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然哥,你平時是在村子裏上學麽?”
“村裏只有小學,你看我像小學生嗎?”
回去的路上,郝晨一直跟在最後,扶着摞起來的行李箱,沈一蔓平時也不愛說話,就剩下文珞,繼承了陶逸的愛好,叽叽喳喳的跟陳亦然閑聊起來。
郝晨目光落在行李箱上,耳朵卻始終留在前面的人身上,雖然他平時不愛八卦,但基本的好奇心還是有的。
尤其是對陳亦然。
“那你們上學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要跋山涉水幾個小時吧?”文珞回想着電視裏的情節,同情的看着他。
陳亦然笑了一聲:“人家能住校的都去住校了,誰也不樂意一大早的爬起來去上學啊。還有啊,糾正你們一個錯誤的觀點。”
陳亦然說着,撥了一下車鈴:“我不是村子裏的人,我到這邊也才一個多月。”
聽到這兒,郝晨忍不住擡眼看了看他,看吧,自己果然沒猜錯,這家夥明明看着就不像村裏人,穿什麽白背心大褲衩的都沒用,感覺就不對。
郝晨正想着,目光就跟回頭看他的陳亦然撞了個正着,有點尴尬的皺了皺眉,馬上看向了一旁。
陳亦然原本只是想确認一下郝晨的狀況,看到他這反應,好笑的彎了彎嘴角。
這小崽子就跟個刺猬似的,還沒等碰到他,就敏銳的支棱起一身的毛刺,渾身上下都貼着“敢過來就紮你”的警示牌。
好像很好逗的樣子。
“那你來村裏面是做什麽的啊?”文珞在繼續着剛才的話題問。
“來打工啊。”陳亦然理所當然的說,“在一個酒坊給人家幫工,一會兒就到了,我也是寄住在這裏的。”
文珞不能理解的看着他:“打工為什麽要來村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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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裏環境好啊,有益身心健康。”陳亦然一本正經的說,借着跟文珞說話,餘光裏正好看到郝晨輕撇的嘴角,一臉鬼才相信的模樣,繼續笑道,“順便也體驗一下生活嘛。”
郝晨半低着頭,看着陳亦然裹了幾層泥,勉強還能看得出形狀的鞋,在心裏默默的吐槽。
神經病才這麽體驗生活呢。
等到了酒坊,雨也漸漸下的小了,陳亦然把車推到後門,正要開門,卻被人從裏面頂了回去。
陳亦然無奈的笑了,不出意外的聽到裏面傳來女孩奶聲奶氣的問話。
“你是誰啊?”
“我是亦然哥哥啊,二丫把門打開好不好?”
“不行啊,我不認識你,我爸爸說了,陌生人不能進來。”
二丫聲音雖然奶,但這個說話的語氣倒是挺像那麽回事。這一套小姑娘經常跟人玩,上門來買酒的村民遇上了也不惱,過家家似的陪她演一段,以至于小姑娘的演技也與日俱增。
拿一件事來證明的話,陳亦然發現一旁站着的郝晨表情已經越來越嚴肅了,看自己的眼神也已經從“我懷疑你不是個好人”,升級到了“你果然不是個好人”的程度,與此同時還不經意的往門邊靠了靠。
陳亦然瞥了眼門邊的鐵鍁,突然感覺生命受到了威脅,第一次強行中斷了演出。
“好了二丫,別玩了,外面還在下雨呢,一會兒來做客的小哥哥小姐姐要淋感冒了。”
二丫聽到有客人來,一把就開了門,興沖沖的探着頭往外看,看到文珞和沈一蔓兩個女生時,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高興的哈了一聲。
五六歲的小姑娘正是招人喜歡的年紀,二丫紮着兩個朝天揪,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歪着頭笑着看他們的時候,連郝晨的眼裏都不自覺的染上一絲溫柔。
陳亦然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懷好意的蹲到二丫身邊,特地指了指郝晨說:“來,二丫,跟這個小哥哥說,我是不是好人啊?小哥哥剛剛以為我是個人販子呢,你幫我給他解釋解釋。”
被他一通指名道姓,郝晨剛冰雪消融的臉上瞬間又僵硬了。
沒等二丫說話,就生硬的搶先開了口:“是你想太多了。”
把行李都搬進前廳後,陳亦然便讓二丫帶着兩個女生先去換洗,畢竟這裏地處山村,即便是夏天,到了傍晚山風也顯得有些涼,何況還是剛下了雨。
陳亦然找了條幹毛巾,讓郝晨先把雨水擦幹,自己又轉身進了廚房。郝晨也沒去管他,胡亂擦了擦頭發,就打開了放設備的箱子,檢查箱子裏面有沒有浸水。
郝晨正挨個檢查着,身後又突然響起了陳亦然的聲音。
“a7啊,這機型不錯。”
郝晨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陳亦然拿着幾個杯子,懷裏還抱了一小壇酒,眼神依舊停留在那些攝影器材上,啧啧的感嘆:“這裝備少說也好幾萬了,你們可得保管好啊。”
郝晨頓了頓,問到:“你很了解相機麽?”
“了解肯定是了解的,但是不怎麽會用,讓我摸個普通單反還行,這種級別的我就只能看看。”陳亦然說着,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臺上,二兩的酒杯,被他挨個到了一小半的酒。
郝晨看着他的動作又陷入了沉默,他到的可是白酒啊,這家夥是又想搞事情了吧,門外那個鐵鍁要不還是拿進來吧…
陳亦然沒看他,也沒發現他神情的變化,下一秒就端了一杯遞過去:“給,少喝一點,去去寒。”
“……”
見他沒動作,陳亦然晃了晃手裏的杯子,一臉正經的說:“我沒到多少。”
“我不喝白酒。”郝晨皺着眉說。
“你怕辣啊?放心吧,給你們到的是梅子酒,甜的。”陳亦然說完,又笑着調侃到,“哎,你今年多大啊?怎麽說應該也是個高中生了吧,還這麽小孩子口味啊?”
“我沒說怕辣。”郝晨煩躁的看了他一眼,反駁到,“我就是不喜歡白酒不行嗎?”
“行啊,但是梅子酒不算白酒吧,比飲料還甜,很好喝的喲,試一試嘛。”陳亦然挑着眉開玩笑的半哄着他。
“你自己喝吧。”郝晨沒理他,又繼續研究他的相機。
“真不喝啊?”陳亦然可惜的搖搖頭,“這梅子酒還是我剛來那會兒釀的呢,前兩天才開封,我覺得我手藝還挺不錯的,你也太不給面子了…”
郝晨蹲在一旁看着相機,聽着陳亦然的碎碎念,突然就很想過去把那一壇子酒給他灌進去,簡直跟陶逸一個級別的煩人。
他還在心裏吐槽着,文珞她們正好換洗完進了前廳,聽到陳亦然剛剛說的話,文珞很感興趣的率先跑過來。
“什麽什麽,梅子酒啊,給我嘗嘗,我平時還挺喜歡喝這個呢。”
“哎!”
沒等郝晨過去制止,文珞那一杯酒就已經下了肚。
“……”
這姑娘能平平安安活這麽大可真不容易…郝晨有點無語的看着她。
“挺好喝的啊。”文珞驚喜的說,端起另外兩杯就遞給了兩個小夥伴,“你們嘗嘗看啊。”
沈一蔓猶豫的看了眼郝晨,見他沒有喝酒的意思,自己也就端着沒有動。
陳亦然有點感嘆的看着他們,說實話他能理解郝晨的戒備心,畢竟到這麽個偏遠山村來,萬事小心點是對的,但他還是想讓這小子放松一些,這麽緊繃着別說搞什麽藝術創作了,就連普通的生活都快出問題了。
“他酒精過敏嗎?”陳亦然指了指郝晨,問文珞。
“不啊。”文珞搖頭到。
“哦…”既然如此,陳亦然看着郝晨笑了下,那這杯酒他還非逼着他喝不可了。
“人家小姑娘猶豫,我還能理解,你一個大小夥子,這點酒是能把你喝暈還是怎麽了。”陳亦然調侃到,“你要是怕我給酒加料,這小丫頭可是喝了酒的,沒毛病吧?”
“沒毛病,好着呢,神志清晰,甚至有點想再來一杯。”文珞捧場的回應他。
“再來一杯就算了,你要真暈了我可能就被這小子拖出去抛屍了。”陳亦然笑到,說完一揮手,豪邁的補了一句,“別緊張,放輕松,幹了它。”
“晨哥加油哦。”文珞再也一旁起着哄。
郝晨雖然內心雖然開啓了瘋狂吐槽的模式,但到底是個年輕氣盛的少年,三兩句的也給激出一絲氣性,瞥了陳亦然一眼,仰頭就把酒都幹了。
“哎,就是嘛。”陳亦然拍了下手,笑眯眯的說“好喝吧?沒暈吧?所以我就跟你說了嘛,別緊張,小孩子思想負擔太重,容易長不高啊。”
“放心,我不是你。”郝晨緩緩的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
自己這一米八的個子居然被嫌棄了??
事實證明,有些狼崽子,你對他再好他還是那個白眼狼,瞎操什麽心呢…陳亦然有些悲憤的告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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