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節
第55章節
指點點。
天完全黑下來,浩瀚的銀河布滿了亮晶晶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應接不暇。
夏文丹松開程亦鳴的手,像個孩子般,興奮地跳起來,在半空中揮舞,仿佛真的想抓一顆下來樣。
程亦鳴淡笑着注視着這一幕,久久不語。
這樣的海,這樣的天,這樣的人,太過美好,仿佛戲上演的書上寫的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對57章問題的再度說明:因為自己的問題讓大家多花了錢,再多的抱歉也不能表達我的歉意。
所以,決定并慎重宣布如下:此文完結後會盡快開安G的番外,初步決定在8-9W字,是一個全新故事。這個故事向編輯申請全免費,以表達我深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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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過了七月七了。”她突地嘆氣。
程亦鳴微微一滞。
“三哥,你還記不記得,關于星座的知識,還是你最先教給我的。”
“…………”
“那時夏天很熱。我們全家都喜歡坐在院子裏,你老愛站在我身後,指着天空中的星星告訴我,那是大熊,那是小熊,那是金牛,那是獵戶……我還記得那一年,你指着牛郎織女星給我講‘七七相會’的故事,你說,天底下,最執着的感情,莫過于他們……三哥,你記得不?”
“………………”
“我知道你不大記得了……”她再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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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丹,那些,不過是神話傳說。”他站在她面前,擡起手,想揉她的短發,卻最終放下,“是寄托了人們美好期望的神話傳說。”
“那麽你呢,你相信執着美好的愛情嗎?你相信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如一日的堅守嗎?你信嗎,三哥?”
程亦鳴并不答話,只脫□上的外套,輕輕地給夏文丹披上。
“這兒是海中央,夜很深了,當心着涼。”
“三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抓住他衣服的一角,執拗地不讓他披。
“我……信。”程亦鳴最終還是把自己的外套披上了她的身。
“真的?你真的信?”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我……”
“丹丹,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他輕輕地抽出自己的手,按在外套上面,就像生怕它從她身上滑落一般。
“三哥……”
“你現在,需要多休息。”他主動拉起她的手,向着海邊的方向走。
“那,回去了,你還得再陪我聊會兒天……在我的露臺上……”
“好。”
海邊的**旅館最大的特點是每間房間外面都套了一個寬大的露臺。每一個露臺上,都擺放着一把小小的躺椅。靠在上面,可以聽濤聲,看看蒼穹。
夏文丹一進房間,便迫不及待地沖到露臺上。
“慢着。”程亦鳴叫,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塊塑料布,小心地鋪在那把躺椅上,再從桌上拿過幾本雜志,放在塑料布上面。
“來吧,現在你可以坐可以躺了。”他沖一臉驚詫的她招招手,笑,“這是海邊,夜裏露氣重,這椅子又是縷空的,你就那麽坐了,怕對身體不好……”
夏文丹像木偶般走到躺椅前坐下,目光有些空茫。
“現在,我可以陪你聊天了。”程亦鳴笑,“說吧,想聊點什麽?”
“三哥……”夏文丹有好多話堵在胸那兒,想說,卻在他生生的笑臉下給嗆了回來。她覺得,他的笑就像一團棉花,任她如何使勁,卻始終落入無形。她為這樣的發現氣憤無比,卻又真正無可奈何。
“我想抽支煙,可以嗎?”說着,他走到露臺邊,給自己熟練地點上一支。
“你什麽時候學會這個的?”夏文丹看着他熟練地吞雲吐霧,突然問。
他一滞,一截煙灰落下來。
“也有,七八年了吧……”
“為什麽呢?”
“………………”
“三哥……”
“你不喜歡,我就掐掉。”他匆忙說,帶着幾分淩亂。
“我說過,我其實蠻喜歡男人身上的煙味。只是,我一直好奇,以你那麽自律嚴格的人怎麽會放任自己被尼古丁俘虜?”
他的手再度一抖,更大一截煙灰落了地。
“丹丹,”他有些艱澀地開口,卻止不住一陣嗆咳,待到咳嗽終于平息,臉卻愈發地蒼白,“很多事,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他說着,狠狠地捏緊那只拿煙的手。明滅的紅在他的掌中歸于無形,聊作一股青煙,在他的指縫間袅袅升起。
“三哥,你做什麽?”夏文丹只聽到“嗤”的一聲輕響,已聞到一股淡淡的皮肉燒焦的味道。擡頭的一剎那,已然看到程亦鳴指尖的那股白煙。她驚跳着,一步就來到他身邊。
她握住程亦鳴的手,用力想把那幾只手指扳開。可是,他攥得那樣緊,緊到每根指骨都泛着白光。
“丹丹,我沒事。”他笑,在慘白的燈光下,看得人的心一顫一顫的。
“三哥……”
“有的時候,人如果只是忍受身體上的痛,其實,太簡單不過。”
“三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年,你到底經歷過什麽?”夏文丹心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程亦鳴,如假包換的程亦鳴。可是,這一刻,他是如此陌生,陌生到讓人不寒而凜。雖然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這一定和他無緣無故消失的那七年有關。
“我上次不是告訴你了,丹丹,那真的就是全部了。如果說,三哥對你,還有什麽隐瞞的話,”他刻意地頓了頓,目光空洞起來,“那也是三哥覺得,對不起丹丹的地方。我現在懇求丹丹,請你讓我保留這一點小秘密,好嗎?”
除了點頭,夏文丹什麽也做不了。
“我有些累了,想回房間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過來叫你。”他捏着拳頭,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那一個晚上,夏文丹睡得很不好。隐約中,似乎總有煙草的味道,偶爾,還夾雜着一兩聲輕咳。她用被子捂了頭,終于模糊睡去。可是,她似乎一個晚上都在做夢,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少個夢。夢境各不相同,但每一個夢似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結局——她弄丢了程亦鳴,她找不到他,更關鍵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怎麽把他弄丢的。
天邊的星辰還沒褪盡的時候,夏文丹從最後一個噩夢中醒過來。輕咳如斯清晰。
雖然咳嗽者極力壓抑着,可寂靜的清晨,那一聲接着一聲的撕心裂肺仍然聽得人驚心。
夏文丹的房間緊鄰程亦鳴的,連露臺也是連着的。她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順手拿過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蹑手蹑腳走到露臺邊。隔着一邊的紗簾,悄悄向程亦鳴那邊張望。
程亦鳴果然在露臺上。
斜倚着露臺一隅的躺椅,身上仍然穿着昨天的那件煙灰色襯衣,深灰色長褲。左手指縫間夾着半截煙,目光不知停留在何處。
她和他離得如此之近,感覺上卻遙似天涯!
不知不覺間,夏文丹的眼裏有什麽東西在跳動,漸而凝成一滴熱流,既而兩滴,三滴……
她伸出手下意識地去擦。可是越擦那熱流似乎凝結得越多。她索性縮回手,任那熱流奔流下來,滴到臉頰上,流到脖子裏,垂到地底上……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站得雙腿連帶着全身都微微地發起抖時,她才發現剛剛匆匆忙忙披在身上的那件衣服竟然是昨夜他給自己披上的他的外套。她猛地拉起兩邊衣角,把自己有些輕抖的身體緊緊地圍進他的衣服裏。
淡淡的青草夾雜着煙草的味道瞬間淹沒了她。她發了瘋般地嗅着,更緊地用外套裹着自己,仿佛這樣,就能讓他依然緊緊地擁着自己。
“亦鳴,亦鳴,亦鳴……”
她在心底不斷地叫着這個名字,叫得連心都顫起來。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第一次真正看到了他清早的起身。
她看着他似乎突然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掐滅了手中的煙,用一只手把略微分開的左膝搬過來。然後撐了躺椅的扶手,讓自己自腰部以上的身體慢慢擡起來。這樣的動作,他反複試了三次,卻都沒有成功。然後,她看着他笑起來,好看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紋路。他像擺弄玩具般把自己的一雙腿搬過去再搬過來,拉直再弄彎。
她捂了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可是眼前的景象模糊起來,她看不清。
隐約中,她只看到他又一次嘗試撐着扶手讓自己立起來,再一次失敗!
她沒有辦法再看下去。她慌忙地退回到自己的床上,拉過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緊緊地裹起來。
“亦鳴,亦鳴……”
這一次,她是真的叫出了聲,嗚咽着抽泣着撕心裂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