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祈嬌(3) 崽,來找我吧
“你說什麽呢”
朝肆江走來的蟲族人眉頭一皺, 看着肆江露出怪異的表情。
“你腦子沒問題吧?”
這位蟲族人,說出了附近所有人的心聲。
小小一只幼崽,居然能說出如此狂妄的話, 聽見的蟲族人員都嗤笑一聲。
如果是童言無忌也就罷了, 在幼崽身上或許還會有幾分可愛。
可是這四葉草幼崽信誓旦旦, 說得像是事實一般, 倒是只讓人覺得可笑。
更有甚者已經覺得是溫稍把孩子養傻了。
“你大可以試試。”
肆江面對衆人的嘲笑,反應平平。
他實在是很難有負面情緒的人,如果不是聯想到面前這群人跟溫稍有仇,害得溫稍現在身體狀況不佳, 肆江根本沒有底氣這麽說話。
“呵。”
極輕的一道笑聲傳來,肆江從中聽出了嘲諷和興味,對方似乎很愉快。
肆江順着笑聲看去,密密麻麻的蟲族人在聽到聲響後分為兩列, 一名青年男子坐着自動輪椅,緩緩朝肆江這邊過來。
一開始跟肆江搭話的中年男人,回頭看到青年後,神色猛地一變,連忙低下頭, 恭恭敬敬道:
“小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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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江偶爾覺得自己太善于捕捉情緒也是壞事,就剛剛一瞬,他看到中年男人眼底濃厚的恐懼。
證明, 眼前這個輪椅青年并不是什麽好處理的人。
這青年五官精致到不似凡人, 面色蒼白到極致, 上揚的眼尾胭着豔紅, 雖然面色不好, 但看着也沒有半分病氣。
看着就是很邪性一人。
而且, 這輪椅、病态、白皮、漂亮外貌的搭配,倒是讓肆江想起一個人。
斐祺星。
這念頭才冒起一瞬,就被肆江壓下,拿面前這人和斐祺星比,倒是辱斐祺星了。
如果說面前的青年像即将湧出紗布的污血,那斐祺星就是雪山上的一抹桃色。
“小東西,我過來了,你讓我看看,什麽是不幸。”
青年咧嘴笑着,他長得意外地很幹淨,如果不是眼中的瘋狂陰郁過于濃重,看着也只是一個清澈幹淨的美人。
他笑着,輪椅越過石塊也不停,直直朝肆江這邊過來。
“病秧子,你再過來小心我打死你。”
祈嬌撿起一塊比她頭還大的石塊,惡狠狠地警告着。
那人只是聳聳肩,一副祈嬌不能拿他怎麽辦的樣子。
“江江,這人是蟲族星系的将軍,曲峤。”
“他是個很瘋也很危險的人,我不知道溫三哥哥為什麽會得罪到他,但有我在,我的身份能護下你。”
“你不要激怒他了。”
祈嬌小聲且快速地說完了一長串話,說完就想把肆江護在身後,但是遭到了肆江的拒絕。
“你護不下我。”
肆江看着那個名為曲峤的青年,那人身上散發出的狠戾可不假。
他會放過祈嬌,但是絕不會放過肆江。
“祈大小姐此刻應該在賽尼星參加一場兩星系之間很重要的會議。”
曲峤突然說道,他自然認得出祈嬌,因為他本來也該在那場會議上。
只是手下人傳來溫稍的消息。
讓他實在是坐不動。
斷腿的地方傳來隐隐痛感,曲峤臉上的笑容又加大了幾分,看着有些許癫狂。
好久不見了,真是……怪想他的。
盯着那只小四葉草,曲峤的心裏有了決斷。
他不是很在乎這幼崽嗎?那就把這幼崽撕爛吧,當做久別重逢的見面禮。
“哼。”
祈嬌沒有應話,只是警惕地盯着曲峤。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天邊正在悄然變黑,原本和煦的微風逐漸變得激烈。
随着曲峤靠近,肆江心中的恐懼逐漸擴大,這是他生命受到威脅後的應激反應。
“你的腿,是溫稍打斷的嗎?”
肆江不怕死般,突然大聲問道。
曲峤的輪椅瞬間停下,曲峤臉上的笑容盡失,只剩沉沉陰戾。
怪滲人的。
“溫稍告訴你的?”
肆江仔細一聽,曲峤是咬着牙說出這話的,他此刻顯然是憤怒極了,蒼白的臉都被憋紅。
但肆江從中聽出一絲……羞憤。
“看來是了。”
肆江笑笑,問道:
“那你找溫稍做什麽呢?報斷腿的仇嗎?”
“呵。”
不知道是想到什麽,曲峤又笑了,他臉上浮現瘋狂的神色。
“何止呢。”
“他不是最愛什麽自由嗎?那我就打斷他的四肢,用鐵鏈穿過他的骨頭,讓他一輩子,都活在籠子裏。”
曲峤恨極了溫稍。
所以他不想輕易地殺了溫稍,他要一點點……一點點地磨滅掉對方的希望,打碎他的骨頭。
剛剛還在遠處的烏雲,突然攜着雷電,直直地壓下來。
周圍瞬間變得昏暗,涼涼的風席着濕氣吹來,像是帶着寒氣鑽入人的骨頭裏似的。
等衆人反應過來,原本晴朗的天氣已經變得詭異非常,沉沉烏雲仿佛就在頭頂,帶着恐怖的雷電,壓得人喘不過氣。
肆江生氣了。
面前這個曲峤比他想得要瘋很多,他像是故意激怒自己一般,說出一番話。
而肆江也真的上鈎了,現在十分狂躁。
這個叫曲峤的人,他怎麽敢說出這種話的?
“你休想。”
肆江沉聲回道,聽上去還算平靜的語氣,其中傳達出的怒意讓曲峤驚訝。
溫稍養的這個崽子,還真挺像他。
狂妄至極,讓人想狠狠碾碎。
肆江看着曲峤距離他只有五米不到的距離,冷冷說道:
“你不是好奇,是什麽不幸嗎?”
肆江看着曲峤心中惡念驟增,一道驚雷從烏雲中落下,直直地朝曲峤劈來。
曲峤面色驟變,好在他一直有所提防,手一用力,避開了這道雷。
緊接着,一道兩道……數不盡的雷落下,無差別的開始劈人,祈嬌帶着肆江躲到角落。
“把那個幼崽殺了。”
曲峤冷聲下令,躲避雷擊的蟲族人立刻朝祈嬌湧來。
狂風攜着暴雨襲來,衆人的視線被阻撓,祈嬌不知為何沒有受到很大影響,把肆江放到上衣口袋後,與圍攻而來的蟲族人開啓纏鬥。
在祈嬌身上,肆江能更真切地感受到祈嬌的身手有多好,她速度永遠快別人半拍,動作利索靈活,每一擊都用了十成十的力度。
肆江待在祈嬌的口袋裏,突然,他有了不好的預感,下一秒,祈嬌的衣服被尖刀劃破,肆江從裏面掉落了出來。
砸在又冷又硬的磚塊上,肆江感覺身子都要散架。
更糟糕的是,他的弱小身子在大雨的打擊下,根本無法移動,只能躺在原地任由雨水沖刷。
看着頭頂的烏雲,肆江突然想到自己死的那天。
好像也是這麽大的雨,雨滴砸在身上都很疼,一下又一下,像是敲響生命盡頭的警鐘。
肆江突然覺得頭很疼,很沉,身子也傳來撕裂的痛感。
他要死了嗎?
被雨滴打死?別吧,怪丢人的。
意識模糊之間,肆江看見狂風攜着一把長劍,直直朝他飛刺而來。
肆江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能力的最大缺陷。
如果形成了大範圍災難,那他也是受災的一員,他本身要更脆弱,在天災面前根本撐不住。
閃着冷光的長劍讓肆江想到初見斐祺星時,他看到的場景。
他真的會被,貫穿嗎?
肆江閉上了眼睛,身體上傳來碎骨抽筋般的痛感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還是沒能死在太陽底下,可惜了。
死亡的冷意席卷肆江時,他腦中只有這麽淡淡的一句話。
“怎麽不叫我?”
沙啞難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肆江震驚地睜開雙眼,碧綠色的柔順長發落在他臉邊,傳來涼涼的觸感。
“溫稍……”
肆江愣愣地張嘴呼喚道。
這個讓他第一次感到溫暖的男人,此刻嘴邊流下鮮血,肆江低頭看去。
對方的胸膛被長劍貫穿,長劍尖端正往下滴着一滴又一滴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形成一灘。
大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溫稍伸出修長的手指,撫上肆江的臉頰。
“可惡。”
他現在說話很吃力,每說一個字,就會吐出更多的血。
“怎麽長得跟我不像啊?”
“啊?”
肆江直到感受到溫稍的指尖在自己臉頰上撫過,才意識到什麽,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臉。
摸到柔軟嫩滑的臉頰後,肆江才反應過來。
他化形了。
可眼下他化形一點也不重要。
一點也不。
“溫稍。”
看着溫稍被刺穿的胸膛,肆江心一抽一抽地疼。
“別怕,死不了。”
溫稍倒是無所謂的樣子,摸完肆江後反手把長劍一拔,丢在一邊。
随後脫下了自己的長袍,包住身下瘦弱得過分的小少年。
肆江長得不像他,不到十二三歲的少年,皮膚白得剔透還浮着淡淡的粉色,看着嬌嫩脆弱極了,眼睛又大又圓,水綠色的眼眸清澈明亮,總泛着淡淡水光。
是個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幹淨到了極致的樣貌。
“比我好看。”
溫稍給肆江裹好外套,滿意地勾起唇角。
沒人會不喜歡他的小江。
溫稍轉頭看了一眼蟲族那邊的情況,他們已經全都陷入了昏迷。
不知是雷劈的,還是被狂風卷來的東西砸中的。
溫稍突然将手伸進自己的胸膛,肆江伸手去攔,但是溫稍動作很快,在肆江的手趕到之前,掏出了一塊晶石,放到肆江手裏。
“崽。”
“這是我的能力,如果你願意,可以随時綁定它。”
溫稍看着肆江,眼中滿是溫柔。
“本來想着你的能力很厲害的,現在看來也就那樣。”
“不用擔心我活不下去,沒了這能力,我會活得更好。”
“只是下半輩子沒有能力用了,正好,你也不準我用。”
說到這裏,溫稍笑了笑摸了摸肆江的頭。
“要聽阮聞覓的話。”
肆江原本就覺得他的話奇怪,這下更是從他的話中捕捉到一些別的信息,着急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不……”
“嗯,我崽聰明,已經猜到了。”
溫稍說着,手輕輕撫上肆江的眼睛,這雙眼睛清澈漂亮,眼底滿是依賴。
看了就會讓他舍不得。
“崽,來找我吧。”
肆江聽到這句話後,便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話要說:
溫稍要下線一段時間。
崽要踏上找爹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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