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眼留給她
頗有成就的趙醫生,此時此刻正在煩着秦醫生。
“任隊的眼睛,能夠重新看見的概率大嗎……”
秦朝聞言從一堆資料中難得擡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趙明瑜,就差在眼中寫上嫌棄兩個字了,一個作為醫生的人,怎麽可以這麽蠢,在圍觀了全過程之後,竟然沒有一點點醫學敏感,問的話和醫學無關,反而更像是病人家屬。
但看在韋老的面子上,秦朝還是忍了忍,冷漠道:“誰知道呢,要不你去問他?”
趙明瑜聽出了秦朝話裏的嘲諷,剛想怼回去,但一看見秦朝那淩厲又嫌棄的眼神,便沒有再說。
她見識過這個師兄的狠,幾年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可不想再經歷。
有了這一出後,趙明瑜減少了和秦朝的接觸,把注意力全心全意放在了任清修的身上,用各種各樣的借口出現在任清修的病房,且每天都打扮得十分精致,只為等待着,任清修重見光明時,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她。
任清修在病床上躺了幾天,想要出去走走,唐念施剛過去扶他坐起來,把鞋子擺好要給他穿鞋,就聽到了專屬于趙明瑜的高跟鞋聲,唐念施連頭都沒擡,繼續手上的動作,卻被任清修制止了。
「我自己來」,雖然是個病人,需要照顧,可任清修還是不願意唐念施做這些事情,像往常一樣,用腳摸索着,順利穿上了鞋。
趙明瑜推開門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小跑着走過來,用帶着指責的口吻,對唐念施說:“任隊現在是個病人,又看不見,你怎麽都不幫他……”
“趙小姐會做這些事情?”,聽到趙明瑜的話,任清修皺了皺眉,随即問了句。
這是茶餐廳後任清修第一次主動和自己搭話,趙明瑜心裏有點高興,覺得任清修應該是發現自己比唐念施好了,挽了挽垂落在耳邊的發絲,嬌滴滴說道:“這些都是小事情,而且我從小就特別會照顧人……”
“可在我們家,只有仆人才需要做這些”,任清修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說。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在說趙明瑜是個仆人。她作為趙家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工作了又受家裏照顧,如今聽到這話,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的,甚是精彩。
原本還想怼上一怼的唐念施,忽然覺得自己不用出手了,內心竟有一絲絲暢快,難道自己真的像蕭芸芸所說的那麽邪惡?
許是剛才任清修怼人的模樣太帥,走在院子裏時,唐念施的眼神總是時不時就挂在他身上,看起來溫文儒雅,氣質翩翩的人,怎麽怼起人來,也這麽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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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清修不知道唐念施的這些心理活動,發現她一路上都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剛剛怼人的模樣吓到她了,定了定,說:“我剛剛吓到你了?”
“沒有沒有……”
“你剛才很帥,我差點都被你迷住了……”
唐念施毫不掩飾的誇獎,自己作為任清修的妻子,無論兩人如今是否有感情,她都希望任清修是站在自己這一邊,而不是為了別人和自己有龃龉,所以他會為了自己出氣,自己還是很高興的。
唐念施很少有情緒表露這麽明顯的時候,也很少對他有任何發自內心的誇獎,任清修聽到後,還有些怔愣,随後如沐春風般笑了,他覺得,她果然還是當初的小姑娘。
兩人的心情都很不錯,曬着太陽,走走停停,畫面美好。
南岩和蕭芸芸一起到的時候,就正好看到了這幅畫面,兩人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回了病房等待。
“隊長瞎了眼都能找到老婆,我睜着眼睛,我老婆怎麽還不投入我的懷抱啊!”,南岩直勾勾看着蕭芸芸,嘴裏哀嚎着,那意思很明顯。
自從上次見面後,南岩這段時間一直在不停向蕭芸芸示好,但蕭芸芸卻沒有什麽反應,與他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不遠不近,南岩突然就理解了當初唐念施在車上所說的話。
蕭芸芸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停下腳步,認真思索着,剛要說話,南岩卻搶先說道:“她不來也行,我可以一直追……”
他知道,如果此時此刻要蕭芸芸給一個答案,一定是拒絕。這樣的話,他并不想聽,因為他對她,勢在必得。
蕭芸芸剛才确實想直接拒絕,不想給他任何希望,可南岩這麽一打斷,她再說,反而有點自作多情了,于是跟在南岩後面,慢悠悠走着。
兩人在病房沒有待多久,唐念施和任清修就回來了,然後在南岩和蕭芸芸的召喚下,加入了吃吃喝喝的隊伍,三人都是好甜點奶茶的人,坐在一起畫面異常和諧。
秦朝過來的時候,就剛好看到了這一幕,南岩蕭芸芸唐念施有吃有喝歡聲笑語,任清修只能躺在床上,喝着熱水,可憐兮兮。
雖然吃驚又無語,但一向沒什麽表情的他,還是只淡淡看了一眼,就去日常詢問任清修一些相關事情了。
許是不忍,秦朝臨走時看着吃得享受的三人,告訴任清修:“其實你也可以吃的,不必委屈自己”。
三人聽到了,笑容卻更尴尬了,因為炸雞奶茶都被嚯嚯完了……
最後,唐念施捧着自己挖去一半的清檸盒子,來到任清修的面前,聲音低低的,帶着歉意問他:“這個清檸盒子還有一半我沒有動過,你要吃嗎……”
南岩聽唐念施要給任清修吃她吃剩的蛋糕,剛想出口幫任清修拒絕,卻發現任清修居然張嘴了,而且在唐念施的投喂下,吃得無比享受!
所以當初在部隊他偷吃了隊長包子一口,隊長到底為什麽那麽嫌棄的整個塞進他的嘴裏,完了還把手擦了又擦,傷害性很大,侮辱性也極強了!
南岩盯着吃得極香的某人,手握叉子,生生把好好的一塊黑森林攪成了「翔」,蕭芸芸感受到了他散發出的怨氣,擡頭瞄了他幾眼,又看了看他視線對的方向,突然就磕到了,湊到南岩的面前,悄悄說道:“啧啧啧,得不到你親愛的隊長,因愛生恨了?”
南岩還以為蕭芸芸湊過來是突然的溫柔,沒想到居然是磕該死的CP,無語凝噎,更郁悶了。
所有人都磕他和隊長的CP,只有他知道,他們倆一點也不甜!
連續兩個周,唐念施都在醫院陪着任清修,今天任清修終于要拆紗布,然而她卻恰好有個重要的會議必須出席,所以早上等蘇姨過來之後就去了公司。
趙明瑜上次雖然被任清修嗆過了,可她就像是自動充氣墊一樣,狠狠踩幾腳憋了,吹上幾口又膨脹起來了。
所以自我修複好後的趙明瑜,又開始出現了,這次她變得更聰明了些,沒有在任清修面前對唐念施冷嘲熱諷,也沒有對任清修百般示好,而是像個公私分明的醫生,随着秦朝出現,随着秦朝消失。
至于為何如此,她等的就是任清修拆紗布,因為她知道,一般重見光明的人所見的第一個人,他會在內心有着十層濾鏡,甚至有可能會因此而萌生愛意。
秦朝把紗布一圈圈摘下來,取下的圈數越多,一旁的趙明瑜就越激動,心跳不受控制的,砰砰響個不停。
快了,就快了!
就在趙明瑜以為摘了紗布之後,任清修的眼神就會立刻對上她時,卻發現紗布完全掉落的瞬間,任清修的眼睛是閉着的,閉着的!
久不見天日的眼疾患者,不能直接摘紗布就見光,秦朝之前就有跟任清修說過,因此任清修記得很清楚。
相反,作為一個天天都在打聽任清修情況的醫生趙明瑜,卻忽略了這一點。
雖然她後來終于想明白,可卻也挽救不了,她在秦朝面前的庸醫形象了。
“現在,你可以試着睜開看看”,等了一會兒,秦朝開口,他也很想知道,秒速技術和醫學的第一次試驗,到底是什麽結果。
然而任清修頓了頓,說:“我有些不适應,再等一會兒吧……”
秦朝略有不解,但巡視了一下周圍,發現缺少了唐念施,便知道原因了。
他也不急,直接坐在凳子上,極有耐心等待自己的試驗成果。
唐念施開完了會就直接回來了,一路上她想過任清修已經能夠看見并且身體各項指标都正常,笑着說對她說可以出院了,也想過任清修依舊失明,落寞卻又安慰自己說,這很正常,畢竟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唯一沒有想到的,如今的畫面。
任清修閉着眼睛坐在床上,秦朝坐在他對面,蘇姨任爺爺還有趙明瑜站在旁邊圍觀,像是看什麽稀有動物似的。
唐念施推門進去,所有人才都下意識轉移了視線。
聽到了推門的聲音,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任清修睜開眼,模糊中,一個穿着灰色西裝套裝,內搭嫩黃色襯衫,披着卷發的女生就進入了他的視線,知性優雅,精致幹練,卻又不失迷人風情,細腰盈盈可以一握,微笑時梨渦淺淺,眼神清澈,無限美好……
“施施……”
任清修的聲音響起,趙明瑜深感不妙,一回頭,果然任清修的眼睛已經睜開,她一把沖過去,想要霸占他的視線,卻被秦朝給猛的一拉,踉跄了一下,任爺爺與蘇姨也是在此時,占領了問候的有利地位,不巧,正好把趙明瑜給擠出去了。
“現在是什麽感受……”
“有些畏光,但可以看得很清楚,視力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任清修的話,讓秦朝大喜過望,又問了幾個問題,就趕緊回去做病例研究了,那興奮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治好眼睛的是他,而任清修才是醫生。
“清修,好孩子”,直到任清修能夠重新看見的這一刻,任爺爺終是沒忍住落了淚,他這個孫子這些年來遭受了這麽多苦,總算是有一件圓滿的事情。
千言萬語,彙聚于這一句短短的話語,任清修知道爺爺的意思,像小時候一樣張開手,和任爺爺擁抱了一下。
蘇姨也很開心,直言今晚要做滿漢全席,給任清修慶祝慶祝。
唐念施看着他們,笑意盈盈,對上任清修的視線時,突然想起,這是任清修第一次見她。
唐念施整理了下着裝,擦了擦手,然後伸出去,十分鄭重自我介紹道:“你好任清修,我是唐念施……”
任清修也學着她的樣子,伸出手,握着她的手,露出了重見光明的第一個微笑:“你好唐念施,我是任清修……”
唐念施晃了晃兩人的手,正要把手抽回來,卻被任清修一把拉進了懷裏,接着輕輕在她的耳邊說:“你的丈夫……”
任爺爺和蘇姨看着兩人這樣子,先于他們回去了,出去的時候,蘇姨還拉上了沒有眼色的趙明瑜,一邊問她會不會做飯,一邊帶着她往外走,關上門走遠之後,「啪」一下放開趙明瑜的手,和她說了拜拜,頗有一番「渣男」的無情模樣。
任清修說話時,灼熱的氣息就吐在她的耳朵上,所以她的耳朵像是萬裏無雲的晴天裏飄過一朵紅燒雲般,慢慢就由白染成了紅。
任清修注意到了,很快放開了她,笑着問:“這算不算我們婚後第一次正式見面……”
唐念施想想,确實是如此,因為在那之前,任清修根本沒見過他。
她突然就有點好奇,他怎麽不擔心自己是「如花」般的人物呢?
像是看出了唐念施所想,任清修邊收拾東西邊賣關子說:“其實以前我們見過的,就在……”
“隊長——”
任清修剛要繼續說,南岩就打開房門沖了進來,也不顧唐念施在場,像一顆炮彈一樣,直挺挺沖進任清修的懷裏,兩條腿挂在他的身上,臉還想貼過去蹭任清修的臉,不過被任清修嫌棄推開了。
“隊長,我是你的小可愛呀!啾——”
可能是別人在他面前磕他和隊長的CP太多了,所以南岩聽着聽着,不知不覺間竟然也不抗拒了,甚至因此開始撒嬌撒得更歡了!
唐念施看着緊緊擁抱的兩人,莫名覺得可愛,一臉姨母笑。
不過任清修并沒有讓這畫面持續太久,強行把南岩從自己身上給扒了下來,暗戳戳裏擺出威脅的手勢,警告南岩不要太過分,南岩一下子就從興奮的兔子變成了閹雞,十分哀怨,不過很快又高興了起來,因為他今天要去任家蹭大餐!
“第一杯,慶祝我們隊長重見光明……”
南岩舉着杯子,反客為主,一群人也由着他,站起來,互相碰了杯,為任清修感到高興。
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第三杯,後來任清修沒喝醉,南岩先喝醉了,抱着任清修,大家還以為是煽情一刻,結果他帶着哭腔說:“隊長,你都有老婆了,能給我放假找個老婆嗎嗚嗚嗚……”
後來,南岩是被蕭芸芸接走的,任清修叫人把他送回去,他非賭氣說自己叫老婆來送,于是便一直給蕭芸芸打電話,期間像只待認領的狗狗一樣,站在門口等着蕭芸芸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