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誰給你的勇氣
殷姝死了,死得很窩囊;殷姝活了,活得很突然。
後腦勺傳來一陣尖銳的的疼痛,棍棒像雨點砸在身上的每個角落,殷姝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斷了,只能本能的抱着腦袋,耳邊還不斷傳來若隐若現的叱罵聲。
“不知死活的敢爬王爺的床?王爺有令,打得她長記性為止……”
妹的,原來炸死是這麽痛的,還得挨罵。
但是她明明是帶人搗毀毒枭窩點的時候身份被識破炸死了的,怎麽變成爬床了呢?
還爬王爺的床?
她承認她不是什麽好人,也不帶這麽玩啊?
不對,她這樣為國犧牲,不是應該上天堂嗎?
與此同時,棍棒停了下來,身後居高臨下的傳來了一個傲慢的聲音。
“若是殷大小姐還能動,那就請回吧,王爺有令,殷大小姐怎麽從牆上翻進來的,就怎麽從正門爬出去。”
什麽!!爬……爬出去?
這下殷姝終于反應過來了,不屬于她的記憶充斥着她的腦袋——
該死的,她好像穿越了,但不是身體穿越,好像只是她的意識附在了某個人身上。
忍着身上的疼痛,她擡頭看向周圍,前額的鮮血沿着右眼角蜿蜒而下,後腦勺的疼痛依舊。
她通過火把的光亮看清五六個膀大腰粗穿着黑衣的人,手上持着棍棒正站在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但此刻神色傲慢的綠衣中年人身後,剛才打她的應該就是這幾個人了。
一團郁結的鈍痛徘徊在胸臆,殷姝知道,這是原主身體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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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來乍到還挨了一頓打,殷姝在這短短的幾息之間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主跟她同名同姓,四歲的時候生母病逝,被送到鄉下的莊子,十三歲的時候被接回了寧國侯府,本來已經是啥都不會了,還被繼母忽悠的跟個草包似的。
如今剛及笄沒兩天就被賜了婚,因為一個饅頭之恩喜歡上了三皇子楚王,卻被賜婚五皇子宸王。
在府裏下人有意無意的撺掇下,偷偷的翻牆又爬床,結果還沒得逞就像狗一樣被丢出來前院挨了一頓打。
盡管再遲鈍,原主也明白這是一個圈套了,因為死時濃烈的不甘,碰上了殷姝身死。所以,在這個不知名的朝代,「殷姝」又活了過來。
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忍着身體每一處疼痛以及腦袋的昏眩,看着那手持棍棒的幾人似乎又準備圍上來。
殷姝深呼吸一口氣,長期卧底的戲精本能讓她快速分析出什麽時候說什麽話比較有利。
咬牙轉頭沖着內院喊了一聲,“商玥,我問你,你當真對殷姝沒有半分情份嗎?”
這一問,是替原主問的,她這個新來的在看清前因後果之後都知道她的處境堪憂,那楚王對她只有厭惡,她就不信原主會不知道。
內院大門依然緊閉,殷姝感覺到胸前的鈍痛似乎因為問出來了這個問題舒緩了一點。
她回頭狼狽的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的血跡,看向已經圍上來的幾人,冷然看着中年男人。
“不管如何,我也是寧國侯府的嫡出大小姐,你們絲毫不顧及我寧國侯府臉面,想讓我從前門爬出去?你們算老幾?”
中年男人不屑冷笑道,“呵,臉面?那請問殷大小姐,爬床的時候可想過臉面?”
原主做的混賬事,殷姝不能否認,但她也不想承認,只能再看向內院的大門以緩解心中尴尬,胸臆間的鈍痛,似乎又隐隐泛濫起來。
內院大門絲毫不動,殷姝轉身想要緩步走向內院朱紅色的大門前,卻被那幾人和後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幾個黑衣人團團圍住。
她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四周,調整了一下紊亂的呼吸。
“商玥,這份大禮,殷姝記下了,你絕情至此,我亦不再糾纏,往後你我二人橋歸橋,路歸路。”你特麽以後最好別犯在老娘手上。
黑衣護衛似乎沒有料到殷姝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半會愣在那裏,中年男人一個眼刀掠過他們,“還愣着做什麽?打啊。”
那幾人連忙上前準備把殷姝撂倒。
出于本能,殷姝反身一踢,搶了其中一人的棍子,反客為主把那群看似只會揮舞棍棒的護衛一一撂倒。
看着中年男人腳尖一勾,右手一伸,手上已經多了一根棍子。
殷姝冷笑道,“玩挺大啊,再這麽下去,老娘可不是要給你們廢了?”
看似毫無章法的群毆,每一棍落下都挑着最痛的地方打,這個中年男人一眼看過去更是手下不留情的主。
胸臆彌漫着錐心的鈍痛,殷姝厭惡的皺眉,身上的傷已經夠嗆了,能不能逃出去都是個問題,你若是再這樣幹擾我,那我直接讓這個中年男人再打死一次算了。
像有感應那樣,難受的情緒一下子消失了,而中年男人已經出其不意的攻至身前。
殷姝費盡全力擋下了一擊,棍子被打了出去,手上的虎口就像要被震裂了一樣,殷姝連退三步,堪堪穩住了身形。
眼看中年男人把棍子舞得虎虎生風,她連忙一個不甚優雅的後空翻,忍痛踢掉了中年男人手中的長棍。
她明顯的感覺到前額的傷口好像又冒血了,渾身上下更像是被分筋錯骨那樣痛。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是打算廢了我。”殷姝恍悟,剛才如果她不是本能的躲避,這會她的腿估計已經斷了。
“這也是你家主子授意的?”原主翻牆進來沒有任何人發現,剛好想要爬床就那麽湊巧就被抓住,說是巧合打死她也不信。
中年男人冷哼,“對待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下賤女人,打死也不過分。”
殷姝眉目微斂,按照原身的虛弱程度,目前脫身有點困難了。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搶過手中下人的長棍想要再次揮棍打向她,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門房匆忙而至。
“張管家,五王爺來了。”
中年男人——張管家毫無半分敬重,“只能先讓五王爺久等了。”
說着,他的長棍再次落下,卻被一陣強勁的掌風掀到一邊,連帶着他的人也差點因慣性摔倒在地。
“就這麽下手打本王的未來王妃?張管家,誰給你的勇氣?你家主子嗎?”一個清潤冷冽的聲音響起,略帶一點中氣不足,殷姝循聲望去。
夜幕之下,一名神色凜冽的黑衣侍衛正攙扶着一氣質出塵的白袍少年緩步走來,少年年約十八九歲,除了面容略帶青澀,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倒是勾魂的很,高挺的鼻梁下是略帶蒼白的薄唇,好一個妖孽的小正太。
他是怎麽做到妖孽出塵并存而不突兀的呢?
夜色輕柔,在火光的映襯下,殷姝此刻卻仿佛看到了天神降臨——
此刻能帶他離開這裏,可不是神仙搭救麽?
等等,這人好像說她是他的未來王妃?
殷姝開始努力的回想,奈何她無論怎麽搜刮原主的記憶,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賜婚五子商璃,宸王,其他一切并無印象。
張管家的神色瞬間一變,重新站穩,棍子随意一丢,躬身笑臉相迎。
“我家王爺已然歇下,不知五王爺深夜到訪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