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節
第62章節
也沒說。事實上,這麽多年以來,她幾乎沒有記住過他的什麽事。可是,她知道,他卻記得住她的。她說過的話,她做過的事,她喜歡的東西,如同,她記得程亦鳴……
人生有時就是一個怪圈,如同曾經流行的“老虎棒子雞蟲”的游戲。棒子打虎,虎吃雞,雞吃蟲,蟲啃棒……長久來看,只是一個循環,沒有輸贏,可是,在每一個單次上,誰一門心思地死心眼,誰就輸了。
讀大學的時候,白雪給她看過一本書,內容早已模糊,可貫穿書中的那個隐喻她卻至今都記得。
三人的感情中,誰是誰的救生圈?
她不傻,她分得清。她分得清誰是救生圈誰是哥哥誰是愛人。可是有用嗎?誰又永遠地心甘情願地當那個救生圈?
“丹丹……”
夢中的聲音。她笑着搖頭。最近真是到了崩潰的邊緣,随時随地都能有幻覺。
“丹丹……”
不僅聲音,連觸覺都是那樣真實。除了,欠了那份暖。那只蓋在自己手上的手冷得刺骨。她下意識地縮了縮,立馬被人抱了往車裏塞。
夏文丹仿佛這才清醒過來,忙亂地掙紮之後,她看到了他。
不是夢,是真的,“救生圈”又一次在她要沉下去的時候浮在了她面前。
“安旭……”她任他抱着,喃喃,“真的是你?”
“是我,丹丹,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了?”安旭緊緊地摟着她,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懷裏。
“你去哪裏了?”她哭起來。其實,淚早就滿滿地裹在眼眶裏,這一次,只不過找了個由頭,任它奔流,“我找不到你,只能站在這裏。我記得,你說過,你會在這裏等我,可是,我找不到你,到處都找不到,我找不到你……”
她反反複複地說着最後一句話,一邊胡亂地往他身上抹着自己的眼淚鼻涕。她顧不得那麽許多了,她伸出手來把他摟得緊緊的。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無恥也罷,她都顧不上了。她只想好好地抓住這個“救生圈”,她不要沉下去,她不要被全世界都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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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旭緊緊地抱着手中的人,抱得那樣緊,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會逃開一般。左手剛剛縫合的傷口一定是裂開了。因為,他清楚地看到了白色的紗布慢慢地變紅。可他顧不得了。她在他的懷裏,她主動地摟着他。這,就夠了。其他的,他不想去管,不想去想。
作者有話要說:我越來越喜歡安G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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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是她的“救生圈”,一直都知道。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有些人,一輩子都學不會游泳,卻又那麽喜歡水,對他們而言,“救生圈”就是他們不得不永遠依靠的東西。時間長了,慢慢地,他們就會真正地喜歡上它,喜歡“救生圈”,而且,永遠也離不了……
永遠?!
他突然有些戰栗。剛剛在急診室,醫生處理他那塊已經開始腐爛的掌心時,也說過這樣的詞。
“這塊肉挖了,怕是永遠也長不回原來的樣子了。可惜了,這麽漂亮的一雙手……”
他忽然有些不甘心。他已經付出了那麽多的永遠,才得到她這一時的緊緊擁抱,似乎有那麽點得不償失!他要的,不僅僅是那麽一點點;他要的,是另一個永遠!
這樣的念頭只是一瞬間,卻燒得他渾身如同燃了火。他想控制,卻燒得愈發洶湧,壓都壓不下。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在這樣的時候想這樣的問題,卑鄙到極點。可是他控制不了。他是那種有了想法便要付諸實施的人,而且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于是,他說了,在黑暗的夜裏,在熠熠發光的香槟色“阿斯頓.馬丁”旁邊,他聽見自己無比堅定而卓然的聲音。
“嫁給我,丹丹!我發誓,我永遠也不會讓你找不到我!”
夏文丹原本已經要睡着了。在此之前,她已經整整50多個小時沒有合過眼。現在,安旭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很安全,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可是,她聽到了暗夜裏安旭的聲音。那樣平靜,如同他每一次跟她說話時的那樣,卻又那樣的堅定得與衆不同。她忽地清醒過來,掙開了他的懷抱,直丁丁地看着他。
“安旭,剛剛,你在說什麽?”她問。
她想她的腦子亂哄哄的,她一定是聽錯了。一定!
可是,他又把剛剛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他看着她的眼睛,分外鄭重。
他說:“我剛剛說,請你嫁給我,丹丹!我發誓,我永遠也不會讓你找不到我!”
她這才有機會好好地打量這個男人。他們僅僅兩天沒見,他卻仿佛瘦了一大圈。他的雙眼布滿血絲,他的臉有些不正常的紅暈,他的下巴上亂七八糟地冒着幾根胡碴兒。他穿着兩天前的衣服,左手被紗布纏得如同一個粽子。他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一貫衣冠楚楚優雅得體的安旭了。可是,他的目光是那樣真誠,他的态度是那樣鄭重。最最關鍵的是,他的那句話。他說,他發誓,他永遠也不會讓她找不到他!天知道,她有多喜歡這句話,她有多感動這句話。這麽多年,她已經在尋找中等待中浪費了不知多少時光,她累了,她沒有精力再去尋找和等待。眼前的男人,也許不是她的最愛,也許不是最适合她的那一個。可是,他願意千方百計地讨她的好,他記得她的每一個喜好,他不會讓她找讓她等——這就足夠了。
有的時候,被人愛遠遠比愛人來得輕松!
于是,她笑了。她說:“安旭,你不誠心,你沒有戒指和鮮花,甚至連個姿态也沒有……”
她還沒有說完,他已經單膝跪下。趁着她錯愕之間,他迅速地抓起她的手,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他說:“如果可以,我想,用我的心代替戒指,用我的人代替鮮花,可以嗎?”
她又一次被他弄哭。旋而又笑。
她說:“我還是更喜歡‘鴿子蛋’一些……”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家裏。第一眼看到透過窗簾射進來的陽光,夏文丹很是恍惚了一陣。直到過了好幾分鐘,昨晚的一切才浮現出來。她第一次清醒地知道,那一切不是夢,是真的。
昨晚,安旭向她求了婚;而她,也答應了。
她記得後來安旭把她抱上車,送她回來。她記得臨走的時候,他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吻。她記得他沖她揮手說再見,他笑得很開心……
她猛然搖搖頭。她到底在幹什麽?她怎麽會同意了安旭的求婚?
“呯呯……”門突然響了。
“請進。”
進來的是蕭慕風。他徑直走到她面前站定,也沒有說過一個字。
“二哥……”她低聲叫,迅速地低下頭去,驀地有些心虛。
“我需要一個理由。”蕭慕風執拗地擡起妹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
“什……麽?”夏文丹甚至聽得見自己上下牙關打架的聲音。
“你為什麽會突然要和安旭結婚?”蕭慕風根本不去管她的刻意回避,單刀直入。
“什麽叫突然?”夏文丹努力地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輕松一些,甚至帶着點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算門當戶對,還有……還有,他一直喜歡我……”
“那麽,你呢?”蕭慕風狠狠地捏着妹妹的下巴,目光漸寒,“你看着我回答,你喜歡他嗎?你從小到大可曾真正喜歡過安旭?”
“我……我想,是喜歡的。”她很想避開二哥的目光。因為那目光太銳利,仿佛一直看穿了她,穿到她心裏。可是,下巴被捏住了,她絲毫動不了。
“好吧,就算你喜歡。你以為,今時今日,我們家和安家,還能算得上門當戶對?”
這話顯然還有更深的含義。夏文丹反手捏了蕭慕風的手,問:“二哥,你到底想說什麽?”
蕭慕風甩開夏文丹的手,猛地轉過身。
“爸的事,北京方面已經定了性。我現在能做的,只是給他老人家找個好律師,想法讓他少在裏面呆幾年……”
“哥……”
“今天一大早,章阿姨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你和安旭……章阿姨那樣的人,不會把話說得那麽直白,可是,她的意思還是表述得很清楚了。我想,這也代表安伯伯的意思……丹丹,現在不一樣了。爸爸沒出事的時候,章阿姨人前人後都說希望你去做了他們家的媳婦;可這次爸爸出了事,我到北京,差點連安伯伯的面也沒見上……作為長在咱們家的孩子,這份人情冷暖,難道你還不明白?我想不通的是,你為什麽還非要去認那個死理兒?”
“哥,你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