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節
第77章節
得多了。”程亦鳴笑,撐着自己坐起來了一些。
“今天‘晨僵’的時間有多長,有沒有伴生麻痹現象?”楊醫生走過來,輕輕按壓了下程亦鳴依然有些腫脹的關節。
“跟昨天差不多。”程亦鳴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多按摩盡量多做關節運動……”楊醫生對着夏文丹說,“現在,他的身體不适宜過多使用這方面的藥,所以還要靠你們家屬自己努力……”
“家屬”兩個字聽得夏文丹眉開眼笑的。她手上的動作不停,這邊還點頭哈腰着。
“楊醫生,您看看我這個動作還成不?”完了,還不忘朝楊醫生賣着“萌”,活脫脫一個當年夏文丹的模樣。
程亦鳴看得有些發癡,連大腦也有些恍起神來。
“丹丹,你做得很好了。”他擡起剛剛能動的手,輕輕地蓋在她的手上。
她忽地一陣顫栗,擡頭有些怔忡地望着他。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那樣對望着。連楊醫生是何時走的,他們都不知道。
“呀,都八點過了。你餓不餓?”最終還是夏文丹率先清醒過來。
“不餓。”他輕輕地搖頭,目光依然貪婪地流連在她的臉上。
“不餓也得吃。”她忽然像小老虎一般的兇狠,咬牙切齒的,“你的胃恐怕就是被你自己這麽不餓就不吃給弄出穿孔來的。”
程亦鳴悚然一驚,手已意識地放開。
“你怎麽知道我的胃穿過孔?”
Advertisement
夏文丹并沒有注意到程亦鳴臉色的變化,只是很得意地一晃頭:“開玩笑,我是誰?我是聲名顯赫的八卦王夏文丹,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程亦鳴的臉色霎時變得愈加青白,手已經縮回自己的身邊,有些費勁地握成了拳。
“除了胃穿孔,你還知道什麽?”
“有關你的病情,我全知道!”夏文丹并沒在意他的變化,只是迎上去,想抓起那只手繼續按摩。
那只手明顯往裏一縮。
“你又抽什麽瘋?”夏文丹根本沒多想,嘴裏嗔怪一句,手上的動作卻執拗如初。程亦鳴那剛剛從“晨僵”中恢複了一點點的手哪裏有力氣去她的競争。只那麽幾秒,他的手又牢牢地被她握在掌中。
“楊醫生說了,每天你晨起之時,以這樣的手法按摩20-30分鐘,有助于血液循環……”
“丹丹,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程亦鳴伸出另一只手,試圖把那只小手撥拉開。可夏文丹也立即反擊過來,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的。
“三哥,你不要這樣。”她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我其實一直都明白,你對我,就跟對佳佳一樣。也許你的好多行為曾經讓我誤會。包括剛剛,你的一些話都讓我在心中産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突然仰起頭,停頓了幾秒,臉上卻擠出一個笑,帶起唇角淺淺的梨渦,分外憐人,看得程亦鳴再一次發呆。
“可是,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有什麽。即使有,那也是兄妹之間的……就像現在,佳佳不在這邊,你就把我當成她,來照料你。真的,這麽做了,我自己才會安心。這麽多年,為着開始沒想通的這些事兒,我對你實在是……不夠好,你當我彌補也好當我圓自己的夢也好,你就讓我好好地照顧你一次。我保證,這次你出院的時候,我一定會在你眼前消失,再也不打擾……你的生活!”
“丹丹,我不是……”程亦鳴一急,心髒那裏又開始彌漫上熟悉的痛。他不得不掙脫開自己的一只手,回手抓在自己的前襟上。他想繼續說話的,可是那種痛來勢洶洶,除了急促的喘氣,他一個字也接不上。
夏文丹眼見這張臉轉瞬之間已變得青紫,早已吓得慌了神,一邊按着叫人鍵,一邊不停地說。
“三哥,你怎麽了;三哥,是不是我又說錯了話,對不起,對不起,我老是說錯話,我老是讓你不舒服。你千萬不要有事。我以後,真的,再不打擾你了……”
86
程亦鳴的心痛得愈加厲害,仿佛有人拿了把锉子,一下一下地狠命锉着。他很想握住那只手,說一說那些心裏的話。可是,此時此刻,連張嘴呼吸似乎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他只能拼命地抓着自己病號服的前襟,拼命地張大嘴,拼命地望着丹丹。也許,他的目光,她懂的。他什麽也說不出,他眼前的黑霧越來趣重,他的意識漸漸消失……
人,最痛苦的,莫過于想說話的時候,沒法說話;想解釋的時候,解釋不來;想抓住什麽的時候,什麽也抓不住!
楊醫生和一幫護士趕過來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程亦鳴已陷入昏迷。楊醫生一邊指揮着護士搶救,一邊有些氣憤地看着夏文丹。
“你又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他已經是I期心衰,受不得刺激的。你是想他早點死還是怎麽的?如果不是……”他像忽然意識到什麽,生生咽住後面的話,似是為了掩飾,他狠狠地跺了下腳,“我真後悔通知你來!現在請你立即出去,不要影響我們搶救!”
夏文丹早已亂了陣腳,哪裏還顧得上楊醫生的異常。她只是擔憂地看着病床上的那個人,看着護士迅速地給他戴上氧氣面罩,看着那張了無生氣的臉,她突然是那樣的恐懼。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她也許會親眼看着他提前離場!
不!
她捂起臉,有些踉跄地挪出病房。她蹲在門邊上,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裏,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裏又刺激了程亦鳴。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夏文丹終于聽到腳步聲。她猛地擡起頭,楊醫生已率先走出了病房。她迅速地站直,拉住楊醫生的衣角。
“楊醫生,他……沒事吧?”
“托你的福,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楊醫生翻着白眼,“不過,如果還有這樣的事再發生,我不保證下一次。”
“謝謝謝謝。”她突然哭起來,像個孩子。
“你可以進去了。不過,希望你好好照顧他。他現在的身體,像紙一般脆弱,禁不起任何風吹雨打。我希望你一直記得這一點。”楊醫生放緩了自己的語調,“進去吧。”
程亦鳴仍在昏迷中,如果不是那個氧氣面罩間或的些微起伏,夏文丹幾乎不相信他還活着。她拉了把椅子坐下,靜靜地伏在他的床頭。
這一生,竟是從未想過還有這樣的機會坐在他的床邊,這樣近距離地和他接觸。她忽然升起一種可怕的想法。她應該感謝他的這場病。如果不是這樣,她有怎麽會還有這樣的機會?她貪婪地看着他的每一處地方,每一秒都像是偷的。
程亦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由于還不能取掉氧氣面罩,他只能以睜眼閉眼的方式與夏文丹交流。饒是這樣,他依然努力地笑着,甚至緩緩擡起手,沖她做了個“V”。她也努力地沖他笑着,沖他做着“V”。
“你永遠都是我的三哥,永遠都是。”夏文丹抓住他的手,不斷地重複。
他笑,微微地點頭。
即使是做她的哥哥,只要能陪她更長一點,也是好的。
第二日午間,程亦鳴終于取掉了那個面罩。不過,這次突然的發病,似乎讓他好不容易好一點起來的身體又受到一次重創。他斜倚在床頭,幾乎不能動彈。
劉松來的時候,夏文丹正用一個小石磨小心地磨一碟蘋果片。
“怎麽不用榨汁機?”劉松放下手中的粥,走到夏文丹身邊,奇怪地看着她的這個“原始操作”。
“那個榨出來有渣,三哥現在……吃那個,怕嗆着。我不能允許自己,有一點點的疏忽……”夏文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擡頭,笑得溫柔。
劉松難得看到夏三小姐如此這般的梨渦輕現,忙堆了笑迎上去,可對了半天也對不上那目光,這才順着人家的目光回頭一看,人家夏三小姐那哪是看你的目光啊?分明就是看着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連一個微小的動作幾乎都不能完成,卻仍是帶着笑,回應着夏文丹。
“我說我來得這一趟是不是特多餘啊?”劉松一拍大腿,往後便退,“得,我這就退出去,你們倆慢慢眉來眼去……”
“劉……松……”病床上那人聽着這話,卻着起急來,顫巍巍地伸出手,想去撐那床沿坐起來。一個不搭力,人整個身體卻一個趔趄,差點栽倒下來。
“你小心啊!”劉松趕上去。還沒等他伸手,旁邊那個磨蘋果汁的,已搶在他前面扶住了程亦鳴的身體。直到把那個重新在床上安置好,她才有空轉過頭來,狠狠地剮了劉松一眼。
劉松說那話時心就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