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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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 數十載變化。
寒淩愣是把小蛇從一根筷子粗細,養成了大臂般的模樣。小蛇尚還不會控制自己的體型變化,每每有仙娥來,便是要把小蛇藏起來也廢上半天功夫。
好在小蛇在與寒淩生活的數十年來, 已把仙娥常來的時間記了個牢固, 就只在她們來的時候偷偷溜出去玩上片刻便好了。倒是有幾次小蛇險些被人發覺, 正巧趕上佛塵回來當值,便偷偷替他打了掩護。
小蛇也時常願意跟着寒淩在外面風餐露宿着, 但是瞧了許多個幻境,也算他不虧。
“小蛇兒,我總覺得該給你改個名字了, 總叫小蛇兒不應你的身份。”寒淩笑眯眯地瞧着小蛇,現下他是不能把小蛇捧在手上了,只能讓小蛇沿着他的臂膀往上爬,最終停留在他的肩膀之上。
寒淩拍拍已經完全稱不上“小”字的小蛇, 又道,“你可太沉了,再過些時日, 我怕是連你都搬不動了。以後叫什麽小蛇兒,叫大蟒蛇算了。”
小蛇本以為寒淩是要給他賜名了, 結果聽到“大蟒蛇”三個字,本開開心心地往寒淩身上盤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甚至還有些收緊了盤覆在寒淩身上的軀體, 直叫寒淩喘不上來氣咳嗽了好幾下。
“我知道錯了小蛇兒!快快放開我,咳咳。”寒淩裝着下一刻便要昏過去的模樣, 求着小蛇。
這數十年來,不知是因着小蛇的陪伴, 還是有佛塵這個偷偷私下待他好的仙子存在。寒淩的性子顯然沒以往那般的好拿捏了,便是都能與佛塵講上幾句玩笑話了。
佛塵見他長大了不少的模樣,也放下了心來。她升上仙界便是做了寒淩的侍女,寒淩那丁點事兒都是她從旁人那裏打聽出來的。可這幾十年來,越是與寒淩相處,便越覺得這是個好孩子。她雖不知寒淩的具體年歲,卻總将他當做孩子看待。
寒淩不知是受了人神混血的影響還是怎的,這些年的修為造詣,還不如作為一個仙獸的小蛇來得快。瞧着小蛇都大臂粗細了,而寒淩還是如以前一般修為堪堪,只進步了微乎其微。
寒淩已是全然放棄了,他明明每日比小蛇還要努力的,可憑什麽他的努力就像是白費功夫一般,全然不知道流到哪裏去了。寒淩不禁有些惱怒,人人都說這仙獸修煉最為困難,可他瞧着,也沒多費勁兒不是?
小蛇最近也是也是更不屑理他了,時常出去個三五日不見蹤影,許是尋到了什麽好的修煉場所不帶着他一起。
寒淩哼了一聲,只不帶便不帶吧,他自己也能尋到好地方。
他還未曾收拾好,去找個什麽幻境呆上幾日,便見佛塵氣喘籲籲地推門而入,應當是跑的,而不是駕駛了飛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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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塵一進門,連口氣都不願喘勻,便道,“神君可知這仙界是誰來了?”
“左不過是些靈修妖修的,又升上來。”寒淩皺了皺眉,給佛塵遞了杯甘露過去,“許是這人皇升上來了?”
佛塵接過甘露一飲而盡,又搖頭,“是天界派人來了,神君您可還不出去瞧瞧?”
寒淩的雙手顫抖了片刻,竟是連茶盞都險些拿不穩了。他重重地将茶盞擱置在桌子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着佛塵确認道,“佛塵姐姐,你說的可是天界來人了?”
“我哪裏敢騙您,快去吧。”佛塵忽的嗆了聲,正欲咳嗽兩下掩飾自己的尴尬,卻見寒淩只聽了天界來人便不再在意她所說的是什麽了,這才稍微安下了心。
佛塵瞧着寒淩快步走出了廷龍殿,便息了自己臉上的障眼法。
正是婉晴。
她也就是能欺負着寒淩法術不敵她,看不穿她臉上這點障眼法,才敢借着佛塵的名義去騙他。
先頭旁人與她說佛塵私下裏待寒淩極好,她卻是不信的。可幾次三番她裝作佛塵的模樣去哄騙寒淩,這才得知原是那人說的都是真的。婉晴想着,佛塵啊佛塵,若不是你欺我瞞我,我又怎會借着你的面貌去哄騙這蠢鈍的寒淩神君?
本就是寒淩在受過他們幾次蒙騙之後,便漲了心眼,除去佛塵之外的所有人的一切言論,他都不當真,不往心裏去了。
今日若不是婉晴化作了佛塵的面容,還當真騙不了寒淩出去。而佛塵,一早便被婉晴聯合着幾位仙君一同織就了一番結界困住,現下恐還處在幻境之中,只當寒淩無事發生呢。
婉晴四處尋覓着,她記得那人告知她佛塵與寒淩交好的時候,還說了寒淩養了條小蛇。她也是滿心佩服這寒淩,竟然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這小蛇留了數十年。
藏東西的本事可是見長,就不知道除了這蛇之外,還藏了別的好東西沒有。
婉晴目不轉睛地盯着寒淩的廷龍殿,只缺她一副火眼金睛,讓她好好在這殿內找尋着她想要的東西。
寒淩出了廷龍殿,也并無覺得哪裏不妥,只是有些奇怪佛塵為何沒跟上他。他也沒多想,心中因着天界來人的喜悅早就沖破了其他所有的不解與疑惑。
寒淩連小蛇都未曾去尋,便朝着方才佛塵所指引的位置走去。一路上所遇見的仙子仙君們,無不在對着他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他有些奇怪,可卻全然沒當在意。
她果真瞧見個天界的來人,那人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可那人身上透露着的氣息卻遠遠與這些仙人們不同,他是聖潔明亮的,就連略微上揚的下颌也顯得那麽尊貴異常
寒淩有些疑惑,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問道,“是龍神請您下界來瞧一瞧我的嗎?”
來人模樣甚是好看,白衣翩翩的更是不染塵色。寒淩有些狼狽地扯了扯自己因着急忙出門而未曾換下的衣物,羞赧地垂下了頭。
“并非,本君此次是為了有人私自豢養仙獸而來。”
寒淩有些難過的揉了揉眼睛,可他下一刻便如墜冰窟,私自豢養仙獸,那便除了自己無他人了。
當年他将小蛇私自從蒼棘幻境帶回仙界,便是已經觸犯了天道。只因着他未曾教唆小蛇前去犯事,也才沒叫天道瞧見。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敢明目張膽的把小蛇養出來。
寒淩越想心裏越緊張,就連手掌都搓出了汗漬。他只期待着小蛇這幾日不要回仙界來,就在那些個幻境裏面修煉便好,可千萬不要回來啊!
寒淩也正打算着溜之大吉,卻被來人喚住了,只問道,“你可曾見過那私自豢養仙獸之人?”
寒淩将頭搖得發酸,只答道,“沒有沒有。”
那人也不言語,但卻像是盯上了寒淩一般,目光灼灼地險些要将寒淩心中那點小九九才拆穿得好。
“真的未曾見過。”寒淩哭喪着張臉,見來人終于點頭,正要腳下抹油起來。
可偏巧遇上了剛換了衣服趕來的婉晴,将着急忙慌的寒淩攔住了。密是她告的,她當然知曉寒淩在心慌些什麽。
“寒淩神君這是要往哪去?”
寒淩眉眼皺在一起,好不焦急的模樣,見了是婉晴,便有些唯唯諾諾地解釋道,“天界來的神君不是來尋我的,我便回廷龍殿了。”
“怎麽就不是來尋你的了?”婉晴譏諷一笑,朝着那端的天界來使大聲稱呼道,“洮封神君,這不您要抓的人,自投羅網來了嗎?”
洮封神君上前兩步,将寒淩擒住,皺着眉問道,“是你?”
“不……不是我。”寒淩掙脫不開,只堪堪被洮封神君抓住了命脈。眼角有些紅的模樣,讓人看着着實可憐。
“不是你跑什麽呀?你以為你跑了就能逃避了嗎?”婉晴懷着手笑得嚣張,惹得洮封神君不由皺眉,心中有些厭惡。
寒淩将目光投向洮封神君,臉上盡是些可憐兮兮的樣式,他已然打定了注意。這些人空口無憑的,怎的能一口将黑的咬成白的?他只要認定了不說,只要小蛇不跑回來,一切都會有轉機的。
這是寒淩第一次做如此欺騙之事,他從未騙過人害過人,只憑着他母親從小的教養讓他只當問心無愧罷了。寒淩心想,便是他現下騙了人,他也問心無愧。
想及此,他梗着脖子死不承認,說道,“我沒有!”
“看來寒淩神君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婉晴冷笑一下,剛想拍手叫人出來,便聽見洮封神君冷聲問道。
“等等,你說他是誰?”洮封神君歪頭看向寒淩的方向,“你是……龍神的兒子?”
寒淩不禁喜上心來,只問道,“您認識我母親?”
洮封神君颔首,“算是識得。”
他倆一來二去,可那邊婉晴确實坐不住了,只叫嚷着,“莫不是九重天來的神君,都要徇私枉法了?我可……”
婉晴話音未落,便被洮封神君一個拂袖甩飛了出去。洮封神君只冷眼瞧着癱倒在地的婉晴,說道,“勿言。”
婉晴一口銀牙險些咬碎,只暗自招了招手,讓幾人從後步了進來。
她不理會洮封神君的警告,只嘲諷着寒淩說道,“神君,您可瞧瞧這是什麽?”
那紫色的帶着花紋的蛇,不是寒淩寧死也要護着的小蛇,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