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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小舅娘

陌生的面孔圍攏上來,然則瞧着明珠持劍對着腳底下踩着的王初雨,這些人當下猶豫,未敢直接往上沖。

為首的行了禮,“諸位,可有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此男子窮兇極惡,乃是不軌之徒,還望諸位若是見着,切莫大意。”

瞧,這話說得多好聽。

沒問你要人,也沒說要搜查,只将收容惡人的後果,同你說個明白。

聽着是好意,可明白人心裏都曉得,這跟威脅沒什麽區別。

靳月抿唇,“我倒是沒聽蘇大人提起,最近城內出了什麽窮兇極惡之徒,既是如此,身為衙門的捕頭,我理該上禀府衙,請知府大人為你們做主。”

驟聽得知府大人,又見着眼前這女子自稱捕頭,為首的男子面色駭變,當即青了一張臉,拱手作揖,“抱歉,不知姑娘竟是公門中人。”

府衙之內,唯有一名女捕頭,京都城內人盡皆知。

傅家五少夫人,靳月靳捕頭!

太後剛收的義女,不日就會被冊封為公主。

公主之尊,身份何其尊貴不可言,誰敢唐突?

“現在知道了!”霜枝在旁哼哼,“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公然在京都城內鬧得這般雞飛狗跳?”

明珠皺了皺眉,沖着那幫人悄悄做了兩個手勢。

為首的男子借着躬身之際,瞧得格外分明,旋即眨了一下眼睛,領着人快速退下。

“這些到底是什麽人?”霜枝不解。

靳月深吸一口氣,蹲在車頭,沖着軟椅後面的人開口,“出來吧!”

“多謝!”男子探出半張臉,确定外頭沒了動靜,這才小心翼翼的鑽出馬車,“你是捕頭?”

“或許我該送你一副鐐铐,你才會相信。”靳月翻個白眼。

忽然間,她反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劍,不偏不倚的落在男子脖頸上,動作一氣呵成,極是娴熟,連靳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自戀的覺得自己,定是個習武的奇才!

“姓甚名誰?說清楚了饒你不死,否則……”靳月淡淡然的瞧他,“你這副模樣,可不像是我大周之人,我随時能将你扭送府衙,說你是他國的細作。”

“我不是細作,我叫漠蒼!”他急着解釋,“我是土生土長的大周人士,我母親就出生在京都,幼時因為家中變故而遷出了京都,如今母親過世,我是特意送了母親歸鄉安葬。誰知道半路遇見這些人,他們……他們與我父親有些舊仇,所以、所以……”

說到動情處,漠蒼拭淚。

靳月皺眉,“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說着說着還哭上了?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那你信不信?”漠蒼臉上挂着淚。

饒是帶着紗巾,也無礙于靳月露出滿臉嫌棄的表情,眼底蓄滿了嘲弄,“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撒謊的時候……不要有小動作!”

漠蒼瞧了一眼自個絞着衣角的手指頭,幹幹的笑了兩聲,“我……”

“把眼淚擦了!”靳月冷着臉。

漠蒼默默的擦了把臉,“你能把劍挪開點吧?萬一剜着我脖子,我不是白跑一趟嗎?”

“漠蒼?”靳月挑眉,“真名?”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漠蒼連連點頭。

“少夫人,不能饒了他,奴婢瞧着,他不像個好人,把他揪到府衙再說。那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好像是、是,哦,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人,萬一他真的是窮兇極惡之徒呢?”但凡靠近自家少夫人的,霜枝都不放心。

靳月回望着明珠,“你覺得呢?”

“聽霜枝的。”明珠目色森冷的盯着漠蒼。

這眼神,瞧得漠蒼止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來京都時日不長,又被關在東山別院那麽久,對于靳月之事,完全無所知。

只不過……

府衙,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蘇立舟雙手叉腰,詫異的望着靳月,“本府要查的是王家的案子,你半路上劫個男人回來作甚?還有還有,你這臉……”

羅捕頭搖頭,“靳捕頭,旁人蒙着臉打家劫舍,你這蒙着臉半道劫色,委實有些不地道。”

“呸!”靳月啐一口,“你才劫色,他這般姿色,犯得着我動手?”

“我家公子天人之姿,哪點不比這蘿蔔不像蘿蔔,冬瓜不像冬瓜的強?”

霜枝憤憤不平,“再敢诋毀少夫人的名聲,定不與你罷休。”

對于王初雨被擒,誰都不會奇怪,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但是這漠蒼嘛……

“細作不像細作,賊不像賊,綁了做壓寨夫人嗎?”

蘇立舟直搖頭,“府衙裏不留閑人,你要帶回傅家嗎?你家相公,怕是會把你的腿都打折!”

靳月翻個白眼,“蘇大人可以上天橋下給人批命去。”

“你們放了我吧!”漠蒼紅着眼,“我是無辜的,我什麽壞事都沒幹,就被拎到府衙來了,我冤啊!”

“辦完了王家的事,再收拾你!”靳月瞧了明珠一眼。

明珠會意,當即将人堵了嘴拖下去,到了後堂,明珠随手便将漠蒼丢在地上,一腳踩在他胸口,“你最好安生點,少夫人沒瞧出來,不代表你能瞞得住我!少夫人是好人,不懂何為心狠手辣,但是你若敢動手,我必定會教你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漠蒼吸了吸鼻子,不說話。

“信不信我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明珠居高臨下的睨着他。

被五花大綁的漠蒼心神一震,這會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輕易說,直勾勾的盯着明珠,眸中帶了幾分冷意。

“府衙未必比東山別院安全。”明珠輕哼,“但是留在少夫人身邊肯定是安全的,你信不信?”

聽得「東山別院」四個字的時候,漠蒼已經信了!

這丫鬟認識東山別院的人。而且……別院裏的人似乎更懼怕這位「少夫人」。

少夫人?

公子?

莫非……

漠蒼斂了心神,連帶着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敢情是剛出狼窩,又掉進了虎穴啊!

母老虎的虎!

他倒是生出幾分好奇,想瞧瞧這位連東山別院的人,都不敢輕易觸碰的「少夫人」到底是何許人也?!

是傾城國色,還是權勢滔天?女流之輩登得衙門公堂,做了這男人都未必吃得消的捕頭?

想了想,倒是跟自家的小舅娘有得一拼!

漠蒼哼哼兩聲,閉上眼睛裝死。

明珠不再管他,真是出門不看黃歷,從公子手裏跑出去,誰知卻又落在了少夫人的手裏,可見「緣分」這東西委實妙不可言。

東山別院裏的消息,自然第一時間到了傅九卿的耳裏。

賬房內……

傅九卿合上昨兒的賬簿,面無表情的瞧着冷汗涔涔的管家,“人呢?”

“原本已經抓到了,但是……”管家俯首,“但是差一點!”

“那就是沒抓到!”傅九卿拂袖,優雅的端起杯盞淺呷。

在他這裏,成就是成,敗就是敗,沒有第三種答案。

“公子恕罪!”管家撲通跪地,“人在少夫人手裏!”

端着杯盞的手,于半空一滞,傅九卿眼角眉梢微擡,菲薄的唇淺淺勾起,“再說一遍!”

“漠蒼可能鑽進了少夫人的馬車,我等準備搜查,可是……”

管家雖然不曾見過明珠,但明珠打的手語,他确實看得清楚,指尖指「東」,後圈為「三」。

這是甚少有人知道的暗號,除非是公子身邊的親随,又或者是極為重要的暗衛。

後聽得旁邊的丫鬟輕喚「少夫人」,管家宛若醍醐灌頂,當即撤了出來,一刻都不敢停留。

懂得暗語的丫鬟,被尊為少夫人的女子,可不就是……自家主子嘛!

“公子?”君山彎腰,“少夫人會不會知道……”

“明珠不知內情,漠蒼也不會如實交代。”傅九卿放下手中杯盞,舌裹了一下後槽牙,“暫且不要驚動月兒,讓明珠盯緊漠蒼。”

君山颔首,“若是漠蒼要跑,又當如何?”

“明珠知道怎麽做。”

這種事,明珠也不是頭一回了,得心應手得很。

管家僥幸撿回一命,這得有賴于少夫人在公子心中的分量,公子不願有任何的舉動,怕驚了毫不知情的少夫人。

摸了摸自個的胳膊腿,管家如釋重負,沒缺胳膊沒缺腿,真好!

但王初雨可就沒這麽幸運了,被挑斷了手筋,別說是拿刀拿槍,就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多年習武一朝盡廢,委實可惜。

“你為什麽不殺了我?”王初雨咬牙切齒。

“果然是離魂閣,忠心耿耿的狗!”羅捕頭冷嗤,“我道誰家閨女有這般本事,原來是個魔女。真是邪了門,這離魂閣都滅了那麽多年,竟還落下你這種歹毒婦人!”

王初雨面白如紙,無力的躺在木板上,“你給我閉嘴!閣主不會放過你們的。”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

“閣主?”安康生捏着筆杆子的手,忽的輕顫了一下,下意識的扭頭望着蘇立舟,這是否意味着,當年的離魂閣又死灰複燃了?

靳月站在囚牢外頭,袖中的手微微蜷起,提及「閣主」二字的時候,她覺得胸腔裏好似憋了一口氣,恨不能噴出火來,“你們的閣主這麽厲害?敢公然與朝廷作對?王初雨,醒醒吧!離魂閣早就今非昔比!”

“你閉嘴!”王初雨切齒,“第一個要死的就是你!”

靳月從随身的小包裏取出柳葉镖,“你若是指這個,那就不好意思了,他們非但沒得手,還損兵折将,留了活口下來!

王初雨,若是離魂閣真有你所說的強大,就不會觊觎王家的財産,讓你冒如此風險,手刃至親!”

王初雨冷笑,不語。

“離魂閣興許真的重新組建了,你作為老人,應該身份不低,所以侵吞王家財産這麽大的事情,由你這個內應出馬,自然是最好不過的。”靳月将柳葉镖對着光亮處照了照。

王初雨的面色更是白了幾分,好似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弑父,殺手足,離魂閣真是喪心病狂!”

靳月勾了勾唇角,“更可惡的是,你竟然利用王陌!你一直在利用王陌,利用他對你的同情心,用你的楚楚可憐以及謊言,讓他心甘情願的聽你操縱,為你賣命!

你還騙他,說你有了身孕。而且……你連他的死,早就算計在其中了!你根本就沒打算放過王陌,對不對!”

“随便你怎麽說,這些事都是王陌做的,跟我沒關系!”

王初雨一口咬定,“我是離魂閣的人又如何?我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嗎?我什麽都沒做,反而是你們,連一個改邪歸正的人都不放過。

靳捕頭,我是個弱女子,還被你們挑斷了手筋,現在身陷囹圄,你們怎麽說都可以咯!”

羅捕頭氣得直撓頭,死到臨頭還這般死鴨子嘴硬的,委實見得不少,但口口聲聲稱自己為「弱女子」的,還真不要臉!

“你根本不愛王陌,你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讓他殺死了自己的王老爺和王家的諸多兄弟。王初雨,你說王陌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了你這種蛇蠍婦人呢?”

靳月極是惋惜的搖搖頭,“你知不知道,王老爺其實已經準備,讓王陌接手王家的生意,如果不是你唆使他殺人,他根本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那老頭知道王陌不是他兒子,怎麽可能……”

靳月嘆息,“我們在王老爺給季晚所繪的畫卷中,翻出了一點東西,就藏在畫軸裏,是王家府宅的地契。上面寫明了,是給王陌的。”

王初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靳月。

“從你唆使王陌去劫糧,王老爺就已經知道了真相,可惜啊……”

靳月厭惡的瞧着她,只覺得眉清目秀的王初雨,比長滿紅疹的自己,更醜更不堪入目。

她幹脆別開頭,壓根不想多看王初雨一眼,“王老爺雖然表面冷漠,可是心善,即便王陌不是親生,他也假裝渾不知情,給王陌留了底兒,是真的拿王陌當親生兒子看待。”

“那又如何?”王初雨回過神來,目光狠戾。

“是啊!那又如何?”安康生提筆書寫,“你終究是個女子,就算要分家産,也沒有你的份。唯有讓王陌殺光王家的人,你成為王家唯一的幸存者,那你和你娘就能名正言順的接掌王家的所有産業。可你想過沒有?古往今來,有幾個女子能擔起這般家業?你?既無能又不配。”

王初雨咬着牙,不再說話。

“你就等死吧!”蘇立舟委實聽不下去了,起身拂袖而去,“蛇蠍婦人,六親不認,你……你就下油鍋!”

安康生合上冊子,眉眼間溫潤,“蘇大人說錯了,你不該下油鍋,你該輪回畜生道,下輩子當個牲口,任人扒皮抽筋。”

語罷,安康生擡步離開。

“這話倒是中聽!”靳月笑了笑,“王初雨,你猜猜,隔壁住着誰?”

王初雨猛地瞪大眼盯着她。

“哎呦,王陌都聽見了,這可怎麽好?”靳月翻個白眼,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不過是一牆之隔,王陌聽得一清二楚,脫力般靠在牆壁處。

瞧着走進大牢的安康生和羅捕頭,王陌笑得滿臉是淚,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值得!”安康生說。

羅捕頭兩手一攤,“你運氣不好,遇見了蛇蠍美人,下輩子別這麽蠢了!”

王陌顫顫巍巍的提了筆,在安康生遞來的供狀上簽了字,“如此婦人,就不要再禍害他人了,我帶她走!”

一牆之隔,傳來王初雨歇斯底裏的怒喝,“王陌……”

待安康生和羅捕頭走出大牢,靳月雙手環胸靠在牢門處,涼涼的瞧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陌。

靳月輕嘆,“即便砒霜裹了糖,也改變它是穿腸毒藥的事實!”

王陌閉了閉眼,嗓子裏彌漫着濃烈的鹹腥味。

走出牢房,靳月瞧一眼安康生手中的供狀,“結束了?”

安康生點頭,意味深長的應聲,“結束了!”

“你那個綁來的壓寨夫人怎麽辦?”羅捕頭問。

靳月翻個白眼,“橫豎你沒媳婦,不如送給羅捕頭,暖個床榻如何?”

“無福消受,受不起!”羅捕頭幹笑兩聲,轉身開溜。

“我去整理王家的記檔,接下來還是那個小繡娘的案子,希望能早日查出真相,還這母子一個公道!”安康生拱手。

靳月點頭,目送安康生離去的背影。

他們各自忙碌,其實是想讓她回去養養臉,畢竟她總戴着輕紗,讓人瞧着很不是滋味,總覺得……合着她那副略帶痞态的模樣,好似随時都會打劫府衙!

後堂內……

靳月默默蹲下來,瞧着閉着眼的漠蒼,伸手去探了探鼻息,還好,還活着。

“少夫人!”明珠一腳踹過去,“沒死!”

疼得漠蒼吱哇亂叫,“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哎呦喂……疼死人了……”

“什麽都沒說嗎?”靳月問。

明珠搖頭,“狡詐得很!”

“你才狡詐,你全家都狡詐!”漠蒼狠狠別開頭,一副「老子就不說,氣死你氣死你」的态度。

“不管你是江湖恩怨,還是個人情仇,都跟我沒關系。既然府衙裏沒有你幹壞事的記檔,那我暫且放過你,你走吧!”靳月沒理由留着一個陌生男子。

一則漠蒼雖然面相不錯,但入不了靳月的眼;

二則無冤無仇的,留個男人給自己添堵作甚?

“你真的放過我?”漠蒼驚詫。

“難道留着你過年?”靳月撇撇嘴,“走吧,我們回家。”

漠蒼被松綁,腦子有些混沌,悄悄用眼角餘光去看明珠。

可明珠壓根沒反應,好似之前放狠話的根本不是她一般,老老實實的跟在靳月身後,渾然一副全無所知的樣子。

漠蒼心驚膽戰,這是真的要放了他,還是欲擒故縱?又或者是放長線釣大魚?

大周之人多狡詐,小心為上!

出了府衙大門,靳月自顧自的上了馬車,仿佛是想起了什麽,又回頭瞧了一眼東張西望的漠蒼,真是個怪人!

漠蒼原想開溜,然則……瞧着巷子口一閃即逝的黑影,府衙門口經過的「陌生人」,似乎都在昭示着他現在的處境。

甕中捉鼈,難逃一劫。

漠蒼鑽進馬車的時候,靳月吓了一跳,“你幹什麽?讨打嗎?”

霜枝想去攔着,卻被明珠拽住了胳膊,“你、你作甚?”

“別動!”明珠沒有解釋,只有兩個字。

霜枝仲怔,瞧着明珠眼底的肯定,心下砰砰亂跳,“會有危險嗎?”

“不會!”明珠搖頭,“有利無弊!”

如此,霜枝便退了回去,“信你!”

明珠點點頭。

三個人之間,若是這點信任都沒有,來日早晚要出亂子。

何況,明珠是公子親自挑的人,霜枝就算不相信明珠,也得相信公子,公子待少夫人這麽好,絕對不會害少夫人的。

“我沒地方去,你收留我罷!”漠蒼盯着她。

靳月挑眉,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的臉呢?”

漠蒼當即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在!還在!你眼睛不太好?”

“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滾出去!”靳月擡腿就是一腳。

然則還沒踹到漠蒼身上,這厮撲通坐在了地上,活脫脫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哎呦,踹死我了……”

靳月:“……”

“你要對我負責!”漠蒼淚眼汪汪的盯着她。

靳月:“……”

“我受傷了!”漠蒼抹着淚,“很疼,可能要很久才能痊愈,你得讓我跟着你,我不能讓你就這樣不負責任的跑了!”

“我踹的是你這個人,沒踹你腦子吧?”靳月咬着後槽牙,掌心輕輕摩挲着劍柄。

有那麽一瞬,她想拔劍砍了這位,長着一張老實臉的潑皮無賴。

漠蒼可不管這些,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他敢離開她身邊,一定是羊入虎口,唯有靠近她,那些人似乎不敢動手,也不知是不是怕驚動了她。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幹脆死皮賴臉算了!

臉丢了,還能活。

命丢了,真嗝屁!

“我不管,你得管我!”漠蒼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死豬不怕開水燙,有本事你……

“哎呦……”

霜枝捂着心口,吓得臉色發青,轉而瞧一眼被踹出馬車,在地上連滾好幾個圈,額頭都磕破出血的漠蒼,喘着氣道了句「活該」。

漠蒼不死心,他要是不跟緊靳月。只怕……回頭去看,總有那麽幾張看似陌生又不太陌生的容臉,緊随不放。

一咬牙,漠蒼起身直追。

靳月委實沒料到,這人竟然如此厚臉皮,都敢追到傅府門前?現在的男人,都是這麽沒有底線,沒有原則?

“有人要抓我!”漠蒼哭喪着臉。

靳月,“關我屁事!”

“他們會殺了我!”漠蒼紅了眼。

靳月,“關我屁事!”

“你是個好人!”漠蒼開始哭。

靳月,“不幹好事的那種!”

漠蒼忽然跪地,撲上去就抱住了靳月的腿,“姑奶奶,救命啊……”

“哎哎哎,你這人!!”霜枝趕緊去扒,“快放開我家少夫人!快點!”

靳月彎腰,憤然去抓漠蒼的衣襟,她的力氣大,就這麽一拽直接将漠蒼從地上揪了起來,随手便丢擲在地,“混賬東西,竟敢……”

漠蒼狼狽不堪,衣襟被扯開大半,在他的肩胛骨下面,露出了半個動物的刺青。

“這是?”靳月當即蹲下,狠狠扯開漠蒼的衣襟。

她這舉動,委實将漠蒼吓了一跳,“你、你想幹什麽?”

難道真的到了,要用清白之身去換性命的地步?

江湖中人,往身上刺青不在少數,不足為奇,而且京都城內有一陣子,特別盛行往身上刺痕跡,但多半也是公子哥,或者風塵女子居多。

正經人家,謹遵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有所損傷。

“狼?!”靳月默默站起身,面色發青。

“京都城內,不少。”明珠忙不疊解釋。

靳月當然知道,但……沒有狼牙的狼紋,應該不會有人喜歡吧!

而且,她委實見過這東西,在哪兒見過呢?有點想不起來了,但就是、就是見過,好像是……

“少夫人?”霜枝急了,“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他給你下毒了?”

“先帶回去!”靳月掉頭就走。

在哪見過呢?

一定是見過的。

沒有狼牙的狼紋,是從哪兒來的?

“南玥素來以狼為尊,多半是南玥的細作,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明珠急着解釋,可顯然,靳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壓根沒聽到這些。

明珠只知道東山別院那頭,逮着了公子想要的南玥細作。具體的,公子沒有吐露太多,君山也沒有提及,大概是還沒有把握做成什麽事,暫且保密。

“這狼紋,我見過的。”靳月忽的頓住腳步。

別說是明珠和霜枝,饒是漠蒼都吓了一跳。

“什麽?你在哪見過,在誰身上見過?”

漠蒼激動的拽住靳月的胳膊,“你快告訴我,這人在哪?是男是女?現在何處?”

霜枝氣急,左右找不到東西可以,忽然脫了鞋子,狠狠抽在漠蒼身上,“放手放手!再敢碰我家少夫人,打斷你的狗爪子!”

漠蒼吃痛,當即收了手。

“安分點!”明珠的劍鞘架在了漠蒼的肩頭,“再敢動手動腳,卸你兩條胳膊!”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好好想一想,是在哪裏見過的?”

漠蒼是真的激動,快速扯開衣角,“來,你看仔細點,是不是這樣的?一模一樣嗎?那人在何處?”

靳月瞧着他胸口的狼紋,忽然唇角一勾,擡手就是一巴掌過去,“流氓!”

這一巴掌,宛若一桶冷水從頭澆下,熄滅了漠蒼內心的希望之火。

靳月頭也不回的進了上宜院,随手将臉上的輕紗扯下,丢給一旁的霜枝,這東西蒙着臉,可真不舒服,連呼吸都燙臉。

站在檐下,靳月回頭望着臺階下,捂着臉的漠蒼,委屈得像個小奶狗,真是演戲的好手,不去梨園當個戲子,委實可惜。

漠蒼委屈啊,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被母親之外的女人,打了一巴掌。揉着疼痛的面頰,鼻尖抽抽兩下,他終是擡了頭。

這一擡頭,差點沒把他吓個半死,赫然一屁股跌坐在地,指着靳月,舌頭直打結,“媽呀,小、小舅娘……”

靳月環顧四周,左右沒有人。

指了指自個,靳月挑眉,“我?小舅娘?”

不要臉到了這種地步,沒有百八千年的修為,怕是不行的。

一會裝瘋賣傻,一會滿地打滾,這會又亂認親戚,真是氣煞人也!

“我有這麽老嗎?”靳月咬着後槽牙,當即沖下臺階。

漠蒼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她,然後狠狠搓了搓眼睛。

不對不對,小舅娘死了,她不是小舅娘,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可這滿臉的紅疹,确實……

還不待他回過神來,靳月揪起他,狠狠的朝着一旁丢去。

霜枝趕緊捂着臉,不敢去看。

明珠皺了皺眉,該!

水聲嘩然,漠蒼撲騰在小水池裏,狠狠嗆了幾口水,“救、救命,我、我不會游泳、我……咕咕咕……我……救命……”

靳月冷然轉身,拂袖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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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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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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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9.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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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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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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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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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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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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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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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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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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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