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頑劣
虞清對這份蒙師的工作還是很滿意的, 除了是教小孩兒,與自己的學識無益之外,別的再沒有毛病了。
按照事先約定的, 虞清每天在府裏管一頓飯,他早晚飯都在自己家裏吃,府裏在前面給他安排一間房子, 他的飲食也有标準, 雖不與主人家同吃, 但也不壞。且比做清客時舒适惬意, 不用看宴會主人的臉色吃飯。做清客,挾一筷子菜進嘴裏都得注意,別正在吃的時候別人問你話,你是吐出來還是咽下去呢?
府裏給了虞清雙薪, 夠他在京城租個房子安頓妻小、養活一家了。雖然存不下什麽積蓄,生活到底寬裕了許多。
除了學生不受教之外, 也沒什麽問題。
可作為一個老師, 學生學不進東西, 是對一個老師最大的羞辱。尤其虞清這樣認真的人, 他接了這份活計就想做好。否則白拿了公孫佳的束脩,他心裏很不安。
教這些權貴人家的小孩兒與自己當塾師有一個本質的區別——沒法随意的懲罰學生。
放在外面自己當塾師,那就有一個說法,家裏大人都會說一句:“随便打。”只要學生能學得到東西,做父母的樂見塾師認真負責。你要是不管學生只混個館, 做父母的才要不開心。所謂天地君親師, 老師的地位還是不低的。
富貴之家則截然不同。
擱皇室,不讓老師跪着講課都算優待老師了。放到權貴人家,不用老師跪着了, 但想因為學生不認真而打學生的手心,那老師一定另有一重比較拿得出手的身份才行,不然也打不着學生。
虞清此來,就是要公孫佳劃個道兒來的。他覺得應該這樣做,否則寧願再受窮,也不想受這個氣了。
公孫佳好奇了:“普賢奴不受管?”不應該呀,普賢奴的“自律”好到反常。說他蠢,公孫佳相信,說他“頑劣”那幾乎不可能。拜師那天,公孫佳也算旁聽了一下虞清講的課,師生二人她都觀察過了,兩人都還可以,相處得也還可以,如今二月才過了小半個月,這就開始不行了?
虞清有些擔心,怕這家裏的長輩也與大多數富貴人家一樣過于溺愛孩子。他找公孫佳而不是去找鐘秀娥,就是因為一般人家隔輩親,祖母、外祖母尤其會溺愛孫輩。公孫佳是做人姨母的,這溺愛之意會輕一些。
緩了一緩神,虞清組織了一下語言:“倒也不是不可救藥的頑劣,只是……他……”
“先生請坐,慢慢講。”
公孫佳态度和緩,有效地安撫住了虞清的情緒,虞清慢慢地說:“在下既接了這份差使,便想做好。可是餘盛這個孩子,他性子跳脫,坐不住。他的這種淘氣又與旁的孩童不一樣。在下自己也有幾個兒女,小時候也有淘氣的,卻都不是這樣。”
親爹可以随便打兒子,被包養的先生就沒法這麽打學生,排除這一點不同之後,餘盛與一般的小孩子的表現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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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坐不住,小孩子嘛,都有些跳脫,慢慢梳理就好。他還會講歪理。什麽小孩子就應該是坐不住的,過一陣兒就該休息,不應該讓小孩子坐一個早上。”
“還有呢?”
“他還非議聖賢之言。對了,這兩天說,學習很痛苦?違反人性?”
公孫佳的眉毛挑了起來。
虞清也有點留意她的表情,見她這樣,說:“東主也覺得有點不大對吧?”
公孫佳道:“他從小随父母給祖母守孝,鄉野裏長大了三年,有些離經叛道也不算什麽。好好管教就是了。”
以上這些內容,公孫佳有元峥這麽個“伴讀”放在餘盛身邊,已然知道了。反正餘盛抱怨歸抱怨,還是會老老實實坐着聽課,就算打瞌睡他也會在座位上把這節課給睡過去而不是跑路睡床去。表現已算可以了。換了鐘佑霖的親哥哥,是辦過跳起來打老師的事了。當然,當時他是在宮裏當伴讀,老師也不是一般人,于是這位表兄被鐘保國捆起來,帶到老師面前着實打了一頓。
虞清搖了搖頭:“他還說,讀這些聖賢書,是要将人教得千人一面,弄成一群‘思想上的奴隸’,這還是……”這還是人話嗎?
公孫佳的臉點黑:“還有呢?”
虞清嘆息一聲:“這些還不夠嗎?哦,對了,餘盛的好處也是有的,譬如很關心民間疾苦。”
“嗯?”
虞清道:“是會問在下一些奇怪的問題,都是童言童語,倒是有些悲天憫人的天性,這是很不錯的。然而,恕在下直言,對他而言,他好好讀書,将來為官一任、造福一言才是最大的悲憫。這公子哥兒的脾性,聽人哭訴兩句過得苦,跟着掉兩滴眼淚,末了說幾句場面話,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善人,也就僅止比欺男霸女、貪墨枉法好上一些罷了。”
虞清說到激動處,越說越多:“府上要一個不會惹出大禍來的纨绔子弟,他這個樣子倒也還行。不!就他那些奇怪的念頭,就容易惹禍啦。人與人怎麽會一樣呢?君子與小人就是不同的,上智與下愚也是不一樣的。他只是中人之資,卻要在現在就追尋這些人間至理,就容易走上邪路。縱使有心踐行聖人之言,也需要把聖人之言弄明白吧?否則……”
公孫佳緩緩點頭,這個虞清雖然不大會看人臉色,但是性情耿直,也不說假話,眼光也還有一點。
公孫佳鄭重地道:“先生上心了,不過這個孩子才讀書,還請先生寬容他些許時日,咱們再看他幾天,如果不行,我必管教他。”
虞清要的本來也就是她這個态度,也沒指望着馬上就能拿到管教的權利,忍幾天就忍幾天吧,他已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至少要把這一個月忍完。如今這一個月過去,還沒有起色,他就只好辭館了。餘盛絕不是最讨厭的那種小孩,但一定是非常煩人的。讓你覺得他還有救,但就是救不過來。
真是氣人!
“在下也希望是小孩子乍一上學不适應,只盼他早些變得正經一點。”
公孫佳做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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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虞清氣走之後,餘盛就後悔了。
這些天他浪得太厲害了!上次瞎浪的結果是把自己浪到了這裏,這次這一浪,他就很怕。
反醒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是有點不夠謹慎,以後對老師還是要更加尊敬一些才好,要循序漸進,不能一上來就下猛藥,跟虞老師說太過沖擊三觀的話。
他是這樣認為的,他既是金大腿的親外甥,金大腿對他又很好,他是可以小小浪一下的。身為一個穿越者,見到書上寫的人物的時候就容易嘴賤手癢。比如遇到金大腿,他就忍不住嘴賤,想讓小姨媽雄起,跟小姨媽說“誰說女子不如男”撺掇着小姨媽往他讀過的正史裏的那個形象上靠。
也不是說有什麽太不堪的心思,就是有一種參與感。且小姨媽那絕對是個成功人物,他在小姨媽成功的道路上推上把,讓她更順一點,早些進入狀态,有什麽不好?成名須趁早。對吧?
當然,小姨媽太頑強了,畢竟牛氣沖天的一個人,他愣是影響不了,只好曲線救國找小姨父。小姨父好像也很牛的樣子,也沒受穿越者的影響,害他到現在都找不到!
虞清總是可以的吧?虞老師是語文課本上留下姓名的人,作者介紹的時候有寫,作者常年生活在社會底層,對勞動人民有着深切的同情,鄙視當時上流社會的奢侈糜爛,經常上書針砭時弊,等等等等。
他背過的,怎麽會有錯?
投其所好說一些他自己也認為很有道理的話,就不行嗎?誰也沒告訴他虞清居然是個大大的忠臣孝子、聖人門徒啊!
這果然是個魔改劇!天縱英才的小姨媽成了個傻白甜,具有抗争精神的虞老師成了個封建秩序的維護者!老師,你不是應該為普通人代言的嗎?
別問,問就後悔,當年中考完不該浪,把自己浪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樣,餘盛坐在那裏,低垂着頭,蔫兒了,看背影有點可憐。
元峥低下頭繼續看他的書,這麽好的條件居然不知道珍惜,還這麽玩兒,這小東西就是欠打!
餘盛今天倒是沒有挨打,虞清生氣地走了之後,又平靜地回來了,接着授課。有了前面這一出,餘盛也不再啰嗦了,安安靜靜将這一節課上完。
上完課,虞清布置了作業,讓兩人背書。虞清初時是重視餘盛的,“方靜”一個女孩子,又是個伴讀,算是東家的半個監工,他是忽視的。架不住對比太慘烈了,上了半個月的課,虞清布完作業就忍不住問元峥:“你可有不懂之處?”
虞清這水平比起元峥在家鄉時遇到的那些老師水平要高一些,元峥也不客氣地提了幾個問題,虞清都認真地解答了,也不管這是個小侍女,她讀了書沒半點屁用,頂多是以後主人家要發賣的時候能給她賣個高價。
真就,全靠同學襯托。
看了一眼自己主要的工作對象,虞清嘆了一口氣,對元峥道:“君子不器,不自棄,你,唉……”
元峥認真地揖了一禮,虞清也沒覺得有太多的不對勁,說:“功課都要認真,餘盛?”
餘盛一個立正:“是!我好好背!”學生就是要學習的,學得好不好另說,得學。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其實那些不想上學,小朋友一節課應該短一些的屁話,都是口嗨,他們上學的時候經常全班一起說,說完還不是得照樣寫八套試卷?不能反抗,還不許大家抱怨嗎?
“阿靜姐姐”是不跟他一起複習功課的,餘盛有心拉“阿靜姐姐”一起寫作業,“阿靜姐姐”認真地說:“小郎君請自便,奴婢還要去主人那裏學針線。”搬出了金大腿,餘盛就收斂了不少,自己去背書寫作業。
元峥也不是總往公孫佳那兒跑,他在公孫佳面前還沒那麽大的面子,只要将餘盛糊弄過去,他也就安靜地在他的西廂裏背書、寫作業。每天也做一點針線,因為阿青真是個有主人家風的人,說要教針線,她真就隔天抽個空,拿着針線過來教“阿靜”。還有阿練,仗着自己是師傅,也過來繼續教元峥梳個頭什麽的。
因為元峥手頭也寬裕,只有自己一個“小姑娘”,偶爾也會出些錢跟這些人一起買點零食、小玩藝兒之類。人緣混得還行。阿姜見他老實,也就不刻意禁止這些比他大了十歲的女孩子找他玩。且看着他一個裝女孩兒的男孩子被迫學梳頭、學針線、穿女裝、當“阿靜姐姐”,漸漸還有人要教他做飯之類……就還挺可樂的。
小混蛋,該!叫你裝女孩子!阿姜心裏還是有些介意的。
元峥這天先沒寫作業,先被阿青叫到了公孫佳面前,認認真真了行了禮。公孫佳覺得收留元峥這個決定是做得不錯的,即便被留了下來,元峥的恭謹也沒有絲毫的改變。他行禮還是那麽的認真,眼神還是那麽的澄澈堅定。
打量了一下元峥,公孫佳笑了一下:“阿青。”
阿青得了招呼上前:“哎,來了。阿靜,你跟我來!”
元峥眨眨眼。阿青沒好氣地說:“阿練是你師傅,我是你師傅的朋友,還叫不動你嗎?我伺候你還不樂意?過來,給你量體!”
“什、什麽?”
阿青哼了一聲,道:“你陪小郎君讀書了,不得置辦新行頭嗎?真是賤皮子,給你辦新衣裳還不樂意了?”
“賤皮子”這三個字,在元家的時候被罵過,挨三個字,能把元峥的眼睛氣紅。現在在公孫家再挨這三個字,元峥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小聲問阿青:“什麽行頭?”
阿青跟他處得也還可以,也喜歡這個乖巧的“小徒弟”,瞄了一眼公孫佳,見她沒有表示,小聲說:“主人說了,從這一季起,你的衣裳,發一半兒女裝一半兒男裝。別懊惱,我教你做衣裳,你陪着讀書,總會有些額外的賞,你拿來買點布,我教你做。要是不想做,外頭買也行。只要顏色不犯忌諱就成。”
元峥不自覺地笑了,也瞄了一眼公孫佳,見她還是一臉平靜,安靜地翻着手中的幾頁文稿,娴雅美好像是一幅頂好看的仕女畫兒,會動的那種。
衣服來得很快,府裏到了這個時候都在集中采辦衣物。統一的樣式,同一的質地,裁縫店或者針線上幾乎是流水線作業,大師傅剪裁等等,熟手縫制,小徒弟幹些零星的縫扣帶之類的雜活。
元峥在第三天就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男裝,往身上一穿,肩臂舒展,比穿女裝活動起來方便多了。欣賞地道:“真好。”頭發也可以束起,在頭頂挽個小揪揪,用發帶系住,拿根普通的銀簪子一固定,再罩上頭巾,就是一個……
“哎喲,這是哪家小娘子偷穿哥哥的衣服呀?”阿練先笑了出來。
唉,就還是長得很美豔很女孩子就是了。
元峥也不洩氣,反正他很開心的。餘盛聽到聲音想跑西廂去看漂亮小姐姐的時候,元峥已經被阿青、阿練幾個拉到了上房給公孫佳展示一下了。
公孫佳見了之後,目露贊許之色:“很好。來,給他鋪上紙,我說,你寫。”
元峥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提起筆來聽公孫佳口述了一個“豔鬼”的故事。也就兩行字,說是這個地方有兩個年方二八的俏佳人,因為父母過世,被惡霸逼婚,于是自殺了。聽說,主持正義的人在晚上還能遇到她們。
元峥寫完了之後,滿心的疑惑。只聽公孫佳說:“行了,拿這個出去,給方保。”
元峥知道方保是這府裏的大管事,因為阿練還給他出過主意:“你也姓方,他也姓方,你好好的在主人面前做事,有點小名氣了,就托人說和,認他做幹爹,或者做叔叔,以後也好有個照應。不然你孤身一人,又是長成這個樣子,會被欺負的。”
元峥就記住了,只是不知道讓大管事看豔鬼故事幹嘛?
~~~~倒敘~~~~
造房子等事務并非榮、單二人親自負責,而是府裏慣用的管事。由于公孫府起自軍功,許多事情是由公孫昂以前的家将、下屬之前負責,本該專業負責的管事倒都靠後一步。
這回得了機會,便卯足了勁兒要表現。沒看見家将、舊部表現好的,這都發了麽?家将們子侄都有差使領了,自己再不抓住機會,難道要等着被這些小東西排擠出去?分明老主人在的時候,主人學着掌家那陣兒,是我們跟主人更親近的!不能被搶了飯碗!
府中負責庶務的兩位大管事簡義、方保一合計,領了差使,連夜與幾個自己的小弟們碰了一個頭。隔天就拿出來一個方案給公孫佳,咱們先在城外建個試驗用的。
簡義說的是:“京中造房牽涉頗多,不若在城外方面,一是地皮便宜,二是人工便宜,三是造得也快。造好了,先租出去,中間有什麽事兒發生,以後在京中照辦的時候可以提前有個數兒,總比京裏出事再平事要方便。”
公孫佳對這個不是很上心,她關注的是窮官兒窮文人,還說:“等京裏的房子建好了,還用這個嗎?”
方保解釋道:“非也非也,京裏的房子還沒建好呢,這個建得快,先賺他們一注錢。等建好了,他們也住慣了咱們的房子,樣樣方便,再給他們推薦城裏的房子嘛!城外的也不閑着,畢竟還有不舍得住城裏的。此外還有一些雜工、領件做活計的手藝人、行商……譬如做雜工的,主人家或許會有住處給他們,絕對不會舒坦了,哪家像咱們府裏這麽大方呢?他們也不免要有個住處的。城裏居住他們負擔不起的。這樣,咱們把兩層錢就都能賺了。”
公孫佳心道,這倒也可以,就交給了他們去辦。
餘盛拜師的時候,這事兒交給兩位管事,餘盛上了三天課,管事們一邊收京中的地皮,一邊在京外籌建一個新的住宅坊,連畫圖紙的匠人都找好了。這個是最容易的,他們是給公孫家辦的事,公孫家是軍功起身,這紮營的本事是有的。給這些人建的廉價的住房,也就跟簡易的營房差不多。那圖紙都是現成的,尤其是公孫佳提過的那種單身廉價房。
虞清過來告狀的時候,管事們已經将城外的地方敲定。他們在城外原來這些京外聚居區的附近,就近搞占了一片土地,地皮相比京內就非常的便宜。城內的地皮收購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元峥量體的時候,管事們已經開始召集民夫幹活了。這個更省事,就在城外那群等着打零工的人裏挑身強力壯的,工地就在聚居區的附近。
等元峥穿上正經的男孩子的衣服的時候,城裏地皮還沒收購完,城外的地基都打了一半了。管事們力求表現,工程進度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兒。他們跟在軍人手下,效率要求還挺高。公孫府的風範,賞罰都重。只要活計做得又快又好,工錢是給足的。拿足了工錢,工程進度自然也就快。
城外進行得順利,城內卻出了點小麻煩。方保向公孫佳申請:“有兩處是鬧鬼的地方,怕蓋好了房子他們不肯搬進來住。雖說窮比鬼可怕,可咱們的租金也不好低到給他們壯膽的地步。不如請高僧大德做個道場,花費雖然多些,卻是一勞永逸。以後還可說是高僧開過光的地方,文思泉湧,官運亨通。”
公孫佳冷哼了一聲:“我是花錢的人嗎?”
您是啊。方保不敢接話。
~~~~~~倒敘完畢~~~~~
方保自己就是個會摳錢的個性,他與簡義也是二十年大浪淘沙剩在公孫府的。公孫佳學習家務有兩年的時間,與他們倆打的交道不少,平時花錢是個鐘家暴發戶的作派,談到“掙錢”,就受二人影響。在摳錢方面,公孫佳也算他倆半個學生。
方保還在反省:就花一次錢啊,這還算虧嗎?可比鬼宅租不上價劃算吶!我這哪兒浪費錢了嗎?還是有錢我沒看見、沒給它摳出來?
直到裏面由一個美豔的男裝小侍女送出來一張紙:“主人讓給方管事的。主人說,‘拿着,從打地基開始,就給我傳出去!’”
方保識字兒的,打開一看,驚了:“高明啊!”
公孫佳這也是因為看了表哥那些“豔鬼”傳聞,對男文人的癖好有了一次全新的了解。她之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現在看完了才算有所了解。
方保拿到了這張紙,又有自己的發揮,拿豔鬼當賣點是可以的,但不能重點都落在豔鬼上,畢竟還是鬼故事、人還是怕鬼的。可以傳這個,但是還要摻些別的東西。反正一句話,得把那些之前的厲鬼慘事,給它變一變,變得不那麽吓人,佐以稍便宜一點的房租,就不愁沒人來住了。最好将鬼宅這裏歸劃為單身住所,男子陽氣旺盛,既不怕鬼,又會對豔鬼感興趣。
高僧大德也不用請了,找人編點故事就行。做個宣傳嘛!
後來由于故事太逼真,被鐘佑霖當成一種傳聞說法與厲鬼的說法一道記下來,然後經過公孫佳的編輯,三個月後與鐘佑霖瘋狂趕出來的稿子們一起,經過篩選,成集出版。之後一房難求,那就是後話了。
此時,方保去想着蓋房傳謠言。
公孫佳則對元峥道:“叫普賢奴來。”混賬東西該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