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陰爻雷逸
那方尹志雅用裏水找到了唐雎兒之後,立馬又問墨清宸。只這回裏水頓在半空湧動足百息卻仍無畫面,這讓尹志雅眉頭緊蹙,心裏更念寶珠。
倒是唐雎兒尚平靜,雖對尹志雅這寶貝十分好奇,但面上不顯:“先找到東灏跟皇呈。不然單憑你我,無論是對上墨清宸還是墨子淵,都勝算不大。”她可不想把命交代在明毅洞天。
找不到墨清宸,很可能是因其身懷寶珠。尹志雅輕呼一口氣,運轉《真魔訣》,才暗沉的雙目又恢複清澈,神念一動,問裏水皇呈在哪?
唐雎兒嘴邊淺笑蕩漾開。她之前話有意将東灏講在先,可尹志雅還是先找了皇呈。看來她是真的很在意皇呈。若非曉得其心思,自己恐怕得要誤會了。
到底是什麽叫尹志雅如此在意皇呈?
尹志雅說“直覺”皇呈是殺墨清宸的關鍵?呵,真當她三歲小兒嗎?也許關鍵是關鍵,但并非只是“直覺”。
回想與皇呈相遇的經過,唐雎兒不以為尹志雅在她之前有見過皇呈。皇呈并非況昷人士,他是來自一個叫幽瑥的中千世界。且不是通過破界傳送陣抵達況昷,而是因意外錯入空間裂縫,穿過況昷界面。
她是皇呈到況昷見到的第一個人。之後皇呈就一直跟着她,有沒有跟尹志雅接觸過,她很清楚。
找起皇呈,那滴裏水無絲毫不順,僅五息水滴中心起了一點亮。那亮迅速往四周漫延,畫面漸漸完整。尹志雅面上柔和了不少,總算沒再叫她失望。畫面還在外延,讓二人驚喜的是很快她們也進到了畫面中。
兩方離得不遠,皇呈就在這田松林西南方百裏外的蒼翠深坑邊。那深坑沿邊的蒼翠蔥郁,她怎麽瞧着有點眼熟?
“怎麽了?”唐雎兒留意到尹志雅面上的疑惑,不由多嘴問了一句。
尹志雅搖首:“沒怎麽。明毅洞天裏高階妖獸不少,我們要謹慎。”
這還用得着她來提醒。唐雎兒移目看起了此方田松林。田松矮小,松針似抹了油青翠欲滴。地上厚厚的松塔透着一股腐朽氣,這不怪,明毅洞天也才現世。
“我們去找皇呈。”
“不看看東灏現在哪方嗎?”唐雎兒眼底滑過嘲弄,細思起皇呈。
皇呈言,他來自幽瑥界。那幽瑥界于兩萬多年前受了重創。說是中千世界,實則正受着一股極為純淨霸道的魔靈侵蝕,靈脈已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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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脈受損,致界內道統都大變。仙魔失衡……等等,純淨霸道的魔靈,唐雎兒雙目一斂。尹志雅現在可是個魔修,她在意皇呈,難道是在貪圖幽瑥界內那股魔靈?想到這,心有算計,正想出言試探,不料田松林裏的松突然無風搖曳。
“走。”
音未落,兩人急閃。一群銀光追來,伴着吱吱聲。聽着似鼠叫,但兩化神卻看不清銀光面目。
銀光若雷閃,速度極快,不到百息就追到了她們屁股後。尹志雅知道唐雎兒的能耐,逃時就有意緊随她。唐雎兒也不在意,神念一動,兩顆紫雷珠飛出,右手一揮,紫雷珠迎向銀光。與此同時,她運靈瞬閃。
轟轟兩聲,血肉四射。
沒落後的尹志雅,返身再擲一沓六品冰箭符:“是陰齒鼠,”面上失色,“快走。”陰齒鼠乃五階妖獸,群居記仇,奔走起來不遜鐵翅鷹。長着一對銀牙,極嗜陰,比噬靈鼠還兇狠難纏。
早猜到了,唐雎兒瞬閃速度更加快。
正在桐花仙府裏看她們倉惶逃跑的攬月,頭回覺得陰齒鼠也不是很醜,眼瞧着那兩敢躲三白湯的狂徒逃遠了,急得握拳直捶腿,對着乾元神珠喊道:“鼠輩們快追快追…”
“追不上的。”乾元神珠實話一脫口,就被攬月指着珠面喝道:“閉嘴,這需要你來告知吾嗎?”她就想高興一時,老東西潑什麽冷水。
“都安靜點。”墨小白看攬月鏡中呈現,不由撐起前腿。外頭來了一對金吉鳥,金吉鳥雙翅翎羽鋒利可比九幽翎貓。只九幽翎貓雖不講理,但少主動攻擊誰。可金吉鳥不同,它們那張尖嘴最喜啄眼洞,而且鼻子比犬還靈。
姐姐這身外皮,騙不過它們。
墨姿也沒想騙那對金吉鳥,見它們疾沖過來,撤去周身幻境,神念一動,清辰劍出,一記橫掃。無色劍氣,咻一聲撕空掠向已逼至百丈外的金吉鳥。
仙府中,鐘曉看着那道身姿若她手中劍一般淩厲,眉宇間盡是柔情,修長的手指撥弄着墨小白背上的毛。閉關兩百年,鐘夫人又厲害不少。
酣戰兩刻,墨姿一記燕回殺,斬去了雄金吉的右翅,血激射到并飛的雌金吉鳥身。雌鳥一聲悲鳴,黑靈靈的鳥眼裏生了火。在墨姿做好拼殺時,不想雌鳥竟俯沖向下,接住自空中墜落的雄鳥。
“姐姐快走,雌鳥要自爆。”
墨姿已察覺,化作遁光急躲。
轟……只聞震天響卻看不見血肉,靈力如刃帶着膩人的血腥撲向四方,所到之處空間扭曲。墨姿逃到千丈外,驚聞潺潺流水,那聲音悅兒又熟悉,急剎現身回首,見那扭曲的空間裏竟浮現一景,雙目不禁睜大。
暗河清冽,水流不息,銀光粼粼。陰爻氏族地,五岩魔崖背陰地就有一條這樣的河。每個陰爻氏族人在入道時都要受暗河洗禮……背後一暖,人被帶着後撤,不快不慢正好距撲來的靈刃一丈地。
鐘曉懷抱着妻子,眼看着那幻境。再退千丈,靈刃顯頹勢,夫妻停止後撤。幻境中,一只如玉赤足踏入暗河。墨姿握着清辰劍的手收緊,見到赤足主人全貌時,瞳孔顫顫,淚滲出。
赤足主人,紫色緞帶束發于頂,白色輕薄長衫飄逸,襟口松散,很是不羁。劍眉媚目,鼻若懸膽,唇口上揚。他看着他們,在笑。
是陰爻雷逸。
族譜上有他的影像。墨姿跪地叩首,心間萬千語,可卻吐不出來。
站在暗河中的男子,看過面上溫和的鐘曉,目光落在墨姿身:“生祭殘寅神劍,陰魂渡忘川,你倒是對自己挺狠。別跪着了,陰爻氏的責任不在你一人身,你亦無須記懷許多。天機萬變,自有定數。”
“墨姿懂。只陰爻氏僅活了我一人,而幽瑥百萬生靈又是我親手葬送,我不能只活我自己,至少……目前不能。”
“後輩有你,吾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