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遇薛演
以孩子剛出生為由,葉玄宴又延長了他的産假。蕭芸芸懷孕初期,就開始孕吐嚴重,也無法繼續上班,于是唐念施便只能繼續挑大梁,所幸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步入正軌,手底下的人也能力極強,除了适逢年底活動較多,其餘唐念施也不必過于操心。
相對于唐念施,任清修則更忙,他已經出差好幾天,每天都很忙碌,兩個人甚至抽不到合适的時間來視頻電話。
唐念施坐在包廂的角落裏,手上一直拿着手機,今天是和團隊的人一起聚會,作為今年共同努力的結尾。
環境過于嘈雜,唐念施擔心錯過任清修的信息或者電話。
果然,在唐念施喝飲料的時候,手機就在掌心震動了起來,她瞟了一眼立馬将杯子放下,走出包廂的同時按下接聽鍵。
“還在聚會?”,任清修聽到了音樂聲和起哄聲,看了眼時間,那邊已經是晚上十點。
“嗯,他們玩嗨了,可能不會那麽快結束”,唐念施四下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門口通向陽臺,那邊人少且離音樂中心比較遠,朝那邊走了過去。
“你還在忙嗎?”,終于走到安靜的地方,唐念施倚在欄杆上,很惬意的跟任清修說話。
「不忙」,任清修盯着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若有所思。
“那你怎麽不出聲?”,唐念施把身子往裏面轉,背靠着欄杆,百無聊賴。
“在想,怎麽樣才能快速見到你”,任清修最終把視線從牆上移開,距離太遠,苦肉計大概是無法實施了。
“關掉語音,打開視頻,翻轉畫面,這樣我就出現啦——”,靜默了一秒,唐念施故意道。
“唔……”
剛說完,那頭回了一聲後就「嘟」的一聲挂斷了,接着按照她說的,打了視頻電話。唐念施走了幾步,在拐角的小燈下才接了起來。
任清修坐在辦公椅上,背後是存放文件的架子,可見他還在海外公司沒下班。
他眼底有淡淡烏青,但卻不見疲憊,看着唐念施的眼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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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嗎?”,即使隔着冷冰冰的屏幕,唐念施也覺得他的眼神過分熱烈了,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怎麽,只是覺得,好像更想你了”,他的聲音有點挫敗,唐念施也有那麽一瞬間,因為無法見到真實的他而心情低落起來。
“你還有幾天才能忙完呀”,盡量掩飾自己的情緒,唐念施故作輕松問。
「還不确定」,海外公司年底起飛的項目太多,再加上他有些私人事情沒處理完,任清修也沒有答案。
“好吧”,不是想要的答案,唐念施踢踏了下腿,踩自己的影子玩兒,沒看那頭的人。
“施施,你要不要來看我?”,屏幕上她的身影跳躍,垂下眼簾時,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扇得任清修的心癢癢的,沉思了下,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什麽?”,雖然是初冬,但唐念施待在靜谧昏暗的環境,就覺得有蚊子咬自己,撓了撓小腿,沒聽清。
任清修看她撓腿後略微苦惱的表情,輕笑了聲,最終只叮囑她,讓她早點回去,別太晚了。
唐念施「嗯」了聲,聽到那頭有人在叫他,便率先挂斷了電話。
唐念施把手機收回去,從拐角處出來,擡頭時卻看到了不遠處的薛演,以及他的經紀人。
經紀人顯然是氣急了,揪着薛演的衣領,把人抵在欄杆上,而薛演對他的動作,只有不耐煩的撥了撥,發現經紀人沒有放開的痕跡,拿酒的那只手又放到唇邊,喝了口。
“薛演,這是第幾次了?”
“只是一個腿傷,那時候失去的東西,失去就失去了,你至于一直這麽廢下去嗎。”
“當初你連300塊一天的龍套都肯做,現在怎麽就沒有勇氣重新開始了?”
“明天,最後一次試鏡機會,如果你還是不來,我們就散夥吧。”
經紀人說完,放了手,看他依舊頹然,把他手中的酒狠狠一拍,然後踢了出去走掉。薛演順着欄杆往下滑,坐在地上,狼狽至極。
他不是沒有勇氣重新開始,只是覺得自己不配,不配過好的生活,所以不願意開始。
酒瓶滾動了一會兒,便停下了,唐念施走過去撿起來,然後越過薛演坐在地上,橫放着的腿,将酒瓶丢進了垃圾桶。
「咣」的一聲響起,薛演聽到一句「垃圾,就應該呆在垃圾桶裏」,聲音過于熟悉,薛演即使不相信,也依舊擡了頭,果然看到了唐念施,她站在黑暗裏,依舊散發着光芒,再看看自己,胡子拉碴,酒氣熏天,如同一個廢人。
薛演掙紮着站起來,佝偻着背,将頭壓得很低,一步一晃往門邊走。
感覺已經使盡了全力,但卻還是做不到迅速消失在唐念施的視線範圍,讓她将自己的狼狽和頹廢都看了個透,薛演突然有點後悔喝了那麽多酒。
唐念施看他即将越過門,叫住了他:“薛演,談一談……”
薛演愣住,沒敢回頭,也沒敢走,就站在原地,聽到唐念施靠近的腳步聲,捏着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
“薛演,如果你這樣是為了等淸修的一句不怪你,那你可能這輩子都等不到了”,唐念施輕聲出口,用敘事的口吻,沒什麽感情,接下來的話,也顯得冷血。
薛演剛才還有八分醉意,聽完後,就像是硬生生被冷風灌了個透,醒了酒,腦海和心上,開始鈍痛起來,一下一下,像是有人拿刀,在上面一刀一刀的劃着,不給他痛快,也不讓他好過。
“我不會勸他大度,也不會叫他放下過去,更不會跟他說你是無辜的,叫他原諒你。”
“在那件事情裏,你們都沒有做什麽,只是恰好,一個是被害者的兒子,一個是加害者的兒子。”
“但這種恰好,就已經決定了,你們之間無法和解……”
“可無法和解,卻也不是你死我活……”
“他只是不願意看見你想起悲催的過去,不願意自己是幫助你讓你獲得好生活的那個人,僅此而已。”
唐念施不管他是什麽反應,一口氣說完,頓了頓,最後明明白白說道:“你不是垃圾,你可以過你自己的生活……”
說完,就幹脆利落,離開了原地。
良久,薛演揪着衣服的手漸漸松了,他在黑暗中擡起頭,眸光與之前不同,向前看去,唐念施的身影已經化成一個黑點,最後在人群裏消失不見。
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試着開口了兩聲,很沙啞,輕捏調整了會,才恢複了正常,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話後,在原地等待。
過了一會兒,他那離去的經紀人去而複返,臉上滿滿都是笑意,扶着薛演離開。
任清修徹底忙完的時候,看了眼時間,又給唐念施打了個電話,只讓它響了兩聲,怕她沒回去,怕她回去已經睡着了。
兩聲響起之後,沒有人接,任清修挂了電話,打字留言:“明天讓蘇姨給你煮點醒酒湯,不然會頭疼……”
“早上太冷,多穿一件衣服,到了公司再脫,別感冒了……”
發完兩句後,總覺得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叮囑,但是怕她懶得往上翻,就全都寫在一起,還沒發出去,就看到原本沒有動靜的畫面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接着一句「知道了,老公公」,咻一下出現在最低端。
任清修把打好的字都删掉,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就看到了穿着睡衣的人兒。
“怎麽還不睡?”,任清修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手舉着手機,但角度不是四十五度,而是與自己的臉平行。
“睡了,但是又醒了”,唐念施把手機放在枕頭上,趴着,然後雙手撐臉,眼睛裏還有剛睡醒的幾分朦胧感。
“一個人睡覺害怕?”,任清修問。
「不怕」,唐念施拿起手機,翻了個身,然後讓任清修看已經占據了他位置的娃娃,還是她當初和蕭芸芸去買的那只。
“小恐龍不小心滾下床了,我沒抱着就醒了”,然後撈恐龍時就剛好看到了他的信息。
“我要繼續抱恐龍睡覺啦,老公公晚安”,唐念施對手機那頭的人揮揮手,抱緊小恐龍,重新鑽進了被窩裏。
離家幾天,床位都被小恐龍霸占了……
還叫他老公公……
很好,等他回去就把小恐龍扔垃圾桶,把人給扔床上!
任清修憤憤想,為了早點實現這兩個,更加有動力幹活了。
唐念施挂了電話,卻有些睡不着,抱着小恐龍盯着天花板,最終下了一個決定。
早上去了公司,唐念施風風火火,讓助理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報了下,将必須自己處理的事情提前處理,又把一些不是非自己不可的事情交代了,便回了任宅。
随意挑揀了點東西,拉着行李箱出了門。
任清修一心一想要把事情盡快處理,卻偏偏中途又出現纰漏,把方案往桌上一砸,原本就冷峻的臉,顯得更加不近人情。
會議室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只能接受來自大BOSS的「眼神刀」傷害。
李特助就在這時候開了門進來,衆人眼神立馬就放在他的身上,李特助感受着門內門外不同的氣壓,最終還是往前走了幾步。
接着,衆人就看到大BOSS皺起來的眉頭變得平緩,緊繃的臉也開始帶了一絲絲溫柔。他掃了一眼,留下一句「重做」後便離開了。
來之前,唐念施已經跟李特助打過招呼,但是不讓他告訴任清修,所以此時此刻坐在他的辦公室裏,隐隐有些期待,他看到自己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唐念施坐在椅子上轉過身來,綻放的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開門進來的,是個金發碧眼的美女。
金發美女也愣住了,沒想到大BOSS的辦公室裏還藏着人,四目相對,進退兩難時,任清修回來了。
李特助看見門口站着人,暗道不妙,沖上前把金發美女往後拉,退到門外邊,任清修大步走進去,「砰」一聲把門關上,兩人動作搭配相當默契,金發美女拿着文件,一臉懵逼,不是BOSS說急需這個文件的麽?
“她是公司的工作人員,黃鐘光的秘書,幫他來送文件的”,任清修關上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釋金發碧眼美女的存在。
唐念施木然點了點頭,她的驚喜已經給了美女,這樣乍然出現,面對他不知道說什麽,站在原地。
任清修走到她的身邊,一手摟着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上壓,一手托着她的後腦勺讓她擡頭:“你來找我,我很開心……”
深情眷念的話語,唐念施卻微微皺了下眉,但還是沒說什麽。
任清修抱着她的腰往後前走,直到靠近座椅,壓着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在椅子上,然後把椅子轉過去,再轉過來,一個人演得很認真:“哇,施施你怎麽來了!”
唐念施看他誇張的表情,再聯想他剛才的動作,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有制造成驚喜的失落也消失不見。
她摟住他的脖子,他托着她的後腦勺,兩人都無聲笑着,最後不記得是誰先吻了上去,沉淪在那張不算寬敞的椅子上。
任清修一臉餍足後,把唐念施抱進休息室,裏面有一張床。
他原本只是想靜靜看着她的睡顏,沒想到最後自己也睡着了。
唐念施睡醒時,就看到他在身邊,用手描繪他的眉眼,在他的鼻尖輕吻,只覺得滿足。
任清修感受到鼻尖上的溫熱,沒有睜開眼睛,手熟練地将人往懷裏一攬,又急急吻了上去,直到唐念施變得氣喘籲籲,才終于放過她。
唐念施臉色潮紅,粉嫩可愛,任清修沒忍住,又在她臉頰啄了一口,被她雙手抵在胸膛推開。
她可是還記得,剛剛他一直逼着自己叫他老公,不讓叫老公公的,而且還問她,他和小鮮肉,哪個更年輕!
呵,男人!
任清修被推開也不生氣,搭在她腰上的手一使勁,将她整個人都抱到自己的身上,輕輕揉她的腰,也順便給她順氣。
良久,唐念施在他懷裏出聲:“我餓了……”
最後,兩人收拾了一下,出了門。也沒問她想吃什麽,任清修直接帶着她去了個地方,中西結合的餐廳,裝修有格調,菜品也很有意思,也非常合唐念施的胃口。
吃飽喝足,兩個人牽着手,走在街上,像普通小情侶一樣。
突然,天空飄起了雪,唐念施沒被牽着的那只手,悄悄背在背後,接住了一點雪花後,突然停住。
任清修也跟着停下來,在唐念施的示意下,彎下了腰,接着就見女孩用握着拳的手,伸進他的脖子裏,将雪花抖出來。
“哈哈哈……”
“舒服嗎?”她笑得開心,故意問。
“嗯,但沒有你剛剛像只小野貓抓的舒服……”
任清修将她抓雪的那只手放進懷裏捂,動作溫柔,看她的眼神,以及說出的話,卻早已歪了樓,偏了方向。
“流氓!”唐念施把手收回來,站得離任清修遠了點,認真說道。
然後,在任清修怔愣,檢讨自己的時候,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啪」的一聲響,引得路人頻頻投來奇怪的視線,而她自己,已經跑出老遠了,還邊跑邊回頭看他的笑話。
“咳咳……”
“慢點跑!”
任清修故作鎮定,咳了兩聲,大步追上前,只是若有人仔細看,便能發現,他的耳朵已經紅得不行了。
此番兩軍交戰,小女子唐念施勝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