他也不過是畏懼別人的實力，感到自卑，沒奈何，只能動動嘴皮子貶低一下喽。別惱火，不值得。”

“嗯。”流川楓點點頭。“那些話，可都是捏造的？”

“當然！哈哈，他妒忌我長得帥！當然啦，也妒忌你！誰讓你長得那麽漂亮，身材又好。”仙道摸摸頭發，打趣道，“真傷腦筋啊，我要不要考慮換個發型，還是把臉擋起來一些吧，太惹眼了總被說成花花公子似的，我的‘女朋友’都生氣喽。”

“白癡。”流川楓的眼中終于流露出些許笑意。

“你初中是怎樣的？”他想了解，想了解真實的情況。還有這個人的一切。想親自從他身上得知。日記，日記……他無意識朝沙發下面瞄了一眼。

“挺平常的嘛。大家知道我，也是通過籃球，其他的……沒什麽亮點吧。”

仙道從沙發上站起來，把小戀人也拉起來。

“回家吃飯嗎？我們出去散散步？”

流川楓搖頭，雙手搭在他腰側。待在他的公寓最最踏實。

這是撒嬌哪？呵呵，越來越像個女朋友了！仙道摟上他的肩膀，“那我們進屋待着啦。”

“我知道你其實在意哪件事哦。告訴你吧，我過去是交過一個女朋友。喂，別急，先聽我說！”

“和我們現在相比，那關系可疏遠多了。親熱什麽的？絕對沒有！不信你去問喽，我不怕你調查，盡管去問我那些初中同學哦。”仙道把和越野講過的那些話告訴給流川楓，但最後他說的是和平分手，不想提起分隔兩地，遠距離戀愛，免得又引出“将來去美國”這個顧慮。

“反正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再沒聯系過。真的就像無話不說的朋友那般單純。為什麽早不說？嗨！那不是怕你誤會呗，之前你對女人的話題這麽敏感，我哪敢火上澆油。而且也沒機會說啊，又不是非常重要的事。話說回來，你過去是怎樣的，你也沒主動說給我聽啊。”

兩人側躺在那張小單人床上，流川楓沒像往常那樣抱他在懷裏，而是學他的那樣将臉貼在他胸口，感受那隔着衣服傳來的暖煦。

他的初中？應該說遇見仙道之前的十五年，除了籃球，乏善可陳。如果沒有碰上這個人，他終将為籃球燃燒一切。

“你已經開始備考了？”想起這事了，這家夥可是答應他了要上好的大學。

“啊！這個呀，我……”仙道想了想，“我盡力而為啦。無論結果如何，你都不能數落我哦，不然我就不高興了，會憂郁的！”

又來了，裝小孩子！“蠢材。”

“流川，謝謝你的好意。”

“？”

“你希望我能公費留學，将來和你一同到美國吧？所以極力想我念留學制服完善的重點大學。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這件事，容後再說吧，我們暫時先不要提了。眼下你的任務是好好打球，念完高中。”

“不是！”流川楓霍地坐起來。“我沒那麽想。”接着他撓了撓頭發，“你成績好，有能力上重點大學，不該放棄。”

不記得和他說過考試分數什麽的啊，難道是哪次無意中顯擺過成績單？不記得了啊。

“才算不上好哩。也就一般！”

“現在……不早了诶。回家吃飯還是我們一起到外面吃，快決定！”

“……”

今天流川楓任性地讓仙道送他到家附近，不想說原因，慢慢推着自行車，并排走在一起。奇怪的人或許此時正坐在起居室，等待他的出現。

“你回去吧。”經過那個帶籃架的小公園，流川楓一忽跨上自行車。

“沒關系啊，都到這裏了，就送你到家門口啦。”

“你快去吃飯。”

“嗯，那……”小戀人有點不對勁啊，不過仙道覺得誰都難免一時情緒不快，他大概在介懷升學的事，沒再多想。“好吧。你先走，小心點哈。”還是習慣目送他的背影自眼前消失。

自家門縫中透出燈光。

流川楓下車，将自行車放在院子原處。握住門把手，做了個深呼吸，從口袋裏掏出鑰匙。

門忽然在他面前打開，呈現在眼前的是媽媽的笑臉。

“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又打算在外面吃呢。快進來啊，站在門口幹什麽！”

走進玄關，小宏沿着走廊跑過來，沖他做了個鬼臉，而後又轉身跑回起居室。

家裏沒有任何異樣，他所擔心的終究沒有發生。呵，真是太傻了。那人根本是欺軟怕硬的窩囊廢，定是不敢言聲了。

他脫下籃球鞋，和籃球一并放在玄關，大步走進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寫女體嗎？我真的好像動手來篇女體化啊~~不過估計百合不太擅長，還是BG吧，咳咳==那啥，可是女體流川似乎不會太好玩，感覺就是三爺那樣的吧，高冷堅強，“欺負艾倫的無論是誰一律砍死！”一輩子心裏就一個人，無須擔心因為長得漂亮被騷擾，她完全可以一腳踢斷騷擾者三根肋條~~嗯，其實還是可以掉掉節操，男的他介意自己太瘦，女的她私底下會介意貧乳，總是買一大堆厚墊子內衣，對着鏡子照來照去，摘掉內衣前後還是一樣平，不高興了，對着鏡子胡鬧喚一通~哦呵呵~~這樣還是挺有意思~~不過女體仙道的屬性可就好玩多了诶，這個Y點比較多诶~~

☆、三十五、碎片之一波平息後

開學了。

第一天到校，好死不死一眼就看到教學樓走廊裏中央張貼的期末考試排行榜，很是醒目。

第二天放學，訓練也結束後，仙道和越野還有福田一起，來到他經常釣魚的木制小碼頭。他們帶着一只鏽跡斑斑的鐵皮桶，一只塑料桶和打火機。

“哎，沒問題，這裏？”越野環視下寂靜的海灘，有些心虛地問。“被那個，管理員什麽的逮住可就糟了！”

“安啦，沒事，沒事！”仙道蹲下擺擺手，遂擺弄起便利店買來的一次性打火機，擦然，滅掉，反複幾次。

“這裏早就廢棄了。現在幾點了？你說的管理員，早下班啦！”

福田默然将考卷，往鐵皮桶裏扔了幾張。

“考試喽！”仙道面露興奮之色，手執自己一張75分的數學卷子，令一只手擦然打火機，點燃卷子一角。他沒有立即撒手，注視着小小的火焰漸漸壯大，搖曳的火光映在他臉上，有種莫可名狀的感覺。卷子很快被燒掉三分之二，他終于任其落入桶中。

“你就那麽開心？”越野挑着眉毛瞟他，同時将屬于自己的卷子一張一張慢慢放進桶中，喂食火焰。福田也做着同樣的動作。

“不然哩？”仙道雙手扶着膝蓋，呆呆望着竄出桶沿的火苗，神色恬然。

“喂，喂！那是80分啊，你也燒？”越野驚訝，繼而說道：“說起來，我們燒的可都是‘污跡’，你又沒什麽不及格的，就不可惜？”

“有什麽區別嗎？還不都一樣是廢紙。燒了吧，燒完了更沒什麽不同，一樣是黑灰。”

福田一直沉默着，仙道又是這幅樣子，越野只好閉上嘴。

三人安靜地繼續這項活計。

火焰似乎也是有生命的，只要不斷吞噬可燃物便能生機勃勃，注視的光景能夠帶動情緒，難怪有那麽多人喜歡圍着篝火又蹦又跳地慶祝。

但今晚，注視着鐵桶中火焰的光景，漸漸不由有些感傷。

黑藍色的天空綴着點點星辰。黑藍色的海邊放佛延伸至天邊，彼此相接。黑煙自面前缭繞，一邊被海風吹散一邊不斷盤桓升騰，朦胧了頭上的新月。此番景觀，教人別有感慨。燃燒的其實并不是考卷，是他們的高中生活，燒完了，燃盡了，再不能複原，再無法回到最初。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散了就不可能再重聚，重聚也不是當初的場面，遺憾也好，無奈也罷，都只能道：散了就散了吧。盡管時間還剩下一年。

“差不多了吧？”越野再次開腔，他手邊已經沒有卷子了。

“嗯。”仙道點點頭。“放在我公寓那邊的都帶來了，其他人的也幫着燒了。喂，以後你們自己解決不就好了，少的話直接扔掉，或是在家裏水池燒就可以了嘛。”

“我媽一天到晚都在家啊，我哪兒有機會！撕了扔掉？她分類垃圾時就看不到了呀？一直藏屋裏也早晚被發現，和她說了多少次了別給我收拾房間，一點用也沒有。一兩次不及格也就算了，那麽多糟糕的卷子，被她發現那可不堪設想！”

福田跟着點頭。

拜托仙道幫忙藏考卷的同學，母親都是全職主婦，好像家裏一點細微變化都覺察得到。

“可以扔外面啊，離學校遠點就行了啊。”

“不成，不成！很難為情啊！”越野拍了拍腦袋。“扔外面垃圾箱裏很難為情啊！雖然分垃圾的工人不認識我吧，可通過這種方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撕碎了不就得了。”

“呃，這倒也是哈！我沒想到啊，反正有你那兒嘛！”

“嘿，就說好事你想不到我吧！”仙道胳膊肘頂頂他。

其實都是借口，自己想處理的話怎麽都有辦法，他們心裏多少向往今晚的舉動，不平常的，有違常規的事總是充滿誘惑力。最初仙道只是心血來潮一個提議，越野馬上響應，這點真不錯啊！那就多攢點，等多攢點的！有些人聽說了，純粹圖省事，既然仙道是自己住，就把卷子給他，不但父母發現不了還省得自己傷腦筋。

福田用塑料桶舀了半桶海水，“嘩——”逐漸衰敗的火焰熄滅，四周瞬間陷入暗沉。

“走吧，把這些倒到學校後門堆滿垃圾的巷子就大功告成啦！”越野站起來，拍打拍打手。

“好，快點吧。你們回去太晚也不好。”仙道拎起鐵桶。

曾經打工的便利屋，就是山下大叔那邊，給仙道消息了。工作性質的緣故，山下大叔會到很多地方，接觸形色各異的人，找兼職這樣的事拜托他沒問題。

一家搬家公司位于鐮倉的分公司。說是分公司，其實負責人是老板的親戚，為人挺摳門，總不肯多雇人，多一個人就多要多支付一份薪水嘛！只在六日這種搬家人多的時候雇傭臨時工，考慮到你是高中生，問到年齡我幫你謊報說18歲，不過這家公司……你考慮一下，不想去就別勉強，也不用顧慮欠人情，還到我這裏來吧，需要幫手我第一個找你！

仙道向他道謝，表示一點也不勉強，自己就是想到不一樣的地方做做看。山下大叔沒再說什麽，告訴了他搬家公司的地址，這周便可以直接去報到，以他這個體型肯定合格。

他把這件事告訴給了流川楓，對方不大痛快了。

那是開學的前一天，也就是一月二十八號。

湘北的訓練安排在下午，他們約好結束後一起吃便宜的回轉壽司。

他好不容易從卧室書籍堆後面找到那個白色的水母造型鑰匙鏈，心想總算是湊成一對了！流川楓看到這東西，眼神突地一跳，有如見到了不祥之物。細問原因，他支吾一陣，推說自己那個不知怎麽的，挂鏈給斷了，丢在外面了。

他不解，這個小鐵鏈不是那麽容易斷掉的啊，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拉拽啊？或者是有人使壞，故意用小鉗子剪斷的。——很有可能，喏，電車上時常碰到怪人，癡漢就不說了，熱衷搞惡作劇的家夥總愛幹類似的事，那東西根本不值錢，弄到手或是扔掉，自己也不會得到多少好處，成心以讓別人堵心為樂。

“丢就丢了吧。”他很快恢複笑容，“我再給你買個新的挂上咯。”那天他是這麽說的。于是現在手裏就有了這個幫着藍色頭帶的粉紅色章魚寶寶鑰匙鏈。還沒來及送給“女朋友”呢，對方這幾天一直和他別別扭扭，在電話裏愛答不理的。

又要念書，又要訓練，再打工，那不就更沒時間見面了！——流川楓不痛快的原因。他多少心裏也有數，可是，過年的時候已經講好了啊，流川也沒有極力反對，如今這件事基本定下來了，再推翻不管從哪方面說都不合适。

嗯，等到周末，先去搬家公司露個面，然後把“女朋友”約出來，再好好和他說說吧。

流川楓幾乎忘記了打人的事。開學了，依然風平浪靜。他徹底安下心來，像以往那樣度過每一天。不在意的事上，他向來懶得多花心思。直到看見仙道書包側面挂的白色水母。情緒彷徨，些許憂慮，聽聞仙道決定去什麽聽都沒聽過的搬家公司打工，頓時生出的不快之意揮之不去。

他不想那個人太辛苦。誠然不願犧牲約會時間，但若為了念書他還是可以忍耐的。那個人說有自己的理想，可這跟上好的大學有什麽沖突嗎？即便将來不做什麽重要的工作，能從名牌大學畢業畢竟是件令人羨慕的事。他不明白。反正他就是認為有能力做到的事就要盡全力做到最好。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對那個人一些松散的做法是不大認同的。但想到那個人的哥哥，怕是因此心理有心陰影，會不經意聯想到哥哥在家被逼着考大學的事，很自然産生抵觸。自己可不能像他家裏那樣逼他……嗯，反正他就是想那個人好，無論哪一個方面。

媽媽告訴他，集訓那一周，姐姐回來過一次，給小宏捎了玩具和新衣服，沒住下，待了一天就返回東京了。她說姐姐似乎沒有再生小孩的意願，會耽誤工作，丈夫那邊……畢竟和前妻有三個孩子了，倒也不是很介意了。不曉得他們是怎麽個生活模式，妻子和丈夫都整天在外忙乎，家裏大小事務統統交給保姆，媽媽始終是不能理解的，但也無從幹涉，只是有些不安，沒有孩子的婚姻總歸讓人感到不安穩，但姐姐又嫌她思想老舊，都什麽時代了，看看大醫院那些女醫生、女政治家別說生小孩，年過四十未婚的大有人在，不是照樣風風光光。“那也只是表面吧，別人的心酸只有她們自己心裏最清楚……”話說到這裏，姐姐便不耐煩了。後來又聊了聊小宏以後上學的事，姐姐沒留下吃晚飯便回去了。

“媽媽再問你一次，你是真的打定主意，非要出國留學不可嗎？”

他用力點頭。

媽媽欲言又止，低了下頭。而後說：

“就按你的想法做吧。”

“那以後這兩年可得努力了，我們家的人啊是都不會念書，但願爸爸能保佑你吧。”

他不知媽媽怎麽一下子想通了，或者是姐姐說了什麽至關重要的話吧。總之這個消息令人振奮，又獲得了一份支持。

這周日，仙道順利被搬家公司錄取了，告之他下周六就有活兒，提前做好準備。

他和流川楓約在帶籃架的小公園見面。

兩個人打了一會兒球。

流川楓先停了下來，仙道有些詫異。

“嗳，考得怎麽樣？”

數學，歷史和生物還是不及格，但沒有任何影響，排在全年級分數榜末尾十名的才會被留級。

“不分班？”仙道又問。

沒聽說有這事。好像，高二後半段會分吧？

“今天——”仙道從大概罰球線以外的地方将球投出手，“興致不高啊？”球掉入筐內，垂直落地。

“你真的要去？”流川楓站在原地，追着仙道跑去撿球的身影。

“是啊，都已經定好了，而且也答應山下大叔了。”

“……”

“呀——”仙道抱着球朝他走來，嘴裏發出怪聲逗他。

“別這麽不開心嘛。我們依然有見面的時間啊。學校不上課的日子，提早放學的日子，下個月還有春假……就算一直住在一起，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膩在一塊兒嘛。”

仙道該用左手托着球，右手伸入運動褲口袋，提着上面的圓環，将章魚寶寶的鑰匙鏈舉到他眼前晃晃。“這送給你，高興點！”

流川楓雙手接過來。嘟着嘴巴，眼睛眯成月牙形的粉紅色章魚很像是賣章魚燒的攤子上的塗鴉。他低頭端詳了一會兒，終于點點頭。

“不打了的話，我們就轉轉吧。然後……還要去我那邊不？”

流川楓把鑰匙鏈放進運動衣口袋，問：“那公司在哪兒？”

“就在鐮倉啊……反正離我公寓沒多遠，想去看看？”

“嗯。”

這間名為“飛馬”的搬家公司門臉不大，想必業務也不多，應該不會很辛苦。他想自己該痛快一點，就讓這個人做他想做的事吧。

去仙道公寓的路上，兩人買了漢堡和薯條。進了屋，拿出漢堡靠近暖爐烤了烤，痛痛快快吃完後，兩個人專屬的親熱時間到了。

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

誰都沒抱過女人，不曉得那是怎樣的觸感。僅是偶爾幻想一下，但那感覺一定不比現在更好。硬朗的肌肉，光滑的皮膚，迷離的眼神……仙道咬了流川胸前的“按鈕”，接下來要用口技嗎？雖然也沒什麽技巧可言。

流川楓阻止了他，問他要不要……試試？可以的，自己早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後面？後面嗎？心旌動搖，惡魔的誘惑……仙道毅然搖頭。不行，至少也要等到……或者準備好各種安全用具，硬生生進去還是算了吧。

流川楓閉上眼睛噓了口氣，這個人的反應果然和預料中一樣。有點不耐煩地問他到底要準備什麽？仙道莞爾一笑，下次到藥店告訴你呦！

接下來流川楓問他生日要想什麽禮物？已經二月了。之前自己曾到寵物商店挑選，那種小型的，适合養在室內的寵物。店員推薦熱帶魚，烏龜，倉鼠和松鼠也不錯。水缸裏小小的，顏色青翠的烏龜不錯啊，生命力強，容易養活，不必太費心。那是巴西龜，店員說。不是一直這麽小，會長大，長得很大？烏龜不都是溫順的素食動物麽？店員一臉吃驚，當然！龜這種動物沒有長不大的，就是時間問題，龜的壽命比人可長多了，巴西龜挺能長的，很多烏龜是雜食和肉食系啊，有些甚至相當兇猛，小型鱷魚根本不是對手，若是養一陣不想要了千萬要送回來，別随便丢棄在河裏啊，切記！忽然想到了海龜，那麽一個龐然大物在公寓地板上爬來爬去，一頓要吃掉一盆新鮮活魚，動辄就咬人，好像也挺可怕的，長那麽大估計搬也搬不動，硬拖走說不定還會自己爬回來……不适合養在公寓！而且人家過生日，送烏龜似乎意義不大好，雖然可以稱為長壽龜吧。倉鼠和松鼠怎麽看都不中意，于是便稱再考慮一下，離開了寵物商店。

“寵物的話，”仙道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我想要啊，洋娃娃大小的流川啦。”

“？”

“那不就能随時随地在一起了！我可以把你放進口袋，裝進背包，每天都帶在身上，有事沒事就拿出來親親，還是給喂食，洗澡……嘿嘿。”

“白癡！”流川楓白了他一眼。

“先謝謝你喽。只要是你送的，無論什麽我都喜歡。回來給你吃巧克力。對啦，今年女孩子偷偷塞巧克力給你，別扔掉啊，拿回來，我吃！然後比一比，誰收到的多。”

這蠢材。流川楓又白了他一眼。送什麽才好，還是沒有主意。

這一周，上課，下課，放學，訓練，回家。一如往常。

仙道周六去打工，向教練請假了，也就沒和流川楓聯系。

他周六也有訓練，想着明天無論如何都要見一面。稍作轉念，這不正是機會麽！

午後訓練結束，他和一年級生打掃完體育館，急急忙忙騎上自行車來到仙道的公寓。

那個人果然還沒有回來。

心髒怦怦直跳，他鎖好門，慢慢走到沙發前，向那天一樣，俯身趴在地板上，将胳膊探到沙發下面。考卷都沒有了？再仔細摸摸，真的一張都不見了。

糟糕。他直起腰順勢坐在地板上。難不成察覺到了？那個人發現有人動過沙發底下的東西？可什麽都沒過問自己啊，也許還不确定是誰吧，那個姓越野的家夥也常來，也有可能動。那麽……只能改變計劃了。他嘆了口氣，那個人已經有所警覺，越野沒有門鑰匙，若發現日記本變了位置什麽的，直接會想到是自己幹的。

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吧。都那麽親密了，互相之間還應該有隐私、秘密？他一咬牙，還是摸出了硬塑料皮日記本。

這……這……都是什麽呀！？

簡直是随便塗鴉，亂寫亂畫的！日記三分之一都是學校，籃球隊的事，下面難看的簡筆畫，仔細分辨，原來是教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