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秘密 (1)
大概玩到十點, 大家夥各回各家。有司機的讓司機來送,沒有司機的讓有司機的捎一程。
深更半夜,Omega獨身在街道上逗留,太危險了。
臨時标記最多只能留有七天, 在第五天的時候, 腺體上的臨時标記幾乎已經看不見痕跡, 那朵嬌小的風鈴花像是融進皮膚裏, 只餘下淺淺一層薄粉。
伸手撫着上頭的痕跡,這五天來盛雪河很少同傅異聞見面, 雖說他們是校友,但傅異聞給他的感覺是,他們像是在兩個世界裏。
這也是其他人的感覺。
傅異聞雖然高二, 但他因病留級過,目前的年級段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早就自學完大學課程, 目前跟的團隊, 除他外,資歷最差的也是博士。
有老師明确說過,如果傅異聞想,任何院校都願意對他敞開大門。
對面的房子時常有人出入, 卻都是來往收拾的傭人。
本周開幕式由四所高考類高合作辦成,傅異聞再次缺席開幕式, 代替他的是司杭。
他們手氣不好也不壞, 一個抽《機甲理論》,一個抽《星際空間》。
這是所有Alpha都需要上的課,也是必修課。想要通過很簡單,拿高分卻很難。
《機甲理論》這門課計算量極其龐大, 需要綜合運用多個知識點。
前三道基本送分,後七道計算題的難度系數呈指數型上升。
幾乎沒有人能在這門課上拿到滿分。
帝陽學有史以來,也就兩個人。一個是傅異聞,一個是盛雪河。
理所應當的,盛雪河被寄以厚望,所有人都認為他能夠大展風采,為院校摘得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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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越大,對應的壓力也越大,在忙完每天自己該做的事後,盛雪河都泡在圖書館裏。
傅異聞恰好來圖書館找一本絕版的書籍,意外看見盛雪河坐在窗邊看書,他像是有些困了,單手托着下巴,長而卷翹的睫毛調皮地投出一道小小的陰影。
細薄的肩身輪廓被琉璃色的暖光仔細描摹,盛雪河坐在椅子上,白紗翩翩起舞之下,像是一幅如夢如幻的油畫。
“異聞,”導師陳綿喚回傅異聞的神智,“該走了。”
“雪河是個好孩子,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麽優秀的Beta。也幸好他是Beta,要是是Omega,擁有這樣的外貌,可不是一件好事。”陳綿慶幸道。
Omega是社會上最稀缺的資源,他們享有的優待的前提是,能夠為Alpha繁殖優秀後代。
一個Omega過于優秀,意味着他的基因同等出色,簡而言之,他可以“賣”得更貴。
傅異聞“嗯”了一聲,陳綿又說:“他還是學音樂的呢,看起來就很有藝術氣息,他想去的大學……”
說到這裏,陳綿也發現自己多嘴了。每個國際生的未來規劃都是保密的,他不該和傅異聞多加透露。
如果盛雪河想讓別人知道,會親口和好友說,用不着他們做老師的瞎操心。
離開圖書館後,陳綿提醒他:“我知道你是個很理智的人,也知道你一向拿得定主意。你像是翺翔的鷹,是天生的霸者。據說它能夠預知自己的死期,在死亡之前,他會奮力翺翔直至筋疲力盡,選擇用墜落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一生。”
“你能為人類做出很多貢獻,不該被其它事耽擱,又或是被一時分泌的激素影響。”
傅異聞微笑回答:“我會盡量飛久一些的。”
結束完一場會議,傅異聞覺得頭有些疼,作為食物鏈頂端的Alpha擁有充足精力,連續的熬夜于他來說如家常便飯。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Alpha之所以能夠壟斷大部分稀有資源,是因為他們強大,能夠創造與之相匹的價值。
一旦Alpha不夠強大,不能創造稀有價值,那麽,他們就會被換掉。
能讓頂級Alpha都感到疲憊的,定然是超高強度的工作,他打算小睡一會兒,适當的休息可以保持身心愉悅,調節心情。
換了身衣服進入實驗室,他看見盛雪河正在操控艙裏搗鼓着什麽,午睡計劃驟然取消,腳步朝截然不同的方向邁去。
“你很久沒來了。”
盛雪河雙手還撐在臺面上,聞聲側首:“之前的補考過了,現在是為了《機甲理論》,我想,實操會有助于記憶。”
之後他又像是無奈:“H國的機甲操控鍵也太複雜了。”
傅異聞低笑地走來:“A國的機甲技術買的是D國的,D國想要打造一種‘這件事很簡單也很容易’的感覺,一開始很多國家都被騙了,等到他們真正開始自己研究,才發現背後牽扯到的機械體系太過複雜。A國財大氣粗,直接選擇購買合作。H國卻希望能擁有本國的技術體系,選擇自己攻克。複雜是暫時的,不用多久,我們國家也會擁有同樣優秀的機甲技術。”
“這就是你正在做的事嗎?”
“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
盛雪河沒有專門了解過傅異聞的項目,只是偶爾聽說過,只言片語勾勒出浩瀚無窮的藍圖,讓他心頭一震。
這是可以改變世界的技術。
既然機甲的主人在這,傅異聞親自教他如何快速記憶,他從抽屜取來幹淨的黑色眼罩,這是他尋常睡覺時使用的。
為了避嫌,傅異聞只是扣着盛雪河的手腕,絕對不去觸碰無衣物覆蓋的部位。
“這是J2鍵,遠程操控。”
“這是……”
盛雪河的手被帶着游走,閉上眼後所有感官體驗都被放大,每一處位置的記憶仿佛被加深。
一開始傅異聞會帶着他,後來就松開手,讓他自己來。
在盛雪河操控時,傅異聞幫他看着屏幕與操作,失誤時及時提點。很快,盛雪河的正确率在逐步上升,快到讓人愕目。
他的學習能力很強,傅異聞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要在學習這件事上,盛雪河擁有極強的适應力,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最佳狀态。
這需要搭建起極其穩固的學習體系。
因為要看他的操作,傅異聞離得有些近,以及刻意傾下.身。誰知在自己走神時,盛雪河因為嘴唇發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轉過了頭。
他的嘴唇在傅異聞的下颌親滑了過去,上頭殘留濕潤觸感。二人都是一怔,盛雪河想去摘眼罩。
動作進行到一半就被攔住,盛雪河說:“抱歉,我……”
“嗯。”傅異聞打斷他的話,只是聲音有些奇怪,過了一會兒,他說,“沒事。你學得很快,而且你的計算能力本身就好,比賽當日成果不會差。”
這次盛雪河能夠順利摘下眼罩:“真的?”
傅異聞有些無奈:“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麽可怕嗎?尋常人要達到你今天的進度,至少要精煉月餘。”
他總是擅長将那些很困難的事化作輕描淡寫,仿佛自己做成的那些事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殊不知不論哪一項,都是別人苦練都難以獲得的水準。
盛雪河的表情依舊很平淡:“我只是記憶力比別人稍微好一點,沒有什麽特別的。”
比賽當日,盛雪河理所當然出場,部分人在竊竊私語。
“帝陽是沒人了嗎?怎麽場場比賽放Beta。”
“今年确實特殊,以往都是Alpha稱霸全場,連Omega都很少出現,除非抽體育藝術。”
“不過真別說,這Beta夠辣。要不是他是Beta,我還真想和他玩玩。”
“人家背景硬,不是你玩得起的。就算你想認真,你家也不會允許你跟一個Beta認真。”
雙方選手已到達相應位置,在盛雪河對面的,恰好是常新的陸良。
他對陸良沒多少好印象,上次被摸腰的事,他還記得。
盛雪河不想斤斤計較,這會讓自己看起來很小氣。加上自己心理歲數比對方要大,對方在自己眼裏就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
可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碰過腰,實在不舒坦。
“現在正在分發試卷,比賽将在三十秒後開始,時間為一小時。在倒計時期間,選手不允許動筆,一旦動筆視作作弊處理。”
倒計時期間選手可以閱讀題目,盛雪河大致掃了一眼,前三道果然是送分題,他根本不用上手演算,腦就能構建出一張草稿紙。
一道道公式在腦海寫出,腦仿若有一臺精密儀器在運行,替他計算題目。
這三道題都不算難,三十秒內就可以得出答案。
他之所以能這麽快算出答案,是提前做過真題卷,總結過主題人思路,大量刷題的結果。
更何況這三道題本就不難。
倒計時一結束,所有選手快速拿起黑筆在草稿紙上計算。
“所有選手都從第一道題開始,前三道題等于是送分題。”
“後七道計算題的難度系數逐次疊加,确保這30分拿到手,是很正确的做法。”
前三道題雖然簡單,不代表不會出錯,如果在最簡單的題目上丢分,那就因小失大了。
鏡頭切換到盛雪河身上,她愣了愣:“帝陽的盛雪河,選擇從第十道題開始?”
在說這話時,她的語氣帶有明顯的不确定,第十道題是最難的題型,也是最複雜的題型。
一般情況下,能順利做完前八道并能保證正确率,已經是穩進前三的局面。
一小時寫完十道題,太難了。
“先寫第十道題,怎麽說呢,這個戰略……”她委婉道,“有些獨特。”
就算對自己再有自信,先寫完前三道是最穩妥的做法,難度低得分率高,萬一之後沒時間做,豈不可惜?
出乎意料的是,盛雪河的計算速度很快。其他選手在計算時,偶爾會停下來思索一番,再接着寫。
盛雪河截然不同,自從筆上手後,他就沒有停下的跡象。
相反,他的計算速度越來越快……
“十分鐘過去了,盛雪河算完了第十道題!”
他們在竊竊私語,可能嗎?
最後一道的題型他們看了就頭疼,盛雪河的草稿紙上更是滿滿當當一片,密密麻麻的公式十分驚人。
十分鐘做完這道題,可能嗎?
歷史上最快完成第十道題的,也需要15分鐘。
緊跟着是第九道題,盛雪河的手像是不知疲憊,繼續進行運算。他像是個被操控的機器人,全程沒有停頓,根據自己設定的程序前進。
十八分鐘過去了,盛雪河做完了第九道題。
二十五分鐘過去,他做完了第八道題……
随着題目難度系數變小,盛雪河的做題速度越來越快,甚至省略了很多步驟進行心算。
其他選手才做完六道題,盛雪河已經做完了七道,難度系數最高的七道!
目睹這一切的老師驚愕道:“怎麽可能……”
做題快就算了,正确率還是100%!
終于來到最後三道,盛雪河後知後覺感覺到疲憊,擡眼看了一眼時間,這時的他目光平靜而又淺淡,透過電子設備,有一種別具一格的穿透力。
比賽還剩10分鐘。
稍微活動了下手腕,等到手腕沒有那麽酸脹,才再度提起筆,往答題卷上填答案。
三個空,花了八秒不到的時間。
盛雪河提前交卷。
“提前交卷??”
“前三道題,他連題目都沒看過吧,怎麽就寫出答案了?”
“不會是蒙的吧。”
“能夠寫出第十題壓軸題的神人,為什麽要蒙前三道?不合邏輯啊。”
司杭:“他的答案是對的。”
“你算過啊?”
“題目剛亮出來的時候,我也在算。”司杭目光不離上方,“我目前算到第八道,所有答案,都同他上交的答案一致。”
那人驚了:“這這,你們兩個也不可能算出一樣的錯誤答案吧……”
司杭對自己有着絕對自信,他的答案不可能有誤,所以盛雪河的前八道題絕對全對。
以及後面的兩道題,很有可能也是全對。
他早就知道盛雪河很優秀,卻沒想到對方如此驚才絕豔,總是能一步步刷新他的認知,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是多麽渺小。
“60分鐘作答時間結束,請各位選手等待片刻,我們正在統計排名。”
盛雪河已經在座位上發呆了近15分鐘,鏡頭畫面,稍微擰起的眉頭似乎在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那麽早交卷。
最起碼可以消遣時間。
比起一旁的選手們面色赤紅,懊悔自己那道題不應該這麽算而應該怎麽算的選手來說,盛雪河這邊形成獨特而又平靜的風景線。
盛雪河又要了一張草稿紙,他們有些錯愕,他不是已經算完了嗎?為什麽還要草稿紙?
但他還是拿到了全新的草稿紙,他低頭百無聊賴地在在上頭塗寫,一開始他們以為是塗鴉,後來才發現,這是樂譜。
他寫了兩行,比賽排名就出來了。
“本場比賽第一名,又是來自帝陽的盛雪河選手!”
“他的成績也是一騎絕塵,100%的勝率,滿分摘得桂冠!”
雖然他們已經猜到了這個結局,但真正知曉結果時,依舊感到強烈的詫異。
“我·操,提前交卷還拿滿分,這家夥還是人?”
“他寫題那速度,要不是我就在現場,我還以為他擱這兒開加速器呢。”
“誇贊的話我都說累了。”
“他一點都不像是Beta,更像是體型比較嬌小的Alpha。”
他們原以為盛雪河會很開心,以如此優異的成績摘得桂冠,吹出去都夠吹好幾年。
然而在比賽結果宣布完畢、走完流程後,盛雪河毫不猶豫朝另一個場地走去。
那是《星際空間》正在進行的比賽場地。
來到現場,比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星際空間》與《虛拟求生》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選手需要戴上Vr眼鏡駕駛機甲,仿佛置身于太空進行戰鬥。
只有較高軍銜的士兵,才能進行此項訓練。給他們比賽的版本是減弱版,沒那麽危險,但也不容小觑。
顧浪見盛雪河走來很是驚訝:“你不是應該在比賽嗎?”
“比完了。”盛雪河坐在他身邊,看着屏幕上的畫面,局勢不容樂觀。
傅異聞再強大,也不可能精通所有項目,何況對手是同樣天才的段相惟。
最讓人意外的是,面對天才新星段相惟,傅異聞竟能夠抵擋,讓雙方保持僵持。
“你拿了多少分?”
“100。”
“哦……100?我操!”顧浪幾乎要跳起,“你他媽拿了100分??你沒吹牛?”
廖柯為他作證:“真的是100分,而且他還提前交卷,可帥了。”
啞然失語許久,最後顧浪豎起大拇指,說了聲牛逼,繼續低頭觀看比賽。
經過這麽一出,顧浪先前緊繃的感覺稍微緩解,眼神裏依舊有些擔憂。
段相惟這小子,看起來傻乎乎的很好騙,幹起正事來還真是寸步不讓。
好幾次精彩而又猛烈的進攻計劃,讓全場都呼吸一窒。
果然是明德最出色的戰士。
“傅異聞近半個月沒有好好休息過,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狀态。”顧浪很是擔憂。
盛雪河突然想到,上次傅異聞說自己失眠,難道那次失眠并不是意外嗎?
盛雪河:“他真的不需要休息嗎?”
“唔。當然需要,但也沒那麽需要。畢竟他是頂級Alpha,如果頂級Alpha連這點程度都做不到,那麽他憑什麽是‘頂級’呢?”
廖柯也這麽說:“傅異聞是Alpha,還是頂尖的Alpha。不論精力、體能都是尋常所不能比,再惡劣再極端的情況下,也會保持絕對精确的專注力。這是Alpha的天生優勢。”
“Alpha就沒缺點嗎?”
“當然有,易感期。”
顧浪笑着說:“也許就是因為Alpha太過完美,才會讓Alpha被信息素支配。再強大的Alpha,也無法逃過信息素的誘惑,即使在他眼前的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即使他對眼前的人深惡痛絕,他也會化為一頭神智不清的野獸,占有對方、撕咬對方,醜态畢露得像是個瘋子。”
目前雙方人手大幅度傷亡,傅異聞和段相惟作為指揮人,必須做出決策。
他們需要攻占前方的區域,他們必須拿下這顆星球,否則就是将勝利拱手讓人。
“前方檢測到波動……空間異常……未知漩渦……”
“危險!十分危險!”
他們不敢貿然前進,所有人小心翼翼,不敢快速做出決定。
“放棄這顆星球,轉移到下一顆嗎?”
“如果這顆星球先被占領,我們就輸了。”
“可是前方亂流很危險,我們去的話必死無疑……”
“除非我們擁有超強的駕駛員。”
部分院校已經做出了決定,選擇退讓,放棄這塊領地,這是一個很聰明的做法,他們料定了其他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若是比賽繼續下去,将目标定在下一顆星球上,他們還有機會一搏輸贏。
如果他們“死”在這場亂流裏,比賽就真的結束了,還有可能讓其他人坐享漁翁之利。
“不要進去,這個空間亂流很危險,你沒有訓練過這個模塊,不要輕舉妄動,深思熟慮的放棄并不可恥。”杜上校道。
段相惟躍躍欲試,他從未見過如此兇猛的亂流,身為軍人以及Alpha的天生好戰因子被激發,促使他格外希望踏入其。
然而杜上校的話猶然在耳,他必須考慮到團隊利益,不能只顧自己。
如果自己帶着團隊跳進其,若是操控不當,會害所有隊友“死”去。
就在段相惟準備離開時,一艘橙紅色的戰機以驚人的速度前進,在浩瀚宇宙倒映下走出一道驚險的弧度!
“傅異聞選擇進入亂流!”
“所有人都選擇放棄,只有他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過于震撼的畫面以及精彩的操控技術,讓全場的人都站起驚呼。
段相惟短暫地怔愣片刻,他不敢相信,傅異聞竟有如此魄力……
傅異聞都不害怕,他沒有道理害怕。
他相信自己。
“我是軍人,我不懼任何犧牲。”段相惟铿锵有力的聲音在場內回蕩。
另一輛藏青色的戰機以同樣的高速朝亂流俯沖,強烈的光亮迸發而出,仿佛日光就在眼前那般刺目絢麗。
段相惟很勇敢,實力同樣出衆,但他慢了一步,在他即将進入亂流時,傅異聞已成功占領這顆星球。
【數據清算……】
【恭喜帝陽選手傅異聞摘下桂冠!】
所有Alpha都是精疲力盡,這種比賽太消耗心神,有人根本站不穩,必須要有人攙扶。
段相惟常年訓練,也只是堪堪保持身體平穩沒有失态。反觀傅異聞,他神色平靜,腳步如常,除了臉色稍微白了一些,一切都與以往無異。
段相惟同他握手:“你很強。”
傅異聞:“你比我強,我并不是開玩笑。我只是運氣好。”
段相惟苦笑,一個比自己優秀的人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安慰自己,實在起不到安慰作用。若是別人,他定要以為對方是在嘲諷自己。
但傅異聞不是,他能夠确定,傅異聞沒有嘲笑自己的意味,也沒有沾沾自喜的得意。
他們方才進行過驚險的切磋,好幾次進攻都命懸一線,他們險些被對方漏出破綻,幸好反應及時,才沒有造成失誤。
傅異聞的每一步打算都是精心謀劃,步步為營,逼迫他絲毫不敢松懈,在這種無形壓力下産生的緊繃,他至今回憶起來都感到頭皮發麻。
杜上校急忙來扶他,查看段相惟的情況,段相惟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喃喃自語:“這個Alpha真的很可怕。”
陳綿激動地拍着傅異聞的肩膀,贊不絕口,全場都在為他歡呼,還有人說要給他慶功宴。
能在《星際空間》贏得明德,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傅異聞帶有禮貌的笑,沒有破壞別人的興致,只是說自己身上都是汗,先去換個衣服。
“那我們先去,地點我讓顧浪發你。”
盛雪河發現傅異聞的臉色不對,雖然比起其他選手來說,傅異聞稱得上滿面春風。
英華的選手在比賽剛結束後就因耗神過度暈倒,而傅異聞行走自如。
本能告訴他事情不對勁,他跟着傅異聞來到休息室,傅異聞像是想說話,卻不知道因為什麽沒有說話。
一路上二人無言行走,進入休息室後,傅異聞瞬間攤倒在地上。
盛雪河伸手去扶他,Alpha太重了,只是将他一起拉倒在地上。
劇烈的喘息在耳邊回蕩,他依然記得傅異聞說過的話——Alpha都很燙。
可現在的傅異聞體溫低得吓人。
盛雪河要去喊校醫,傅異聞的手指虛虛地扯着他:“不要走,就這樣。”
“過一會兒就好。”
“可是——”傅異聞伸手按在他的唇上,堵住他接下來的言語。
傅異聞雖然在看他,但眉宇間盡是疲憊,像是渾身的力氣被抽幹。他半跪在傅異聞面前,傅異聞伸手去抱他,又閉上眼。
“過一會兒就好。”
盛雪河時刻神經緊繃,注意聆聽門口動靜,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
如果有人闖進,他們将會看到傅異聞整個人扒在他身上,将頭埋進他的頸側,仿佛是幼獸依賴自己的母親那般眷戀。
過了很久,傅異聞的呼吸才逐漸恢複正常,低溫緩緩回熱。
傅異聞蹭了蹭他的脖子:“你身上好香。”
盛雪河尴尬了數秒,片刻後才道:“你經常這樣嗎?我的意思是……很累。”
傅異聞低笑:“哪有人不會累?但累又怎麽樣,總不能因為累,就不去做。”
“你可以适當給自己放個假。”
“我現在就在給我自己放假。”
說完,傅異聞還抱得更緊了些,鼻間嗅了嗅,但他有些失望。
雖然盛雪河慣用的香氛用品同樣是風鈴花香,但總歸是人工制成的,Alpha能夠靈敏察覺到,盛雪河身上的味道并不是自己留下的。
盡管都是風鈴花香,但是不一樣。
截然不同。
盛雪河無奈地笑了:“你放假的煩惱方式,也太……”
傅異聞的尾音延長:“太?”
“太容易滿足了。”盛雪河說。
僅僅是一個擁抱,就能讓傅異聞“休假”,這不是容易滿足是什麽?
又或者,傅異聞本來就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包括先前的他也如此認為。傅異聞是頂級Alpha,頂級Alpha理所應當優秀,理所應當做到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
因為傅異聞是頂級Alpha。
之前的傅異聞太完美,也太虛幻,顯得不夠真實,現在他才有一種真正觸摸到傅異聞的感覺。
同時,他也發現了一點。
他感覺他們對傅異聞的好是有條件的,前提是,傅異聞足夠優秀。
然而傅異聞卻沒有盛雪河這般能想,聽到盛雪河說他容易滿足,他只是輕笑,随後微微偏過頭,很認真地看着他:“容易滿足?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做些別的事。”
“又或許,是我可以做些別的事。”
顯然沒料到傅異聞會如此理解,盛雪河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耳畔漾來的笑聲慵懶随意,像是吃飽喝足後的餍足。
傅異聞同他道謝,感謝他關心自己,感謝他願意陪伴自己,感謝他願意給出擁抱。
傅異聞将他扶了起來,态度紳士禮貌,又保持着正常社交距離。
這是Alpha對Omega的尊體現。
這次的聚會與先前不同,是老師買單。
傅異聞和盛雪河在和他們玩牌,他們二人一組,每個小組都在商量着如何出牌,才能一招制勝。
盛雪河在國外待過,也熟悉這些酒桌文化,雖然很少玩,但絕對比傅異聞會玩。
盛雪河突然靠近,讓傅異聞莫名緊張,他們的距離近到,自己可以清晰聞到對方身上的香氛味道。
盛雪河在傅異聞耳邊說悄悄話,說他們的戰術,傅異聞聽見了,又像是沒有聽見。只覺得耳朵酥麻,渾身發熱,嘴角也不自覺勾了起來。
“你們說什麽呢?這麽有意思?”顧浪納悶傅異聞好端端地笑什麽。
既然是戰術,肯定不能讓別人知道。盛雪河沒搭理顧浪,而是低聲問着:“你聽到沒?”
“嗯?”傅異聞很适當露出了一個迷茫又腼腆的表情。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傅異聞不懂這些玩法。他又又靠近了傅異聞一些,二人的大腿幾乎挨在一起。
盛雪河又說了一遍:“等會兒如果他們喝麽出牌,我們就……”
完畢後,他問:“記住了嗎?”
傅異聞像是在為自己的蠢笨而羞愧:“啊。”
盛雪河有些無語,他不知道傅異聞是真沒聽明白還是假沒聽明白,玩法也不算難,很好上手。而且傅異聞的學習能力強,不可能聽兩次還一臉懵。
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是被戲弄了,盛雪河看了傅異聞一眼,選擇不說了,愛怎麽怎麽樣。
這次輪到傅異聞湊到他耳邊,壓低嗓音,用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到的音量,重複方才他的戰術。說:“是這麽出嗎?”
渾身像是有電流竄過,骨頭都酥麻一片,前面的話盛雪河都沒聽清,光顧着發愣。聽到最後一局後,他有些迷茫地“啊”了一聲。
傅異聞低低地笑了。
而對面的人看不下去,把牌一摔:“你們怎麽這樣啊,還他媽玩不玩了,光看你們倆咬耳朵了。”
“什麽事那麽開心,說出來讓大家夥也樂樂。”
“請你們兩個人注意點影響,ok?不要太甜蜜,我會發酸。”
他們在拿自己和傅異聞開玩笑,又問他們到底什麽時候在一起啊,盛雪河有些尴尬:“別亂說。”
這場牌玩下來也沒勁,都是盛雪河一個人亂殺,傅異聞就負責在後頭鼓掌,時不時驚嘆一聲,完全是被躺贏的節奏。
顧浪忍不住罵:“靠,你還是不是Alpha,狐假虎威,靠……Beta躺贏。”
傅異聞笑:“我隊友太強勢,我有什麽辦法。”
他們實在玩不下去了,一直被血虐,沒人玩得下去。最後沒辦法,傅異聞只能自己上場。
但傅異聞似乎真的缺少游戲天賦,他一直輸,輸了需要喝酒。每當盛雪河想要拿起酒杯,傅異聞都會先一步接過,幫他喝下這杯酒。
好幾杯灌下肚子後,傅異聞面上緋紅,失去往日端莊的模樣,眼底若有若無的笑意,反而讓他看起來有些妖異。
醉鬼當然沒辦法繼續玩下去,顧浪把他拖到旁邊一邊涼快去。
盛雪河贏累了,過去看看傅異聞的情況。
二人像是存在心電感應,在盛雪河靠近時,傅異聞就睜開了眼。
英俊的面容滿是醉态,加上半垂不垂的眼眸,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憐,像是得不到主人寵愛的狼犬。
盛雪河情不自禁去摸他頭,顧浪抽空瞥了一眼,随口道:“你怎麽把他發型搞亂了。”
盛雪河馬上收回手,傅異聞側了側頭,本該盛滿醉意的眼底滿是清醒,無聲動了動唇,讓顧浪脊背一涼。
原本顧浪是不懂唇語的,但是在那一刻,他無師自通。
傅異聞在說,別多管閑事。
顧浪急忙補救:“你記得把他發型捋回來。”然後匆匆轉頭,繼續打牌。
等到沒人關注這邊,盛雪河才幫傅異聞把頭發順回來,傅異聞看起來很難受,突然撐着身子起來,卻因為沒有力氣,倒進他的懷裏。
現在的盛雪河真的有些慌了,他想要求助,可傅異聞的小指勾着他的拇指,虛浮的力道,仿佛稍微動彈,就可以将手指抽走。
如果他想,他可以輕松掙脫傅異聞。
有人提議,要不就近開個房算了,今晚直接通宵。他們基本都是成年的,也贊同這個說法。
把傅異聞送回房間後,盛雪河又和夥伴們繼續玩牌。不過這一次他們玩得有些大,必須說一些“秘密”。
“大家都放開點啊,玩點刺激的。”
顧浪又輸了,他真的沒有秘密可以說了。王子銀說:“那你說說你發小的。”
“啊?他?”顧浪很認真地想了想,“沒吧,我覺得他沒什麽秘密。”
“哪有人會沒有秘密,是個人都會有秘密的。會不會你沒發現?”
“不是,他這人……不對,好像還真有。不過也不算秘密,就是,我很好奇吧。”
顧浪小心謹慎地看了一眼,見盛雪河沒有注意這邊動靜,他才低聲道:“他好像有個白月光。”
“我操?這麽勁.爆?誰啊。”
“什麽?!”
“我早就猜到了好嗎,不然就他這長相這條件,怎麽可能不談戀愛。”
“那得有多少Omega心碎啊。”
“唔,不知道怎麽說,我不确定是不是白月光。因為傅異聞也沒藏着這件事,他導師們都知道,而且那個未知人的模型,就在他書桌上擺着。”這也不算什麽秘密,就連掃地的大媽都知道這件事。顧浪說,“我拍了個照,你們看看。”
王子銀瞅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