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完結
這個人太奇怪了, 意志是如此堅定,在有些事上,卻青澀得要命。
很難想象,盛雪河會因為他在撕扯塑料袋而不好意思擡頭看他。
這次傅異聞遵從自己的諾言, 只是适當, 盛雪河感覺還好, 在傅異聞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窩着。
“我總是叫你全名, 會不會太生疏了?”
傅異聞很認真地看他:“不會。但如果你想換種方式,也未嘗不可。”
“你想叫我什麽?”
半晌, 盛雪河才別扭道:“異聞?”
二人對視後同時笑了,傅異聞靠近他,抱緊了他:“雪河?”
盛雪河被撓得有些癢:“別, 這太好笑了。”
“好笑嗎?”
“是啊,好膩。”
傅異聞的指腹按在他的脊椎, 一寸寸往下描摹, 盛雪河想要推開, 卻只能氣喘籲籲地軟在傅異聞懷裏。
直到手指進去,傅異聞才邊吻他邊回答:“是有點膩。”
……
傅異聞被困在波士頓回不來,幸好研究所沒有重要的事需要處理,上頭特批傅異聞假期, 惹得組員十分嫉妒。
“最近活動好多,煩死了, 為什麽我們又要泡在實驗室, 又要應付這群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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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異聞在下樓梯:“因為我們需要錢。”
沒有錢,就無法繼續做研究。
“我頭發都掉了不少。你的話沒事,你已經有了未婚妻,可我連Omega的手還沒摸過。對了, 你未婚妻叫Even?你們可真會玩。”
盛雪河前段時間接受過一個采訪,有人問他為什麽為自己取名Even,他是如此回答的:“因為我喜歡Even。”
許多人以為盛雪河是個文藝青年,喜歡黃昏到用來取名的地步,更有人認為他浪漫,連取名都如此詩情畫意。
傅異聞想将家中打掃一番,但不知道工具在哪裏。一般這種房子都有儲物間或地下室,儲物間看過了,沒有,那就應該在地下室。
“不過提起他,我想起一件事,他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和一群人組過樂隊?當時他有一首曲子爆火。”
“有人認為這曲子很美好,有人認為很悲傷。也有人認為,前二十五秒是美好的回憶,後面部分是無盡的悲傷。是久別重逢,是相顧無言,是思念也是遺憾。”
“有人這麽形容它——像心髒慢慢加速,又急速冷卻。”
傅異聞突然啞聲,電話裏的人在呼喊他,他找了個理由先挂斷,繼續往下邁着階梯。
地下室燈光昏暗,甚至有一種發黴的陰郁氣息,傅異聞掃視一周,将目光緊緊釘在紙箱上。
這個紙箱看起來有些歲月,上頭有被蟲蛀過的痕跡,也有發潮的跡象,但裏頭裝滿的信封卻整潔無損,每一封信外都套着塑料膜。
他并不是一個喜歡窺探他人隐私的人,但他不小心闖入了這裏,仿佛進入一個神秘基地。
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如果他不去揭開謎底,他這輩子都不會知曉這個秘密。
傅異聞彎下了身,抽出其中一封拆開,是一張明信片,每張信封很薄,應該都是明信片。
生日快樂。
右下角寫了日期,恰好是傅異聞生日那天。
指尖有無形電流流竄,迫使他拆開第二枚信封、第三枚……
感冒了,牙齒在抖,好冷。
新年快樂。
哈德遜河上的煙花很漂亮。
好累,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走這條路。
^v^教授今天誇我有天賦,說我音感好,你也這麽對我說過。
好疼。
我學會開槍了。可是好累,好疼。
好累。
……
每一張明信片書寫的言語都十分簡短,落款的一道道日期,像是記錄沒有見面的時間,隔空與大洋彼岸的另一個人對話。
哪怕這個聲音只有自己能夠聽到。
傅異聞的指尖在顫抖,這雙做實驗從不失手,能夠将材料克數精确到令人發指的手卻在顫抖。
他近乎貪婪地往下看,向來端正的面孔失态到近乎狼狽,他無法想象盛雪河這麽多年是如何度過的。他最起碼還能做夢,盛雪河呢?
傅異聞突然想到盛雪河會夢游的習慣,好像在盛雪河焦慮的時候,當夜就會夢游。傅異聞聽盛雪河母親說過,這時盛雪河總會去尋找他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那裏能給他帶來最充足的安全感。
終年使用的風鈴花香氛,夢游……傅異聞曾以為這麽些年來,只有自己在備受折磨,原來盛雪河也同樣不好過。
“你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身後的人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他的聲音淺淡,又有些沙意。
傅異聞半側過身,在他的目光中,盛雪河穿着薄薄睡衣,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這個畫面曾在傅異聞夢中出現過無數次,但這一次是與衆不同的,這是真實存在的現實,而不是虛假的夢境。
“原來想處理掉的。”盛雪河有些懊惱,“但忘記了。”
傅異聞沒有說話,在沉默中吻了過來,完全占有盛雪河的理智,陰冷的空氣逐漸變得濕熱,此時此刻,他們除了彼此濕潤而交纏的舌頭,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在他們接吻時,他渾身都是麻麻,腦袋發暈。
好像在他們的世界裏,此刻除了接吻,什麽事都不用做,什麽事都不用管。
“可惜的是,兩次我都錯過了你的成年禮。”
“但我長大後,依舊很想你。”
許多話想要訴說,卻無法一一陳述。
字字斟酌,句句小心,依然詞不達意。
但他們現在擁有許多時間,說不完可以慢慢說。
盛雪河摟着他的脖子,慢慢回吻,勾纏柔軟舌尖,直至下巴都染上透明。
他近乎癡迷地看着傅異聞的眼睛。
傅異聞這雙眼睛,好像看誰都顯得十分深情。
盛雪河不由想到,有人說暗戀像熱烈的火,靠近一些就會被灼傷。可他認為暗戀是冰,深沉隐晦的冰,只有砸開冰面的僞裝,才能看見裏頭光景。
“我會愛上你兩次。”
對他們來說,重生後的一次生命有如上天恩賜,宿命的安排使他們重逢相遇。
在盛雪河的兩次生命中,毫不意外愛上同一個人,仿佛無法避免的魔咒,更是他內心最深處的聲音。
他會愛上傅異聞兩次。
因為他只擁有過這兩次的生命。
這是他們青春歲月中最真實的一章,只因為他們在彼此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我至少可以終年不斷地給你寫信,只希望我的片言只語能夠讓你讀到,只希望被擊碎的愛的殘音能夠讓你聽見。——《自深深處》王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