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從頭到尾
商務車裏響起一陣哄笑聲。
肥仔被池衍的那句話噎得啞口無言,再不敢繼續開任何玩笑。
“下次用詞準确一些，省得讓別人笑話你。”千薇揶揄了一句。
阿King也在旁多嘴道：“就是，幽會這個詞多不恰當,Boss将來跟女朋友偷跑出去那才叫幽會呢。”
肥仔嘿嘿一笑：“對，幽會是跟女朋友才能做的事，剛才不是一時口誤,嘴瓢了嘛。”
“什麽女朋友,猴年馬月了，就Boss這工作量，哪有時間談戀愛。”一扯到女朋友的事，花椒就開始感嘆起池衍的工作量。
阮枝桃坐在一旁沒搭話，以前是不了解池衍的這方面，不知該怎麽搭話，現在依然不了解,但聽到談戀愛這個詞，她竟然有點期待。
莫名想聽到更多關于池衍感情方面的事。
但那邊肥仔他們卻沒再聊下去,可能花椒那麽一句就已經堵了後面的話,也可能池衍在這方面空白太多,沒什麽好聊的。
小的們不聊了，卻從後排傳出來大Boss輕飄飄的一句話：“若是緣分到了,真要戀愛的話，時間也可以擠出來。”
池衍這句話一落下，前排的小的們不禁一一轉頭望向了他,除了阮枝桃。
花椒無情的潑他涼水道：“哥，你想多了，就你這個工作量，緣分要是真來了,你可能都不知道，沒準不知不覺就錯過了。”
簡而意之就是才不信你這個工作狂會戀愛呢。
“也不能一直這麽工作下去，遲早要多一些自己的生活。”
這句話旁人聽着就像是池衍在隐晦的說，大Boss我想談戀愛了。
花椒一臉哥你怎麽了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你可太奇怪的表情，卻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哥，你是想退居幕後了麽？”
頂流談戀愛可不就等于抛棄事業了麽。
花椒眼巴巴的望着池衍，很期待大Boss來一句，剛才我開玩笑呢，現階段當然是以事業為重。
其他人雖然一直沒搭話，但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似的，也都齊齊望着池衍，等着他後面的話。
只有阮枝桃悶頭坐在那裏看似玩着手機，但她的注意力卻集中在了池衍的話上。
也不知她在期待什麽。
後排的池衍淡淡然然的坐在那裏，他垂下眼眸，稍加想了下，才又緩緩擡起眼皮，黑沉沉的眸子裏幽涼如月色。
他沒什麽太多情緒的回了一句：“走一步算一步，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
聽着沒有正面回答花椒的問題，留了太多的空白餘地，直教人浮想聯翩。
但花椒沒再追問下去，池衍的回答這般模棱兩可，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究竟。
至少花椒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她那個一心拼殺工作從不想兒女私情的冷冰冰的大Boss，開始有了些溫度，而且。
還開始思春了呢。
這八成是背地裏悄麽聲的看上哪家姑娘了吧，不然不可能轉變這麽大，所以那姑娘會是誰呢？
花椒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個身影，就是那個嬌滴滴的小嗲精，人稱行走的吸血女鬼鹿昕兒。
最近跟Boss有合作，而且Boss還破天荒跟她拍了合照，然後Boss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老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雖然沒直接說想談戀愛，但明顯有那個意思了。
時間線如此吻合，Boss不會真的對那個小嗲精一見鐘情，偷偷喜歡上了吧？
一通亂想之後，花椒滿面愁容的再次望向池衍，試探的問道：“哥，你最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花椒問的很委婉，沒直接講出鹿昕兒的名字。
話落，車子裏突然安靜了下去。
聽到花椒問出這麽尖銳的問題，原本剛才都已經轉過身的其他小的們，又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向了池衍，個個一副繼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八卦臉。
阮枝桃依然獨自安靜的坐在那裏，沒湊那個熱鬧，雖然捧着手機，但其實什麽軟件她都沒打開，也顧不上打開。
只顧得上在意池衍那邊的動靜。
池衍眼眸清涼的掃過前排那幫看熱鬧的小的們，而後才對上花椒的視線，淡淡道：“沒有。”
花椒聽到他這麽幹淨的回答，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差點沒把她吓死，只是随便想一下真要是那個小嗲精的話，已經都可以預見官宣戀情時大Boss掉粉有多嚴重了。
估計事業也是斷崖式的跌落了。
能不吓死麽。
見池衍這麽快就否定沒有喜歡的人，熱鬧也沒什麽好看的了，花椒他們就又兀自轉過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車後排昏暗的微光裏，池衍微合的眼眸裏雖沒什麽焦點，視線卻清清涼涼籠了下窗邊阮枝桃的身影。
但他的視線沒多停留，只一眼後，就微轉頭望向了車窗外，将一些情緒不動聲色的收進了眼底。
商務車平穩的行駛在路上。
夜色已漸深，車窗外的霓虹燈卻依然璀璨奪目，琉璃般的光彩劃過車窗，暗光漣漪，薄薄的映在阮枝桃低垂的側臉上。
勾着她眼底淺淡惆悵的情緒。
她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機，從剛才拿到手上，手機屏幕就一直是黑屏的狀态，這會兒她才記得解鎖，進入手機的主頁。
只是手指劃着屏幕，左右來來回回劃了兩三次，阮枝桃卻不知道該打開哪個社交軟件，不想看朋友圈，也不想刷微博，好像完全沒心思看任何東西。
索性長指摸到側屏鍵，輕輕一觸，黑了屏幕。
阮枝桃擡頭望向了窗外，目光沒什麽焦點的望着從眼前閃過的夜景，情緒有些悶，也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
只是因為聽到了池衍說沒有，表明沒喜歡的人。
本來她還算明朗的心情卻突然開始不斷下沉，是那種提不起任何精神氣的感覺。
剛才一起吃海鮮燒烤時，就已經弄清池衍的心意，他沒有刻意記得她的喜好，兩個人只是很平常的老板與下屬的關系。
之前一起吃火鍋時，她的期待就早已落空。
跟唐燦聊天時，還記得唐燦的那句話，男生一天不表白确定關系，那就是普通朋友或者同事的關系。
這些推理在前，很明顯之于池衍，她并不是多麽特別的存在。
道理都懂，但她卻沒辦法再好好掌控自己的情緒，只因池衍一句話，明朗的心情突然就染了霜，止不住的失落也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壓過其他情緒。
像是午夜偶遇到一家還在營業的游樂場，原本滿目的光亮讓人驚喜不已。
只是突然間又斷了電，整座游樂場也跟着瞬時沒入暗黑的夜色中，伴随着失望而來的是那種巨大的落差感。
說到底，還是她對池衍抱有太多期待，仗着他對自己那麽兩三次的好，就誤以為是他在偏袒她，惦記着她的喜好，以為自己對他來說有多特別。
可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她想多了。
一路上胡思亂想個不停，直到商務車停到酒店的地下停車場，阮枝桃都不知道她有沒有徹底理清自己的情緒，可接下來她也沒太多空閑去想東想西。
池衍的行程排得很滿，第二天的見面會從大早上就開始忙碌起來，化妝，弄造型，拍照等等瑣碎的工作，等下午結束完品牌的見面會已差不多四點多，也根本就來不及休息。
一行人就又匆匆趕往機場，搭乘一趟傍晚的航班，準備返回笕城。
兩天趕了兩趟飛機，基本上一天一個航班，等阮枝桃回到笕城東區的溫斯頓酒店時，整個人只覺着都快要虛脫了。
她拖着行李一回到酒店的房間，衣服都來不及換，就直接癱軟到了床上，趴在那裏好半天都沒起來。
直觀感受就是累，疲憊感從頭到腳覆蓋整個身體，累到她已經什麽都不想做，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也不知躺了多久，阮枝桃才慢慢翻身，仰躺到了床上，她伸手拿過包包，摩挲着從包裏掏出手機，點亮屏幕看了下。
時間是22:10。
沒想到已經這麽晚了，阮枝桃掙紮着從床上坐起身，點開微信，想查看下池衍的工作群有沒有消息。
剛一打開，就看到花椒發過來的一條語音，她随手點開了播放鍵。
——“同志們辛苦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的安排是白天拍攝珠寶品牌的物料，傍晚進組，大家堅持一下，熬過這兩天密集的行程，我們就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下了，幹巴得！”
聽完花椒留的語音，阮枝桃就将手機丢到了一邊，明天池衍的行程一整天都排的很滿，她這個随行化妝師看來也有的忙了。
今天晚上得早些上床好好睡一覺。
阮枝桃原本打算洗完澡就上床睡覺的，可沒想到從盥洗室走出來時她卻沒任何睡意，大半夜的洗把臉後反倒清醒了些。
想起短暫的青州之行拍了很多照片，她想不如趁這會兒還沒睡意做個Plog，将生活的碎片分享給她的粉絲朋友們。
吹幹頭發，阮枝桃就直接爬上了床，她關掉房間的燈，只留下床頭的一盞臺燈，趁着昏黃的光亮，看到手機還放在床尾。
她順勢撲過去，拿起手機，而後一個翻身，她就倚着床頭櫃坐到了床上。
打開手機裏的照片，翻了幾張，還沒開始做Plog，阮枝桃突然意識到要是自己更新了青州之行的照片，算不算是洩露池衍的行蹤呢。
畢竟池衍有上千萬的粉絲，就算只留下蛛絲馬跡，怕是也會被人識破她現在是池衍臨時化妝師的身份。
并不想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阮枝桃微咬了下唇，想了想還是不分享了，她順手打開微博，随便刷了下自己主頁的最新微博，看沒什麽特別的，她退出自己的主頁，幾乎是習慣性的打開了最常訪問記錄的頁面。
池衍的賬號孤零零的躺在最常訪問記錄裏。
看他更新了最新的一條微博，阮枝桃指尖輕觸他的頭像，進入了他的微博主頁。
那條微博依然很簡單，只有短短的幾個字。
——青州下次見
雖然文案簡單如常，但他分享的照片卻很多，足足有十張，前六張是昨天見面會上的照片。
照片上池衍穿着一套黑色西裝，剪裁很別致，西裝左側的腰間處半褶着一條寬腰帶裝飾，松松散散的垂在他身子的一側。
他穿黑色很好看，人本來就高，身材又好，将那套西裝穿得很有感覺。
見面會上吸引來很多池衍的粉絲，舉行見面會的商場幾乎是人山人海。
也是那場見面會，在後臺的阮枝桃看到人滿為患的商場時，才終于切身感受到了池衍的超高人氣。
後三張是他分享的祥和夜市的美食街，人來人往的街道，炸魚餅，還有那顆老槐樹下的小方桌。
微博只顯示九宮格的照片，第九張照片的中間有個+1的标識，提示第十張照片需要手動翻出來。
阮枝桃點開第九張照片，拇指輕輕朝左劃了一下，第十張照片就瞬時出現在了她眼前。
照片裏是一開始他們前往的那家面具店。
跟前面三張一樣，可能就是想分享一下祥和夜市裏的店鋪，但池衍截取的畫面卻很微妙，不是店鋪門口的招牌，也不是他選擇面具的那一排，而是一排排古風的女子面具。
也就是阮枝桃選擇面具的區域。
照片中間的那一排還空缺着一個位置，面具已被選走，只剩下架子上金色的銘牌。
阮枝桃稍加回憶了下照片裏的場景，記得那天她戴着面具站在鏡子前扭來扭去，而後就看到池衍突然站到她身後，跟着出現在了同一面鏡子裏，到現在她都還記得那一瞬間自己恍然若空的樣子，還有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但兩個人也只有這麽短暫的互動，後來她就被千薇喚走了，只是沒想到在她離開後，池衍會特意拍下這張照片。
而且還特意拍下她選面具的那一排。
胡思亂想之際，阮枝桃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池衍拍下這張照片時，其實就已經知道她選的面具是誰了麽？
意識到這件事的同時，腦海裏也跟着蹦出池衍的那句話。
——“虞姬的心上人，項羽。”
猶記得他講這句話時散漫的語氣裏，還帶着些微的吊兒郎當。
所以那個時候他其實就已經知道她戴的是虞姬的面具麽？
也就是。
故意在逗弄她麽？
“……”
一陣胡思亂想之際，阮枝桃只覺心跳也跟着突突突加速的跳動起來，她閉上眼，深呼吸稍加緩和了下，才又想起那天她也不過是随意掃了一眼架子上的銘牌，沒細看，只隐約記得是虞姬二字來着。
可說不定不是虞姬呢。
阮枝桃重新睜開眼，望着手機裏的照片，那個金色銘牌上的字體有些小，需要放大才能确認上面的字。
她手指輕觸屏幕，慢慢放大第十張照片，想看清楚銘牌上的字。
照片慢慢放大，可銘牌上的字還沒跟着放大起來，阮枝桃又停了下來，她不想看了。
好像已經能預知到她看清那兩個字後的糾結與亂想了。
是虞姬也好，不是虞姬也罷，反正她都會在腦海裏拐十八個彎，她不想再糾結池衍将第十張照片發出來的動機，更不想猜測那天他說出虞姬的心上人是項羽這句話時，是不是真的早就已經知道她戴的面具是虞姬。
她什麽也不想知道。
只想睡覺。
阮枝桃連微博都沒退出，就将手機扣到了一邊，而後她微探身，摸到床頭臺燈的開關，“啪嗒”一下關上了床頭的臺燈。
不大的房間瞬時就陷入了毫無光亮的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