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去了結它的生命。
不就是宰個雞嗎,眼睛一閉的事,誰還不會了——
磨刀霍霍向豬羊,我一手抓着母雞脖子,一手拿着鋒利的菜刀,對着母雞說着最後的話。
“你別怪我,要怪就怪外邊那個人,是他要吃你。”
話畢,我閉上眼睛去給母雞割喉,結果我抓着母雞脖子的手指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睜眼一瞧,吓死個人了,我竟然割到了自己手指——
“啊——”
我大聲叫了起來,太痛了,十指連心啊……
聽到我的喊聲,在客廳看電視的林淙快速跑了過來,抓起我的手看,着急的問我:“怎麽回事?”
“割……割錯了……好多血……”
“那是雞血,你還沒流那麽多。”
林淙冷靜的一句話,把我的眼淚給憋了回去。
半死不活的小母雞被丢在廚房放血,我則被林淙拉過去坐到沙發上,他從其他房間拿出來一個醫藥箱,為我消毒上藥。
我坐着,他蹲着,還未完全幹的頭發擦過我的鼻尖,留下令人難以忘記的發香。
我有那麽一刻的失神。
以至于消毒藥水與我破損的手指親密接觸時,我都反應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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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的時候沒看夠,現在還盯着我看?”
“啊?”
我反應了一下,回過神,發現林淙正擡頭看着我,目光裏帶着幾分玩笑。
我的臉刷得一下紅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指的是在門口看到他的好兄弟這件事。
“你一點也不想欠我?”
“……”
“那好吧,那你就要對我負責了。”
啥?負責?我又驚訝了。
林淙卻很理所當然地看着我,有點無辜:“你都把我看光了,難道還想拍拍屁股就走?這件事你又欠了我。”
完蛋了……完全沒想到林淙會是個這樣的人……我不是故意看的啊!!!
“那……那我又不能給你看回去。”我嘟囔着,林淙聽到了,開口想說話之時,我又給他打住,“你想都別想!”
他無奈一笑,松開了我受傷的手:“包紮好了。”
我這才發現在剛剛說話之際,他已經默默的幫我上了藥,還貼了創可貼。奇怪的是,我一點也沒覺得疼。
林淙低頭收拾藥箱,我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跳下沙發站起來,沒想到碰到了低着頭地林淙,他悶哼了一聲坐到了地上,手緊緊捂着鼻子。
完蛋,我好像撞到他那高挺的小鼻子了。
等他的手指縫裏流出了鮮紅的液體,我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着急地抽紙巾去給他擦鼻子,他往後仰着頭,一時間也沒空罵我。
過了一會,血好像有點止住了,我松了口氣,抽了幾張幹淨的紙巾幫他把鼻子周圍的血漬擦幹淨。
我有輕度近視,所以當我湊過去仔細查看鼻子周圍的血漬的時候,我離他很近。
他的呼吸,很輕緩,若有若無的撩撥着我的心。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裝作很認真的在幫他處理鼻子。
“陸爾熙,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麽關心我。”
他好似說的很随意,很事不關己,但是我還是停滞了手上的動作。
林淙不再往後仰,直立起腦袋,我把自己的頭往後退了一點。可是他卻用手扣住我的後腦袋,讓我不能再後退。
我看向他,他的眼睛那樣幽暗,如同星夜,知識淺薄的我永遠都看不懂。
突然地,他的鼻孔裏又流出了細小的鮮紅的血,我一驚:“血……”
“別傻愣着了,我快失血而死了。”
林淙繼續把頭往後仰,用手背擦着自己的鼻子,我拿了許多紙巾繼續幫他擦。
老媽曾經埋怨過我,笨手笨腳的也不強求我能學會照顧別人,別給別人添麻煩就好了。這話放到今天,可真是适用啊。
我和林淙認識那麽久,真正為他做過的事卻沒多少,簡直屈指可數,但給他添的麻煩可謂是數到天涯海角也數不清。
比如這次吧,說是要将欠他的豬蹄和小雞炖蘑菇還他,結果還是把他撞出了鼻血。
從林淙家出來,我覺得我真是個罪人。沒走幾步,剛出小區,就碰見了傅梁。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我還差點沒認出他。
“陸爾熙!你怎麽會在這?”傅梁見到我,看起來很開心,這笑容就像是以前在走廊上見我就喊:“室友好!”
唉,話說當年我的名字登在男生寝室的名單上整整三年,宿管阿姨又是個記性不大好的。
每次寝室大掃除,阿姨就會在廣播裏廣播着全寝室人的名字,以提醒他們不要忘記大掃除這件事。輪到林淙寝室時,阿姨總是會加上我的名字。
全校師生都能聽到的廣播,我就這樣連續被嘲笑了三年。
眼前的傅梁,他最會雪上加霜,總會在宿管阿姨廣播完後朝我們女生寝室這邊喊,“陸爾熙,宿管阿姨叫你來大掃除啦!”
我跟傅梁打着招呼,“随便逛逛,随便逛逛。”
身為人精的傅梁可不相信我這話,雙眼泛着不同尋常的光芒,“別騙我了,是來看林淙的吧?不要不好意思,今個本來想找林淙一起吃飯來着,既然遇上你了,不如咱們一起?”
“不不不,我還有事呢,不打擾你,不打擾你。”
我趕緊想辦法溜走,但傅梁是鐵了心地要拉着我一塊,“爾熙啊,咱們這麽多年的情誼,不會這麽不給面子吧?”
最後的結果,是我和傅梁在旁邊找了家小餐館,坐着等林淙過來。
林淙換了套休閑服,朝我們走過來的時候,像極了十七歲時的模樣,仿佛時光還停留在他的身上,一直未曾離開。
傅梁忙站起來招呼林淙,我坐在一旁,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還是很要好。
林淙看了我一眼,便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這三個人的飯局,怎麽看怎麽尴尬。
傅梁是話痨,從開了口後嘴巴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我默默的夾菜吃,林淙默默的喝着白開水。
傅梁邊喝酒邊說了很多,最後把話繞到了我身上:“你說這麽久沒見啊,那天在街上,我可真是一眼就認出你來了,林淙那車我可是給修好了,你這是遇上我,要是遇上別人了,你可不得給賠死……對了,林淙可還不知道這事呢……”
我看向林淙,他果然是一臉原來如此的樣子,好像确實是剛剛才知道這事情一樣。
裝!你繼續裝!明明林凜已經告訴過他!
“……以前啊,跟在你身邊的那同學叫什麽來着,長得很白的那個?”
傅梁好像有點喝多了,漸漸的有點傷感起來,我想了想,他指的應該是陶蓁蓁。
只要他一說很白很白的那個,我就知道必定是陶蓁蓁無疑。
陶蓁蓁放在太陽底下,誇張點講,簡直就是一塊反光鏡。
“噢……她……”我想回答傅梁的話來着,卻被林淙拉住了,我疑惑的看向他,卻見他表情認真的對我搖了搖頭,大概是叫我別說。
我不明白,可随後便聽到傅梁在那自言自語,喃喃着:“我記起來了,她叫陶蓁蓁,我還給她寫過情書呢……”
呃……傅梁給陶蓁蓁寫過情書?怎麽從來沒聽陶蓁蓁提起過?
我一臉詫異,看向林淙,林淙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低聲解釋道:“他每次喝多,就會講這件事,不要打斷他,不然他會忘了自己講到哪,又會重新開始講。”
于是我就聽着傅梁在那繼續喃喃着:“那情書我可寫了整整一星期啊……還沒來得及給她呢,就被風給吹到河裏去了……”
……聽起來有點可憐。
“爾熙,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很慘?我真的是寫了整整一星期啊,花了我所有心血……”傅梁突然拉住我的手,一臉悲痛,好像他心疼的是他那夭折的情書,而不是陶蓁蓁。
不過想想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在我的印象裏,傅梁是數理化拔尖的理科男,讓一理科男寫情書,确實是有些難的。
可是不對啊,這麽說的話,傅梁以前是喜歡陶蓁蓁?
有了這個假設,我就能明白為什麽以前每次只要有陶蓁蓁的在場,傅梁就會喊我喊得更歡。
“該送他回去了。”
林淙好似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把傅梁拉起來,他的手也就順勢放開了我的手。
傅梁一臉悲切,還是在糾結着問我,為什麽當年他的情書會被風吹到河裏。
我無奈啊,這個問題他應該去問問風,而不是來問我。
林淙背着傅梁,結了賬,我跟在他身旁,走出了餐館。
已經是入夜了,原來傅梁的碎碎念把時間就這麽給念過去了,而我竟一點也沒發覺。
風吹過來,輕輕緩緩的,卻絲毫不減弱它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