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嫖歐陽老板[主古劍]-
作者:三千琉璃
【文案】
顧名思義,本文為嫖歐陽老板而寫,就在昨天我突然發現他是我真♂愛,
所以今天就本着“愛他就要悲劇他”的原則嫖他了【喂
本文設定老板已經開始渡魂,然而還未到絕望之時,也還沒有遇到巽芳公主,
而後,他和女主相遇了,1V1,結局HE。
——簡介沒想好,以下是片段,歡迎有親友情提供文案哈哈【被毆!
太子長琴眼眸垂下,也是,若不是傻子,怎會随手撿起一個麻煩呢?
“咦?你是餓了嗎?”阿悠看了嬰兒半晌,仔細研究着對方的目光走向,
而後恍然,“怪不得老看着我胸前呢,不過我沒奶給你吃啊,怎麽辦?”
“……”好想來個滄海龍吟怎麽辦?
最後,本文是嫖文雷文崩文蘇文白文囧文【據說說到最差打開才會有驚喜】,
總而言之……雷者請自行退散望天……
內容标簽:游戲 靈魂轉換 穿越時空 靈異神怪
搜索關鍵字:主角:阿悠,太子長琴(歐陽少恭)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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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阿悠第一次見到太子長琴是個悲劇。
對雙方來說都是如此。
彼時阿悠剛經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事故,簡單來說,就是因為一輛車的劇烈撞擊使得整個靈魂從肉體裏飛了出去,而後變成了不知名時代不知名地點的一個不知名妹子——好吧,俗稱穿越。
待她融合原身的記憶完畢,阿悠确定,這個世界與她記憶中的任何古代都不相符,先是覺得悲痛,而後又覺得慶幸,至少,不用在以後的日子裏後悔歷史沒學好嘛。
被她附身的這個妹子年僅八歲,适逢家鄉旱災,父母去世後她便随着災民一路向別的城鎮遷徙。
這妹子運氣不錯,到達別鎮時鎮上富戶正在善心施粥;這妹子的運氣也差,灌粥的時候太大口,結果被嗆得一口氣下去就沒上來,于是,就這麽挂了。
對此阿悠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唯有默默端起地上那碗之前噎死她前任的元兇,狠狠地灌下了肚,砸吧砸吧嘴後,她毅然站起身,決定去再來一碗。
因為年紀尚小長得也算伶俐,她順利地領到了第二碗粥,阿悠滿足地嘆了口氣後,決定去找個罐子把這碗粥存起來,然後再去多要幾碗——争取湊足一周的糧——誰知道這家人能施粥施到什麽時候呢?這個身體還這麽小,這個季節又還寒冷,幾天不吃會死的。
就在阿悠拐過牆角之時,他們相遇了。
彼時太子長琴剛剛經歷了一場渡魂。
渡魂換身,本就是逆天奪命之事,稍有不慎便要形神俱毀,所以每一次都可以說是生死煎熬,若至嬰兒之體便罷,若稍年長些許,卻不能立刻将新的身體操縱自如,哪怕微動手指,亦受萬蟻噬身之痛。
在能爬之前只能躺,身旁無水無人,仍然唯有一死。
在能走之前只能爬,爬得再慢,手腳再痛,也不可停下,否則将永遠等不到站起行走的那一天。
太子長琴運氣不錯,這次直接渡進了一個嬰兒體內;太子長琴的運氣也差,這次他父母也是災民,好不容易将他帶進城鎮,就直接随手把他塞路邊狗洞裏了。
一個嬰兒,如何自生?唯有自滅。
太子長琴半阖眼眸,嬰孩聲道尚未發育,他口不能言,除了發出幾聲哭叫外什麽都做不到,然而,就算哭喊出聲又有何用?
大難當前,親生骨肉尚且可以随手抛棄,有誰願意照顧一個毫無用處的嬰孩呢?
尚且稚嫩的臉上露出個譏諷的笑。
然而下一秒,他發現自己被抱了起來,他來不及收斂臉上的笑,便看到一張灰撲撲的小臉朝自己湊來。
抱着他的是個人類女孩,身體弱小,骨骼消瘦,巴掌大的小臉面黃肌肉,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倒十分有神,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後,女孩感嘆開口:“面部抽筋?怪不得你被丢了。”
“……”
“沒事沒事。”阿悠抱起臉部抽得越發厲害的嬰孩晃了晃,“在我老家,臉抽得越厲害別人越喜歡呢,抽到面癱就直接可以當萌神了。”
“……”
原來是個傻子。
太子長琴眼眸垂下,也是,若不是傻子,怎會随手撿起一個麻煩呢?
“咦?你是餓了嗎?”阿悠看了嬰兒半晌,仔細研究着對方的目光走向,而後恍然,“怪不得老看着我胸前呢,不過我沒奶給你吃啊,怎麽辦?”
“……”好想來個滄海龍吟怎麽辦?
思考了片刻後,阿悠目光落到剛才放到地上的粥碗上:“算你運氣好。”說着,她用手指蘸了些粥,送至嬰兒口邊,“來來來,吃這個。”
也好在施的粥都多水少米熬煮過久,幾乎都成了米糊,否則嬰兒也無法食用。
太子長琴不過一愣,便張開嘴吃起了粥。
他很清楚,此時的自己已不是榣山上自在鼓琴的仙人,心中驕傲尚存,然而他也想活下去,無論用怎樣的方式。
他要活下去。
嬰兒舔舐的觸感與貓狗類似,阿悠被逗得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換了個姿勢靠牆坐下,一手攬着嬰孩輕輕拍打一手蘸粥喂他……還是她?
阿悠心中就這麽有了疑惑,心中有惑就必須得到解答,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嘛。
于是等嬰孩吃飽後,阿悠将粥碗往旁邊一推,盤腿坐好,而後将其平攤在自己腿上,開始解襁褓。
“……”太子長琴的心頭突然湧起濃濃的不祥之感,這傻兒又想做什麽?
然而無論對方想做什麽,他也無力阻止,才渡魂不久,他能操控這具身體,但也僅此而已。
嬰兒之身,又能做些什麽?
于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孩一層層将他身上的破布襁褓拆開,直到自己變成光溜溜。
“啊,原來是個男孩子啊。”
“……”太子長琴直到此刻才終于知道對方在做什麽了。
但是!
他絕對沒有想到的是!
這傻子居然一邊說,一邊擡手抓住嬰孩的雞雞扯了扯,像在證明什麽一般。
“!!!”滄海龍吟!!!
——當然,他能使出來才怪了。
于是阿悠只是淡定地扯完後,将襁褓層層裹好,而後找了條帶子将男嬰綁在了自己的胸前,端起粥碗繼續去找罐子了。
本來嘛,扯個嬰兒的雞雞算個什麽事?哪家大人沒這麽做過?
所以說……一切都是長琴的錯?
2兩月
兩個月轉眼間過去。
最難熬過的寒冬已然消逝,阿悠沖窗外的明媚春光笑了笑。
說是窗,不如說是個牆上的一個破洞,她撿來的那只罐子倒起了大作用,白天的時候可以裝粥,晚上将灌口一封往洞裏一塞,剛好是一個擋風的窗戶——從前上語文課老聽老師說什麽“甕牖繩樞”,現在她倒真正體驗了一回。
将罐子提在手後,阿悠回轉過身,走到破屋一角用爛布稻草等物面前拼湊好的“床”,一把抱起上面的嬰孩,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後,才點點頭,放下嬰孩熟練地在屋中另一邊生火,再将裝了水的罐子挂在上面,緩緩地将平日裏拾來的枯枝塞入火中。
說來阿悠的運氣也算不錯。
與她一般從外地遷來的災民,有手藝或有力氣的尚且能糊一口飯吃,如阿悠這種也只能做乞丐了,好在與她一般的人并不在少數,這城郊的一片破屋皆是他們的據點。
窮人也有窮人的仁義,其餘人見阿悠年輕尚小孤身一人還帶着個沒斷奶的娃娃,也是同情,雖沒辦法也沒能力在食物錢財上接濟她,卻也多護着她,也正因此,阿悠才能放心大膽地住下,不怕販人的拐子強行将她綁走。
因為氣候漸暖的緣故,水很快便咕咕冒起了熱氣。
阿悠拿起牆角的破碗,裏面赫然盛放着半碗乳白色的液體,沒錯,正是奶水——自然不是從阿悠胸口擠出來的,她就算吃草也産不了奶。
這是向隔壁的王姨換來的。
大約是比較會說話的緣故,她每日幾乎都能讨到夠吃的食,然而卻沒有哪家會每天專門施舍粥水或奶水,好在王姨剛生産不久,奶水充足,可惜除了娃娃外她還要照顧重病的丈夫。
于是阿悠便用一半食物換取她的奶水,各取所需,雙方都還算滿意。
将破碗直接架在水上,小心翼翼地捏着碗邊,不多時,奶水便溫了。
阿悠拿下碗,另尋了一個破盆将罐子裏的水倒出大半,而後将昨天乞到的剩菜飯往罐子中一倒,拿起樹枝做的筷子攪拌了兩下,便将其暫時丢在一邊,端着碗準備轉身回到嬰兒的身邊。
因為怕嗆到嬰兒脆弱的呼吸管道,她生火的時候向來不敢離他太近。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從不知曉,背後一雙黝黑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她。
事實上,就算她知道,也不會有什麽反應,畢竟,那是個孩子不是嗎?
然而那的的确确不是個孩子。
太子長琴注視着女孩忙碌的背影,眼眸深沉——從她撿回自己已經過了兩個月。
最初的時候尤其難熬,那時她還沒找到這座破屋落足,每晚只能蹲坐在大戶人家的牆角邊,将撿來的破布稻草拼命地将他裹好後,再拿一個拿稻草封住破洞的爛竹筐蓋住兩人,就這麽熬一晚上。
有時候實在熬不住,就趁黑撿些枯枝爛葉生些小火,勉強烤烤手腳。
有時候甚至無法生火,她只有緊緊地抱住他,在夜路上來回蹦蹦跳跳,以讓身體暖和起來。
他最初一直想看,她究竟什麽時候才會将自己這個麻煩丢掉。
可她始終沒有。
每次讨了飯,總要先喂一口于他。
每次撿來稍大的破布,總是先往他身上裹上一圈。
就算從未吃飽,就算遭人嫌棄,就算被人推搡在地,她的臉上都沒斷過笑容,仿佛這樣的生活過起來極為舒心一般。
有時他真的就覺得她其實就是個傻子。
思忖間,那“傻子”又端着溫熱的奶水走到了他的身邊,熟練地将起抱在懷中,剛才在熱水中燙過的幹淨手指蘸了些人乳送至太子長琴的口邊:“吃飯了,來,張嘴,嗯嗯,真乖。”
行動先于意識,早已習慣成自然的太子長琴張開嘴,不急不緩地用起了食。
即使尚是嬰兒,也別有一番淡定風華。
可阿悠除了這位外從未照顧過其他嬰兒,所以自然無法發現他與衆不同的地方,還自顧自地認為——孩子明明很好帶嘛!那些說孩子很吵很鬧很愛尿褲子的都是嫌麻煩的壞蛋!我家寶寶從來不尿褲子,他會哭着提醒我的!
好吧,她的心中充滿了某種詭異的成就感。
“春天來啦。”阿悠邊喂着孩子,邊習以為常地絮絮叨叨說起了話,每日不和人說些什麽她總覺得寂寞,好在她也不需要別人應答,就是想找個人聽而已。
“一年之計在于春,日子會一天天好過的。”
“聽說街口的飯館在招洗碗工,今天我想去試試,雖然沒工錢,但包吃住,比在這裏可暖和多啦。”
“開心嗎開心嗎?嘿嘿嘿……”
太子長琴翻了翻眼皮,這已經是他第十次聽到關于“招工”的消息,當然,前九次無疑失敗了。
某種意義上說,一個八歲的瘦弱小鬼胸前還挂着一個嬰兒前去見工,能成功才怪吧?
可阿悠就是不放心将孩子留下啊,萬一被餓狗給叼走吃了呢?
天知道太子長琴第一次聽到這種詭異的說法時,多想磨一磨牙,可惜年齡不夠還沒長出來。
“能熬過冬天多虧了你啊。”阿悠放下空了的碗,抱起懷裏的孩子蹭了蹭他的小臉。
太子長琴的呼吸停了一瞬,垂下的眼眸瞬間風起雲湧,她是發現了什麽嗎?
沒錯,一個嬰兒在這四面漏風的破屋中如何能熬過漫長的寒冬,所以夜晚他休息時,經常會輸出靈力溫暖自己的身體,而緊抱着自己休息的她自然也會受益。
原本以為她絕不會發現,那麽現在……
曾幾何時,在渡魂時他也曾附上嬰兒之身,那時他尚沒輪回幾世,天真得厲害,家中夜間遇險,他不顧靈力反噬,擊退了盜賊,卻反而被父母親人當成了妖怪,原本還溫情脈脈的“家人”頃刻間撕去僞善的面紗,竟将渾身疼痛動彈不得的他丢到火堆中活活燒死。
火焰焚身,生不如死,那滋味,渡魂多世都未忘卻,他到如今都還記得。
現在……
太子長琴的目光瞥向屋子另一邊的火堆,暗自握拳。
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也不會如那世一般心軟。
他倒要看看,這些人類心頭的血,到底是熱的,還是涼的。
做出決定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而阿悠緊接着的下一句話就又傳入了他耳內。
“多虧你長得好看,帶着你讨飯都能多讨些,可惜就是笑得少,來來來,今天我們多練習幾次笑容。”
說着,阿悠兩只手指撐住了太子長琴的臉頰,往上輕輕一推。
“……”果然是個傻兒。
“……你怎麽笑得這麽難看?我看你最近臉不抽筋了啊!難道真是天生面癱?”QAQ沒錢治病啊啊啊!
3面攤
對已然輪回多世的太子長琴來說,時間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概念。
不過眨眼,他占據這具身體已有五個年頭,而那個将他撿回養大的自稱“阿悠”的女孩,也已悄然長到十三歲,正是豆蔻年華。
“阿然,阿然,幫我去買一些鹽吧!”在街頭攤鋪上忙着煮面的少女抽空給了他一個微笑,祈求着說道,“快去快回哦,我急着用。”
被她以“你在這裏坐着生意會比較好”的原因被強拖來當成“鎮攤之寶”的太子長琴拿起鹽罐,又從錢盒中拿起幾個銅板,悠然遠去,可見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回做了。
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感慨:“阿悠妹子,你家弟弟長得和你可真不像啊!”
“我們姐弟一個像父親一個像母親。”也已經不是第一次回答這種問題的阿悠熟練而淡定地如此說道。
“這樣啊,說起來阿悠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幫你尋門親事可好?”
聽到這話,長琴的身形頓了頓,雖依舊在走,腳步卻較之剛才緩了些許。
“我?我可不急啦。”阿悠快速地将面從鍋中撈起,放入碗中,澆湯,蓋料,再撒上一把翠綠的蔥花,端到之前搭讪的大媽面前,才笑道,“我要先幫我家阿然攢夠老婆本哩。”在這裏居住的時間長了,阿悠的口音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些許變化。
幫剛滿五歲的弟弟攢老婆本,吃面人當然知道這只是借口,不過她其實也就是這麽一說,于是也很給面子地一笑,而後低頭吃面。
說起來阿悠家的面并不比別人好吃,做法也并不別人家新,但他們這些街坊還偏就愛在她家吃,實在是這姐弟二人都頗為有趣。
姐姐見人就笑,小嘴又會說話,無論你有什麽煩惱,被她一說似乎那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久而久之,面客們不管有沒有煩心事,都愛來吃碗面和她唠唠嗑。
弟弟倒是正好相反,從小就是一張大人臉,這樣的表情放在一個孩子身上只讓人覺得可愛,面客們沒事就喜歡逗逗他,看他不勝其煩無奈走開的樣子便一陣嘻哈大笑,只覺格外愉悅。
倒是阿悠在這時總是會抱怨一句“你們別老欺負我弟弟啊!他只坐臺不賣笑!”。
久而久之,姐弟倆也成為了街頭一景。
煮好面終于抽出空來的阿悠朝男孩的背影看了看,喊了一聲:“阿然你跑慢點,小心別摔倒了!”
“……”太子長琴心中湧起些許無奈,到底是女人,一會快一會慢,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太子長琴回來時,攤上已沒有什麽吃面的客人,他才将鹽罐放回面桌上,就對上一張笑得燦爛的小臉。
阿悠一邊笑一邊将一包麥芽糖塞入男孩手中:“阿然,給你的辛苦費。”
何謂辛苦費?
自然不是指他走路去買東西,而是……
“阿然你去買鹽果然比我買多了一些。”
如果太子長琴到達現代,必然能明了,他的臉某種意義上被阿悠當成了“刷卡器”。
只是,這些鹽的價錢比一包糖可便宜了不少,來回一算,她反倒是虧了吧。
然而,不管是阿悠,還是長琴,似乎都習慣了這種事情。
畢竟,這個面攤已經開了兩年。
從最初的乞丐到之後幫人打雜再到終于買夠家什在街頭開起小攤賣面,阿悠一步步走得穩當卻并不容易。
明明賣身進大戶人家薪資能高些工作也能輕松些生活也能安定些,她卻從來沒動過心,別人問起,她只推說野慣了學不會規矩。
其實,也是真的學不會,畢竟曾經在現代待過,讓她卑躬屈膝地喊人“主子”并任人打罵,她還真有些适應不了。
雖然知道生死關頭自尊也許并不值錢,但現在畢竟還沒到生死關頭嘛,能捧着自尊度日,便多捧一日罷。
相比而言,現在的日子雖然苦些,但勝在自由自在。
她撿來的這個孩子也從來不讓她費心,日子一天天過去,除去偶爾的一些下意識話語或舉動,她幾乎都以為上輩子就是一個夢。
阿悠一邊想,一邊洗着碗,片刻後,突然覺得身後一寒,雞皮疙瘩幾乎起了一背,她連忙回頭,卻發現她家阿然正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對面街角。
“阿然,怎麽了?”
阿悠下意識問道。
片刻後,她聽到了他的回答聲——
“那邊的兩個乞丐,便是當年将我抛棄的人。”
不管是阿悠還是太子長琴,都是一驚。
太子長琴驚得是,到底是相處習慣了,他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他被丢棄時尚不足月,那樣的一個嬰孩如何能記事?那麽她……
然而,呵,他又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過回從前的日子罷了。
他轉過身,雙眸定定看向少女,似挑釁,似等待。
“就是他們把你塞進狗洞的?”
“……”
好吧,阿悠的關注點似乎天生就和別人不同,哪怕是曾經的天界仙人,也接不上她那總是走上岔道的思路。
“不過……”
太子長琴的眼眸閃過一陣流光:“什麽?”終于發覺到了嗎?
“你和他們長得可真不像。”阿悠仔細看了看那對乞丐夫妻,又扭過頭看了看太子長琴,最終确信,“你一定是基因突變了!”
“……”
“怪不得你從小就比別人聰明。”阿悠連連點頭,低下頭捏了捏男孩的臉頰,“難道把孩子塞進狗洞能有這樣的效果?”
太子長琴忍無可忍地揮去她的手,正準備說些什麽,她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過,他們當年丢棄了你,如今也被生活丢棄在街頭,流離失所孤苦伶仃,也算是報應了。”
“呵,何以見得?”太子長琴挑眉,“說不定只是手閑身懶,只願吃這嗟來之食罷了。”
“少年你心理陰暗了。”
阿悠望天,而後回答道:“不過,到底是不是,試試不就知道了?”
“哦?如何試?”
“看我的!”
阿悠一邊說着,一邊又回到面攤上煮起了面,片刻後,面熟,她擡起手朝街對面招了招:“那邊的兩位花子,我這裏有些熱面,你們要不要吃?”
太子長琴沉默不語,只冷眼注視着一切。
那對夫妻最初似乎覺得不可思議,發覺正是在喊他們後抱着破碗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路過他時,不僅完全認不出他,甚至還朝他讨好地笑了笑,露出一嘴黃黑的牙齒,而後跑到阿悠面前捧着破碗接起面,也不用筷子,就那麽就着手“稀裏嘩啦”地喝了下去。
太子長琴只覺得心中一陣惡心,然而之前的那股憤懑之氣,不覺間已然消散了大半。
吃完面後,夫妻倆又是一陣千恩萬謝,才離開。
阿悠擦了擦手,說道:“他們的确是因貧苦才做的乞丐。”
“你如何得知?”
阿悠笑了笑:“如果是你,能吃下一碗不加鹽油還撒了一大把糖的面條嗎?”
“能做到這種事,肚子恐怕是餓到了極點。”
“所以說,你一個吃能飽肚子的,和他們計較個什麽?更何況,”阿悠眯起眼,笑得格外狡猾,“讓他們吃了我那碗難吃的面,也算是替你報仇啦。”
“……”
4心軟
“讓他們吃了我那碗難吃的面,也算是替你報仇啦。”
饒是心中情緒再複雜,甫一聽到這話,太子長琴的心中還是萦繞起些許無奈,自從他遇到這位不知所謂的女孩後,心中便常常會浮起這種感慨。
渡魂無數世,這樣的心情他倒是許久未曾體會了。
沉吟片刻,他淡然開口:“你倒是心軟。”
“噗!”阿悠笑了出來,俯下身仔仔細細地看了番自家弟弟的小臉,“阿然你終于會鬧別扭了嗎?”
“……”
“不過說到底我倒是應該感謝他們,若不是他們,我如何能撿到你?”
是人,都有秘密。
阿悠雖然在太子長琴看來很傻,但她畢竟不是徹頭徹尾的傻瓜,他知道自家弟弟有秘密,但她不在意,是人都有秘密,比如她自己也有。
她的來處,就是一個最不可說的秘密。
以一種近乎驚悚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她在一瞬間失去了親人朋友甚至存在的意義,直到她撿到那個嬰孩,抱起他脆弱身軀的那一霎那——阿悠感覺到,他是需要她的。
如果沒有她,他一定會死。
有需要,就有存在。
阿悠找到了在這個世界的立足點,而後她活了下來。
某種意義上說,阿然是她存在于世的證明。
所以,雖然知道有些不對,她依舊感謝那對将他抛棄的夫妻。
“哦?”太子長琴顯然不能體會阿悠這複雜的情懷,挑眉反問,“如此說來,你倒應該報恩?”
“我已經報了啊。”
“何時?”
“剛才啊。”阿悠的臉色重又挂起略帶幾絲狡黠的笑意,“那碗面就是我的報恩啊,嗯,那把糖是我代替你的報複,如此恩怨分明,阿然覺得可美?”
“呵……”長琴不由也是一笑,“自然甚美。”倒虧她想出這麽個法子。
“既如此,前塵舊事就一筆勾銷啦。”阿悠拿起抹布開始擦起桌子,無論有沒有客人,她時不時總喜歡這麽做,就算只能在街頭用餐,人們到底還是更愛潔淨的地方,那句老話怎麽說的來着?
對了,小細節決定大命運。
她這裏生意好,可不就是靠這些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一筆勾銷麽。”太子長琴再次瞥向對面牆角,對上他目光的那夫妻滿臉又挂上讨好的笑,連連點頭哈腰,他轉回目光,再與這些人計較,他亦不屑為之。
“阿悠你倒是心軟。”太子長琴第二次說出這樣的話,比起之前,此刻他語氣中的諷刺意味倒是少了許多。
她倒真是的的确确,救了那兩人的命。
饒是多次經歷人事變遷,幾乎不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這話的太子長琴,此刻也不禁有了些許怔惘。
然而,她真的能将這善保持下去嗎?
自家弟弟從來只叫她的名字,阿悠在多次糾正未果後早已習慣,不過聽到對方這麽說,她只是一笑,不以為忤地說道:“真正心軟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啊,阿然。”
“哦?”
太子長琴發出短短的疑問。
對方卻沒有回答他。
這讓他有些許不滿,然而他還是再次開口:“為何如此說?”
低頭擦桌的少女手頓了頓,而後轉過頭看向執着追問的男孩,嘆了口氣,臉上挂起一個笑容。
太子長琴看着這個并不如往常明媚燦爛甚至略帶幾分傷感的笑容,莫名覺得,這個笑容比之以往卻要真實了許多。
“由愛而生憂,由愛而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阿悠一字字念出曾在《射雕》中讀過的偈子,讀完後她自己就微微一愣,而後想起自家弟弟尚未念過書不知是否能聽懂,便慢慢解釋了一句,“有愛才有恨,有期待才會怕得不到回應。”
下一句話她沒有說——
而因為得不到回應而憤懑的你,阿然啊,你才是真正心軟的人哩。
與男孩相比,在這個世上除了他再不真正把其他人放入心中的她自己,心實在要硬得多了。
而她的擔憂實在沒有道理的,若太子長琴沒有讀過書,這世上還有誰人敢說自己識字呢?
驚訝,猶豫,憤怒,悵惘……
太子長琴的心中流過無數紛雜情緒,過往的歲月在他腦海中不斷回溯,每次渡魂他都會遺失一部分記憶,然而卻依舊記得太多太多。
有那麽一剎那,他的心頭是真真正正地動了殺機,但也只不過是那麽一瞬,那情緒就被完全地壓制了下去。
他自然不是因為心軟才不殺她。
只是,如若殺了她,就仿佛認同了她的話一般。
區區蝼蟻凡人,有如何能體會他的心情?
呵,真是可笑。
快速收斂起心中的情緒,事實上,無論剛才在想些什麽,他都沒有一絲表情外露,早已學會了從前所不屑的隐藏和僞裝的太子長琴擡起頭,正對上一張滿含得意的臉孔。
阿悠得瑟地插腰大笑:“怎麽樣怎麽樣?阿然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有文化啊?嘿嘿嘿,要不要我教你讀書?嗯?你求我啊,求我我就答應!”
“……”
居然認真思考這樣的人說出的話,他當真是輪回過久,腦筋鈍住了。
“怎麽樣怎麽樣?”得瑟繼續着,“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英明神武大智若愚啊哈哈哈!”
“大智若愚?”太子長琴勾起嘴角,“我看,正好相反才是。”
“相反?”阿悠歪頭想了想,大智若愚相反的是——大愚若智?
聽起來似乎也不錯,等等……
“阿然!你是在罵我笨嗎?!”
“呵,阿悠你倒終于‘若’了一回。”
阿悠磨牙:“臭小子,你是皮癢了嗎?!看我晚上回去怎麽收拾你!”
太子長琴恍若未聞地轉身離開,收拾?這話她倒是說過無數次,可從未做過一回,而且,真動起手,還不知道是誰收拾誰。
“喂!別走啊!你個臭阿然,想我從小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居然說我笨。”阿悠瞬間陷入了“憂郁姐姐”的狀态,“還記得一歲那年,你大冬天不幸尿褲,我……”
飛快轉身回頭捂住某人嘴巴的太子長琴心頭又是一陣無奈,而且,什麽一歲那年尿褲子,這種事情根本莫須有好吧!
果然,人類多狡詐。
5驟雨
“來碗面!”
見來了客人,太子長琴也知道阿悠再無心情信口開河,于是松開了手,果然阿悠立刻轉過頭,朝新來的客人綻放出一個非常燦爛的職業笑容:“哎,來了!”
“小老板,今天給我加肉醬。”
其實以阿悠目前的職業,是絕對用不上“老板”這個稱呼的,這不過是客人們的玩笑稱呼,所以“老板”之前加上個“小”,一來是因為她的年紀,二來,她這個老板手下的産業也着實小了一些。
“知道啦!”阿悠一邊手腳麻利地開始下面,一邊笑着問道,“李大叔可是碰到了什麽喜事?”
“哦?”眉眼間滿是笑意的四十歲李姓男子看向阿悠,“你如何知道?”
阿悠“噗嗤”一笑:“您今天臉上的笑就沒停過,這可真是不妙。”
本來笑着的李大叔聞言僵了僵,臉上湧起些許不愉,卻也了解阿悠的性格,知曉她不從愛說這些喪氣話,于是接着問道:“哪裏不妙了?”
“老話都說‘笑一笑,十年少’,李大叔你再這麽笑下去,待會變成了年輕俊俏的小夥子,我這裏的生意怕就要好到坐不下啦!看得到吃不着可真是不妙。”說罷她扭頭朝太子長琴叫道,“阿然,你看我們是否需要再添兩張桌子?以便看得到吃得着。”
太子長琴心知阿悠是在玩笑,故而并不把她的話當真,只挑挑眉坐到一旁,饒有興趣地聽着,行動間別有一番清逸味道,可惜阿悠平日裏是看慣了,而李大叔則無心看他,故而此番美景無人欣賞。
“哈哈哈,你這丫頭,真是長得一張好嘴。”李大叔手指阿悠,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在此刻面還未上,否則怕是要噴出一桌的面來,“真是能把死人說活活人說死。”
“我若真有這本事,早就不在街頭賣面哩。”阿悠說話間穩穩地端上一碗肉醬面,上面橫鋪着兩個金黃流液的荷包蛋,“能讓李大叔你笑得這麽開心,必是李大哥高中啦,阿悠我也沒什麽好賀禮送,只好請你吃碗面,這荷包蛋看似如日,将來李大哥必定與它一般如日中天,成人中龍鳳。”
見人誇獎自己兒子,別說是給李大叔兩個荷包蛋,就是一個不給,怕他也能笑到合不攏嘴。
而且他來這裏吃面,不過也是想找個人唠唠嗑,顯擺顯擺。想來想去,這一條街還是阿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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