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染了風寒為由,傅青桑收到了宋承修遞上來的請假折子,為期三天。
她提着筆,暗暗思忖,這古代醫療技術落後,感冒三天能好嗎?
要不給它批五天?
不過五天又太長了,想到一周見不到他,傅青桑覺得還是三天吧。
她欣然落了筆準了假,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她三天也熬不過去。
這男人還挺遭人惦念的!
于是令宋承修也沒想到的是,在第三天,傅青桑便帶着太醫親自登門來探望了,這恩寵程度,倒是第一次令後宮的一衆男妃萌生了羨慕的情緒。
管家誠惶誠恐畢恭畢敬地迎着人入府,他倒是發現,如今陛下甚是低調,這次來竟也沒派人提前通禀,好讓他們有所準備來迎駕。
“宋愛卿在何處?”
“回陛下,大人在書房。”管家說道,“奴才這便去請大人來。”
“等等……”傅青桑出聲攔住他,“不必了,朕親自去找他。”
管家不敢置詞,只默默點了點頭,應了聲“是”便繼續在前面領路。
繞過前院和游廊,傅青桑帶着太醫和李公公幾人興師動衆地到了書房前,管家正要上前去敲門,卻中途聽到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陛下。”
帶着些許驚訝和疑惑的語氣,說話的正是宋承修,他并沒有從書房出來,而是突然站在右手邊的游廊中。
“微臣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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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
看着人走過來,傅青桑已經預判到了什麽,在宋承修要行禮時,她便一同開口免了他的禮。
宋承修原地怔了怔,改口接着道:“陛下怎麽突然到此?微臣未曾迎駕,請陛下恕罪。”
傅青桑擺了擺手,不甚在意這些繁複的禮儀,她回眸看了眼身後跟着的王太醫,說道:“朕擔心你的病,便帶太醫來給你瞧瞧。”
主要也是想你了,這句話傅青桑沒說出口。
宋承修眸光微微閃動:“謝陛下,讓陛下挂念了,微臣病已無礙,便不勞煩太醫了。”
傅青桑睜眼看着他,目光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問:“真的嗎?真好了?”
宋承修點了點頭:“好了。”
意識到讓人站着不妥,于是宋承修便帶着人到了偏廳,命管家又備上點心和上好的茶水。
衆人喝了兩盞,傅青桑裝作不經意回頭朝李公公看了看,希望他識相點。
李公公一刻也不敢多待,立馬會意地站起身來。
“咱家瞧宋相大人府上風景不錯,管家不妨帶老奴和王太醫溜達溜達,瞧上一瞧?”
說罷,也不管他們什麽想法,拉着人就出了門。
偌大的廳堂內,只剩下兩人。
傅青桑偏頭,擡了擡下巴,示意了旁邊的另一個主位一眼,讓宋承修坐過來。
她一邊問道:“三天未見,你有想我嗎?”
雖幾次見慣了傅青桑的“直言直語”,但對她這猝不及防、張口便來的本事宋承修一時還是招架不住。
他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輕咳了兩聲,最終選擇了保持緘默。
傅青桑微微勾了勾唇角,自顧自繼續說:“這兩天你不在,朕看折子都沒勁,你說說你,是不是給我下什麽迷藥了?”
宋承修:……
“微臣不敢。”
傅青桑:……
她正了正神色,道:“玩笑話而已,別在意。”
她低頭飲了口茶,想到什麽,又臨時開口問道:“對了,你方才在做什麽?聽你府上管家說你在書房,但你又不在。”
宋承修道:“微臣剛剛在後院練劍。”
練劍?
傅青桑眼底一亮,目光又掃了他一眼,說道:“你病才剛好怎麽不多休息休息,不過多運動運動也挺好。”
好賴話她全都說了,最後她突然問一句:“你累嗎?”
宋承修挑了挑眉,露出不解的眼神。
“不累。”
傅青桑聞言站起身來,一臉興奮與期待:“那再練一會吧,讓我瞧瞧。”
……
兩人來到後院,傅青桑悠悠哉哉在旁邊的石桌上坐下,府中奴仆端來水果點心,傅青桑随手拿了串葡萄,一邊吃一邊看着宋承修舞劍。
她之所以突然來此興致,是想借此打聽下他武功是從哪學的,看自己有沒有機會也拜師學點技能防身。
她一邊分神地想着,一邊看着宋承修那婉若游龍的飄逸身姿在面前閃來閃去,嘴裏還不停地吃着東西,可謂是一心三用。
等宋承修耍完一套劍法,傅青桑借此上前問道:“愛卿兩次搭救于朕,功夫如此之好,不知師承何處啊?”
宋承修擦着劍的手一頓,聞言眸色晦暗下來,半晌才沉悶說道:“是我爹教我的,自幼時便練起。”
……這樣啊。
傅青桑本想說點什麽的頓時又啞住了,這可沒機會了。
宋承修爹娘在幾年前便雙亡過世了,傅青桑在之前看史冊時,見到記載的大事中有過他爹娘的記錄,是關于京城瘟疫的。
那場瘟疫在京城肆虐,死亡人數頗多,宋承修母親本是醫藥世家出身,那年為了協助太醫院研制解藥和醫治疫民,不幸染上了瘟疫,宋承修父親也中了招,最終兩人同一天病逝。
那一次,皇宮裏的人也沒有幸免,原主那幾個皇兄和弟弟都在那場瘟疫中死了,只有傅青桑茍延殘喘活到了治療瘟疫的藥出來的時候,這也就是為什麽帝位輪到了她身上,是因為皇帝老兒仙逝前沒人選了。
那場瘟疫影響太多盛大,民間因此有許多坊間傳言,不外乎都說是芝麻國氣數已盡,要亡國之類的,尤其是原主還這麽殘暴無良,昏庸無道,民衆更是覺得到頭了。
收回走遠的思緒,傅青桑也低聲道:“原來如此,難怪你這麽厲害,咦,這什麽,真好看。”
說着,她目光留意到他的劍穗,藍色玉石雕刻的圖案,異常好看。
宋承修回答道:“這是我娘送我爹的劍穗,這劍是我爹的。”
傅青桑看了劍一眼,又擡眸看了看宋承修,腦子抽了一下問:“那我是不是也該送你點什麽?你想要什麽?”
宋承修神色變了變,他垂下目光,一邊收回劍一邊僵硬回答道:“謝陛下,不用。”
傅青桑後知後覺自己不該這麽問,這麽問肯定說不要,她得偷偷準備才行。
于是她也不再多問,讓宋承修不期待,然後再給他一個驚喜。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宋承修收起劍,擡頭看了天色一眼,不知不覺黃昏将近。
于是他出聲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微臣護送陛下回宮吧?”
傅青桑啊了一聲,下意識擡頭看了看天。
“這不還早麽,哪裏晚了?”她說着又徑自坐了下來,厚臉皮宣布,“而且,誰說我要回宮了,我不回了,今晚就住這。”
這回輪到宋承修詫異。
“陛下,恐怕不妥。”
“怎麽?”傅青桑擡頭,“你害怕別人說?你不是不怕嗎?還是說,你不想我留下來?”
接連幾問,硬是将宋承修又堵得啞口無言。
他最終退步道:“微臣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怕陛下在宮外有危險。”
傅青桑哼哼了一聲,随後說了一句她後面回想起來都覺得油得掉渣的話——
“有危險的不是宮外,是不在你身邊。”
“……”
打發了太醫和李公公回宮,傅青桑最終如願留了下來。
用完晚膳,管家便殷勤來告知已經替她準備好了舒适的房間,然而卻換來傅青桑不甚開心的表情。
他惶恐地看了自家大人一眼,不知哪裏不妥。
宋承修揮了揮手,解了他的圍讓他先下去。
“一間房。”等人退下,傅青桑便直言開口道,“我要睡你那。”
她此刻覺得,身邊的人還是數李公公懂她的心。
宋承修明白她的目的,他領路帶她走去。
“陛下請随微臣來。”
傅青桑懵懵懂懂地跟着邁出了步伐,嘴上不忘提醒道:“去哪?我是要去你房間哦。”
晚燈下,廊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黯淡隐晦的光線裏,宋承修耳根不自覺燙起來,他突然想起了從後宮聽來的某些言論,據說陛下有些怪異的癖好,常叫人駕馭不住。
可宋承修上次并未發覺有什麽特殊的癖好,難道是指她說這些話的事麽?
這點倒時常令人難以應付。
不過……
她以前也經常這樣對其他人講嗎?
暮色中,宋承修臉色兀然沉了下去,一絲酸酸澀澀的情緒從心底溢出,充斥蔓延着他整顆心。
須臾,兩人來到一間房門前,傅青桑往裏瞄了一眼,問:“這是你的房間?”
宋承修淡淡嗯了一聲,說:“微臣去叫人替陛下準備熱水沐浴。”
傅青桑歡快地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趁着她沐浴的間隙,宋承修來到密室中,這間密室是書房和卧室連着的,但此刻他只能從書房進。
從暗格中取出一個盒子,宋承修拿着它猶豫了一會。
想到下午傅青桑說要送他什麽,大概寓意是定情,宋承修便想起了這個。
這個是他母親留下的,當初說等他成親時留給未來娘子,未來什麽的,宋承修不确定,但他這輩子除了她或許不會有別人了。
當他端着盒子回到房門前時,傅青桑已經洗漱好了,此刻正坐在桌邊,下巴搭在手臂上,眉頭耷拉着,似乎不開心。
宋承修邁步走了進去,剛要出聲,對方率先留意到了他手上拿着的東西。
“你手裏拿的什麽?”傅青桑指了指他手中的盒子,好奇問道。
不怪她眼尖,而是這個盒子不小,還挺好看,她不想注意都難。
“這是送給陛下的。”宋承修緩緩說道,将它放在桌上。
傅青桑深感意外:“給我的?”
她上前打開,當看到裏面裝着的東西時,嘴巴一時張的老大。
裏面是一套點翠頭面,精致如新,華麗又絕美,一看就價值不菲!
傅青桑錯愣地看他,一時恍惚,芝麻國不是很窮嗎?怎麽宋承修這麽有錢,竟比她一介女帝都要出手闊綽,這讓她情何以堪。
宋承修在一旁接話道:“這是我娘留下來的,微臣用不上。”
他別扭地說道,欲蓋彌彰。
傅青桑勾唇笑了笑,不言而喻,哪有娘特意留女生的東西給兒子的,很大概率是留給未來兒媳的。
她轉而換上感動的目光,可高興雀躍了沒多久,傅青桑又耷拉下神色,滿臉生無可戀之感地看着宋承修。
她郁悶說道:“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月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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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傅青桑:今晚那個嗎?
宋承修:愛我還是想睡我?
大姨媽:達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