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追你

第30章

和陶逸他們一起去酒坊的時候，郝晨一個人落在最後，低着頭沒有任何想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昨晚他基本沒怎麽睡，和陳亦然的那些對話，就像開了單曲循環一樣，反複的在他腦海裏重新播放。從一開始糾結陳亦然到底是怎麽想的，到最後擔心再次和他見面會不會尴尬。

萬一他不理自己了，他要怎麽跟他開口搭讪。

不過事實證明他大概是想多了，陳亦然在見到他的第一秒，就笑着開了口。

“生日快樂啊，小崽子。”

說着，遞給他了一只狗尾巴草編的兔子，大概是在等他們的時候無聊的産物。

郝晨接了那只草兔子，對他一挑眉，半開玩笑的說：“這個不會就是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吧？”

“是啊。”陳亦然配合的一本正經，理直氣壯的說，“你不是說送什麽都行嘛，怎麽說也是我親自編的吧，你嫌棄啊？”

郝晨啧了一聲，點點頭：“行吧，勉強不嫌棄。”

“看吧，之前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送不送都行。”陳亦然撇撇嘴，拍了拍三輪車上放着的一個小木盒，“就知道這話不能當真，還好我有二手準備。”

“這什麽？”郝晨說着，就要去拿那只木盒，卻被陶逸給突然打斷了。

“晨哥別動！等會兒咱們有統一送禮物的環節，到時候你再看呗，反正都是給你的。”

“……哦。”

這麽一打岔，路上的那點忐忑，也給消散的一幹二淨。

幾個人跟王嬸道了謝，推着整理好的三輪車帶上二丫一起去了上次那個有小溪的山坡。

昨天的事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陳亦然依舊跟郝晨并排走着，依舊欠打的跟他開玩笑。

到了地方，陶逸趁大家安裝燒烤架的時候，架了相機，打算全程記錄。

一切都準備妥當，送禮物，就成了首當其沖的重要環節。

“大家好，我們女生組要第一個給晨哥獻禮了。”文珞對着相機假裝舉了話筒，“請大家往這邊看，沒錯，我們今天送出的第一個禮物，就是自制蛋糕，下面有請蔓蔓同學為我們展示禮物。”

沈一蔓解開蛋糕盒上的絲帶，蛋糕上用彩奶油畫着一個巴掌大卡通的小男生，上面寫着“晨哥十七歲生快！”的字樣。

“哇哦。”陶逸第一個表示了驚訝，“這是你們畫的？”

文珞适時的清了清嗓子：“我繼續為大家解說，現在大家可以看到蛋糕上的小男生，沒錯，這個就是晨哥了，至于這是誰的傑作呢，當然就是我們蔓蔓同學了！下面有請蔓蔓同學上前講話。”

沈一蔓被文珞強行拉到鏡頭前，撥了下耳邊的碎發，對郝晨簡單的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謝謝，畫的挺好看的。”郝晨輕笑着說。

“我也覺得！”陶逸在旁邊湊熱鬧的說，“以前沒見你畫過畫啊，還有這隐藏技能呢？”

“這可是蔓蔓練了好幾天的呢，能不好看嘛。”文珞一唱一和的接了話，“晨哥喜歡不？”

“嗯，挺喜歡的。”郝晨看着蛋糕上的畫，也确實挺意外的，擡眼又跟沈一蔓說聲：“謝了。”

沈一蔓帶着淺淺的笑，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

陳亦然靠在樹邊垂下了眼睛，手指在放了禮物的木盒上輕輕劃着，低着頭笑了笑。

“下面有請我們然哥給晨哥送禮物啦。”

直到聽到文珞這句話，他才慢慢的走過去，對上了郝晨期待的眼神，笑着把木盒遞給他。

“好，讓我們來看一看，然哥送的會是什麽禮物呢？”

郝晨随着文珞的話，打開了盒子，裏面放着一只淺咖色的陶碗。

看到陶碗的一瞬間，他就想起那幾天陳亦然頻繁去的陶瓷店。

“這是你做的麽？”

郝晨看着他，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所以他那些天，都只是在為自己準備生日禮物而已，自己還一無所知的吃什麽飛醋，太蠢了…

“嗯。”陳亦然笑着一點頭，“跟佳藝學了幾天，中間還廢掉了好幾個，原本是想做成一對的，結果到最後能拿得出手的就這麽一個。”

郝晨低頭看着手裏的陶碗，不算精致，但卻毫無瑕疵。

陶碗的底部有點凹凸不平的觸感，郝晨翻過來，上面刻寫着兩個字，“晨崽”。

“生日快樂，小晨崽。”

在他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陳亦然适時的補了一句。

郝晨在那兩個字上輕柔的劃了一下，對上陳亦然溫和的笑意，昨天殘留下來的那點不甘和失落，就半點不剩的消失殆盡了。

算了，來日方長。

“謝了，哥。”

原本應該最後一個收尾的陶逸，因為早就準備好了禮物放在家裏沒有帶，就這麽結束了送禮物的環節。

大家拆了零食，開了啤酒，開始吃吃喝喝，兩個女生還帶着二丫開啓了自拍模式，嘻嘻哈哈的玩笑着。烤肉的大廚重任，就被陳亦然順理成章的包攬了，郝晨站在他身邊，看着他忙碌。

“你是當監工呢，還是餓了啊？”陳亦然有點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要是餓了先去吃零食啊。”

“當監工的。”郝晨挑眉說。

“放心，我們餐廳一向注重環保衛生，絕對的健康無污染。”陳亦然嚴肅的說。

“是麽。”郝晨了然的點點頭，“環保衛生為什麽還用炭火烤？無污染？”

“……”陳亦然指着那邊的零食小分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去拿點吃的吧，嘴別閑着了。”

郝晨卻往他身邊的大樹上一靠，十分坦然的看着他：“我不。”

“……”

大概是看到陳亦然剛剛指過來，二丫很懂事的抱了一包薯片跑到郝晨面前。

“哥哥，這個給你。”

郝晨笑着接了過去，順便在她的小辮子上捏了捏：“謝謝二丫。”

看着二丫又一路小跑的去找文珞他們，郝晨拆了薯片，掃了陳亦然一眼，頓了頓，拿了一片遞到他嘴邊。

陳亦然正在往肉串上刷油，随意的看了眼薯片，張嘴就接了過去，含糊不清的說：“謝了。”

郝晨收回手，盯着被他碰到的指尖看了看，又拿了一片喂到自己嘴裏。

“晨哥，然哥，看着邊！”

聽到陶逸的聲音，兩個人下意識的擡起頭，陶逸正拿着另一臺相機，對着兩個人按下了快門。

“快！凹個造型！”陶逸拍完，意猶未盡的說。

陳亦然舉了舉被占着的兩只手：“我們廚子沒有凹造型的能力，崽子你自己來吧。”

郝晨愣了一會兒，往他身邊靠了靠，又拿了片薯片遞過去。

“……”

陳亦然盯着他手裏的薯片，最後還是配合的叼了過去，等陶逸哈哈笑着拍完，才一臉無語的說。

“剛剛誰說當監工的？誰家監工還上趕着給廚師喂吃的啊，這會兒不嫌不衛生了…”

郝晨聽着他說完，淡淡的對他一笑。

“我樂意。”

“……來來來，你不是閑的麽。”陳亦然搶過薯片，把手裏的東西往他手上一塞，“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郝晨挑眉笑了笑，沒說什麽，學着他的樣子開始自己動手。

陳亦然站在他身邊，悠哉悠哉的摸出手機不知道在鼓搗什麽。

“崽子，擡個頭。”

“嗯？”

郝晨擡起頭看過去，就看到他正拿着手機對着自己，于是勾了勾嘴角，對他輕笑着。

陳亦然的視線從屏幕裏又劃到郝晨身上。

“崽子，禮物還滿意麽？”

聽到他問話，郝晨愣了一下：“你錄像呢？”

“不行啊？別打岔，問你禮物呢。”陳亦然笑着說。

“喜歡啊。”郝晨也跟着笑起來，“非常喜歡。”

“那你要不要表示一下。”陳亦然半開玩笑的說。

“怎麽表示？”郝晨問。

“嗯…”陳亦然頓了一下，“叫哥。”

郝晨聽完就笑了：“還來這招？我現在這麽叫你的還少麽…”

“那你叫就是了，說這麽多幹什麽？”陳亦然理直氣壯的說。

“哥。”郝晨也沒再跟他廢話，從善如流的說，“謝謝亦然哥哥的禮物，我很喜歡。”

郝晨說完，自己先沒招架住的打了個冷顫，把自己逗的直樂，邊樂還邊吐槽。

“啧…太傻逼了…”

陳亦然有點晃神的看着屏幕裏生動鮮活的少年，握着手機的指節泛着白，唇邊的笑意漸漸的緊繃着。

他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收了手機：“行了，我來吧。”

畢竟大家原本也就是來玩的，等郝晨吹了蠟燭許了願，五花八門的游戲就都被大家翻了出來，管他怎麽玩的，反正輸了喝酒，贏了吃肉，二丫就像個吉祥物一樣圍着大家嘻嘻哈哈的鬧着。

陶逸的老媽還在中途給郝晨打了個電話表示了慰問，慰問當然也不止口頭上的，連同郝晨親爹給的生日資金，全部打在了陶逸的帳上。

于是郝晨在大家鬧着請客的起哄下，又和陳亦然去雜貨鋪買了啤酒，打算一直玩到天黑再回去。

“哥。”

去買酒的路上，陳亦然似乎總是時不時的會出神，郝晨心裏的那點不安就那麽又一點一點的冒了出來，忍了一路，終于在回去的時候叫住了他。

“嗯？”陳亦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在想什麽呢？剛才有幾次我叫你，你都沒聽到。”郝晨看着他說。

“是嗎？”陳亦然卻帶着笑的反問了一句，“我沒想什麽，叫我幹什麽？”

郝晨頓了頓，低着頭說：“哥，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怎麽看同性戀這些的…”

話音越到最後越小。

這句話他一直都想問，從發現自己喜歡上陳亦然之後，他就像知道對方的看法，但卻總被各種各樣的情緒壓了回去。

可這個問題他有必要知道，這是必要的前提。

陳亦然卻愣了一下，他以為郝晨不會再問他這個問題了。

他沒有防備，沉默了很久，久到不經意的瞥見郝晨頹然垮掉的肩。

“其實…”他清了清有點幹澀的嗓子。

“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郝晨在聽到答案的一瞬間盯緊了他的眼睛，眸子裏帶着顯而易見的期待，像星火一樣明亮。

陳亦然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視線。

“但是如果可以，不要輕易走到這條路上來。”

郝晨沒有出聲，他也沒敢再去看他，他怕看到郝晨失望難過，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在今天回答他這個問題。

“我不希望你受傷。”陳亦然輕聲說。

回到山上，郝晨沉默不語的喝着買回來的酒，看着其他人依舊開心的笑鬧着。

郝晨牽強的跟着笑了笑。

生日願望果然還是騙人的。

他想。

陳亦然坐在他身後，看着他給自己灌酒。

到底還是沒讓他過好這個生日…

陳亦然自嘲的笑了笑。

傍晚過後，天黑似乎就是一瞬間的事。

郝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腳随便往哪裏一挪，都能聽到易拉罐的響聲，但也還有意識，知道自己大概是醉了。

可知道歸知道，手上的動作卻依舊沒有停，像是成了什麽機械動作。

陳亦然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了郝晨面前，拿走了他手的那瓶酒。

“好了，別喝了。”

“給我。”

郝晨皺着眉，看着他的眼神已經帶了些迷蒙，明明像最初那樣冷淡，卻無端多了幾分委屈。

他給他的委屈…

陳亦然閉了閉眼，把那些翻湧的情緒蓋了下去。

算了…就當我也醉了吧…

“你幹什麽？”

郝晨有點沒反應過來的看着陳亦然，看着他把自己剩下的酒喝完，看着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看着他語氣輕柔的對自己說。

“我喝完了，沒有了，所以別喝了好不好？”

燒烤架早就被搬上了車，玩了一天，二丫趴在沈一蔓懷裏也已經睡眼惺忪，陳亦然說了回去，大家也就紛紛收拾了地上的垃圾。

郝晨原本想站起來，可剛一起身，就踉跄了一步，被身邊的陳亦然一把拉住。

“怎麽樣？”陳亦然看着他，有點後悔讓他喝了那麽多。

郝晨抽出了自己的手，微微搖了搖頭。

回去的路上，陳亦然一直跟在他身邊，怕他走的不穩，怕他摔了。

郝晨腦子是懵的，他低着頭，努力回想着剛剛陳亦然的樣子，不知道是他喝得太多出現了幻覺，還是自己真的看到了。

陳亦然看着他的眼裏，明明帶了情緒。

可帶了情緒，為什麽又不願意讓他知道…

郝晨伸出手，拉着陳亦然的衣角。

反正我喝多了，我醉了，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點無理取鬧的想。

但下一秒，陳亦然牽住了他的手。

郝晨愣愣的看着被他牽着的手，又愣愣的看着陳亦然。

陳亦然沒有說話，靜靜地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直到他自己先別開了視線。

然後又不自覺地看着兩個人的手，輕輕的收緊了手指。

就這樣一路無話的走到了分岔口。

陳亦然松開他，彎着嘴角對他輕聲說。

“回去吧，小晨崽。”

郝晨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裏好像突然盛了滿月光，泛着光澤，亮的過分。

郝晨那一刻就很想去抱抱他，就只是抱一下。

可是他怕自己會哭，就是沒由來的覺得很難過，所以他忍住了。

下次吧，下次他一定要抱抱他…

“再見。”

郝晨低聲說着，把自己的目光從他身上撕下來。

轉過身，沒有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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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

陳亦然：溜了溜了…

（ ￣▽￣）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