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赤娜
聽這話……紫袁不由挑眉,扭頭看向垂目喝茶的墨姿,沉凝兩息才問:“外頭的魔靈是你給弄沒的?”
墨姿沒有否認。明亭明耀立馬放開神覺,開始感知。這回不像之前了,他們很快就發現,正如紫袁老祖所言,活躍在明都城附近的那股詭異的魔靈沒了。二人神念一動,近百塊玉符自儲物戒中飛出,一力揮去,全數歸塵。
玉符歸塵後瞬息,道道遁光從南相山深處飛出,分頭往明都城四城門。
紫袁拱手向墨姿:“我先失陪一會。”音未落,人已不見。眨眼的工夫,一道紫光穿過明都城結界。結界外天一沉,不等影魔宗那些魔頭轉過神來,紫雷跟下餃子一樣,咔咔劈下。
聽着雷靈炸,紫竹樓裏的明亭明耀也待不住了,屢屢往外看去。墨姿彎唇:“你們去吧,我在這坐一會。”
“行,那我們去去就回。”
兩人一走,桐花仙府裏的攬月就道:“墨墨,明家這位紫袁,長得好像塵微天刑的弟子秦傾契約的那株雷音烏庚竹。”
她沒見過,墨姿繼續品着竹茶。鐘曉現身在對面,自倒了一杯:“韓小九和菩菩都成老祖宗了,圓圓很羨慕。可奈何秦傾不争氣,愣是娶不上媳婦。指望不上秦傾,圓圓便自截了一節竹枝投入了輪回。”
“所以紫袁修無情道,還歡喜地生下一女,是受雷音烏庚竹影響?”墨姿見鐘曉點首,不禁笑出聲。韓塵微一脈,盡是清奇人物。與夫喝完一壺竹茶,問乾元神珠,明家缺什麽?
乾元神珠珠面一閃:“封靈秘法。”
這個她有,墨姿取出一枚玉簡,刻入陰爻氏的一份秘法。這秘法是陰爻氏祖上悟出的,不同于鴻魔傳承,不必凝結鴻魔古神魂咒,只需身具陰爻氏血脈走的是正道即可練。錄好,放于桌上。
“我們回西北魔淵。”
“好。”
來時悄悄,走也無聲息。明氏與影魔宗之戰,一打就是一月。沒了魔種支撐,影魔宗的實力跌了近半,後繼更是無力。明家被欺了幾千年,下手猛烈。另,紫袁還用雷音,将影魔宗魔種被拔除的事昭告幽瑥修仙界。
仗着魔種,影魔宗這萬年來可沒少行兇。這密事一經揭露,結果可想而知。
西北魔淵,依舊風大雨大。墨姿一步一步地走向東塢塔。侵蝕大地的魔靈纏上她足,順延而上,只不等捆住她,就被眉心裏的魔神珠吸收。距離看似不遠,墨姿卻已經走了兩月。愈靠近東塢塔,魔靈愈濃郁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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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走到塔底時,其周身都纏着魔靈。眉心裏的魔神珠歡快地運轉着,吸收着,珠面幽光越發濃烈。擡眼上望,東塢塔有千丈高。當初會建它,是因她想有一片清靜地。後來……東塢塔确實給了她清靜。
眼裏閃過晶瑩,墨姿斂目,收回目光,擡手推開塔門,一步入內。黑漆漆的塔裏立時明亮,頓在空中的九千九百燭臺都是帝母魔親自為愛女煉制的。
耳邊響起母帝的婉婉柔聲。墨姿擡腳,足下現尺方臺階。
“七七,你随母帝住不好嗎?為何要搬出去……是不是那些髒東西又來擾你了?”
“七七,你怎麽把殿宇建成塔了哈哈……不過你喜歡就好。這燭臺好看嗎?母帝給你煉制的。”
“七七,你告訴母帝……你是不是心慕鐘堯日?”
“鐘堯日是天刑,你是魔帝,不會有結果的。且苦的只會是你,你放棄他好不好?”
“吾的七七,怎這般執拗?”
“你不該投在母帝腹裏,若在三千世界,哪怕是凡人,你與他也不會連一絲可能都無。母帝心疼。”
上至塔頂,見那朵玉蓮花苞閉合,黑金流溢。墨姿深吸一氣,一步到近前,席地盤坐,一把将頓在上的玉蓮拉下:“堯日,助我。”
鐘曉走出桐花仙府,俯瞰那黑金玉蓮,苦笑道:“上回在神魔戰場,我沒見着你母帝,她應是沒去。”可見着了,又能說什麽?
“要控這朵子蓮,她離不開天魔域。”墨姿神念驅使還在吸收魔靈的魔神珠出眉心,擡首看鐘曉:“母帝會為我感到高興。”
鐘曉臉上的笑不苦了:“我不會負你。”坐下盤腿,傾身過去在妻額上落下輕輕一吻,周身泛起明光。一察覺規則之力,魔神珠喪氣,不做掙紮,從空中跌落,躺地上滾來滾去,似在鬧情緒。
撿起它,墨姿将珠置于玉蓮花苞之上,放開魂識,以魂力驅玉蓮。花苞顫了顫,慢慢展開,魔神珠落在蕊上。嗡的一聲,墨蓮幽光大盛,各路魔靈動,皆往魔淵黑塔回撤。
夫妻閉目,塔頂明光耀耀。
魔淵外,近百高階修士圍觀,站在最前的正是明都城明紫袁。紫眸望着那座亮了的塔,面有凝重,但心裏卻覺……也許幽瑥的契機來了。
“明大家,您說這是怎麽回事?”一臉上呈陰陽兩極的老翁,手抱拂塵,一黑一白眉頭緊鎖。不怪他憂,因着那不知從哪來的黑塔,幽瑥地脈被魔靈侵蝕,靈脈大傷。各家大修試圖闖過這魔淵,可也就明家紫袁闖到了黑塔下,別的入魔淵不過千丈就差點堕魔。
明紫袁閉目,分出一縷雷靈包裹一絲魂力遁入地下。不過一刻,睜開了眼睛。如她所想,侵蝕地脈的魔靈在回流。只思及墨姿的修為,又不免生了些許擔憂。
她能抗的住嗎?
“快看地下魔靈。”一銀發女驚喜道:“在回撤,”擡眼望黑塔,“難道是黑塔的主人來了?”音才落又否決,“若那主人當真有這善心,怎會任由黑塔侵害我幽瑥?”
黑塔主人嗎?紫袁眼睫一顫,落下擋住眸底的情緒,還真有可能。不然墨姿一水靈根煉虛境修士,怎能安然進入魔淵,還點亮了黑塔?
“無須追究是誰來了,只要有人管那黑塔就行。各家派人駐守魔淵吧,免得影魔宗那些狂徒再生別的心思,叨擾了黑塔裏的那位大賢。”
“明大家說的是。”
一長須道人雙目含淚,熱烈地看着塔:“影魔宗的好日子終于到頭了。”
“不止影魔宗。”紫袁笑道:“是幽瑥魔道将回歸正宗。”
陰陽老翁幽嘆:“但願如此。”
幽瑥之變,一日兩日感覺不出,但千年歲月,演變顯然。墨姿渡出竅雷劫時,也叫幽瑥各方知黑塔裏确實有人。雖看不清面貌,但體悟雷劫,可曉那位乃正道修士。
虛無境天魔域中心黑金樓宇裏,烏發拖地的帝母魔,赤足站在一朵黑金玉蓮邊,赤紅的雙目盯着墨蓮芯,看着芯裏呈現的畫面,一滴滴凝紅淚滾落眼眶,順着潔白的頰下流、滴落。淚珠不着地,就化成魔絲回歸帝母魔。
“将兮騙了本帝,好大的膽子……吾的七七,她終究如願了。”
火紅的櫻唇揚起,帝母魔伸手進蕊心,收回細長的指甲,圓潤的指頭輕觸那正在煉化魔神珠與墨蓮的女兒,面上慈和:“鐘堯日,還算有情有義。”沒負了她七七的一片癡心。離開天魔域也好,這裏……不适合她的七七。
就在細細描繪女兒眉眼時,察覺有別樣魔靈來。帝母魔赤娜眸色一冷,心念一動,黑金蓮回了她的魔神珠,閃身斜躺到寶榻上,纖長的睫落下。
來人正是與鐘曉在神魔戰場大戰,失了魔神本源的将兮,進入殿內,見朿帝在“休息”,不禁露了疑思,這是不想見他?先行禮吧。
“朿帝,将兮有事上告。”
壓下心裏的火,帝母魔睜開眼睛,幽幽道:“有事就說,誰捂着你的嘴了?”既然已确定她的七七沒喪,還活得很好。那她也不用再找誰報仇了,現可以空出心來好好想想神魔之眼那株淨魂九息樹。
其實照她的意思,淨魂九息樹返祖了才好。真魔族被關虛無境多少萬年了,巅峰時期二十六魔帝,可最後怎麽着?上界那些聖仙有個不高興就跑來虛無境大撒氣,只那陰爻雷逸一次便殺了四魔帝。
萬神之力傾注下,伏魔九宙祭臺豈是容易沖破的?況且神魔之眼,還有鳳沐氏守。天刑不死,金梧不倒,魔族即便沖破伏魔九宙祭臺,也受天地規則壓制,鬥得過那些上仙、聖仙嗎?
鬥不過,那還不如依了天道。有淨化母樹,魔族想要出虛無境,就誠心接受淨化。待淨化完全,入上界、下界,遵守天地規則便可。
總妄想着颠覆伏魔九宙祭臺,可見到過一絲光亮?他們也不回頭看看,伏魔九宙祭臺是真魔神朿畵活着的時候築起的。朿畵都拿它無法,後起的這些魔帝也就她七七夠着了朿畵的魔神境。
不過相比朿畵的下場,她寧願七七情陷鐘堯日。
“幽瑥界有修士飛升上界,告到慈壹仙山那,說魔淵存異變。”
“是嗎?”帝母魔一下坐起,佯作緊張,放出黑金蓮,手一點,蓮花開。将兮見狀,默默上前,看蓮心。蓮心裏幽瑥魔淵上空陰沉沉,狂風大雨,和曾經一般。
收回黑金蓮,帝母魔又躺回寶榻上:“問問清楚,這異變變在哪?”不管将兮之流了,她是決定開始淨魔息。待哪日淨化母樹回歸天地,她還想去瞧瞧七七,看鐘堯日有沒有仗勢欺負她?
見朿帝又閉上眼睛,将兮無奈告退。出了殿宇,吐息上望,目有嫌惡。朿帝乃真魔神朿畵最小的侄女,一誕下就是人形,魔念收放自如,精魂更是純淨若水。真魔神朿畵魔珠崩裂後不到十萬年,赤娜殺了所有與她争帝母之位的姐妹。
成功坐上朿帝位後,卻再不管事。一夜之間,兇性全無。可就算這般,有前事在,虛無境那些實力強悍的高階雌魔也沒有敢犯她的。
幾百萬年,幾魔帝為血脈純淨,甘心做她的侍寵。她也放蕩,哪個伺候得她高興了,她就多睡幾天。當然為血脈延續,魔帝也不會只專她一個。
赤娜的成就只在生了個蔕墨姿。
蔕墨姿死後……将兮魔靈湧入眼,赤娜就再不點魔帝入朿帝宮了。自蔕墨姿之後,魔族也再沒有純淨的人形真魔誕生了。
将兮望着晦暗的虛無,五萬年前在他凝聚魔神本源時,大魔使赤楠觀本源後斷言,虛無境存在另一縷更為精純的魔神本源。
他找過,但對方極易隐藏,沒找到。咬牙斂目,眼中魔靈滾滾。赤娜,一定是她。也只有她純淨的血脈,能凝出比他還精純的魔神本源。
………………
四千年後,幽瑥魔淵上空黑雲翻騰,黑塔頂間明光刺目。墨姿、鐘曉面上平和,全不理外界劫雲的急躁。當瑩瑩黑金蓮散作魔絲進入魔神珠後,墨姿眉心血色彼岸花開。紅唇輕啓,默念一句,魔神珠一震,然後不甘不願地化作熒光點點回歸眉心,落在彼岸花上,似凝珠。
彼岸花搖曳,墨姿與鐘曉同時收功,睜開眼睛。
見清泠美目,鐘曉彎唇,擡手撫上:“眸清若忘川河水。”
“你該恭喜我成功渡化了魔神珠和魔蓮。”墨姿抓住鐘曉溫暖的手,貼上自己的頰,展顏笑道:“辛苦了,上神大人。待為妻渡劫之後,就回來給你拔除魔神本源,淨魔靈。”六千年了,她終于将她的魔神珠渡化了。
這人,一直陪着她。
閃身到妻後,鐘曉從後将她擁住,下巴擱在她肩頭:“好,我等你。”
“我要來吹奏一曲。”石埙飛出,立時間東塢塔裏響起哀哀戚戚的《渡厄吟》。姜黎也高興,墨姿煉化魔神珠,這期間魔神珠又吸盡幽瑥地脈的魔靈。她跟着沾光不少,魂靈都飽滿了。
塔外啞雷隆隆,墨姿又沉溺半刻,雙目一凜,瞬閃出塔。一現身,一條黑色雷龍直貫而下。驚得守在魔淵外的大修們霍得站起,觀那雷劫,雖不是自己在渡,但心也跟着顫。
早知塔裏那位雷劫要遠重于一般修士,可這飛升雷劫……也太沉重了。封靈等候五千年的明紫袁,踏空而來,其身後跟着沒什麽變化的墨子淵。看雷威,兩人倒不覺墨姿扛不住。
“老祖,依您看,我姐這飛升雷劫要劈幾天?”
紫袁紫眸彎彎,她喜歡聽小子淵喚她老祖:“一月左右。”當年墨姿不告而別,留下封靈秘法。她料理了影魔宗,便用秘法封靈去了況昷,還進了一趟明毅洞天。見着了明毅老祖,證實了墨姿的話。
明毅老祖交代了,明氏族人飛升到上界,要去一趟雷塍騰閣。不為別的,只為六萬年後助天刑鎮守神魔之眼,抵禦魔族。
想到騰閣,紫袁腮邊一抽。塍染是真鬧人。
“竟要一月?”墨子淵蹙眉,他兩千年前渡飛升雷劫,也才二十二天。
“她雷劫裏夾帶着天罰,雖天不怒,但泯滅之勢甚重。”紫袁雙手抱臂,凝目看向雷劫中心。深悟五千年,又見過明毅老祖,她是已肯定魔淵地脈之心上的黑塔實屬墨姿所有。
好在魔靈對幽瑥地脈、靈脈的侵蝕已經全部祛除,不然墨姿的飛升雷劫可不會容她像現在這般站立着。
墨子淵舒展眉目:“等見過姐姐,我就飛升了。”封靈兩千年,他不能再在下界逗留了。幾千年來,明家不少人飛升,都去過騰閣。騰閣閣主塍染,從連下紫雷令要紫袁老祖速往上界,再到他這,跟追命似的。
“我們一道。”她要去騰閣看看塍染在急什麽?
“好。”
雷劫在魔淵劈了足足一月才歇。厚重的劫雲久久不散,還在翻騰,氣急敗壞,似想再重來一回。趴在地上冒着青煙的墨姿,一動不動,右手裏還緊抓着清辰劍。鐘曉穿黑塔而出,擡首瞪了一眼劫雲,抱起氣若懸絲的妻子回了桐花仙府。
長大了不少的墨小白嗚嗚哭着,才想上去看姐姐,上神大人竟又将人帶離了仙府,到了東塢塔頂間。
“我也要陪着姐姐。”
“你閉上狗嘴。”攬月叉腰惡狠狠地呵斥不懂事的墨小白:“就你擔心墨墨,人家親娘不擔心?”虛無境那位帝母可一直盯着呢,這些年墨墨在渡化魔蓮時,人家沒一絲絲反抗,甚至還主動借渡厄之力淨化魔息。
意思可謂十分顯然,帝母魔希望淨化母樹重回大宇宙。
縱她幾天,當真要上天。墨小白不哭了,調頭飛撲攬月:“我今天一定要讓你服服帖帖……”
東塢塔頂間,鐘曉将妻子放到地上,抽一絲規則之力入她經脈。不過一刻,墨姿氣息恢複強勁。眉心似被霜打了的凝血彼岸花晃蕩了兩下,更是妖冶。
虛無境朿帝宮,帝母魔屏息看着墨蓮內畫面,雙手緊捂着嘴。她的七七魔帝轉世,即便魂受金梧養,在未長成前,所要承受的也遠非一般修士能比。見女兒眼睫微顫,不禁欣喜,醒了。
瞧着那一身的焦黑,帝母魔心有自責。若無東塢塔,也許七七受的罪還要少些。可東塢塔不出天魔域,她又怎能确定她沒喪?
因果……皆是因果、定數。
墨姿醒來,長呼一口氣,運靈蛻去身上這層黑皮,雙目盈盈地與鐘曉對望着。無需話語,心領神會。鐘曉神念一動,一方結界起,俯身去吻他的妻。
虛無境,帝母魔看墨蓮裏一片模糊,不由冷哼一聲,驀又笑開,收起墨蓮,悠悠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她喜歡,尤其這對象啊還是她七七。來到寶榻邊坐下,臉上笑意一收,近來幾個魔帝往來是愈發緊密了,在謀什麽,她也不去猜。
折騰吧,總要絕一批兩批才能消停、認命。斜躺下去,只要他們不來叨擾她清修就行了。反正她這朿帝,不在魔帝之列,也不管事。
東塢塔頂結界內,翻雲覆雨抵死纏綿。一日兩日過去,蹲在塔外的紫袁和墨子淵還以為墨姿受傷太重。在他們盯梢之下,兩月塔門才慢慢從裏打開。見着滿面春色的人兒,二位欣喜之餘,還有點接受不了。
“姐,”墨子淵站起身,目光落在垂首帶笑跟在他姐身後的那位,無力叫道:“姐夫。”他雖然修無情道,但也入過世俗,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懂。
墨姿與紫袁颔首致意後,看向子淵:“你什麽時候飛升?”
“見過你之後。”
“那你現在就可以解開封靈了。”攬月鏡翻身,鏡面朝外。鏡中女童亂發糟糟,鼻青臉腫,雙手叉着腰:“在下界逗留這般久,瞎耽擱自己,你姐最喜歡的還是墨小白。”
墨子淵笑看小鏡靈,這是被墨小白打的?
“攬月說得對,你不要再在下界逗留了。”墨姿擡手将攬月鏡翻面:“我在下界還有些留戀,等了了念想,便會飛升。”
“好,那我在上界等你們。”她不問況昷墨岳氏,他也不多話,拱手向上神大人。
“上界見。”鐘曉移目向紫袁:“你除了騰閣,還該去一趟天衍宗,那裏有根竹在等你叫她祖宗。”
“啊?”紫袁莫名:“什麽竹?”她喜歡紫竹,在明毅洞天裏還刨了兩根天雷竹回來養。
鐘曉笑言:“你去了就知道。”
送走了子淵和一腦門子霧水的紫袁,墨姿伸手牽住鐘曉,仰望碧藍如洗的天,這魔淵終于見暖陽了。
“你什麽時候離開?”
兩月合歡,她已将他天刑血脈上的那縷魔神本源引入魔神珠,也清了他體內的魔靈。韓塵微在三千世界游走數千年,除了藏冥那具柏懷分身尚未拿住,其他的都已擒了。加上周程穎的魂珠,治罪柏懷,證據确鑿。
“不着急。”握住妻子的手,鐘曉言:“上回胖涵來,我已經将周程穎的魂珠給了她。由着塵微去處置柏懷一衆吧,現在還不是我該回去的時候。”
聽說他暫時不走,墨姿露了小女兒嬌态,抱住他臂膀,頭靠在他肩上,吹了吹他的下巴,打趣道:“你這樣,會叫我生誤會。”
鐘曉下望進她清澈沉靜的眼眸中:“不是誤會,我确實不舍你。塵微、鳳鳴一家亦讓我能安心守在你身邊。”正好借此回事,也給上界一些心不定的仙一個警醒。塵微也許是他扶起的,但絕非無能之輩。
天刑的強悍,不止在仙神規則之力,還在于心智。
“既如此,那你就陪我回一趟況昷界。”有乾元神珠,她沒錯過墨岳氏的發展。靜岳和冰臨用了百年,将況昷墨氏污穢清除得幹幹淨淨,之後幾千年一共有七位墨岳氏族人在明毅洞天凝成鴻魔魂咒。靜岳在飛升前,聯合冰臨,用明老祖給的秘法,用四百年煉制了一本墨岳族譜。
所有凝結成鴻魔古神魂咒的族人,均姓墨岳,載入族譜。
陰爻氏也有一本這樣的族譜,只在全族身隕之後,那本族譜便散于天地了。
一千五百年前,靜岳飛升了。飛升之後,介于陰爻氏的滅族,她并沒有立時回五岩魔崖,而是去了簡一宗。上界簡一宗辟出一山頭予無聖庵立門。
有子淵與雷塍一族,她和天刑一族的淵源在,雷塍和天衍宗暗裏沒少支持無聖庵。無聖庵也沒叫兩大家失望,很快立住了腳。菩提樹,也被帶去了上界養。
她回況昷,除了想去俗世看一看,還欲再進一次明毅洞天。
“好,然後你随我去一趟蒼淵界。”
“天刑塵微的出生地。”
“是,我帶你去見我胞弟。”
“金城秘境。”墨姿心裏甜蜜蜜:“你弟弟長得像你嗎?”提到蒼淵,她就不禁想起她師父。師父一千七百年前也飛升了,拿到仙籍後,馬不停蹄地跑去藥神山拜見韓旻。
韓旻倒是一點不嫌她。只師父在藥神山留了百年,便偷溜了。再驚豔的盛世美顏,也留不下她。實是韓旻太會支使人了,打着教授煉丹術的名義,壓迫她師父練了百年的丹。
他自己則在丹房外高高興興地練了百年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