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節
第64章節
似乎起了一絲波瀾,“你是我的愛人,這些事難道我們不該一起商量嗎?”
愛人?!
這個稱呼讓她拿着報紙的手抖了一下。不過,她很快恢複平靜,她對着電話快速地說:“那好,你安排了時間通知我吧。”
然後,她就不由分說地挂斷了電話。
她推開面前的早餐,抓着手中的報紙站起來。那篇不過500來字的報導,她幾乎已經能背下來。可是她的目光還是盯着那裏,那裏,還有一張照片。看得出來是用高倍像素的相機照的,異常清晰的正面照。
程亦鳴笑着,很清淺的,與B大**校長握手。
[着名攝影師DARK.PENG昨日應邀在B大為千餘名師生作報告,這是他“文化宣講百日談”的首站。本站主題為“興趣與終生職業的關系”……據悉,DARK.PENG的下一站是Q大。此外,他還将在京選擇6所高校進行演講,為期一月左右……]
他是,如斯,意氣風發!
幾乎是下意識,夏文丹放下報紙的同時,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那個號碼,根本勿需回憶,宛若條件反射,已一個一個顯露在屏幕上。
電話只響了一聲便被接起。那端的聲音依然雲淡風輕,聽不出任何情緒。
“丹丹……”
“我看到了今天的早報。上面報導了你在B大作的演講,恭喜!”她也說得平靜,宛若多年的老友。
“謝謝!”
“前不久,我還看到了一本德文雜志,報導了你在德國攝影展上獲得大獎的消息,也恭喜。”
“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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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是蠻橫地打斷,自顧自地繼續。
“我恭喜了你兩次,該輪到你恭喜我了。”
“………………”
“我昨天,和安旭去了民政局。”
“………………”
“我結婚了。你難道不該恭喜我?”
電話那端的沉默延續了幾秒,才聽到他的聲音,除了有些低啞,仍然維持着一貫的平靜。
“恭喜!”頓了頓,他的聲音提高了些,仿佛夾雜着笑,“丹丹終于有人要了!”
“我還沒和安旭商量。不過,以他們家人都在北京的架式,我和他的婚禮多半會在那邊舉行。我想來想去,大哥二哥都不适合當我的伴郎了,我的哥哥……只剩下你一個,我想,這個位置由你擔當,再合适不過了。你說呢,三哥?”
“很對,我樂意……”
“那好,等我把細節上的事和安旭商量好了,就給你電話。希望,你能留在那邊,等我過去。”
“我會的。”
“謝謝你,三哥!”
“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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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對話,宛若臺詞。而她,真像個表演竭力到遲遲出不了戲的演員,電話挂斷好久之後,都還長久地攥着自己的手機。原本,這個電話打完,長久以來積累在胸腔中的那些憤懑不平委屈掙紮在這一刻已經完完全全得到了釋放。她該開心到死卻對。可是,她沒有體會到想像中的開心,心裏反而空得厲害。就像,一個終于竭盡全力爬上了一座高山的人,自以為風光無限好,誰料,真正站在頂上往下看時,山下只是一片白茫茫,什麽也沒有……
她立在窗前很久。天氣陰沉沉的,卻清清楚楚地看得見那架秋千,乳白的縷空着鐵花的秋千,在一片常綠植物中,白得疹人。
直到站得腿發麻,她才扶着椅子背坐下來,什麽也沒做,只是那樣呆坐着。
不知坐了多久,她才拿過自己的手機,撥了安旭的號。
幾乎是電話被接起的同時,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說了話。
“安旭,我剛剛決定了,我要去北京辦我們的婚禮。還有,我剛剛邀請了程亦鳴,作我們的伴郎!”
那邊似是怔忡了下,卻最終只說了個“好”字。
蕭慕風帶着夏文丹終趕在春節前去了北京。說是籌備婚禮,不如說是不得已。處理完夏秀君的喪事之後,蕭家的房子在蕭棟被檢察機關正式立案以後就暫時封存了。雖然蕭家在*市的房産也不止那一處,可這風頭上,那些聯排洋房又哪裏還敢大張旗鼓地往裏搬。正好李曉冬家在北京有一處房産擱置了多年,簡單商量之後,蕭慕風連同着自己的生意,帶着自己的妹妹一起去了北京。
安旭跟他們同一班飛機抵京,卻并不坐在一處。他坐頭等艙,她和她二哥二嫂坐經濟艙。換票晚了些,偏又坐在最後一排,等到他們走下舷梯時,一架飛機已經剩不下人。
隆冬的北京,空曠的機場,大風仿佛能把人卷走。安旭就站在那片大風之中,吸着一支煙。
不知是因為風塵仆仆還是他身上的那件黑色大衣,他看上去仿佛又清減憔悴了不少。風早把他一絲不茍的頭發吹得淩亂無形,連帶着那熟悉的痞子般的笑也幻化了。
從夏秀君喪禮上見過一面後,他們又已多日未見。雖然,在那個喪禮上他俨然以蕭家女婿的身份幫着他們招呼應酬,可一旦分開,他于她,仍然像個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們扯過證後,并不曾住在一起。那些日子,蕭家先後出了那麽多事,她理直氣壯地滞留在娘家倒也說得過去。而現在……
所以,安旭看着她走下舷梯,掐滅了煙,問的第一句話是:
“你今天跟我走,還是……”
說這話時,他習慣性地伸出手。突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縮回手去,使勁搓了搓,才重又伸出手去,拉着她的手。
觸感微涼,卻帶着股子力量。她不是不感動,所以想要說“好,跟你走”,目光卻瞟到了早已停在一邊的直升機。
小小的标注着她不認識的标志的直升機,閃爍着小小的光。她的心中忽然雪亮。
此前,她一直不曾打聽過當初那架直升機的來源。她想,也許他一直是盼望着她問的,盼望着她對他感激涕零。因為,他總是在她最狼狽最難堪最走投無路的時候出現,幫她考慮好一切的事處理那一切的問題。他是她的恩人。所以,她除了以身相許,每日俯在他腳下三呼“恩人”,對他搖尾乞憐感恩戴德之外,她還能做什麽?可是,她一直不曾問,所以他一定郁悶着,不得已采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她。提醒她,他為她做過的事,和她該為他做的事。如同,現在,他的問題。這樣的想法莫名的讓她覺得屈辱。她一面匆匆地抽出自己的手,一邊匆匆地說:“不了,我想先跟我哥回自己的家。”
他的失望連站在一邊的蕭慕風都看了出來。後來坐在車上,他曾經對她說:“安旭那樣會掩飾自己情緒的人,聽到你說那話也黑了臉,你當時,為啥不願跟他回去?”
為啥不願跟他回去?她當時給自己找的理由是“就那麽點路程,他安旭犯得着嗎,還開個飛機過來,知道他不得了,可也犯不着這麽顯擺吧。我可不想陪他玩……”
這樣的理由官冕堂皇,也自欺欺人。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它甚至欺騙了夏文丹自己。直到某一天,她不得不和他單獨共處一室時,她才發現,所有的躲避,其實都源于內心的抗拒。對這段婚姻的抗拒,和對,那個人的抗拒。
“你不跟安旭回去,你們的婚禮安排什麽時候商量?”蕭慕風并沒有打算放過自己的妹妹,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沒有什麽好商量的,他反正都已經安排好了。”夏文丹坐在後座,看着窗外的風景一閃即過,語氣也如那些風景般一閃即過。
“丹丹……”蕭慕風嘆了口氣,後面的話并沒有說出來。
婚禮的日期最終訂在年初十。一個非節假日非周末的日子。想想是蠻奇怪的,可是夏文丹沒有問過。事實上,關于婚禮細節關于賓客名單關于禮服,她回答他的,統統只有四個字“我沒意見”。很久以後,她有一次無意間跟蘇挽雲講到這一節,蘇挽雲對此作了個比喻。叫會議通知。他通知她參加,她按期赴會。
真是形象至極!
不過,只有一點,她由始至終堅持着。
他們的伴郎——程亦鳴!
對此,安旭從沒明确表過态。沉默便是答應——夏文丹如是想。除夕那日,便通過短信告知了程亦鳴婚禮的時間和地點。末了,還不忘提醒他,當日,你應該陪着新郎一起過來接我。
春節是在渾渾噩噩中過的。前三天和家人在一起,中間兩天去了B大和Q大。她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麽去那裏。冰天雪地的,學生們早放了假,着名的**湖早就結成了冰。她圍着兩個學校轉了一圈後,分別在兩邊的禮堂流連了很久。她甚至,走到高高的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