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方便
盛雪河的《機甲理論與實操》這門課的實踐分很低, 若不是理論部分能拿到滿分,這門課也許會挂科。
一個月前同傅異聞、司杭借機甲,就是為了這門課。
先前他要去還權限卡,這二人都表示他們用不到, 等到補考結束後再還也不遲。
盛雪河沒有拒絕。
H國的機甲與A國的機甲有很大不同, 不管是控制臺還是按鍵, 運行程序都是截然不同的。
習慣A國機甲操作的盛雪河, 突然讓他換一種方式,十分不适應。
在實驗室呆了近三個小時, 沖掉身上的汗水離開,頭頂是刺目烈日。
小腿處傳來柔軟的束縛感,盛雪河低頭一看, 是一個小男孩抱住了他,正仰頭呆呆地望着自己。
也許是某位老師的孩子, 又或許是某位家長的孩子。盛雪河彎下腰:“是跟爸爸媽媽走丢了嗎?”
男孩像是剛學會走路不久, 只會嘤嘤嗚嗚地叫, 盛雪河仔細聽下來,隐約可以聽到不成調的“哥哥”。
是某位學生的弟弟嗎?
盛雪河和小男孩商量,能不能先放開自己,這樣自己走不了路。男孩似懂非懂往後退了半步, 又伸出肉嘟嘟的手臂,期待地看着他。
明示的舉動讓他啼笑皆非, 他将小男孩抱起, 打算在附近逛逛,說不定能遇到孩子的家人。
“這個孩子是?”
身後的聲音讓懷中的男孩嚎啕大哭,讓盛雪河有些慌亂。
盛雪河轉過身,看到傅異聞正在遛狗, 與上次的比特犬不同,這是一條十分肌肉分明的杜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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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異聞也察覺到是自己的犬吓到了孩子,識趣地往後退了一步。
“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小孩,看到我就抱着我不放。我想着,在附近轉轉,也許會遇到孩子家長。”盛雪河好奇地看了一眼躲在傅異聞身後的杜賓。
傅異聞俯身摸了摸杜賓的頭:“它叫貝貝。”
比特犬名“寶貝”,杜賓名“貝貝”,盛雪河啞然無聲,傅異聞的取名方式……還真是随意又可愛。盛雪河忍不住問:“你是不是還養了一只寵物,叫‘寶貝’?”
傅異聞失笑,說沒有,他只養了兩條犬。
對這個意外的孩子,傅異聞給出建議:“可以讓廣播部的同學幫下忙,尋找家長。”
男孩依舊在哭,把頭緊緊埋進盛雪河的鎖骨處,肌膚的濕濡感并不好受,但對方是小孩子,盛雪河又不好說什麽,只能耐心地拍着背,哄着。
傅異聞凝視盛雪河有些慌亂卻又冷靜的模樣,杜賓見主人久久不動,好奇地順着視線望去,不解哄孩子有什麽好看的。
杜賓試探性動了動,男孩哭得更兇,撕心裂肺的樣子。一擡頭,主人探來的視線漆黑一片,帶有莫名意味,讓杜賓渾身一涼。
“團團?”
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傳來,他的長相也如聲音那般俊朗陽光,五官俊逸,四肢修長,顯然是個優質Alpha。
在他的目光觸及盛雪河的剎那,腳步有片刻的停頓。
“抱歉,剛剛因為我的失誤,團團走丢了。”段相惟目光一直落在盛雪河身上,“他給你帶來不少麻煩吧?”
最後,他鄭重而又緊張地說:“我叫段相惟。”
盛雪河拒絕了,這不過舉手之勞,他将團團遞過去,團團看到段相惟後,一直想要哥哥抱。
但團團又不肯離開盛雪河的懷抱,半個身體挂在段相惟身上,半個身體在盛雪河身上。同時,他害怕盛雪河不要他,緊緊抓住了盛雪河的頭發。
頭皮的疼痛讓盛雪河不自覺彎下脊背,段相惟斥責,團團哭得更兇,依舊不肯撒手。
“很抱歉,是我弟弟太頑劣了,你沒事吧?”段相惟道,“正好我們打算去吃飯,我請你吃晚飯吧。”
盛雪河是被第四個人解救出來的,傅異聞把杜賓挂在垃圾桶的鈎子上,過來解着盛雪河的頭發。
團團看到傅異聞後,不知為何被吓得打起了嗝,不敢不放手。
“謝謝。”盛雪河小口嘶了一聲,這孩子年紀不大,手勁真大。
傅異聞斂眸,沒有說話,盛雪河的頭皮都紅了一塊,并且在團團手中,還有部分被扯下的頭發。
盛雪河婉拒:“晚飯就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
一聽到不能一起共進晚餐,團團再次大哭了起來,讓段相惟手足無措,他慌亂地看着盛雪河,眼裏滿是祈求。
沒辦法,盛雪河只能答應,順便問傅異聞要不要一起。
傅異聞牽回杜賓,看到那條杜賓,團團哭得更是大聲。很顯然,傅異聞沒辦法與他們同行。
就連段相惟都有些尴尬,幸好這個人看起來很随和,沒有計較。而是保持禮貌的笑意,告訴他們他實驗室還有事,很遺憾不能一起。
“你們看到沒,明德的段相惟在和盛雪河吃飯!”
“我一直以為盛雪河和傅異聞交往了,上次他們還一起去吃飯呢。”
“屁的交往,哪有人在食堂約會還AA啊。”
“段相惟今天剛來,就對我們學校的人下手了?我們學校的白菜,不會被其他學校的豬拱走吧?”
“你們喜歡人家不敢上,這麽久就廖柯一個人真的告過白。你們這些Alpha平時還說廖柯慫,我看你們最慫。”
“盛雪河還抱着一個小娃娃,乍一看真像一家三口。”
高中生活壓抑,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們注意,更別說許多Alpha與Omega的夢中情人盛雪河了。
不論哪個年齡段,最喜歡聊的就是情情愛愛的八卦,就算沒有這麽一回事兒,也樂意在心中腦補。
傳着傳着,好像還真有這麽一回事。
傅異聞正在吃飯,前方有人将托盤拍桌放下,風風火火地開口:“你聽說沒,盛雪河和段相惟關系親密到吃同一碗飯!”
“你信?”
“不信。”
顧浪:“這不是聽起來好玩兒嗎?我去,真是巧啊,這倆又在一起吃飯。段相惟真是夠了,自己一個人吃飯會死是吧?非得拉着我們學校的美人一起吃?”
傅異聞擡眼看了一眼,盛雪河和段相惟正在排隊打飯,打完飯後,段相惟很主動地為盛雪河去打湯。
“你看看人家,多紳士,還知道幫我同桌打碗湯。”
傅異聞懶得和顧浪說,草草結束午飯,準備回實驗室。
“你吃完了?”傅異聞坐下還沒五分鐘。這估計都沒怎麽嚼,直接吞下去的吧?更讓顧浪奇怪的是,“你聽到我同桌和別人吃飯,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浪以為,傅異聞應該是有點喜歡盛雪河的,就算不是喜歡,也應該有點好感。
“你想我有什麽反應?”傅異聞站起身,“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顧浪毫不猶豫:“去跟他約會。”
很符合顧浪的嘴炮風格,傅異聞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顧浪的肩:“那你什麽時候和唐凝約會?”
顧浪跟被戳中軟骨頭似的一下炸了開,攔着傅異聞要說個清楚,又讓他不要亂造謠。
傅異聞頭也沒回,帶着淡淡笑意:“我等會要開會,還要核對數據。等我結束了,再跟你好好談談這件事。”
出去的路途中,傅異聞經過盛雪河的座位,腳步刻意放慢了許些。
他們的話題離不開機甲實操,偶爾盛雪河應兩句,段相惟就會一直盯着他看,這時盛雪河不會躲避視線,而是直面回望過去。
然後段相惟就會臉紅,低下頭喝湯。
最近約盛雪河吃飯的人很多,先是段相惟,然後是廖柯,連司杭都會“偶遇”他,再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
有時候盛雪河不想吃飯,他們非得要個準确時間,像是要提前預約一般。
盛雪河有些頭疼,其實他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吃飯,總覺得不自在,他更喜歡像剛開學那樣,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飯。
這樣他需要做的事就只有吃飯,而不是抽空應付對方。
物理競賽班的實驗大樓進出嚴格,必須要刷卡,非閑雜人等不能進入。
為了躲避這群人,盛雪河鑽進傅異聞的實驗室,一到飯點不出現加關機,仿佛失聯。
這個辦法還算有用,盛雪河有些無奈,簡單的吃飯,竟變得如此麻煩。
這一天,傅異聞也恰好結束工作,他的手上還是黑棕色的粘稠機油,正準備回去洗洗,撞見側方銀灰色的棱形玻璃門打開。
他們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盛雪河望着對方被蓋得幾乎看不到肌膚的手:“你要去吃飯嗎?”
“是啊。”傅異聞問他,“一起嗎?”
盛雪河答應了。
只有在比賽前兩日,各個學校才會将自己的精英喊來,之前段相惟都在自己學校裏訓練,昨天剛到帝陽中學。
夥伴們圍着他調侃:“聽說你看中帝陽中學國際院的校草了?你小子,眼光真好。”
段相惟笑得明朗,并不掩飾自己的心動:“不管是性格、外貌,他都是我的理想型。”
“可他是Beta啊?”
“他是Beta,我也喜歡他。”
起哄聲更響亮了,他們從小一起訓練,都是戰友,如同親人。段相惟有了心上人,他們自然為他高興。
段相惟憂愁:“可我覺得他不喜歡我,現在也在躲我。我是不是太醜了?又或者是,我太笨了?”
“你清醒點啊,你是我們屆最出色的新星,是拿下省級獎章的勇士。你能看上他,他該偷着樂了。”
“你還醜?你讓我們幾個怎麽活?”
“杜上校!段相惟說自己長得醜,還說自己笨!”
杜上校是他們的帶隊教員,段相惟面上發臊,沒過多久後腦就挨了一耳光。
杜上校怒道:“你這臭小子,我平時教你妄自菲薄了?”
“他跟個小學生似的,因為心上人不搭理他,他自卑了!”
“你別說了!”
段相惟臉都紅透了,情窦初開後,他一直将情感小心翼翼保管。而他這群損友,竟當衆告之,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誰啊?哪家的Omega?”杜上校也來了興趣。
“不是,是Beta。”段相惟白淨的臉龐一片紅,眼神卻依舊明亮,“我很喜歡他。”
這個年紀的喜歡能作數嗎?杜上校失笑,他自小看着段相惟長大,知道對方的性子執着。嗓音洪亮道:“明天是我們的開幕式,我們合起來給你準備一個炫酷的開場,保證你的心上人挪不開眼,整個心都吊你身上。”
開幕式在一大早開始舉行,十月份的清晨有些涼意,盛雪河吃過早飯後,偶遇顧浪。
本想坐得靠後些,盛雪河卻被顧浪拉到了正中央的最佳觀賞區,在盛雪河左方的位置上放着占座的口紅。
沒過多久,唐凝和程思雨走了過來,看到盛雪河很是開心,揮手道:“好巧啊。”
盛雪河也笑着說好巧,眼角看了一眼顧浪,顧浪在低頭玩手機裝死。
坐在盛雪河身邊的人是唐凝:“不知道明德的開幕式是怎麽樣的,英華的那群體育生,身材真好啊。”
程思雨狂點頭:“那腹肌真是絕了,他們也是不把我們當外人,居然直接不穿衣服出場。不過凝凝,那群體育生中有你喜歡的類型嗎?我覺得王子銀就不錯,高大帥氣,很配你。”
“他有女朋友,你別亂說。”唐凝思索了一下,“我喜歡比我強的。我有慕強心理,喜歡強大的Alpha。”
兩位Omega正聊得開心,右方的顧浪從豎起耳朵仔細聽,到失落地耷拉着身板,像是霜打的茄子。
盛雪河夾在中間,擡頭看了一眼天,今天太陽不大,溫度涼爽,他很喜歡這樣的天氣。
身穿軍裝的少年踏着整齊劃一的步伐,面容堅毅,精神飽滿,擡頭挺胸。以極其筆挺的姿勢前進,他們的步伐是如此有力,通過擴音設備,強勁的腳步聲傳遍操場。
操場中央草坪突然出現一張地圖,跑道上的軍裝少年開始真人搏擊,力道兇猛,技巧精湛。
铿锵有力的口號,呼喊聲響徹雲霄,他們手中高舉的旗幟,如同随風飄動的麥浪。
“迎面走來的是明德學子,隊列方陣整齊,緊跟着的是高度還原的兵棋推演以及真人對抗搏擊,拳拳有力,真槍實幹,展現了明德日常最真實的訓練畫面。”
操場正中央的棋局正是全息投影,畫面十分真實,讓英華的人大罵不要臉,居然連這都用上了。
明德和英華在十校聯賽中一向是老對頭,開幕式被碾壓一頭的感覺并不好受。
身穿背心身塗迷彩的軍裝少年團團畏懼在操場正中央,仿佛置身熱帶雨林。
又有戰機在空中盤旋,在天幕中畫出明德的校徽标志。
突然,上空出現漫天異彩,像是一千顆火球同時炸開,火苗愈竄愈猛,如同流星一般狠狠砸向操場正中央!
視覺效果極其逼真,甚至有人已經驚呼出聲,足夠欺騙肉眼的畫面讓所有人如置身烈焰大火之間。
“這也太誇張了吧……”一個開幕式整這麽大動靜,顧浪嘴角扯了扯,突然驚道,“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盛雪河的臉色突然有些蒼白,面對左右的關心,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火苗像是蔓延而上的葡萄藤,明明是虛假的投影,空氣卻仿佛滿是燒焦的氣息,溫度也不知不覺地燙了起來。還算清涼的清晨,已有人被“熱”得褪去外套。
噼裏啪啦的響聲不斷在盛雪河耳邊回蕩,像是幹豆角被踩裂一般,過度真實的畫面倒映在他的眼球,讓他難以呼吸,仿佛那些飄散着的不存在的煙鑽進了喉管,侵占了肺部。
盛雪河突然咳嗽了起來,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想要嘔吐。唐凝急忙要扶他去醫務室,他卻說自己沒事。
“你還說自己沒事,你的手都在抖!”唐凝握住盛雪河的手。
天空中的戰機門打開了,許多人縱身躍下,帶着一往無前的勇氣。。
“明德的優秀戰士已從6MT-TN戰機跳下,他們正準備着陸。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加入了降落傘雜技元素,以及精心準備的空中表演。”
“我們可以看到,‘火場’中有部分‘人質’,此次模拟,即将展現出戰士在直升機的掩護下解救人質的畫面。”
雖然他們知道這是全息投影,卻仍然有一種他們在往烈焰火場裏俯沖的緊張錯覺
耳邊是熟悉的富有顆粒感的嗓音,盛雪河突然抓住顧浪的肩:“傅異聞在哪裏?”
顧浪被這張蒼白到有些滲人的臉吓到了,盛雪河卻沒那麽多耐心,他再一次問:“傅異聞在哪裏。”
“廣播臺……”
得到答案後,盛雪河毫不猶豫地往外邁着,腳步倉皇,完全沒有平日冷靜自持的儀态。
段相惟在落地後,一架無人機舉起靶子,他以極其潇灑的動作舉槍射擊,在航拍的高清畫面下,一槍中靶心。
全場在沸騰,在歡呼,在為他的高超槍法而尖叫。
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幸好射中了,不然可要丢人了。他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可他不論怎麽找,都無法捕捉到盛雪河的身影。
傅異聞同別人換好班,剛準備打開礦泉水,一個影子沖了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礦泉水盡數潑在傅異聞的身上,他今天穿的是普通白襯衫,此刻濕透了,幾乎透明的質地貼在身上。
寬肩窄腰,肌肉線條輪廓分明,胸口的顏色清晰可見。
“怎麽了嗎?”傅異聞放下礦泉水,對方的體溫很低。
“傅異聞。”淺色的瞳孔死死地鎖在傅異聞臉上,胸口不斷起伏,可見盛雪河的情緒有多激動。
傅異聞仔細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做錯什麽事,除了上次兩個人吃了個飯。
難道是因為這件事,他不開心了嗎?
“抱歉。”傅異聞道歉。
盛雪河怔然,繼而嗓子有些啞:“為什麽道歉?”
傅異聞說:“我不該忘記幫你打湯。”
他還說:“下次我會記得的。”
盛雪河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繼續注視他,仿佛并不信任他的話。
這是第二次傅異聞忘記幫盛雪河打湯,主要是,傅異聞覺得食堂的湯不好喝,太過腥鹹,不像口味清淡的盛雪河喜歡口味。
但如果盛雪河喜歡的話,就另當別論。
環顧四周過後,盛雪河逐漸平靜下來,松開桎梏對方的手:“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
難道要現在去打湯嗎?但現在時間尚早,食堂阿姨應該還沒準備好午飯和湯水。
“傅異聞,”盛雪河再一次呼喊他的名字,說,“把衣服脫了。”
傅異聞短暫愣在原地,沒有得到答複,盛雪河的目光異常平靜,卻也稱得上咄咄逼人。
他問:“不方便脫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我有倆同學被傳緋聞,真相是:倆人偶遇,看到糖葫蘆,各自買了一串。
謠傳A版:他們約會吃糖葫蘆。
謠傳B版:他們在約會的時候吃同一根糖葫蘆。
(其一點點加工出來的,但太細節了,我概括成AB精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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