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經病(五)
烏停雲從他十二歲那年和他媽一起進入烏家門那天起, 就知道烏羊是他最讨厭的那類人。
和在一個暴力狂親生父親手下活了十二年而變得自卑敏感的他不同,烏羊極其嚣張、張揚、我行我素。
在烏停雲卑微讨好烏建齊,以圖這個後爸能像喜愛親生兒子一樣喜愛他時, 烏羊一腳踹開了這個家,毅然決然住了校, 從此之後再沒怎麽回來過。
後來烏停雲才知道,烏羊根本就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
烏建齊和前妻離婚時,兩人誰都不想要烏羊這個負擔, 結果前妻出國, 烏建齊礙于情理才不得不将烏羊收下。
在知道這點後, 烏停雲驚喜不已。
他更加賣力地讨好烏建齊,以圖這個後爸能比起親生兒子更喜愛他。
然而那個時候, 烏羊又在幹什麽?
——烏羊竟毫無畏懼地在學校裏出了櫃,且竟沒有一個朋友因此而遠離他、讨厭他。
彼時烏停雲被烏羊吓得不輕, 他也曾感到不解,為什麽和他一樣年紀小小的烏羊能大膽到如此程度。
他不知道烏建齊在家裏得知這件事情時,大發雷霆嗎?
他不害怕哪天回家後, 被烏建齊打罵嗎?
他不擔心烏建齊斷了他的生活費, 讓他連飯也吃不上嗎?
他不……
事實是, 烏羊确實什麽都不害怕。
他天不怕地不怕,既不害怕烏建齊打他, 也不害怕烏建齊不給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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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不回家,所以烏建齊也打不到他, 要是烏建齊非要去學校打,那自然有老師攔着。
烏羊也根本不拿烏建齊的錢, 因為烏建齊雖然可以用錢威脅他, 烏羊親媽的撫養費卻是每個月冷漠地準點轉入他的賬戶。
到了高中, 烏羊更是學會了自己拍美妝視頻賺錢,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烏羊将感情與利益分得很清楚,将自己想要的和厭惡的也分得很清楚。
親生父母于他而言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等同于撫養費的符號,一旦等到他能掙脫所有的束縛,他連法律規定他可以獲得的那些東西都不會要,毫不猶豫地就會展翅飛走,飛到所有人再也追不到他的地方——
他一定會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他也有足夠的能力來支撐自己想要的世界,他更不畏懼于別人的目光。
烏停雲羨慕烏羊。
羨慕到了極點,他卻無法讓自己變成烏羊,于是那種羨慕,開始經年累月地變化,逐漸轉變成嫉妒。
他變得想要更多地去掠奪烏羊所擁有的東西。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試着搶走了烏建齊對烏羊的關注。
然後,他搶走了烏羊在烏家的房間。
再然後,他搶走了烏羊的玩具和衣服。
他還躍躍欲試想要搶走烏羊的朋友。
搶走其他人對烏羊的關注。
更甚者,想要搶走烏羊所有的自信與驕傲。
高中,他哄着烏建齊花錢讓他上了烏羊那所學校,甚至和烏羊分到了一個班。
班裏有任何人想親近烏羊,他就要去和那人做朋友。
他暗暗散播烏羊喜歡男人的消息,讓那些尚且還沒有和烏羊建立起深厚友情的高中同學對烏羊避退三舍,他為此感到洋洋得意。
通過幹這些事情,他好像看到他與烏羊之間命運的天平,稍稍向他傾斜了一點。
烏停雲覺得很開心。
然而後來他失算了——随着時間推移,他驚慌地發現烏羊身邊的朋友依舊越來越多!
烏羊的身上就好像有一種光芒,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的身上,他的身上更好像有一種熱度,讓所有人都想要靠近他,被他感染。
烏停雲嫉妒極了。
他不明白烏羊憑什麽能夠活得如此幸運。
他的心也開始膨脹,讓他變本加厲。
他拼了命才勉勉強強和烏羊考上同一所大學,又讓烏建齊花了不少錢才和烏羊一起進入了同一個專業。
他在大學裏幹着同一套拉幫結派的事情。
他排擠烏羊,但他知道這還不夠,于是他在別人面前裝作對烏羊關愛有加,背地裏又故意刺激烏羊,他将烏羊塑造成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烏羊名聲敗壞,被人冷落時,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快意。
他知道烏羊明白一切,他也冷眼等待烏羊向他求饒的那一天。
從小到大,他都覺得自己像是在仰視着烏羊,他厭惡極了這種落差,非要将烏羊從高處狠狠扯落下來,反過來仰視他,哀求他不可!
然而——然而他又失算了!
也不記得是哪一個瞬間,烏停雲就是忽然發覺到,好像不論他怎麽做,烏羊始終只拿看待蟲蟻一樣的目光看待他,對他嗤之以鼻。
烏羊真的驚慌過嗎?沒有。
烏羊又真的在意過他所奪走的那些東西嗎?沒有。
烏羊根本對他不屑一顧,也根本懶得理會他,始終只顧自己舒舒服服地活着,他甚至快活地在大學裏穿起了女裝。
他為人爽快,張揚得像一團火,充滿生機與活力,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讨好別人,慢慢的就有人自然而然開始好奇他,靠近他,喜歡他。
烏羊身邊的朋友也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這甚至像是一種不可抗力,曾一度讓烏停雲茫然到了極點,他不明白自己和烏羊到底差在了哪裏,為什麽他需要費盡心思才能獲得的一切,烏羊根本毫不費工夫也能得到呢?
烏停雲嫉妒到瘋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真正摧毀烏羊,這甚至變成了他的執念,可他最沒想到的是,這麽多年來他活得像是陰溝裏的老鼠似的想要奪走烏羊的一切,卻屢屢失敗,而到頭來烏羊竟輕而易舉地就将他人生中第一次愛慕的人給奪走了——
烏停雲承認今天他是帶着沖動跑來薄暮的。
當他發現餘啓陽到了烏家幫他慶生,卻全程心不在焉,甚至在蛋糕切完後裝作不經意地問他烏羊平時住哪個房間時,他對烏羊的恨意已經徹底抑制不住。
他簡直想狠狠撕了烏羊,可是他竟忘了——
從小到大,他一直試圖摧毀烏羊,卻從未如願過!
而如果今天出門前,他知道自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到這種程度的話,他絕對會拿一盆冷水潑醒自己,絕不會讓自己踏出那一步!
……
此時此刻,烏停雲蒼白着臉後退一步。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坐在沙發上那個男人的臉,指尖微微顫抖,腦海中清晰回憶起了三天前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他、他媽媽還有烏建齊以一家人的身份參加了一場酒會。
烏建齊很有錢,他開有好幾家公司,在普通人之間絕對算是富有,然而和那場酒會其他受邀人相比,烏建齊根本什麽都算不上。
在參加酒會前,烏建齊就向他們明确了一個目标——能認識多少人就認識多少人。
烏停雲的媽媽需要努力結交那些豪門太太,烏停雲也要努力和那些豪門公子豪門小姐搭上關系。
卑微點也不要緊,最重要的還是得想辦法先擠入那個上流圈子。
而那場酒會中,那些他們所要努力讨好的豪門上流人士還齊齊另有一位期待現身的對象。
烏建齊只知道對方姓傅,被稱為傅先生。
他們不知道傅先生具體經營了多少産業,只知道這位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烏建齊甚至根本沒見過那位傅先生的長相,那天去酒會的路上,他叮囑烏停雲如果在他們學校校慶期間見到傅先生,要上去問好,可事實是如果傅先生來去低調,那麽烏停雲根本連哪個人是傅先生也不知道!
幸運的是,那晚酒會,最後傅先生現身了——
僅僅現身了片刻功夫。
那片刻功夫裏,所有人,包括烏建齊都殷勤地上前簇擁,烏停雲卻只遠遠看了傅先生一眼。
那個上了些年歲的男人個子極高,長身玉立,樣貌極其英俊,他并沒有什麽架子,臉上始終挂着一抹笑,卻不知怎麽的,就是令烏停雲感到難以靠近。
那種天然的落差感,他曾經只在烏羊身上感受到過。
和烏羊不同的是,烏停雲甚至不敢想象去和傅先生搭一句話,因為他知道那個男人根本和他們烏家人不是活在同一個世界——
而烏建齊費盡工夫,觍着臉要死要活都想要結交的那位傅先生,此時此刻竟然——
酒吧中。
沙發上的兩人像是兀自展開了一場游戲。
傅勻明笑着等來了烏羊這一個嚣張的吻,在所有人的尖叫聲和起哄聲中,兩人都沒有閉上眼,互相近距離地盯着對方。
烏羊将葡萄推進了傅勻明嘴裏,傅勻明直勾勾地看着他,沒有理會那顆葡萄,而是就着這個上下的姿勢猛地勾住了烏羊的she尖。
葡萄差點掉下去,烏羊被吓了跳,連忙把葡萄給叼回來,轉瞬,兩人之間的氣勢已經互相調轉,烏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狠狠纏住了。
傅勻明吻--技很好,他逗弄似的有條不紊地侵入,很快讓烏羊暗道不妙。
來感覺了。
烏羊有什麽反應,傅勻明最清楚。
察覺到老男人眼裏戲谑的笑意更甚,烏羊不爽起來,他揪住了傅勻明的頭發,往上坐了坐,姿勢變得更為強勢。
傅勻明沒有絲毫不悅,他甚至享受于此,享受着烏羊熱情和強勢的吻。
兩人吻得太過熱烈,甚至可以說是相當se氣。
小基佬們當中有幾個人本就觊觎傅勻明很久了,他們自然也知道這段時間多少人曾經試圖對這個神秘的男人出手,卻每個都悻悻敗歸。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會兒烏羊大大咧咧往對方腿上一坐,對方竟然就上了勾。
不對——看此時此刻這兩人天雷勾地火的,這個傅先生根本就是一直在等着烏羊出手吧!
敢情這倆早就暗戳戳勾搭上了,擱這不動聲色玩情--趣呢!
“好啊,烏羊你到底什麽時候偷跑的啊,都不告訴我們!”
“可惡,怎麽誰都喜歡烏羊呀!讨厭!”
“啊啊啊啊啊!”
“別忘了要脫衣呀!”
“還有葡萄,帥哥你要把葡萄汁兒榨烏羊嘴裏啊!”
烏羊從來沒接過這麽火熱的吻,此時此刻已經有點迷迷糊糊。
當然他也沒忘記這場游戲的規則是什麽,一只爪子已經偷偷摸摸把傅勻明身上的襯衫扣解到底,就快要情不自禁摸上老男人的fu肌了——
忽然之間,他的手腕被扣住。
烏羊氣喘籲籲地瞪着傅勻明。
傅勻明笑出了聲,猛地扣住烏羊的腰往前一頃。
烏羊驚呼一聲,整個人往後倒去,傅勻明的手臂卻擋着他。
只是兩人之間,終于變成了傅勻明上,烏羊下。
烏羊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着,他能清楚感覺到傅勻明在他嘴裏的每一寸動作。
那顆被他們倆推來擠入忽略了很久的葡萄,此時此刻也終于迎來了它的登場。
這一瞬間,烏羊抖了抖,忍不住緊緊抓住了傅勻明的肩膀,腰倏地有些癱軟。
要死,這個老男人也太會了吧!
烏羊顫抖地感覺到傅勻明慢條斯理地将葡萄的皮一點一點撕咬掉。
兩人唇chi的觸碰,那稀碎滲透出來的酸甜,好像磨着烏羊的神經一樣,讓他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所有圍觀的人親眼看着烏羊的喉嚨在緩慢地吞--咽。
他不服輸的雙眼裏也終于漫上了一層水霧,抓着傅勻明肩膀的手指越收越緊,把白襯衫都給抓皺得一塌糊塗。
小基佬們已經興奮到嗨破天!
烏停雲的朋友們被驚呆了,有幾個人已經咽了好幾次口水,臉都漲紅。
餘啓陽僵成了石頭。
而沒人發現烏停雲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這一場吻結束時,烏羊嘴唇上的口紅都沒了,他以近乎扭曲的姿勢跪坐在傅勻明懷裏,氣喘籲籲,好半天,一雙眼睛都有點茫然。
傅勻明笑眯眯一收手臂,将烏羊攏了回來,于是烏羊便趴到了傅勻明的胸前。
烏羊回過神,滿臉緋紅。
他深呼吸一口氣,輕咳兩聲,将嘴裏的兩顆葡萄籽給吐了出來,還有一小片葡萄皮。
烏羊嘴犟道:“皮真難吃。”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不行。
傅勻明樂出了聲。
他伸手撩了撩烏羊被汗黏在脖頸上的假發發絲,溫熱的指尖碰觸到烏羊脖頸間的皮膚,引得烏羊頓了頓,眸光一轉,無聲地看了看傅勻明的眼。
老男人笑得漾出了幾絲笑紋,渣蘇渣蘇的感覺。
烏羊磨了磨牙,開始有些心猿意馬。
就在這時,在成片的尖叫聲中,他聽到烏停雲顫抖道:“傅……傅先生。”
烏羊遲鈍了一兩秒,才微微一愣。
緊接着,那些還在興奮歡呼的人也遲鈍地停歇了下來。
傅先生?
烏停雲認識這位……?
在陡然安靜下來的環境中,傅勻明的從容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輕飄飄掃了烏停雲一眼,把玩起了烏羊的小手,語氣輕緩地問烏羊:“你爸是烏建齊?”
烏羊更加怔楞了:“你認識我爸?”
不對。
烏羊收斂了方才那一身醉态,理智回歸了大腦。
他微微挺直了背脊,問:“你跟我爸還有烏停雲都很熟?”
傅勻明好像沒察覺到烏羊的态度變化似的,只道:“算不上,只是有點印象。”
說着,他仔細瞧了瞧烏羊手指上塗的黑色指甲油,發現竟然是可以撕拉的,饒有興致地撕下一條來。
烏羊:“……!!”
烏羊倏地收回手,怒道:“靠,你幹嘛?!”
傅勻明樂得不行,笑着說:“指甲油帶了嗎?我可以幫你重新塗抹上去。”
看傅勻明對待烏羊的這幅态度,烏停雲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他開始不知所措,汗不停地從額頭上流下來。
烏羊都被傅勻明整無語了:“誰會把那種東西随身帶着啊!”
說完這句他就警惕地拉回話題:“話說,你真的跟他們不熟?”
傅勻明還想去捉他的小手,随意道:“我努力花了半個小時才想起來你爸的名字?”
烏羊卡殼了下,任由老男人重新捉住他的手開始興致勃勃撕指甲油,兀自在腦袋裏推了下時間。
半個小時前……
也就是從烏停雲他們進酒吧那會兒起?!
……要花這麽長時間才能把烏建齊那三個字給想起來,這都是烏羊需要送上一箱六個核桃的程度了。
烏羊啞然,同時心裏對這位奇怪的大叔感到更加無語和好笑。
他聽到烏停雲弱弱地喊了聲“傅先生”,扭過頭去。
烏停雲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哪還有剛才的嚣張和瘋狂,只能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到了這一刻,烏羊腦筋一轉,也終于意識到了什麽。
他雖然容易脫線,但并不蠢笨。
這位大叔能讓烏停雲害怕到這種程度,他和烏建齊之間是什麽樣的地位關系,也就一目了然了。
原來如此。
這大叔還挺深不可測啊。
烏羊眼珠子一轉,覺得有意思,哼笑了聲,換了個姿勢,舒舒服服側坐在了傅勻明的腿上。
傅勻明失去了烏羊的小手,也不過就瞧了瞧他,笑眯眯順勢摟住了烏羊的腰。
烏羊晃着腳尖,似笑非笑道:“怎麽,對烏建齊的生意不感興趣,但是有興趣搞他兒子?”
不少人被他這句直白的話吓得吸了口氣。
傅勻明卻笑得相當開心。
他好脾氣地問:“所以,你這邊結束了嗎?”
聽到這句話,烏停雲一驚,連忙張開嘴想要說結束了,卻不想烏羊不滿道:“啊?當然沒了!”
他才不要讓這場游戲以他受懲罰來落幕。
烏羊邪惡地掃向烏停雲,在後者驚恐的視線之下,朝小芳芳揚了揚下巴,壞笑着道:“把牌拿到這裏,我們再來一局。”
小芳芳眼珠子一轉溜,嬌滴滴地應了一聲,轉過身,扭着屁股就飛去拿牌。
烏停雲晃了晃,整個人搖搖欲墜。
這一刻他真的恨不得掐死今晚出門前的自己。
他不敢想象,要是烏建齊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他會變得怎麽樣。
一想到那個後果,他的大腦都空白了。
烏羊想繼續玩,傅勻明也不攔着。
反正烏羊既然還要利用他來吓唬烏停雲,那麽人自然也還得乖乖坐他懷裏。
将衣扣一顆顆重新扣好後,傅勻明就這麽一門心思玩着烏羊的可撕拉指甲油,聽着一群人在那抽牌,一會兒有人松氣,一會兒有人起哄。
烏羊其實并不覺得今晚他或者烏停雲會運氣“好”到再抽中一回。
他非要再來玩一輪牌,無非是想把烏停雲今晚受到的心理陰影給狠狠釘實了,省得烏停雲哪天皮癢了又來他面前犯賤,浪費他時間。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烏停雲今晚的運氣還真“挺好”,這一輪竟然又給他抽中了,這中獎率高到烏停雲的那幫朋友都無話可說。
他們心知傅勻明的身份不簡單,此時此刻這場合哪還有他們開口的餘地,于是一個個都乖乖當起了鹌鹑,就等着烏羊發號施令。
烏停雲崩潰地坐在那裏,膽戰心驚望着烏羊的雙眼裏滿是乞求,眼淚真的快要掉出來。
烏羊對烏停雲這中獎率也感到驚奇。
他坐直身體後糾結了下,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什麽更加損人的懲罰方式。
傅勻明大概不想再浪費時間下去,溫聲問:“不如我來?”
烏羊愣了下,說:“哦,好啊。”
烏停雲僵了僵,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顫聲道:“傅、傅叔叔……”
嚯,都從傅先生變成傅叔叔了。
這喊得真叫一個楚楚可憐,任哪個長輩聽了都會不忍心下重手捉弄吧。
烏羊挑起眉梢,冷眼看着,心裏其實倒已經沒什麽所謂。
畢竟該給烏停雲的教訓也給的差不多了,這一局讓大叔給他放點水也沒什麽。
于是烏羊懶洋洋靠到傅勻明懷裏,閑閑地晃着腳,就等着傅勻明把這一輪給結束掉。
烏停雲眼巴巴地看着傅勻明,傅勻明那臉上挂着的和善笑容讓他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從頭到尾,這位傅先生雖然對烏羊特殊以待,但是對他也并沒有表露出厭惡。
也許這個男人根本不想摻和到烏家的家事當中,只是純粹想盡快結束這個游戲,才會開口。
再加上這位傅先生看起來這麽清貴,應該不至于和烏羊一樣……
正當他這麽心懷希冀地想的時候,傅勻明揚了揚下巴,尋常地笑着,道:“在這桌上随便選一樣東西吧。”
所有人一愣。
烏停雲看向他們中間那張酒桌。
酒桌上東西不多,只放了幾只空的精釀啤酒瓶,一盒煙,一只打火機,和一份果盤。
果盤裏只剩下了兩只橘子。
烏停雲不知道傅勻明是想幹什麽。
目光在這幾樣東西之間轉了轉,他心裏打着鼓,忐忑地選擇了一只橘子,戰戰兢兢地再次看向傅勻明。
然後這個男人文雅地說了三個字:“放進去。”
所有人面露茫然。
放進去?
放到哪裏……?
烏羊也茫然地扭頭看向傅勻明。
這個男人漫不經心地擦了擦烏羊那被他撕得一幹二淨的指甲面,見他懵逼,又樂了:“你這哥哥不是對男人之間的事情很好奇嗎?”
烏羊張了張嘴。
烏停雲反應了過來,臉色驟變,愕然驚恐不已。
角落處,光線昏暗。
傅勻明英俊的臉半隐在陰影中,他溫和地笑着,說道:“——那就放進去,讓他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淡定(揮揮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