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 70 02.
宋唯真拉着季崇理,去基地的醫務室上藥。
為了避免其他老師發現季崇理打架,宋唯真在醫務老師面前,編造了一個精彩絕倫的摔跤過程。
“他在打籃球的時候先是被人撞了,緊接着那人手裏的籃球砸在他臉上,嘴角蹭了一塊長這麽大的血口。然後……”
宋唯真連說帶比劃,繪聲繪色地向醫務老師展示季崇理之慘狀。當事人沉默地聽了半分鐘,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我沒撞到頭。”
醫務老師沒忍住笑了聲,轉身去隔離簾後找碘酒。
宋唯真貼近他耳邊,咬牙切齒道:“哼,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沒撞到頭還跟他打架?那更應該送你去醫院做個腦部CT了。”
季崇理:“可你剛剛還誇我打得好。”
宋唯真:“那是為了給你面子,權宜之計懂不懂!”
過了會兒,醫務老師匆匆忙忙走出來,把碘酒、紅花油和創可貼放在櫃子上,對着他們抱歉道:“兩位同學,實在抱歉,我現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我看他的傷也不是很重,小姑娘你就幫他處理一下吧。”
宋唯真點點頭:“好的老師,路上慢行,注意安全。”
醫務室的們砰的一聲關上。
季崇理牽起她的手,指腹暧昧地在宋唯真的手背打圈,“現在沒人了,宋老師想怎麽跟我算賬,都可以。”
宋唯真面無表情地拍掉他的手:“把你的爪子拿開。”
季崇理默了半晌,然後聽話地把手移開,冷清眉目柔和舒展開,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
宋唯真抽了根棉簽,蘸了點碘酒,盡量輕地去擦拭他唇邊的傷口。
季崇理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宋唯真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盡管很疼,季崇理仍然挺着脖子沒敢動,看向她的眼神濕漉漉的,像做錯事的大型犬,在等待主人的原諒。
宋唯真的心也軟了下來。
她湊近了些,手法愈發輕柔:“你別動,我盡量輕點。”
季崇理:“要不你給我吹吹?我聽張白他們說,小時候摔倒了,只要媽媽上藥時在傷口上吹吹,就不疼了……當然,我是沒有過這種待遇啦。”
少年神色落寞寂寥,眉眼擰在一處,十分惹人垂憐。
宋唯真抿了抿唇,靠近些,試探地問道:“那……是不是這樣?”
她低頭,唇瓣微張,對着他的嘴角輕吹幾下。
緊接着,季崇理倏地仰頭向她的方向靠近,吓得宋唯真一時沒站穩,一步撲進他的懷裏。
“……”宋唯真硬撐着床板站起來,瞪着他,“季崇理!你故意的是不是!”
表情寡淡的少年靜靜地看着她,動作遲緩地指向他自己的臉頰。
“噗。”季崇理笑得眼睛彎彎,指腹貼向她的臉,用力蹭了蹭,“怎麽辦,好像擦不掉诶。”
宋唯真回過頭,看向身後醫務室的鏡子。
少女額角的碎發有些亂,白淨臉頰因為憤怒而湧上兩團紅暈,更顯眼的是,嘴角旁邊赫然印着小小一團紅棕色痕跡。因為被人揉過,那團紅棕色周圍泛着點紅,旁邊因為在沒完全幹的時候擦拭,洇出一道尾巴。
宋唯真不死心地對着鏡子搓了兩下,不僅沒搓掉,反而顯得顏色更深了。
“……季!崇!理!”宋唯真噔噔噔跑到他面前啊,罪惡的小手抓住他柔軟黑順的頭發,反複揉弄着,“我跟你拼了!”
“咱倆誰都別想好看!”
“行。”季崇理扶着宋唯真的腰肢,以防她摔倒,縱容寵溺地仰起頭,半阖眼睛,“都聽你的。咱倆醜也要醜成一對兒。”
接下來的兩天,宋唯真都忙着排練舞臺劇,沒時間跟季崇理說話。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時間,只是她不想罷了。
誰讓季崇理那天把他們兩個醜陋的自拍照,當成桌面壁紙了!
一個頂着亂到不能再亂的雞窩頭,另一個皺着臉做了個奇醜無比的鬼臉不算,臉上還多了個指甲蓋那麽大的痣,這樣拍照能好看嗎!
當然,季崇理雞窩頭也是堕落派帥哥。
可她不是美女嗚嗚嗚。
所以宋唯真決心晾着他。
但季崇理也不是毫無作為。盡管他白天也在為籃球賽訓練,但每次一起吃飯時,季崇理都會送她一個畫着表情的水煮蛋。
哇哇大哭的,做鬼臉的,甚至還有會wink的雞蛋。惟妙惟肖,生活鮮活,每個都讓宋唯真忍俊不禁。
她都沒舍得吃,放在宿舍櫃子裏,現在裏面已經有六個水煮蛋了。
第二天中午,季崇理又送出一枚蛋。
張白可憐巴巴地望着宋唯真:“真姐,你倆還沒和好嗎?”
侯鴻飛咽了口唾沫:“不論為啥,你都原諒季哥吧,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就連池嶼也難得分給他們一個眼神,冷嗖嗖地說:“你再不原諒他,我們宿舍都沒有雞蛋吃了。”
張白猛地點點頭:“真姐我還小,還要補充蛋白質,還要長高高。”
“……”宋唯真沉默了幾秒,把手裏的雞蛋遞給了張白。
張白又在他季哥刀子一樣的眼神中,懦懦地把雞蛋還了回去。
池嶼看了季崇理一眼,把雞蛋從宋唯真手裏拿走,直接在桌子上敲開。
水煮蛋的外殼上,小人的小臉裂開兩道深深的紋路。
“來,你倆一人一半。”池嶼把剝好的蛋遞給張白,張白又十分公允的留下蛋白,把蛋黃留給侯鴻飛。
季崇理涼飕飕地看了眼池嶼。
“老季,你再看我就把你的事兒都說出來。”池嶼挑了下眉。
“你說。”季崇理眼皮都沒擡。
“行。宋唯真,你知道那幾個雞蛋他畫了多長時間嗎?”池嶼喝了口水,“除了在球場和排練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宿舍裏練習畫這種簡筆畫表情。”
“就這麽簡單的表情,兩筆就能畫完的,我們老季都能畫成四不像。”池嶼笑了聲,“畫的就,笑得比哭的還難看。”
張白和侯鴻飛同時點頭做證。
謝園憋笑憋嗆了,咳嗽個不停,梁晴連忙帶她去窗口處多拿碗今天的免費湯。
季崇理臉色沒變,耳根泛起點紅色,繼續埋頭吃飯。
宋唯真回憶了一下收在櫃子裏的幾枚雞蛋,确實長相……差強人意了些。
季崇理感覺到對面的人打量的目光,手裏的筷子頓了下,“宋老師,我畫畫的技能點可能沒辦法點滿。”
“畫畫這件事,實在有些難。”
宋唯真笑了聲,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勉為其難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畫畫不好看沒關系,臉蛋好看就行。”
當天,十七班的班群裏有人匿名爆料:季神一直靠臉吃飯。
因着排練舞臺劇,宋唯真錯過了籃球賽的前兩輪。
宋唯真的角色小精靈在全劇中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幾乎每一幕,每一場重要的戲裏,都有她的身影。
她要背的臺詞就特別多,更需要全程跟着舞臺劇的排練。
同樣錯過籃球賽的還有自命名“物資冠名商”的張白。因為周寰宇為了反差強烈,公主這一角色安排給了侯鴻飛。但因為籃球賽的原因,侯鴻飛威逼利誘張白跟他換了角色。從此,張白從一棵身負血海深仇的大樹,成了冒名頂替的男公主。
籃球賽決賽和文藝彙演安排在同一天。
上午,梁晴和周寰宇給大家集體放假,一起去給十七班加油助陣。
看過球賽的人表示,原來他們沒想到十七班能在籃球賽上走這麽遠,大概率是沒有加入季神這個不确定因素。
十七班的決賽對手,正巧是四班。
明裏暗裏大家都不對付,所以這場決賽不僅是球員,連觀衆的熱情都空前高漲。
他們沒有特定的隊服,兩個班決賽前約定好,十七班穿白色短袖,四班穿黑色短袖。兩個班的球員站在一起,像楚河漢界一樣泾渭分明。
一聲哨響後,比賽正式開始。
林老師将球抛向空中,季崇理高高躍起跳球,率先搶到了球權。
宋唯真和謝園坐在一起,聽着她吵吵嚷嚷的一直在問周寰宇問題。
謝園:“傳球啊!周歡為什麽不傳球!”
周寰宇:“他身後有人貼上來了,原本周歡是準備傳給……”
謝園:“啊!!侯鴻飛給我沖!抱着球不要撒手,跑!使勁跑!”
周寰宇:“那樣算作帶球走步,是犯規的……”
謝園:“吹哨!吹哨啊!四班那個人撞到侯鴻飛了!!!”
周寰宇:“你別急,看,吹哨了,馬上就要罰球了……”
謝園:“啊啊啊啊!!!侯鴻飛牛!罰球中了!”
相較于謝園的激動,宋唯真反而更沉靜。全場大部分的時間,她的眼神都只跟随着唯一的人。
他跑得很快,總是能拿到球,侯鴻飛和周歡拿到球多半都會傳給他。季崇理有時會投籃,有時會傳給池嶼,讓他去搶籃板。
汗水把他的黑發濡濕,順着脖頸流淌下來。中場休息時,季崇理第一次像普通而如驕陽般熱烈的少年一般,掀起身上的白T恤胡亂擦了兩把汗,露出腹部初具規模的肌肉線條。
臉上明晃晃的笑意,臭屁得很。
休息結束前的最後一秒,季崇理倏地擡起頭,朝着觀衆席的方向,比了一個yeah的手勢。
張白和梁晴都在旁邊笑,前面也有一些四班的女生竊竊私語。
“季神挺可愛的啊,誰說是冷冰冰的高嶺花啊,人家明明只是丹鳳眼稍微兇了些而已。”
宋唯真笑笑,朝他揮了揮手。
她看見了。
不是yeah,是二。
在季崇理奔跑着,背朝着觀衆席時,白色短袖上面用不羁而熟悉的筆鋒寫下的兩個數字。
02,她的學號。
他想說,不論何時何地,她都與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