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笛輕一路小跑,下意識地要回自己原來在五樓的房間,她爬到三樓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不住那了,正要下樓時笛輕被一陣溫柔的聲音叫住。
“诶,你怎麽在這?”
笛輕轉頭,正好傑茜和麥諾拉一起從樓上下來,笛輕抱着金幣一時間不知道作何解釋,無措地看看傑茜又看看麥諾拉。
麥諾拉探頭看向笛輕背後,沒看見斯黛安,她奇怪道:“斯黛安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你們是做完那個長毛冰象的任務了是吧?”
“啊,是的,斯黛安她……”
笛輕不好意思說斯黛安被她抛下了,只得避開臺階上方兩人的視線,看向一邊,結巴道:“斯黛安,她……她想去買點東西,讓我先回來。”
本來笛輕撒謊的神态就很不自然,麥諾拉和傑茜又是站在高處,可以将笛輕的一切細節都收入眼中,飄忽的視線、顫抖的嘴唇還有因為心虛攥緊的拳頭。
麥諾拉徹底忍不住笑:“噗嗤。”
就連傑茜都快要繃不住面上淡然的微笑,強行壓着嘴角。
麥諾拉看着面前這個撒謊技術相當拙劣的小孩,突然想起來,曾經的笛輕也是這樣,不會撒謊,每次她去找斯黛安,斯黛安不想見她的時候,斯黛安就會叫來笛輕,然後笛輕結結巴巴地說斯黛安生病了需要照顧。
這孩子真的很像笛輕。
麥諾拉眼中閃過一絲懷念,放輕聲音道:“好啦,別緊張,你不說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那我,我先走了。”
笛輕小心翼翼地看向兩人,朝兩人請示完畢,轉身快步跑下樓梯。
随着笛輕快速下樓的“噠噠”聲逐漸遠去,傑茜面上的笑逐漸變得僵硬,她轉頭問麥諾拉:“這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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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諾拉臉上的笑意未散,态度自然地回答道:“斯黛安的新伴侶,叫小笛。”
傑茜聽見這個名字倒吸涼氣,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
“你沒覺得,有什麽……”
相似的外貌、相似的名字、相似的神态性格……
“沒什麽不對吧,我之前也想過這小孩是不是故意裝作這樣來接近斯黛安的,但你說,斯黛安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也配漂亮小姑娘為她這麽做?”
“而且見過笛輕的人不多,她就是要學,也找不到地方學。”
“巧合嗎?”
傑茜的眉頭仍舊緊蹙,她仍是覺得這裏面有很奇怪的地方。
很快傑茜就分析到了這件事奇怪在哪,奇怪在小笛實在是太像笛輕,奇怪在斯黛安不可能平白無故接受跟笛輕相似的小笛。
“就是可憐這姑娘了,被斯黛安當做替代品,斯黛安把她當成笛輕來對待,所以最近斯黛安精神氣不錯。”
麥諾拉惋惜着,見傑茜沒在聽,于是想起正事,拍拍出神的傑茜的肩膀,挑眉道:“走吧,去看看教育部門。”
傑茜是來塔應聘向導教師這一崗位的,麥諾拉對此求之不得,要知道傑茜可是向導中的向導,對于能力已經使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有這麽一個老師,中心塔必然會出更多優質向導!
“嗯。”
傑茜禮貌地笑笑,心中有一團黑霧在環繞。
不應該,斯黛安不可能錯認笛輕。
傑茜太了解斯黛安對于笛輕的執着了,這個說法能夠說服任何人,但完全不能說服傑茜。
突然,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傑茜心頭冒出。
這位小笛初次見自己時眼裏滿是驚恐,全身都透露着緊張戒備,她為什麽會那麽抵觸那麽防備呢?
處于陌生人的角度,傑茜看起來也只是一個美麗溫柔的向導罷了,而小笛那個态度……像極了那個曾經被自己的玩笑吓到的笛輕。
傑茜收起自己堪稱驚悚的想法,換上得體溫和的神情,跟麥諾拉你來我往地探讨教育建設。
另一頭,跑到新家的笛輕碰見了一個難題——她沒有鑰匙。
将自己的背包翻了個底朝天之後,笛輕絕望地确定僅憑她自己不可能進這道門。
因此笛輕只能抱着金幣,坐在門口等待斯黛安回來。
待斯黛安拎着一袋小零食回到後院時,遠遠就看見了坐在門前的嬌小身影。
笛輕垂着頭整個人縮成一團,乖乖地抱着裝着金幣的布袋,守在門前,像極了被趕出家門的小動物。
斯黛安快步走過去,笛輕看見停在自己面前的皮靴,欣喜地擡頭望向斯黛安。
“你回來啦。”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着光,像是等待主人已久的小狗狗。
“我沒有鑰匙。”
笛輕說這話的時候有幾分委屈,綿軟的語調被拖得很長,聽得斯黛安心癢癢。
斯黛安将手中的小零食遞到笛輕面前,“抱歉,是我的疏忽,這個作為賠禮給你。”
笛輕接過袋子,聞見甜膩的噴香,是她喜歡的味道。
她驚喜地打開袋子看,是一整袋的花生糖。
笛輕在看見糖塊的瞬間,臉上瞬間笑意充盈,她揚起下巴,笑道:“那我就原諒你。”
斯黛安跟着勾起嘴角,忍不住地伸手摸摸笛輕的腦袋,神色寵溺地脫口道:
“這次你最喜歡的芝麻糖沒了,下次給你帶。”
笛輕很愛吃糖,她以前在孤兒院餓到發昏時院長哭着給她塞了一顆糖,甜膩的味道在口中炸開,笛輕當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她頓時有了力氣,伸出手掌笨拙地擦拭院長的淚珠。
那座孤兒院太窮了,院長将所有的錢放在供他們讀書上,導致笛輕在孩童時代認為吃糖是極為奢侈的事,她認為最有錢的人是一個兜兜裏随時都有糖的女孩。
等笛輕長大些能夠打零工賺錢後,她也成了最有錢的人,兜裏随時都有糖。
但笛輕來到異界後就幾乎吃不到了,這玩意在這裏賣得并不便宜,她沒什麽機會吃。
斯黛安知道笛輕愛吃糖這事還是一次賀莉拉帶來整整一大木箱的芝麻糖,斯黛安不吃,就全都給了笛輕。
笛輕當時很高興,樂呵呵地搬走了一箱子的芝麻糖,一點也不嫌重。
一個月後,斯黛安見笛輕好幾天沒來食堂,敲開笛輕的門,看見捂着臉面色慘白的笛輕,和空空的大木箱。
斯黛安對此大受震撼,完全不敢相信笛輕在短短一個月內吃光了比她還要重的一大堆糖。
最後斯黛安只能冷着臉揪着笛輕去找醫師。
時間回到現在,笛輕聽見斯黛安的話,愣了片刻,随後擡頭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最愛吃芝麻糖?”
“……”
斯黛安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頓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應該坦白嗎?自己一開始就認出小笛是笛輕這件事。
笛輕掰了一塊糖塞到嘴裏,瞬間感到幸福爆棚地眯起眼睛,口齒不清地呼喚道:“斯黛安。”
斯黛安忐忑地應道:“嗯?”
“重新認識一下吧。”
笛輕站起身子,一只手抱着金幣和糖,另一只手朝斯黛安伸出。
“我叫笛輕,你的上任伴侶兼這任伴侶。”
“我們初次見面是在我的老家薩伊城,當時我在和一只鐵齒冰狼打鬥,是你救了我。”
笛輕說着,朝斯黛安粲然一笑,“不知道你有沒有認出我。”
“但我很高興,你的伴侶一直是我。”
斯黛安愣愣地看着笛輕,過去的笛輕從來不會這麽大方地承認兩人的伴侶身份。
這是不是意味着,笛輕也有那麽一點……喜歡自己。
巨大的幸福感擊中了斯黛安,她毫不猶豫地握住笛輕的手,面上綻放出燦爛的笑意,輕聲道:
“我要澄清,不是上任伴侶和這任伴侶正巧是你。”
“而是只能是你。”
“謝謝你回來,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