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兜
徐凜想的很簡單。
俞彎彎是個在校大學生，每天都在目睹身邊人的本校戀愛，相比之下，兩人之間使用最多的交流方式是網絡，說句網戀也不為過。
徐凜總覺得對不起她，但礙于職業，短期內沒辦法解決。
那就在僅有的時間裏，更好地陪伴她吧。
據徐凜對當代大學生的了解，在宿舍樓下親吻，是常有的事。他也相信，俞彎彎每天在回宿舍時都會撞見。
讓她變成主角，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直到徐凜被推開前的前一秒，他依舊這麽想。
“今天解說很精彩，”俞彎彎用手心捂住他壓下來的唇，笑吟吟往後退了一步，“早點回去吧，比賽加油！”
凜神僵在原地，看着俞彎彎蹦蹦跳跳跑回去的歡快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到學校門口，他收到俞彎彎的消息：
[欠着。]
[徐凜]：[？]
[彎彎]：[和冠軍一起給我。]
徐凜坐在車子後排，無聲笑了笑。今天來做解說花費的，是他的直播時間，現在在回去路上，剛好能趕上訓練賽。
什麽都沒有耽誤。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正在打游戲的徐凜，伸手打開他頭頂的燈，好讓他不要太傷眼睛。
徐凜道了謝，繼續低頭訓練。
#勝利隊伍的AD是凜神親手帶出來的。
這事迅速傳開，徐凜當天出席學校活動的視頻和照片，也被發進微博和論壇。
[我說呢怎麽鴿了直播，原來是佳人相邀啊。]
[凜神脫單了？？這是凜神女朋友嗎！！！]
[我不信！他不官宣我不會信的！蹲一個回答！@ZYGLin]
[醒醒吧姐妹，職業選手也是人，他們談戀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話說回來，妹子長得乖巧，看起來就是凜神會喜歡的類型。]
[怎麽回事，他們不是在備戰秋季賽嗎？怎麽還有時間去參加什麽校園活動？]
[加一，備戰期間參加活動，徐凜是多有信心這次能拿個冠軍？我看也別打了，聯盟直接把第二名頒給他們好了，反正結果也不會改變。]
[#ZYG，萬年老二#]
……
俞彎彎盤腿坐在床上翻微博，下面說的話越來越刻薄，不僅拿這次徐凜擔任校園娛樂賽解說說事，還在嘲諷整個ZYG。
俞彎彎看得火大，皺着眉繼續刷微博。
桌前的幾位室友也聊得熱火朝天，三人看向坐在一臉愁雲的俞彎彎，完全沒有感受到她即将公開戀情的開心。
“我覺得，徐凜沒打算瞞着你倆的事，”許栀開始分析，“話說回來，像他這種，有這麽多粉絲，還願意把女朋友公開介紹給大家的人，至少說明，他對這份感情很認真。”
“我也覺得他人不錯，尤其對彎彎，你看那手機殼，還有空調屋的護膝，夠細心啊。”
“但是彎彎，你在擔心什麽呢？”
俞彎彎放下手機，雙手環膝：“他被人說滿心都在談戀愛，心思都不在比賽上，但他們明明有很努力地在訓練。”
如果不是因為她，徐凜不會參與這場校園賽，就不會被人抓住噴他們的機會。
“別理噴子，他們沒腦子！”
俞彎彎前段時間都在趕作業，現在清閑得不像話，再過一個小時，她要去嬌嬌家裏，繼續給她輔導，不，交流功課。
兩人上次讨論到高斯定理，在一道大題上出現了意見分歧，今天要解決幹淨。
親眼圍觀ZYG被噴，何況還有她的原因在。俞彎彎心情很不好，前往嬌嬌家的路上都悶悶不樂。
站定在嬌嬌家門口時，離上課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俞彎彎看看時間，轉身找個長椅坐下。
接着，給徐凜打電話。
微博上的言論都讓人生氣，別說是Hup論壇。
囑咐他們，最近不要點開社交媒體。
微信電話響了一會兒，徐凜的聲音清晰入耳：“喂？”
完全沒有鼻音，感冒痊愈。
俞彎彎現在只想聽聽徐凜聲音，她舔舔唇，裹緊大衣，找了個話題：“感冒好了嗎？”
徐凜語氣輕快：“好了，放心吧。”
“嗯，那，你們今天訓練，”俞彎彎幹巴巴地說着話，“順利嗎？”
“一切都好，不用擔心。”
徐凜的狀态正常，反倒是俞彎彎，擔心自己說錯話，又害怕會把不好的情緒傳遞給徐凜，影響他的心态。
“凜神，你再跟我說點什麽吧。”俞彎彎小聲道，“想聽你說話了。”
“行，想聽什麽？”
“什麽都行。”
聽你說話，我就安心。說什麽都好，我都會聽。
“彎彎，跟你說個秘密。”徐凜聲音輕緩，帶着一絲名為別扭的情緒，大概是為了不讓別人聽到，後面說的話都變成氣音，“我第一次聽到你聲音，是借着你哥的號打游戲。記得嗎，就是暑假時候，你帶着許栀哭唧唧求帶飛。”
俞彎彎笑起來。
怎麽會忘呢。
那是俞彎彎記憶裏，俞致遠第一次給她打輔助，當時她還驚豔于，自家哥哥怎麽連輔助都玩的這麽好。
後來知道，從頭到尾，都是徐凜。
“所以彎彎，”徐凜笑笑，“以聲辨人，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你不用把我想這麽好。”
“我不是這麽完美的人，我也會罵人，也會生氣，也會摔東西。只是在有些人面前，會永遠無條件妥協。”
俞彎彎抿抿唇，嘴角翹起：“今天說話怎麽這麽好聽……”
徐凜沒理她，繼續說：“我記得你說過，不要去看論壇或者貼吧，如果真的忍不住，就過來找你聊天。”
這話，她是對[芥末玫瑰撻]說的，俞彎彎那時候都以為，這是俞致遠。
她只是心疼哥哥而已。
現在看來，這是莫名許給他的承諾。
算了算了，她善良大方，溫柔體貼，安慰安慰徐凜又怎麽了。
俞彎彎笑：“嗯，那你說吧，我聽着呢。”
徐凜的另一部手機就放在手邊，他解鎖屏幕。本意只是想找事情，轉移俞彎彎注意力：“越到比賽前夕，越按捺不住想看論壇的心，俞老師，教教我要怎麽辦？”
俞彎彎想了想：“那我讀給你聽吧。”
俞彎彎戴上耳機，猶豫一下，點進論壇，進入王者榮耀板塊。
前排的帖子在分析預測最終冠軍，剩下的最新帖子裏，有一半都在嘲笑ZYG，萬年老二的事情又被拉出來讨論。
幾乎沒有可以讀給徐凜的評論。俞彎彎看着帖子，開始胡謅。
“他們說……他們說，很想看QZ會拿出哪些打野英雄。”
徐凜前後劃着論壇界面，有些疑惑：“嗯？”
“哇，有好多人都在期待ZYG的表現呢，還刷屏了，你們粉絲真的好多啊。”
“終于有一個誇你的了，你看 ‘凜神的魯班七號玩的也不錯，賭一包辣條他會用這個英雄’！”
“還有我哥，這個人嘲笑我哥的英雄池太淺了哈哈哈，你快幫我嘲笑他一下……”
女孩子在那邊笑得開心，徐凜配合着，輕扯嘴角。他單手舉着一部手機貼在耳邊，另一部，被他握在手裏，界面上是論壇內容。
[你們不會不知道ZYG的QZ和教練是情侶吧，就這樣能打好比賽？難怪ZYG年年第二，有這麽個教練，能拿到冠軍才奇了怪了。]
[我沒看錯吧，徐凜最近在訓練賽上拿魯班七號？他是不是瘋了？小短腿上職業賽？這不明擺着給對面送分嗎？]
[沒人吐槽Far嗎？來來回回只會打那幾個英雄，現在可是全局BP！這樣下來，他最後能用哪個英雄上場？拿韓信打中路嗎？]
……
徐凜沉默着把手機屏幕倒扣過來，心裏一陣一陣發疼。
俞彎彎總是這樣，一旦牽扯到ZYG，會像個勇士一樣站出來，用盡全力保護這三個字母下的所有人。
可她本身也只是個小姑娘而已。
如果不是遇到徐凜，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這種輿論風暴。
徐凜閉了閉眼，打斷她努力編織出來的美夢。他心口疼得嘴裏都在發苦，垂眸盯着窗外：“彎彎——”
隊友一個個進入訓練室，即将開始今日份訓練。俞致遠知道他在給妹妹打電話，路過他時，還拍了拍他肩膀，讓他盡快挂斷。
打電話的時間越久，就越舍不得。
徐凜抓緊貼在耳邊的手機，通話聲音開到最大，甚至聽得到那邊的風聲：“很抱歉，現在沒辦法趕到你身邊。”
俞彎彎笑意僵在嘴角，靜靜聽着徐凜說話。
她演技太拙劣，被看穿了吧。
“我……”
徐凜說話一頓，到嘴邊的話突然改口，“我要去訓練了。”
對面的人重新笑起來：“嗯，去吧，好好打。”
狠心挂斷電話，徐凜把兩部手機交到游尤手裏，推門進訓練室，拿起訓練機。
他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完。
——現在沒辦法趕到你身邊。
——但是。
——我很想你。
訓練結束已經是淩晨一點，一行人複完盤，和教練一起從訓練室走出來，每個人都很疲憊。
最近加訓，訓練強度也更大。回宿舍倒頭就睡，完全沒有玩手機的精力。
“老游給我們點了燒烤？”俞致遠嗅着味道，感動不已，“真好啊我們老游同志！”
徐凜已經拿到私人手機，邊往公共區域走，邊給俞彎彎打電話。
兩分鐘前，俞彎彎給他轉發一條KPL聯盟的賽事預告，詢問他後面的比賽可不可以帶嬌嬌一起去。
徐凜回複：[當然]。
同時也知道，小女朋友并沒有好好睡覺。
電話響鈴幾秒鐘，被對面挂斷。
徐凜後知後覺想起，俞彎彎人在宿舍，淩晨一點，她的舍友們都已經睡了。
[徐凜]：[快去睡。]
手機還沒收進口袋，新消息彈出來：[擡頭。]
徐凜下意識照做。
走廊盡頭，臨近休息區的位置，站着個人。
一樣的卡其色風衣，一樣的笑容，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原地，雙手背在身後，盯着他看。
想看到他驚喜的表情，又在氣他走路不看前方，沒有先一步發現她。
居然還要發消息提醒，可惡啊！！！
可惜，這次又沒有俞彎彎想象的場景。不似小說裏，男主會迎着風，跑到女主身邊，牽起她的手，深情表白。
徐凜先在原地愣了一瞬，身邊的俞致遠看着都好笑，先行走到俞彎彎身邊，笑罵：“潑出去的水啊。”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妹妹開心至上。算了算了，他俞致遠，多麽善解人意的哥哥兼隊友啊。
就是便宜了徐凜這小子！
徐凜步子不疾不徐，以日常的速度，走到俞彎彎面前。
俞彎彎剛想打趣他兩句，下一秒被他拉進懷裏。
後腦被他手心覆蓋，俞彎彎感受到他手止不住在抖，以及，劇烈的心跳。
俞彎彎聽到右後方傳來的，基地所有人壓抑着的八卦哄笑，耳尖羞的都發燙。
她伸手推徐凜，不好意思道：“後面還有人呢。”
徐凜沒一點松開的跡象，反倒抱得更緊。
俞彎彎小聲：“松開啊，我哥還在呢。”
肩上壓着的人動了動，環着她腰的手臂沒松，只調整另一只手的力度。
他親親俞彎彎耳垂，連同氣息一同留在精致的耳廓。
“彎彎。”他喊。
徐凜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終于讓我抱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