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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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讓, 讓讓!”
玄天赦奮力地想要擠開人群,但是瘦小可憐的他根本沒有力氣,只得被人潮越擠越後。他有些惱怒地跺了跺腳,揉了揉自己癟癟的肚子, 但還是未曾放棄。
他已經兩日沒吃飯了, 現下更是被蜂擁的人群擠得昏頭轉向的, 險些眼前發黑一頭栽倒在地上。
玄天赦卻努力站起身來,還是扒着人群往裏面探着腦袋。
這大概是他唯一能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便是死,他也要争這一回。
人潮前面擁着的便是靈修界最大宗門之一的四象門。
四象門十年選一次弟子,又回回擇的地方不同。這次正巧趕上了玄安城, 便有附近十裏八鄉的人拖家帶口的前來,只求能把孩子送進四象門裏。
但是玄天赦不大一樣,玄天赦只是聽別人提了一嘴四象門裏就算最外門的弟子,也是穿得好吃得飽, 他便動了心思。
玄天赦今年不過七歲,但也是已經餓了七年的肚子了。
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生身父母,便是從那些嘲諷他的、戲耍他的人嘴裏聽到, 因着他爹在他娘孕中愛上了別家姑娘,他娘便一怒之下殺了他爹。若不是他娘在法場産子的時候, 玄安城百姓請願,他也是保不下來這條命的。
玄天赦撇撇嘴,就那些人, 怎麽會真的願意他活下來呢,一個個的巴不得他餓死在荒郊野外罷了。左不過當年因着天象, 才把自己留下來的。
他見自己人小又沒有力氣,實在是擠不進去, 便扯着嗓子喊道,“走水了走水了,那邊街上走水了,就要燒過來了!”
人群立馬叽叽喳喳吵成了一片,一個個都探着頭四處張望着,唯恐火勢燒到自己身上。
玄天赦便趁着這個機會,撩開別人的衣擺,像個小泥鳅一樣從縫隙裏鑽了進去。
他來到選拔的仙師面前,有些氣喘籲籲地說道,“我!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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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靈修十五六來歲的模樣,穿着一件藍色的長衫,擡頭瞥了玄天赦一眼,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靈修心裏暗自啐了一口,竟是個小乞兒,這麽髒兮兮的也敢來他這等四象門內門弟子面前顯眼。他不由得擺擺手,說道,“小乞兒湊什麽熱鬧,我們這兒沒飯吃,你上別的地方讨去。”
玄天赦聽罷有些難受,原想着這些高高在上的靈修應當同他們凡人不同,結果還是一樣嫌貧愛富的主兒。
玄天赦撇撇嘴,學着別時看到的樣子,畢恭畢敬地作了個揖禮,有模有樣地說道,“這位大人,我也是想來試試四象門的測試的。”
“我說話你卻是裝作聽不懂嗎?”那靈修倒是先吵鬧了起來,“我說我們這裏,不招待乞丐!”
“乞丐不是人嗎?你們既要從凡界選着資質好的孩子去四象門,那我是哪點不符合了嗎?我今年七歲,叫做玄天赦,玄便是玄安城的玄,天赦就是上天赦免的意思。我聽聞你們仙門不是最講究公平二字,便就讓我測試一番嘛!”
那靈修還是一個勁兒地擺手,臉上甚至寫滿了惱羞成怒的樣子,“我說了不招乞丐!”
只可惜他再氣惱,也比不上玄天赦的沒臉沒皮、潑皮無賴。玄天赦見這靈修死活不願讓他測試,便一股腦地推了他們桌子上的一些擺件,哭鬧着坐在地上,雙手還不停拍打着地面,只喊道。
“靈修大人竟也欺負我這麽個小孩子!”
衆人的目光便也跟着轉了過來,那靈修羞得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一時間百口莫辯了起來,他只指着玄天赦“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玄天赦偷瞄了藍衣靈修一眼,偷偷笑了一下,又作出被欺淩的樣子,哭喊道,“他便是嫌棄我不過是在野外玩得太開心,扯破了衣服弄髒了鞋襪罷了,便叫我是小乞兒。他竟說乞丐不配去測試,你們瞧瞧,這當真是高高在上的靈修該有的樣子嗎?我倒是不知了!”
圍觀的大多都不是玄安城本地的,便是有那麽幾個真的識得玄天赦是誰的,解釋的聲音也被那些人指指點點的話語蓋了過去。
藍衣靈修漲紅了臉頰,一時間竟找不出話來反駁,便是要提着玄天赦将他扔出人群去。這更讓衆人議論紛紛,悄悄耳語着。
“這四象門看來并不如傳聞的公平啊,我也是普通人家,若是我送了孩子去,會不會受欺負啊?”
“是啊是啊,我就害怕我孩子上了山什麽都沒學會,還叫人給使喚了一溜夠!”
“可不是嘛!你瞧瞧那小孩也就六七歲的模樣,不就是玩鬧的髒了一點,竟被他們說成乞兒拒之門外,啧啧。”
“……”
玄天赦見形勢果真如自己所料,頓時眉開眼笑,背着人群沖着那靈修吐了吐舌頭。倒還是旁邊一個看起來更顯穩重些的靈修見狀過來,訓斥道,“師弟,讓這個孩子去試試。”
玄天赦這才大搖大擺地朝着他們的試煉儀器走去。這試煉儀器極為精簡,只為探查五到十歲的孩子間是否有能力出衆者。
若是普通之輩,儀器上便是什麽顏色都不顯;但若是有資質出衆者,便是會發出濃郁的白光。
玄天赦上前一步,将手置于圓球之上。等待了片刻,這圓球便是一閃不閃。
藍衣靈修朝玄天赦撇了個嘴,嘲諷的意思溢于言表。倒是他師兄和藹地勸道,“小兄弟,便不是我們不許你入四象門,只是你的資質平平,實在不符合我們的要求,抱歉了。”
年長的靈修向玄天赦一抱拳,卻是拒絕的意思明顯。
玄天赦卻是不信的,他知曉若是沒有把握住這次機會,他恐怕會被那些人欺負到一口飯都找不到,餓死在路上了。
“不可能!”玄天赦喊道,又朝着那儀器沖了過去。藍衣靈修想要阻攔,卻被他直直撞了開來。
玄天赦拼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想要努力讓那儀器閃爍起來,卻依舊沒有如他所願的結果。
就在他要準備放棄測試,準備放棄自己活下去的念頭之時,他感覺背後一陣暖意,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沖進了他的身體裏。
一瞬間,儀器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那是兩位靈修從未見過的強烈與閃耀,兩人不敢置信的神情同時泛濫于臉上。
玄天赦被儀器彈了開來,跌坐在地。他有些茫然,是自己成功了嗎?他看看自己的雙手,又像是受到什麽征兆一番向後看去,卻只見到遠處房頂上有一抹紫色的痕跡閃過,便什麽都消失不見了。
他揉了揉眼睛,臉上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可瞧了半天也沒有別的動靜了,他便只當做是方才自己的眼花。
還是年長些的靈修反應迅速,趕忙推推自己的師弟,說道,“快去通知師父,就說發現了個極好的苗子。”
藍衣靈修便着急忙慌地跑走了,走的時候險些跌了一跤,惹得玄天赦一陣發笑。嘴裏還念念有詞,“叫你方才嫌棄我是個乞兒,叫你看不起我!瞧,現世報了吧!”
他嘴裏嘟嘟囔囔的,卻沒叫旁的人聽見。
年長的靈修笑吟吟地朝着玄天赦說道,“這位小兄弟,可願與我們同行?”
“哼。”玄天赦冷笑一聲,“卻不知方才是哪個說我不行的,說我配不上你們四象門。”
這靈修也沒想到玄天赦竟氣性如此之大,一時間不知該作何言語。又憶起方才玄天赦那副靈力爆棚的模樣,便是想到這小孩雖然現下只是個普通人,但恐怕自己以後修為遠不及他,還是讨好着些更為妥當。
“是,方才是我與師弟多為得罪,便是給小兄弟賠不是了。以後我們還是要以師兄弟相稱,也希望小兄弟海涵。”
玄天赦也是見好就收的主兒,便擺擺手,佯裝大度,“無妨無妨。”
靈修見已有了玄天赦這麽好的苗子,便是後面再有多少人排隊等着,也沒心思再測了。他便鞠了個躬向衆人解釋着,“實在抱歉,請衆位明日再來。”
衆人雖是唏噓,卻斷然不敢如同玄天赦一般在四象門前造次,只能領着自家的孩子回到住所去了。還有幾個曾替玄天赦說了話的,更是被埋怨着瞎說瞎鬧,現下倒好了,把人家孩子送上去了,自己的倒是砸手裏了。
“小兄弟,我方才聽你說你叫玄天赦對吧?你父母親人呢?可否引我們一見,讓我們與他們說明你許是數十年不得下山了,你也合該跟他們告個別。”
“我沒有父母親人,他們都死了。”玄天赦嬉皮笑臉地說道,“剛剛你師弟說得對,我就是個小乞兒。”
那靈修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被一個小孩戲耍了一番,但卻有理說不清。他雖是心裏不屑與玄天赦這等乞丐為伍,可臉上還是不停地堆砌着笑意,“乞丐和常人并無不同,我們四象門一向待人公平,并不會在乎你的出身的。”
“真的嗎?”玄天赦有些雀躍,“那你們是否也不在意我娘殺了我爹,然後在法場上生下了我?”
靈修這才明了眼前這人的身世,這人他卻是聽說過的。
七年前,玄安城在有異象橫生,便是一罪婦法場生産之時天象異動,心月狐與轸水蚓并行。這景象持續了許久,待到罪婦産下男嬰後,方才解除。但是他卻沒有想到的是,這傳聞中的男嬰便是眼前這個男孩,那他靈氣異常,也是情理之中了。
“當然不會。”
玄天赦總歸是個小孩子,就算在玄安城摸爬滾打、坑蒙拐騙了這些年,也還算是心性單純良善,看這靈修這麽說了也便信了,卻沒深思人家是否有過嫌棄的意思,卻沒看見那人眼底裏的不屑。
“可我還有些許物件存在郊外,能不能讓我去拿一下?”玄天赦揚着頭問道,臉上盡是乖巧懂事的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回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