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 65嚴絲合縫的十指……
下一秒,季崇理松了手,眼罩重新扣在宋唯真眼前。
在一片黑暗中,她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他口中的“很軟”是什麽意思。
怪不得走了這麽遠,他一下都沒動過。
中轉打卡點裏還沒人過來,宋唯真就這麽站在這兒。
她不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什麽行為是合适的。這些事情和季崇理有關,但似乎又和自己脫離不開幹系。
宋唯真也不敢掀開眼罩跟季崇理對峙,她現在眼眶發熱,眼角肯定是緋紅一片。
臉也會是紅得,畢竟連鼻尖上似乎都冒出了汗意。
她垂着的手被人緩緩拉起。
“宋老師,我教你一種牽手的方法,保證不會被人群沖散。”季崇理說。
她的手被人緩緩牽起,濕熱的掌心觸到了季崇理幹燥的手掌。
下一刻,他的手指強勢侵入了她的指縫。
嚴絲合縫的十指緊扣。
“走吧,宋老師。”
宋唯真的心髒從戴上眼罩開始,就沒有好好地工作過。
時快時慢,簡直跳出了一首圓舞曲。
季崇理牽着她在路上慢慢走,完全不着急,就像在散步一樣。
Advertisement
“這邊的欄杆漆成白色,很好看。腳下有臺階,小心。”
“前面有一座涼亭,雖然古風建築和基地的現代化設施不太搭配,但看起來很不錯。”
“有沒有聞到桂花香?我左手邊不遠處有幾棵桂花樹,有幾枝花苞開了。”
宋唯真輕嗅幾下,果真聞到一陣很淡的桂花香氣。
“再不快點,我們就要成最後一名了。”宋唯真噘了下嘴,“我凡事都要當第一的。”
“沒關系,後面的人離我們還很遠。”季崇理捏了捏她的手,“現在我是宋老師的眼睛。”
“所以要跟你共享,我眼中的世界。”
宋唯真沒想到,兩個人晃晃悠悠地走回體育館,居然還能在前三名。
第一名是穩中求快的謝園和侯鴻飛,第二名是坐在地板上喘粗氣的張白和池嶼,第三名就是他們了。
張白憤恨地把眼罩摔在地上,又在林老師的眼神中默默撿起來,“你們根本不知道嶼哥多沒人性!”
宋唯真借機松開季崇理的手,好奇問道:“他又說你沒有雞走得快了?”
“何止!”張白看向宋唯真,“真姐,你剛戴了眼罩,應該懂吧?我們戴上這個,就是一盲人啊!嶼哥剛出了中轉點,還沒走幾步,就帶我開始奔跑!”
“我,一個盲人,還是一路跑回來的,你敢信!”
宋唯真回味了下蒙眼走路的感受,開始同情張白了。
她轉過頭看向池嶼:“小破島,你這過分了啊。你看看張白身上摔得,蒙着眼睛還跑,摔傻了怎麽辦。”
“他不可能更傻了。”池嶼冷笑一聲,拍了拍校褲上的土,居高臨下地望着張白,“別裝可憐,你跟他們說,咱倆是怎麽摔個狗吃屎的。”
謝園和侯鴻飛也圍了過來。
張白吞吞吐吐道:“就是……嶼哥說跟着他跑很安全,我就半信半疑嘛,跑到半路聽到了腳邊很近的地方有聲貓叫,還以為踩到了貓尾巴……吓得我腳趾抽筋,就摔倒了。”
池嶼揉着肩膀:“你摔倒了沒什麽,當不了第一我也不怪你。你摔倒了倒是松手啊!!!”
“摔倒還帶着我幹什麽!”
池嶼倒吸一口涼氣,“操,我這肩膀被踩的正疼呢,讓你猛拽一下,再加上摔得狗吃屎,再過半個月也好不了。”
“……”
謝園:“咎由自取。”
侯鴻飛:“罪有應得。”
宋唯真:“自作自受。”
他們三個看向季崇理。
宋唯真啓發他:“再說個跟‘活該’有關的四字詞語或成語,都行。”
季崇理想了會兒,試探道:“死有餘辜?”
池嶼皺眉:“你們說誰呢。”
“……”他們四個沉默了會兒,異口同聲道,“你們倆。”
“靠,今天一天簡直要累死了。”張白邊擦頭發邊說,“上午這兩個項目差點給我送走了。還好下午都是啥烤餅幹、看電影的文藝活動。”
“不過下午電影看的啥啊,我太困睡着了,就看見個片頭片尾。”張白問。
池嶼扣上藥水瓶蓋,扔還給季崇理:“看個片頭片尾差不多了。一部勵志青春片兒,全程都在學習,結尾都考上大學了。老季,跌打損傷的還你,我塗完了。”
季崇理倚在床頭翻練習冊,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看了眼,“不用,你留着吧,我不用。”
張白啧啧稱奇:“嶼哥,這瓶跌打損傷的不是真姐送的嗎?我記得季哥之前可不是這樣的,跟真姐有關的東西,都不能讓別人碰。“
池嶼“哼”了一聲,“我是別人?”
張白:“……”
季崇理放下看了一半語文的閱讀理解,發現自己真的很難理解出題人。
不知道魯迅寫下這篇文章時,有沒有參考答案那麽多的想法。
他把練習冊随手扔在一邊,狀似無意地了眼池嶼和張白,“宋老師給我準備了別的。”
“只給我一個人準備的,跌打損傷膏藥。”
季崇理把領口拉低一點:“看,我已經貼上了。”
張白:“……如果我沒理解錯,季哥是在炫耀。”
池嶼涼涼地看了季崇理一眼,“你理解錯了,他是在發騷。”
宿舍的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
侯鴻飛手裏拎着一大袋水果,胳膊下面還夾着兩本書,一臉驚悚道:“太可怕了。我剛剛去跟老班借本他的小說看,結果回來時走錯樓層,直接走到老江宿舍去了。”
“我手裏拿的可是周寰宇的青春傷痛小說!給我吓得一身白毛汗。”侯鴻飛把水果放下,“還好他習慣給課外書都包書皮,我跟老江說我是去找班長問問題去了,喏,他誇我好學,還給我提了袋水果,讓我回來給大家分分。”
張白去扒拉塑料袋看:“真不容易啊,我這幾天連個蘋果皮都沒見到。基地也實在太簡樸了,連家水果店都沒有。”
“可不是嗎。我去的時候老江正和何老師就着兩碟小菜,劃拳喝酒呢。”侯鴻飛啃了口蘋果,“能想象嗎,那麽溫文爾雅的兩個人。”
“別就留着自己吃,給其他宿舍也送點過去。”季崇理拿起侯鴻飛放在一旁的書,随便翻起來。
池嶼:“你不給宋唯真送點過去。”
“不去。”季崇理沒動,“剛她發消息告訴我,讓我少活動,早點休息。”
季崇理嘆了口氣:“沒辦法,要是不聽她的,肯定要哭鼻子。”
“……”張白往池嶼旁邊湊了湊,“嶼哥,季哥和真姐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他倒是想。”池嶼翻了個白眼,“要是在一起了,他還能這麽矜持?”
張白一瞬間覺得,自己對“矜持”的了解有所偏差。
侯鴻飛舉起手:“插個題外話,過幾天的籃球賽怎麽辦啊。我們班籃球可拼不過四班和十班,那兩個班的男的,打起球來跟驢似的,賊生猛。”
“對啊,還有籃球賽呢。”張白看向池嶼,“嶼哥,你是咱班體委,這事兒咱們得早點練起來,事關最後的積分排名,可馬虎不得!我願意貢獻一部分囤貨作為訓練物資,讓咱班男生在籃球場上揚眉吐氣!”
池嶼在上鋪翻了個身,“你去找你季哥,要是他上場,我倆雙劍合璧,沒準能有希望。”
張白迅速跑走。
池嶼盯着還停留在半年前的對話框,謹慎地打下一行字:
【吃水果嗎,我給你送過去。】
半晌,那個淡藍色的天空頭像動了一下。
【不用,謝謝。】
池嶼抿着唇,又翻了翻以往的聊天記錄,把被子拉到頭頂,隔絕開了外面的聲音。
“夏鴦!小破島問你吃不吃水果!”宋唯真手裏拿着瓣紅柚說。
夏鴦愣了下,笑了下,“你幫我拒絕吧,咱們這的柚子還吃不完呢。”
梁晴從家裏帶了一大個紅柚過來,她媽媽說柚子不容易壞,這麽大的夠她們好多人吃。
宋唯真拍了拍紅柚淡黃色的皮,歪頭問道:“阿姨說得對,但,梁晴同學,你有沒有帶刀呢?”
“當然沒帶,基地禁止攜帶的管制刀具,發現了可是會被記大過的。”梁晴說。
“很好。所以現在,”宋唯真的手指在柚子上打了個圈兒,“我們怎麽剝開它。”
“晴姐,它比你的頭還大。”
夏鴦問:“基地超市有沒有賣刀的?或者明天拿去食堂,問問食堂阿姨可不可以幫我們切開。”
宋唯真小手一揮:“沒事!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去別的宿舍看看,有沒有利器,借過來一試。”
宋唯真出去轉悠了一大圈,除了黑色小鐵發夾、硬紙殼板、帶尖兒的瓶蓋和指甲刀之外,還帶回來一個謝園。
每個工具輪番上陣,統統無效之後,梁晴忍不住問:“園園,你不會是有什麽徒手剝柚子之類的秘訣吧。”
“啊,我沒有。”謝園從兜裏掏出了一把梳子,“從超市剛買的梳子,挺尖的,我覺得可以試試。”
用梳子剝柚子。
誰也沒見過這種神奇的手法。梁晴還叫了其他宿舍的女生過來,她們把謝園圍在中間,眼見着她把柚子抱在懷裏,用黑色水筆在紅柚皮上描了一圈線,然後按照線路,用梳子的梳齒緩緩地紮了進去。
宋唯真直呼神奇。
她回過頭,想拿手機把這一幕拍下,分享給季崇理看。
正好看見夏鴦握着手機,愣怔地看着人群,悵然若失。
那個樣子,像是被迫與這個世界隔絕一般。
讓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