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給她塗上,姐姐要很漂亮的去天上,好不好?
大夫人的眼底閃過抹異色,正常孩子見到這種場面早就吓得嚎啕大哭不知所措,偏得她另異,留之,恐禍患無窮。
“來人,把婉容關到院子裏,不準任何人進出。”
賤婦前言
“來人,把婉容關到院子裏,不準任何人進出。”
婆子毫不費力的一把給地上的人抓起來拎回去,大門出奇的響,她能聽見鎖頭咯噔咯噔的轉動聲,還有外頭婆子吐唾沫的噴濺嫌棄聲,“晦氣。”
房間裏陰暗潮濕,婉容擡臉晃動着眼睛望着濃濃的霧色,月亮呢,是不是也被血色吓得悄悄隐匿起來了?亦或是,也嫌棄她,不想與她做伴?
這個夜,是婉容第一次自己一個人,縮着肩膀抱着頭,哭了一會兒停下聽聽周圍,她總覺得在自己哭的時候,牆角也有個東西吱吱吱的一個勁兒亂叫,偏得她不哭,那東西也消停,如此反複幾次,到是天先亮了,白日裏也是沉寂的,再沒有人問她餓不餓,或者抱抱她,倏的,她懂了,原來,死,就是這樣子的。
五日後。
永寧侯最近常被陛下召喚随侍宮中,今日得空回府,先沐浴更衣,随後,又同幕僚繼續商讨朝中之事,待午後閑暇了,才倚坐在圈椅中喝茶,陽光透過窗棂穿進來,撫摸着男子的眉眼,永寧侯正值壯年,雖三十而立,卻難得的儒雅風度,尤其那一雙眼,其中明朗淨澈,絲毫沒有官場油滑之氣,舉手投足間也是俊逸,随身的小厮進來,禀報說周姨娘在門口跪着,說什麽要請罪?
撂下茶盞,擡眸瞥了眼門外,周姨娘?還算得上得寵的,揮手示意,“喊她進來。”
小厮埋着頭,後退出去,這位爺可不如表面上溫文爾雅。
須臾,周姨娘搖曳而來,初春裏,就穿着透的紗裙,脖頸處一片的白,待幾步進屋,伏地行禮,腰身蜿蜒,偏得讓上首之人立刻就索然無味,沒喊她起來,厲聲問,“你有何罪?”
下首的正以為是最美姿勢的女人心頭一堵後,溫溫細說,“妾身那日與隋姨娘不過就是鬧着玩,她偏得回去就得了痢疾,妾身無事,怕您懷疑是妾身的吃食出了問題,特來請罪。”
男子啓唇抿一口,茶已經有些涼了,擺手示意小厮添水,“哦?在你那院吃了東西,回去就死了,還能沒關系?”
女子聽清上首的口氣後,立刻把腰身又俯低兩分,徹徹底底的恭敬,聲音急切辯解道,“當日夫人請過大夫,妾身廚房中的食物并無問題,望侯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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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退後兩步站好,眼神掃了眼地上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以為侯爺是個色利熏心的蠢貨嗎?就這點套路,早晚玩不下去。
說起隋姨娘,男子微斂去冷色,前陣子去淮河兩岸做監察,同當地的官員會面後,坐轎子回客棧的功夫撞上了個婦人,本想讓小厮拿銀子打發了,偏得聽見有個小姑娘的說話聲,脆生生的可好聽,掀了一角的簾子去瞧,果真臉蛋也漂亮,她頭頂紮着兩個鈴铛,走路叮鈴鈴的直響,杏眼眨啊眨的,嬌俏着質問,“你為何不道歉,而要給我們銀子?”
一旁的婦人素面微笑的看着她,任由她胡鬧。
世間的緣分就是如此奇妙,這就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稍微走動了關系後,才把人給弄回京城,但,大的送上去了,小的得留着繼續威脅,要不,早晚有一日能翻了天。
“去把那個小姑娘帶過來。”
周姨娘詫異,本想侯爺應該請大夫人啊,為何讓那個破丫頭過來?
婉容還是那身的泥濘衣服,她這幾日沒飯吃沒水喝,突然被刺眼的陽光照到,難免有些适應不了,被人抱着走了不知道多久,然後,她看見了她的爹爹,記憶中,她的爹爹總咳嗽,很少抱她,可這回爹爹變強壯了,她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
永寧侯沒料到當初的小姑娘成了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直接抱進懷裏,喊了兩聲,見她艱難的睜開眼,又閉上,喊人備水沐浴。
溫熱的水流順着身體四處流淌,或許,她也死了呢,能見到娘親了嗎,娘親就會這麽給她洗澡,會溫柔的,輕輕的給她擦幹,然後,會摟着她睡覺,窩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她困了,要睡覺了。
永寧侯讓人給小丫頭洗完澡,又換上寝衣,塞被子裏頭,站在床頭凝視她半晌,才繼續處理積壓的事務。
不過一夜,侯府的風向全變了,以周姨娘的死為開端。
一早,廚房裏就兵荒馬亂的,侯爺的小厮親自來下達的指令,要小女孩喜歡的,要大病初愈能吃的,最後端出去了一碗雞絲肉糜粥,一碟子紅豆黃金餅,還有杏仁豆腐乳,永寧侯站在床前蹙眉,這孩子,是糟了多大的罪,回身拐過屏風,堂中的大夫人站起來沒說話,旁邊跪着的周姨娘倒是不服氣,她對侯爺還抱有期待,畢竟那些年,也是為她破例多次,這回不過個寡婦連帶着累贅小雜種,能越過她去?
“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妾身委實傷心。”
她還顧念着情分,大夫人一聽卻暗自皺眉,此時侯爺的心思她還沒完全抓住,譬如此次領回來的這位隋姨娘,雖然貌美,但侯爺并不見得多喜愛,留宿的日子沒幾天,然而此刻渾身壓抑的怒氣又不似作假,真是心思難測。
男人微聳肩坐下,對于眼前的女人,有情分不假,但也就那麽一些,要論起個什麽子醜寅卯的,還就真排不上地位,“出去好好管教規矩。”
這句話是沖着大夫人說的,絕情的意味非常明顯,偏得某人完全聽不出,周姨娘自诩美貌,本就是侯府中的獨一份,此刻竟然突然站起來,往永寧侯身上一歪,徑自抱住了男人的脖頸,閨房之中,秘話甚多,顯然當初多半也是哄着愛着的,這會兒子情潮褪去,女人仍舊滿面霭紅,依偎着結實的臂膀,脈脈含情,“爺當年可說過,妾就是沒規矩的人啊……”
永寧侯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女人如此膚淺,甚至于對她的靠近都覺得無比厭煩,伸手将人一把推開,不及她再說,吩咐下去,“此婦心思狠毒,于後院争鬥中下毒将隋姨娘致死,本念其侍奉多年,網開一面,未料女子蛇蠍,竟欲誣陷他人,今,已是不懲戒不成,一百硬板下去,若還有氣息,當為佛祖慈悲。”
小厮都是做慣了的,幾步上前讓人沒了聲音,随即拖出門去,徒留大夫人沒滋沒味的站着不動,她已經不知道侯爺身邊來回多少面孔了,罷了罷了,反正她的地位不動便是,男人沒發話,她也不敢告辭。
裏頭的婆子輕手輕腳的給婉容喂粥,她聽的見外頭的聲響,但就是反應不過來,一口一口的抿着,眼睛定在床頭的雕花上,外頭又傳來那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他說,“夫人謹記,婉容當我親女,若再有一次,你自知道後果。”
婦人深鞠下去,矮聲應答。
随着男人又拐進屏風,大夫人才直起腰擡頭,深深的望了眼層層疊疊的裏間,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
春很快席卷各處,婉容是最直接感受到的,她睡的正香呢,突然被人捏着鼻子不讓呼吸,只能哀怨的睜開眼睛,濕漉漉的控訴他,男人見着她醒了,長臂一伸,将人整個抱在懷裏,手掌輕拍她的小屁股,語氣寵溺,“婉婉是小懶蟲,太陽都曬屁股了,快,繡娘來了,給你做漂亮的新裙子。”
懷中小姑娘秀氣的打個哈欠,溫吞的哼唧,她還困呢,男人抱着她搖啊搖的,徑自去了外間,拿了溫帕子給她擦擦臉,耐心的又說,“醒醒,嗯?你最喜歡的板栗酥,我特意奔南道去買的,乖,起了啊……”
許多人都應該有個夢,是你最不願意醒來的,恰巧,婉容的夢,就是永寧侯。
繡娘躊躇的站在隔間等待,她才給府中的大姑娘二姑娘做的衣裙,怎麽又做?難不成是尺寸錯了?還是做工不好?
永寧侯抱着人,一口一口的喂了多半碗飯,才喚了繡娘進來,她是專門給達官貴人家裏的裁制裙裳的,以往多半是去後宅,今個頭一回進的前院,略微局促的行禮問安,雙手叉于腹部,不敢擡頭四處張望,及至上首之人沉沉發話,她才敢平視對方胸前。
然而,男人并沒有對她說話,而是對着懷中扭捏的小女孩,女孩家的頭飾很漂亮,那種閃亮亮的珠子,晶瑩剔透的帶着彩色,身上就簡單的绫白的寝衣,此刻有些松垮的随意挂着,顯然是有點大,小嘴嘟囔着什麽她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