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野生的
◎咬碎爆珠一般清脆的“啵”“啵”聲◎
季茉提完要求,病房內安靜的只剩呼吸聲。
季茉趁着羅依依發呆,把腿從羅依依懷裏拔出來活動了一下。
謝青霖先回過神來,問她:“依依只有一顆腎,還給你?她要怎麽活?”
季茉冷笑着反問他:“如果我當時沒被迫捐腎給她,她就等死了呗?”
當然不會,以他們這種身家,等個有償的捐贈只是時間問題。
謝青霖的目光複雜,思考良久之後吐出一句:“你就非要這麽惡毒嗎?”
原文裏,女主倒是大愛無疆,就沒追究過這件事,仿佛有了謝青霖的愛就能自動長命百歲。
當然,也可能是作者寫到後邊忘了前文。
反正這種善良牌坊誰愛背誰去背,季茉只冷漠道:“再承受一次排異風險而已,跟你從前的手段比起來不算什麽。”
這時,在一旁看夠了熱鬧的秦粦笑吟吟開口:“想要找二次捐贈的人選,我可以提供一些途徑,包括海外的,只要謝先生願意付費,結果保您滿意。”
季茉轉頭看他。
奸商啊,吃瓜都不忘順便做生意!
謝青霖還試圖用錢來解決問題,直接讓人給季茉移植一顆腎,這樣羅依依能少做一次手術。
但季茉不同意,器官還是原裝的好。
羅依依則在爬會輪椅上之後,死死拽着謝青霖的手臂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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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如今是青天白日,她都覺着耳朵裏瘙癢難忍,仿佛那黑色的絲線還殘留在耳道中,随時可能把那些永無止境的呓語灌入腦子裏。
她覺着這器官帶着季茉的氣息,就活脫脫是個定位器,在她肚子裏,她不放心。
最終謝青霖妥協了。
他露出極度屈辱卻還兀自鎮定的模樣,要求季茉暫且別繼續折磨羅依依,而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在半個月之內找到合适的捐贈者,同時進行兩場移植手術。
季茉很爽快的答應了。
1號很聽話的,讓它這幾天別去找羅依依就行了,為此她願意斥巨資買一箱子原味肉幹每天投喂。
後續尋找捐贈者的事,還得謝青霖去跟秦粦詳談,季茉懶得看那張臭臉,跟秦粦擺擺手就溜了。
這大概是季茉穿書以來最充實快樂的一天,晚上也做了個美夢。
夢裏,她在馬卡龍色棉花糖裏打滾,似乎還有人在給她哼歌,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只是好夢短暫,醒來之後季茉才想起來,她那寄人籬下的童年,跟無憂無慮實在是不沾邊。
不過還是很舒服的,神清氣爽,一點不覺着累,和以往因為睡前往腦子裏填太多黃色廢料,所以夢的腰酸背疼,醒來感覺被人揍了一頓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看了一眼時間,比她定的起床鬧鐘早一分鐘。
剛剛好。
國立美術館共有四層,下面兩層是幾位現代畫家的聯合展出。
藝術品的價值往往需要歲月和傳奇增彩,很難在作者活着時就揚名全球,今天又是個工作日,展廳裏游客很少,沒有黏糊情侶和鬧騰的小學生,讓季茉覺着很舒服。
逛完後,季茉覺着有些累,思考片刻,坐觀光電梯到了頂樓,打算在咖啡廳坐一會兒。
出了電梯就後悔了。
頂層的咖啡廳是一大片玻璃棚頂,每桌之間都隔着些花草,堪稱拍照聖地。
但這個季節這個時間,空調的風呼呼的吹也抵抗不住熱浪,咖啡館裏和蒸籠一樣,不少小網紅拍照拍到一半都熬不住,躲去樓梯間裏乘涼。
季茉才不受這個罪,她買了杯冰咖啡,沿着步梯往下邊走邊喝。
先前在指示牌就沒看到關于三樓的宣傳,走到三樓發現這兒還在布展中,似乎是準備開大型雕塑展,最小的作品也要一人多高,都被白布蒙着。為了節能,頂燈隔至少十步才開一盞,展廳深處沒有窗戶的地方就是影影綽綽的一片深灰色,透着一股子後現代風格的荒涼陰森。
走在季茉前頭的兩個網紅商量着來一次美術館探險,拍個短視頻。
季茉理解不了這有什麽好拍的,她剛要繼續往下走,突然聽到了一段音樂。
季茉有印象,這是剛才進門的其中一個網紅的手機鈴聲。
遲遲無人接聽,提琴華麗溫軟的音色在展廳中有些許失真。
氣氛一下子變的陰沉而黏膩。
季茉直覺這事兒反常,但她不想以身犯險,轉頭就要下樓去。
這事兒就該報告給場館工作人員。
然而就這麽一回頭的功夫,本該在腳邊的樓梯消失,她身後赫然也成了雕塑館,巨大的雕塑哪怕蓋着白布也遮掩不住猙獰的姿态,如同擇人而噬的怪物。
從前看過的鬼故事争先恐後從記憶深處湧上來,季茉心裏打鼓。
之前看到疑似詐屍的場景也被吓到,但當時有好些人陪着,跟獨自陷入鬼打牆,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她穿的不是一本都市情感文嗎,不知不覺混到科幻頻道也就算了,又誤入靈異片場算怎麽回事?
但事已至此,季茉也沒別的辦法,她輕手輕腳的從雕塑旁走過,尋找逃生的線索。
手機鈴響的方向去不得,那對網紅都出事了,她才不要去作死。
而往相反方向走了幾步,季茉看到了一個特殊展廳。
門口的介紹,說這是将古今中外的圖騰融合重構,并運用了多種半透明的材質,不同角度的光線打上去,會呈現完全不同的視覺效果,所以才會單獨展出,這個小展廳內的光源存在于各個方向,會輪流亮起。
聽起來是很高大上,但季茉總覺着,跟眼前看到的東西完全對不上號。
展廳內非常擁擠,本該是雕塑的位置只有堆成山的眼球,四周射燈架子上挂的滿滿的,也同樣是眼球,如同一串串爛熟的葡萄,随着它們的湧動,血色粘液不斷滴落。
地板上,工作人員和幾個游客好似虹膜中的睫狀體,呈放射形圍在眼球山周圍,頭顱紮進眼球山當中,不知死活。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季茉先前見過的兩個網紅。
季茉成功的被這場景惡心到了,她打算離開,然而只邁出極輕的一步,那些眼球十字形的瞳孔就全都看向她的方向,一張一縮的節奏,竟和她的心跳吻合。
她轉頭就跑,然而沒跑出幾步,這詭異的展廳又出現在面前。
随着時間推移,雕塑的縫隙裏有眼球擠出來,像石頭被鑿刻流出的血珠。
無路可逃,無處可躲,眼球們互相擠壓着發出“咕叽咕叽”的聲響,并注視着她又一次繞回那個展廳。
季茉大概能聽懂這些黏膩聲響在表達些什麽——
它在讓她獻出自己的眼球,和它融為一體。
季茉才不要,她就算逃不掉,也不會主動求死。
但也是真的跑不動了,她索性一屁股坐下來,撐着臉看向那座眼球山,碎碎念着:“我說,你該不會是4號吧,就不能放了我嗎,條件好商量,要不然我把謝青霖給你吃,男主角可是氣運之子,大補。”
這時,突然聽到身後有個嬌蠻的聲音哼了一聲,似乎非常不滿。
季茉一愣,轉頭并沒看到誰,卻突然想起來一件很小的事——
她喝到一半的咖啡哪去了?
随着這個念頭的浮現,陡然眼前一黑,再睜開眼,季茉發現自己保持着剛才擺爛的姿勢,十分不雅的坐在美術館步梯三樓的臺階上。
手邊半杯沒喝完的咖啡還在,只是冰塊化沒了,溫吞吞的不再冰涼誘人。
所以她是坐在這兒睡着了,然後做了個噩夢?
再次望向三樓場館內,仍舊空無一人,連個工作人員的影子都見不到。
她不會頭鐵要再進去調查一次,轉而用最快速度下樓,離開了美術館。
就在季茉離去後不久,樓梯口的畫面如同老電視出了故障,扭曲閃爍幾下。随即,幾顆眼球從裏邊擠出來,似乎想要逃跑,卻被看不見的手抓了回去。
只有咬碎爆珠一般清脆的“啵”“啵”聲時不時響起。
作者有話說:
季茉: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小可愛來救場,但總之請你喝爆珠奶茶!
4號:怎麽能把那個醜東西認成我(吸溜)我不開心(嚼嚼嚼)要親親哄哄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