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日暖
一進卧房,康王一把将丫鬟手裏的茶壺搶過來,随後把人趕了出去,把門關上。
表情嚴肅地道:“你也猜到了?”
陳乾一給他個肯定的眼神:“不過,又不像!”說着慵懶地坐在小書房的桌案旁。
康王:“我也這麽覺得,如果是那夥人肯定不會就這麽浮皮潦草地就完事了!”
陳乾一贊同地點了點頭:“不管怎麽說,這次的事,還是不排除人為的可能!”
康王見今天陳乾一的狀态似乎不錯,都好久沒跟他說這麽多話了,猶豫了一下,道:“你知道,接親路上,新娘子差點被暗害嗎?”
陳乾一一愣,随即搖頭道:“不知啊!你知道?”
康王似乎有些小得意,淺笑道:“看來她還挺聽話!”
陳乾一表情示意他“什麽意思?”
康王恢複到說正事狀态,把迎親路上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哦,是我沒讓她告訴你,怕你憂心影響病情!”
陳乾一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很詫異。
一方面他雖然知道有人盼着他早點死去,但卻沒想到會把主意打到新娘子頭上。
另一方面他也沒想到每天看着跟沒事人一樣的林弱弱會把這麽不尋常的事情隐瞞得這麽好。
再有就是那夥人既然想做這種事,怎麽計劃得如此粗劣,難不成對手是個菜雞。
不知道那夥人如果知道自己得到對手這麽個評價會是什麽心情。
康王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等着陳乾一消化這則消息。
之後繼續道:“事後我親自審訊了被俘的幾個人,奇怪的是這幾個人都說雇他們的是一個女人,具體長什麽樣,他們都說沒見過面,只聽到聲音。”
陳乾一想了想之後,搖搖頭,不屑地笑笑:“故作神秘,看這手法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反到讓我想起‘家賊難防’這句話了。”
說完看向康王,誠懇地說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謝謝你!”
康王連忙擺手:“你我之間怎麽還提個謝字!”
見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康王也挺高興。
順勢問道:“你們是一直分着睡的,還是因為她受傷才分開睡的?”
康王似乎是怕他打岔,接着問道:“圓房了嗎?”
陳乾一這回連看都沒看他,“怎麽?王爺這是要關起門來跟我聊房事嗎?”
康王一聽這是又要跑偏,就正色道:“我跟你說正事兒呢!”
陳乾一這回沒笑,也沒急,更沒那話搪塞他,難得正經地說:“我和她早晚都要一別兩寬,為了将來都不為難,最好就是沒有關系。”
康王一聽皺眉問道:“為什麽?為什麽非要一別兩寬?別告訴我因為她出身,不對,這不像你啊!再說你不是也不待見那王家大小姐嗎?”
陳乾一剛要說話,康王接上說道:“更別說你“命不久矣”的話,我才不信!”
陳乾一一聽,“你都猜到我要說啥了,還問我幹嘛,再說一遍一樣的話我多沒面子!”
想了想,還是鄭重其事地道:“因為我帶給她的只能是災難!而她也應付不來!”
康王還想再說點什麽,有人敲門,是廣成,說府裏來了好些人,是送賀禮的,有兩位小姐要見大少奶奶。
陳乾一表示不解,康王一聽大概猜出來了,“可能還是因為昨天的事,都回了吧,就說大少奶奶身體不适,在修養,告訴他們改日再來。”
陳乾一無聲表示“這是誰家?”
就見康王一臉的無害,“我替你說了,省得你費事!”其實他是急着說剛才的話題,忙着把人打發了。
廣成出去之後,康王煞有介事地道:“我看啊,你也別想太多,人生的路很長,難道你還能終身不娶?你祖父和父親能同意嗎?你可是陳家的長子長孫,你的義務不用我提醒吧?”
陳乾一非常明白康王的意思,只是很多時候都故意忽略。
望着怔怔出神的少年,康王拍了拍他肩膀,道:“別放手,這姑娘不錯,雖然出身跟你比不了,現在看,也不至于拿不出手,能在一起也是緣分!而且,我看你,也不讨厭她!”
陳乾一擡眼看了看康王,沒說話!
康王笑笑,也沒說什麽。
……
喜鳳茶坊,地處京城最繁華的商業街榮華街,這間茶坊裝修非常典雅,夥計長的也周正,從裏到外透着貴氣。
普通平民極少來此,光顧這裏的基本上都是達官貴人。
茶坊裏面每天都有說書的、賣唱的和跳舞的,雖然叫茶坊,也有一些精致的小菜,不過價錢不便宜。
二樓靠裏的一間包間裏,兩個妝容精致的貴女,此時正在這裏密會。
紅衣女子嗔怪道:“你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出來什麽事啊?”
坐在她對面的女子穿一身白衣,頭戴白色帷帽,身子向前探着小聲說道:“我跟你說,昨天的賞花大會上陳國公府的那個少夫人,你還記得吧?”
紅衣女子有點不屑,冷笑道:“當然記得,忘了誰也忘不了她啊!”
白衣女子道:“你猜怎麽着,昨天從錦園出來之後,發現我的發釵不見了,就回去找,找到了之後往回走,走到杏林街的時候,我又累又渴,就找個茶館進去歇腳,你猜我看見誰了?”
“你不是要說陳家的少夫人嗎?”紅衣女子道。
“是她沒錯,可是你做夢都不會想到,她居然和端王在一起,而且舉止特別親密!”白衣女子表情誇張而嫌棄。
“端王?當真?”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我敢亂說嗎?”
“他們去了哪裏?你看見了嗎?”
“他們好像是去了醫館,端王和她同乘一匹馬!他們從我身邊過去的時候,我看見的,再之後就是二人下馬之後我看了一眼,确定是她和端王沒錯。”
“這是真的?要是那樣的話,這個女人其心可誅啊!”
“就是就是,你說她一個丫鬟出身,能有命嫁到國公府,嫁的人還是名滿京城的少年英才,這她都不知足,還跟王爺勾搭上了,真是太不要臉了!”
“得給她點教訓才行,如果沒有她,姐姐你才應該是全場最出彩的那位,誰曾想半路殺出個她來!”白衣女子氣氛地道。
“哎,我也不是嫉妒她琴藝比我強,我只是看不慣,把京城當什麽了,一個奴才出身的丫頭,居然敢吃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
“我看啊,這樣,咱們……”
兩個女子又同仇敵忾地撒了會兒氣,才小心翼翼地離開喜鳳茶坊。
……
換藥的時候,林弱弱順便讓郎中給她重新包紮了傷口。
之前包的實在太誇張了,現在傷口已經結痂,不流血了,可以稍微包的薄一點兒。
包完之後,像吃飯、翻書這樣的事情至少可以做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覺太不好了。
閑來無事,她準備找兩本話本看,可這些話本上的故事也太乏味了,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一點探索欲望都沒有。
寫字暫時是不能寫了,用手做的事都無法完成。
新買的羊她也撈不着放。那頭母羊自從買回來之後,就被家裏的老太爺認領了,除了上朝,平時基本形影不離。
總不能幹呆着,睡覺也不能睡一整天。
陳乾一這昨天染了風寒,據廣成說是晚上睡不着起來上外邊溜達着涼了,說啥也不吃藥,就在床上躺着,誰也不搭理。
林弱弱無奈又從大書房搬回了小書房,為了方便照顧他,盡管自己也需要照顧,但林弱弱擔心他心情不好,加重心理疾病。
林弱弱端着藥碗,坐在床邊上,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應該沒睡着,因為剛才過來之前還見他睜開眼睛看着帳頂。
看着少年俊秀臉龐,閉起來的眼睛令兩排睫羽更加突出,看起來格外乖巧。
林弱弱不由彎起唇角,小聲道:“吃藥了,小哥哥!”
少年似乎有點意外地睜開眼,看着林弱弱。
林弱弱笑着道:“你吃了藥,我給買好吃的!”
少年看了看她的手,道:“你叫我什麽?”
林弱弱面不改色地道:“小哥哥啊!你不是我們家的哥哥嗎?”說完“咯咯”地笑起來。
少年見她笑,臉上的表情也慢慢柔和起來。
林弱弱見他好像心情沒那麽糟,繼續笑着說道:“以後我就叫你小哥哥好不好?”
半晌,少年慢慢把臉扭向裏面一點,道:“我要吃糖炒栗子!”
林弱弱心裏有點意外,效果比預想的好太多了吧,連忙道:“好,你把藥吃了,我就讓秋水去買!”
少年轉過臉來,沒說話,張開嘴,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弱弱手裏的藥。
這是在撒嬌嗎?林弱弱趕忙拿起勺子給病嬌小哥哥喂藥,都吃完之後,還用自己的手帕給他擦了擦嘴,随後輕輕摸了下臉,“真乖!”
陳乾一內心:“……這女人是我娘變的嗎?”
林弱弱絲毫沒覺得不妥,剛準備轉身吩咐秋水去買糖炒栗子。
身後傳來少年低啞的聲音:“如果,我一這輩子都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甚至你跟着我還可能有危險,你還願意留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