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15. 鬼王的戀人 鬼王的宿敵
公寓內緊張的氣氛蔓延, 各自為陣的餐桌,戰争一觸即發。
森鷗外陰沉着臉:“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是找死。”
“沒那麽嚴重。”耀哉笑容可掬, “參照脫敏療法, 我們可以控制攝入量,循序漸……”
“脫敏療法?那你該知道這玩意要遵循醫囑。”
耀哉閑适的姿态讓森鷗外狹長的眼眸積聚風雨。
“說到底, 你怎麽保證能在被燒成灰之前吸收陽光?”
“我現在就是尋求你的專業建議。”耀哉徑直望進男人的眼睛,忽而一笑:“森先生以前是外科醫,研修的時候各個科室都要轉一遍吧?”
森鷗外一怔,眉梢悄然爬上喜色,脫口而出:
“你想起來了?”
“……沒有。”耀哉垂下眼, 不想看他希望落空,輕聲解釋:“我問了小統。”
他就該猜到是這樣。
疲憊突如其來,森鷗外閉上眼語重心長:
“耀哉這太冒險了, 鬼舞辻無慘一定還有其他弱點, 不需要你這麽自虐。”
耀哉起身走到森鷗外身後,動作輕緩地為他揉捏鼓脹的太陽穴。
“等不及了。”他憂心忡忡地說:“最近各地吸血鬼變異的消息頻傳,等無慘借節目推廣極樂教, 人們趨之若鹜,被大面積洗/腦是時間問題。”
确實如此, “恐懼”這顆種子一旦破土,只會瘋狂滋長,沒有轉圜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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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貴神速”的道理,森鷗外不是不懂。
可那截在陽光下灰飛煙滅的斷臂還歷歷在目,他不想再次把戀人推向痛苦境地。
兩難的抉擇。
但其實, 角力的繩索已經被對方掌握大半。
“除了你沒人能幫我,森先生。”耀哉懇求, 側目端詳男人緊蹙的眉頭,下定決心似地,“就算你不願意,我也會自己嘗試,大不了多斷幾次胳……”
話音未落,森鷗外猛地拽住他纖細的手腕。耀哉順勢前傾,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男人眼眸斂起,咬牙切齒:“你再敢詛咒自己一次試試?”
耀哉當然不會火上澆油,眉眼低垂,視線落在距離他極近,對方的唇上,佯裝乖巧甕聲甕氣:
“你弄痛我了,森先生。”
他居然有臉這麽說!
森鷗外胸口的怒火愈演愈烈,面無表情地譏諷道:
“噢,産屋敷先生連斷手都不怕,還會怕痛……”
話戛然而止,耀哉的臉忽然在面前放大,微顫的睫羽劃過眉毛上方,蜻蜓點水地啄了啄他的唇。
哼,這種大棒加蜜糖,老套的把戲,他難道會上鈎嗎?
森鷗外攬住耀哉後頸想加深這個吻,下一秒眼前一花,等反應過來,對方正背抵着門沖他人畜無害地笑:
“事不宜遲,森先生,我們趕快開始吧?”
甚至還刻意地捏了捏剛剛被他抓住的手腕,遠遠望去,上面确實泛着一圈紅色。
但産屋敷耀哉能輕易逃脫,就是他沒有真正用力最好的證明。
“希望你每次都能跑這麽快。”
“不好,因為我偶爾也想讓森先生為所欲為。”
“……”
這可真是要命,森鷗外不禁暗罵。
要想計劃成功,前期準備至關重要。
從選擇房間到窗簾拉開的幅度,從陽光照射的斜線到站立的位置。
森鷗外不辭辛苦一番測試後,安排耀哉站在客廳角落,陽光灑在他面前,一步之遙。
雖然信誓旦旦要“吸收”陽光,耀哉并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想起前夜鬼舞辻無慘惡劣的玩笑—想象你的敵人在面前皮開肉綻。
關鍵詞是—冥想。
他能順利畫出森鷗外的肖像,也是事先在腦海中勾勒出了模樣。
這并不容易,需要強大的專注力。
此外,怎麽才能确保“吸收”呢?
他絞盡腦汁,類比食物進入口腔,經由喉管最終抵達胃部被分解成各種人體所需營養。
不如想象一個帶鎖扣的箱子,陽光一進入就牢牢阖上。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簡單。
為了讓陽光順利“進入”,耀哉伸出右手。
或許鬼舞辻無慘說得沒錯,不靠接觸不能實現的“吸收”,他還缺點火候。
但只要效果顯著,誰還管過程呢?
掌心暖融融的,耀哉争分奪秒地閉眼仰頭,那藏在陰影裏的臉部輪廓若隐若現,倒襯得一頭銀發更富光澤。
蟄伏在黑暗的吸血鬼,身上有着格格不入的神性。
他集中十二萬分精神從一片晃眼的光暈中找尋到無數微乎其微的細線,像隕石極快地墜落。
[就是現在!]
耀哉讓腦海裏剛成型帶鎖扣的箱子大敞,準備迎接萬丈光芒。
這個時候—
一縷青煙伴随焦味從指尖飄出,稍縱即逝的驚呼掠過耳畔,慌亂的腳步由遠及近。
在耀哉反應過來之前,森鷗外手起刀落。
撲哧—
滾燙的鮮血濺濕一臉,連眼睑都變得粘稠,難以睜開。
耀哉如夢初醒,透過猩紅的視野看見目眦欲裂的森鷗外。
“怎麽了嗎?”他明知故問。
“你不知道自己接觸陽光的後果嗎?”
“抱歉,我只是懷念這種溫暖的感覺,忍不住就……”
耀哉避重就輕,把還在冒煙的右手縮進和服袖子,垂眼看向森鷗外手裏那柄血跡斑駁的手術刀。
“你剛才落刀的動作很利落,不愧是港口Mafia的首領。”
“哼。”森鷗外對這種譏諷式的贊賞嗤之以鼻,“難道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化成灰嗎?”
耀哉皺着眉,置若罔聞地笑:“比起這個,還是森先生的手術刀更讓我在意。”
他邊說邊下意識舔唇,暗紅的瞳孔在靜默中掀起驚濤駭浪。
森鷗外頓時回神,“我現在去……”
耀哉趁他不注意,眼疾手快奪過刀,“還是我去吧,世界上沒有比吸血鬼更懂料理血跡的了。”
說話間,他身形一閃,躲進洗手間,咔噠落鎖。
耀哉把刀扔在旁邊,打開水龍頭,一手撐着臺面,一手攥緊胸前的衣服艱難地彎腰。
[産屋敷大人,你沒事吧?]
體內像存着座爆發的火山,滾燙的岩漿在體內橫沖直撞,所經之處皆化焦土。
怎麽可能沒事?
耀哉擡眼注視鏡中自己—面色蒼白如鬼,五官皺作一團。
豆大的冷汗順臉頰滑落,他被咬破的唇緩緩綻放出有些瘋狂的笑容。
[這說明他的身體确實能夠吸收和儲存陽光。]
極致的折磨和天大的好消息。
過了不知多久,“咚咚咚”敲門聲起。
森鷗外模糊的身影映照在磨砂玻璃上,聲音透着焦急:
“你沒事吧,耀哉?”
他趕忙洗了臉,用水沖盡刀面血跡,連洗手臺都細心地擦拭一把。
等确認外表毫無端倪,耀哉深吸口氣不慌不忙地走出去,一頭撞進森鷗外懷裏。
“我有點餓了,森先生。”他環着森鷗外的腰,輕聲輕氣地說。
“你想吃什麽?”
“我想……喝你的血。”
耀哉枕着森鷗外的膝蓋,小心翼翼地吮吸他手腕新鮮的傷口。
愛人的血液流經喉嚨,美妙絕倫的體驗。
“聽說有人研發出了快速檢測血液裏是否含有吸血鬼基因的裝置。”
“那太好了。”耀哉擦擦嘴,嗓音帶着欲望被滿足後的暗啞,“森先生能設法找出TA嗎?”
森鷗外撫摸他的長發,似笑非笑:“你是在差使堂堂的Mafia首領嗎?”
耀哉不答,伸手漫不經心摩挲他的側臉,忽而勾着他的脖子。
猶帶甜腥的雙唇互相碾磨,兩人親密一陣,分開時呼吸紊亂。
耀哉眯着水光潤澤泛紅的眼,混雜撒嬌和挑釁:
“不行嗎?”
“樂意之至。”
得到滿意的回答,耀哉一躍而起,絲般柔順的長發從森鷗外的指縫間溜走。
悵然若失。
男人凝望他即将離去的背影,好氣又好笑:
“不是說要給我畫畫,騙我的嗎?”
耀哉轉身,鼻翼因為難微微皺起。
“其實我不太擅長畫畫,不過……”他朝森鷗外拿着的手術刀擡擡下颚,意有所指:“我送了別的東西給你。”
森鷗外會意,翻轉到刀柄,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巧卻蒼勁的“耀”字。
他嘴角一挑:“沒想到你這麽自戀。”
“只是希望我不在的時候,森先生能想念我。”他頓了頓,“會嗎?”
“你說呢?”
時間不早,耀哉準備瞬間移動,隐去身形的前一秒,他駐足将森鷗外的模樣深深印刻在腦海。
“明天見。”
“只是為了讓我監督你吸收陽光?”
耀哉學他片刻前的語氣反問:“你說呢?”
兩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
須臾,微風吹過,客廳裏回蕩森鷗外悠長的嘆息。
短暫相聚後的形單影只。
轉眼到了錄制節目的前一夜,耀哉蹑手蹑腳溜進無慘房間,後者躺在床上假寐。
他趴在床頭等了一會兒,直到無慘放棄拙劣的演技,愠怒地睜開梅紅色的豎瞳。
“你幹什麽?”
“只想告訴你,我學會了刻你的名字。”
“哼,這麽久。果然沒用。”無慘冷嗤一聲,攤開手,“我要檢查”
耀哉從口袋裏掏出事先備好的東西放進他掌心。
“這是什麽?”
無慘森冷的目光落在淡棕色的物體上,狐疑。
“琥珀。”
聞言,他狠狠地擰了擰眉。
“我當然知道這是琥珀,你為什麽給我這個?”
“因為它讓我想起了我們。”
他舉起琥珀讓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笑意吟吟地說:
“外面的樹脂是你,裏面被包裹的小蟲是我。我永遠也逃不出你的掌控。”
“……”
這種詭異的形容讓無慘汗毛林立,他沉聲道:
“我不喜歡。”
“但是我已經刻上了你的名字呀。”
耀哉說着,獻寶似地向無慘展示琥珀背面一個娟秀的“鬼”字。
“如果沒記錯,我應該讓你刻的是全名。”
“……我刻這一個字就費盡千辛萬苦。不過你別擔心,明天節目上不會給你丢臉的。”
“哼,你是怎麽做到沒用還能理直氣壯?”無慘嗤之以鼻,內心的狐疑卻消弭于無形。
看來産屋敷耀哉是害怕沒達到要求被懲罰,才故意用這種說辭轉移他的注意。
真希望這家夥把時間花在提高能力上,否則只能被他留在身邊圈養。
雖然,這樣也不賴。
無慘轉念一想:這倒真應了耀哉胡謅的,琥珀的寓意。
“噢對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剛才的解釋,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種。”
不遠處,耀哉倚着門框環臂說。
“什麽?”
“這個琥珀裏的蟲在活着的時候就和樹脂融為一體,所以從某種程度上它是永生的。”
蕭瑟的秋風讓他的聲音顯得鬼魅又飄渺:
“就像你一樣,不用擔心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新年快樂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學業進步,工作順利噢~
本文進入完結倒計時辣,感謝大家去年一年的陪伴,讓我們一起迎接結局吧ww
PS:脫敏需要咨詢專業醫生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