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海波訣
“來了！來了！”
沒過多久，呼喝之聲突然從擂臺那邊爆開，此起彼伏，宛如炸雷，震耳欲聾。
這擂場內側一個房間已從裏面拉開了門，一個高大健壯、身穿黑色衣袍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時下男子以俊秀為美，那黑衣男子眉目五官卻如刀削斧鑿般棱角分明，與“俊秀”兩字毫不搭邊，其衣袍之下，肌肉虬結鼓凸的輪廓也是隐隐顯露出來。
這雄健的體魄，讓他看起來陽剛之氣十足。
龍行虎步，器宇軒昂。
很快，那黑衣男子便順着人群間那條隔離開來的通道，從容不迫地登上了擂臺。
他自然便是岳峥。
“有請聶盛上臺！”
緊接着，擂臺之上，再次響起了鬥戰館執事的喝叫。
擂臺四周又是響起了震天的喧嘩之聲，竟是比方才更加熱烈，仿佛連上面的頂棚都要震碎。
萬衆矚目之下，另外那房間，猛地竄出一道黃色身影。
“嗖！”
其速度快至極點，頃刻間，便如幽靈一般跨越數丈距離，出現在了擂臺之上。
那是個黃衣中年。
軀體瘦瘦弱弱，估摸着只有五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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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那晃眼眸之中，卻精光爍爍，靜靜地負手伫立于擂臺，卻立刻便能讓人感受到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勢，體表更是隐隐有七個漩渦在不斷地萦繞旋轉。
“聶盛！聶盛……”
聲浪驟然拔升。
聶盛剛剛展露出來的那一手，讓衆人對其信心倍增。
衆多在他身上押了重注的賭客，仿佛已看到大把金票在沖自己招手，都是兩眼冒光。
看着對面的聶盛，岳峥眉宇間不覺露出了些許笑意。
身為七品武道高手的聶盛，較之衛元忠、窦駿那樣的六品武者，的确是強了許多。
其雖軀體瘦弱，可體內氣血旺盛，真氣洶湧澎湃，因真氣運行而衍生出來的氣息波動，也是極為強勁。
其實力，起碼是衛元忠等人的十倍以上。
怪不得說七品和六品只一個氣漩之差，可實力卻有着天壤之別。這一戰的收獲，必然非常豐厚。
“兩位可準備好了？”
“開始！”
一聲令下，那鬥戰館執事迅速退至邊緣，以免被殃及池魚。
原本喧鬧的擂場，在這一瞬間突然沉寂了下來，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擂臺之上相對而立的兩道身影。
“慢着！”
就在這時，岳峥突然開口。
擂臺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訝異的低呼。
聶盛頗感意外，笑眯眯地打量了岳峥一眼，而後揶揄的道：“怎麽？小子，你這就打算認輸了？”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
岳峥微一搖頭，認真地看着聶盛，“我的拳頭很重，你最好小心一點，別被我一拳打死。”
“呃？”
聶盛有些愣神，完全沒想到岳峥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短暫的怔愣過後，聶盛不但沒有惱怒，反而嘿嘿怪笑起來，只不過看向岳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個白癡。
“猖狂！猖狂！”
“贏了幾個六品武者，就忘了自己是個什麽貨色了？”
“這岳長生好大的口氣！”
“……”
擂臺四周，怒喝聲疊起。
“這岳長生真是狂妄到了極點。”
人群邊緣，陳達也是冷笑連連，“他還真當聶盛這位七品的武道高手，是他以前的那些對手呢！”
“口氣的确不小。”
呂鈞眉梢微挑，若有所思的道，“不過，他這麽做，或許是想要激怒聶盛，不過，看樣子并沒有成功。”
“自知勝算不大，只能搞些歪門邪道了，可惜太晚了。”
“……”
擂臺之上。
“小子，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拳頭到底有多重？”
“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我若是失望，今天這擂臺你怕是要躺着下去了！”
剎那過後，聶盛臉上笑容癱軟一收。
近乎同一時刻，他眉宇間多出了一抹淩厲之意，身軀猛然前竄，而右掌随即拍出，宛如靈蛇出洞。
“呼！”
勁風呼嘯，仿佛在這擂臺之上拖曳出了一縷細微的鳴響。
聶盛不僅出掌的角度十分刁鑽，速度更是快至極點，電光石火間，他那右掌和岳峥相距便已不足半尺。
岳峥身軀微側，似想閃避。
“小子，你躲不過的！”
聶盛貓戲老鼠般谑笑出聲，右掌近乎同時拍落在了岳峥左肩，勁氣如潮，滾滾激蕩。
“砰……”
當這撞擊聲響起的剎那，擂臺四周登時響起了一片喝彩。
“好快的速度！”
“好！不愧是七品武道高手！”
“聶家‘海波訣’果然厲害。”
“……”
不少武者，贊嘆連連。
陳達、薛文星等人更是拊掌大叫，倍感解氣。
一般武者或普通人，只能瞧見聶盛剛才閃電般的一掌擊中了岳峥。
可是，眼力高明的武者卻知道，聶盛并非只出一掌，而是瞬間出了四掌。
聶盛手如彈簧，起起落落。
一掌比一掌強勁，只因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才讓大多數人生出那只是一掌的錯覺。
七品武道高手和六品武者之間，果然差距巨大。
聶盛一出手，對方竟連躲都躲不了。
這場賭戰才剛開始而已，接下來的戰況，必定是一邊倒的局面。
不少賭客都是喜形于色。
擂臺之上，聶盛一擊即退，瘦削的面龐上浮起自得的意味。
聶家的“海波訣”，不僅是真氣運行之法，更有與之相配套的掌法。
以這功法催動，真氣便如海浪波濤，層層疊疊，愈來愈強。
與速度迅疾如電的掌法配合，可說是相得益彰，威力極強。可惜，他并非聶家嫡脈，也是近幾年才得授“海波訣”。
苦修至今，只能四掌連環。
國都聶家那邊，據說有強者可以瞬間八掌連環，與敵交手，當真是所向披靡。
那樣的境界，他還達不到。
但對付一個只有蠻力的普通人，卻綽綽有餘，身為七品武道高手，這樣的自信，他還是有的。
只不過一擊便決出勝負，未免有些無趣。
聶盛嘴角微微一扯。
“不對！”
可下一刻，才剛後退一步的聶盛禁不住面色驟變。
對面那家夥在連受他四掌之後，身軀居然只是微微晃了一晃，并沒有如他所想象的那般被直接拍飛出去。
緊接着，聶盛便是瞳孔驟縮，眼角餘光竟瞥見一道拳影從側邊掃來，不由得又驚又怒。
可這變故來得太過突然，他已來不及閃避，更來不及封擋，只能全力調動真氣。
甚至連半個眨眼的時間都不到，聶盛便覺自己左脅似被一柄沉重的巨錘狠狠擊中。
一股巨力瘋狂地咆哮而至……
瞬即，他剛剛彙聚起來的真氣就被轟散。
“砰！”
聶盛悶哼出聲，身軀不受控制地橫飛而出。
這一刻，衆人都是驚得目瞪口呆。
擂臺周圍一時鴉雀無聲，可片刻的沉寂過後，卻是驚呼之聲疊起，四周一片嘩然。
岳長生聶盛擊中，看起來居然毫發無傷？
不僅如此，那家夥猝然暴起的一拳，竟直接将聶盛這七品武道高手轟飛了出去？
這已是徹底颠覆了衆人的認知。
“撲通！”
瞬息過後，聶盛狠狠地摔落于數丈之外，而後立刻魚躍而起，可腳下卻有些踉跄。
雖馬上穩住了腳步，那張面龐卻是脹得通紅。
劇烈的痛感從左脅傳來，聶盛只覺肋骨都似斷裂了好幾根，而髒腑更似要爆炸開來，體內血氣翻騰。
“我這拳頭可重？”
岳峥摩娑着剛剛收回的拳頭，一臉人畜無害的笑意。
他的“玄黃戰身”，雖才第一重，可肉軀卻是極為強悍，七品武者哪怕是全力攻擊，也很難對他的軀體造成實質性的損傷。
便如聶盛剛才那四掌，僅是讓他受擊打的部位泛起些微的痛感而已。
聽到岳峥這話，聶盛面色登時由紅而青。
羞怒之意瞬即如火山爆發般在胸膛炸開，周圍那些驚詫莫名的目光，讓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在這鬥戰館，參加賭戰十幾場，他不是沒有敗過，可戰勝他的，都是鼎鼎有名的七品武道高手，何曾像今日這般，被一個自己不曾放在眼裏的對手如此羞辱？
“小子，找死！”
暴吼一聲，聶盛瘦削的軀體竟如被拉緊後又猛地松開的彈簧，以驚人的速度縱躍而出，閃電般出現在岳峥右側半空，雙掌瘋狂拍出，拖曳出串串殘影。
岳峥眼神微凝，軀體如巨龍翻身，一竄而出，雙拳齊出，迎向聶盛，隐隐間，似有勁風翻卷。
“砰！”
“砰！”
“……”
猛烈的撞鳴聲，接連不斷。
擂臺之上，兩道身影你來我往，兔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
一轉眼的功夫，便又過去了将近一刻鐘，擂臺周圍，不知多少賭客，看得目瞪口呆。
本以為這場賭戰，聶盛三兩下，便能幹掉對手。
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場戰鬥，竟跟前些天的那十場賭戰，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小混蛋，給老子去死！”
一聲厲喝，将許多呆愣的賭客驚醒過來，凝神望去，便見聶盛面龐扭曲，神色極為猙獰。
“嗯？”
岳峥面色微沉，眼中寒意閃掠而過。
聶盛喝叫的瞬間，在其雙掌指縫之間，竟有淡淡的藍芒若隐若現。
岳峥來不及變招，卻沒有絲毫慌張，拳頭處以肉眼難及的速度瞬間蒙上了一層白色氣息。
“砰！”
剎那過後，拳掌便已硬撼在一起。
“小混蛋，你……”
聶盛咧開嘴巴，獰聲狂笑。
在他雙掌指縫處，夾着的其實是六枚微若牛毫的細針。以催動真氣，可以輕易地将它們刺入對手體內。
這種他秘藏的暗器。
一旦入體，便能随血液而動，在血管中疾速游竄，直入心髒，令對手在極短的時間內暴斃。
雙掌擊中對方拳頭的瞬間，他就知道，這小混蛋死定了！
然而，剎那過後，聶盛便是面龐僵滞，笑聲戛然而止，驚恐之意從眸底浮現。
想象中的畫面并未出現……
相反，他感覺自己的肉掌像是印在了堅硬鋼錠之上，喀嚓、喀嚓的指骨斷裂聲接連迸響。
更令他驚駭欲絕的是，夾在指縫間的細針，竟悄無聲息地倒射而回。
“啊——”
聶盛完全體會不到雙掌的劇痛，瞳孔中疾速擴張的那六點藍芒讓亡魂大冒，絕望地尖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