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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好大一個坑

大概是意識到不對勁,明珠慌忙斂了神,握劍的手稍稍松懈,只是脖頸處的青筋依舊緊繃着,清晰可見。

靳月斂眸,權當沒瞧見,疾步走到了虞戍陽跟前,“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确定是殺你的人留下的?”虞戍陽急聲追問。

靳月點點頭,“是!”

“離魂閣……是離魂閣!”虞戍陽面如死灰,死死壓抑着內心的驚懼之色,可眼中的波瀾還是出賣了他,“離魂閣的殺手,都配有這樣的暗器。這些暗器與別人的不一樣,每個銳口見過血之後,在光亮中會泛着一點點的猩紅色,殺得人越多,上面的血色就會越濃。”

聽得這話,靳月快速接過虞戍陽手中的柳葉镖,對着光亮處細看,之前她從未将這東西,以……從下往上的視角去看,自然無法發現銳口處的痕跡。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似乎拿錯了,現在拿在手裏的這枚,應該是之前從燕王府挖出來的,姐姐的那枚柳葉镖。

下一刻,靳月快速取出了另一枚柳葉镖。

沒有……

不管怎麽看,都沒有那一抹血色。

“你為何有兩枚?”虞戍陽詫異。

“你看看!”靳月将柳葉镖遞過去。

沒有血色,要麽是這枚柳葉镖還未見過血。要麽……并非離魂閣專用之物,所以,當日要殺她的到底是不是離魂閣的人?

不過,她可以肯定一件事。

當年離魂閣曾經出現在姐姐身邊。甚至于,可能一度威脅到了姐姐的安全。只是,江湖門派與燕王府的統領作對?

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

問題,出在哪?

“這枚不确定是不是離魂閣的東西。”虞戍陽皺了皺眉頭,之前那枚,他倒是肯定,絕對是離魂閣之物,但是現在這枚……不太好認定。

靳月輕嘆,默默的收回小包內,“能與我說說離魂閣的事情嗎?”

“可以!”虞戍陽點頭。

二人繼續往前走,靳月仍是捏着樹枝,左劃拉一下,右扒拉一下。

身後,霜枝也跟着扒拉,只是小丫頭聰慧過人,時不時的用眼角餘光瞥着明珠,她早就發覺明珠不對勁了,只是少夫人不說,她便當不知道。

“離魂閣是人見人惡的邪門歪道,原本是烏合之衆,後來因為有心人的聚攏挑唆,凝成了一股力量,組建離魂閣。離魂離魂,可想而知,是以殺戮為目的!”虞戍陽環顧四周,視線止不住的随了她手中的樹枝。

這解釋,靳月可以理解。

“他們無惡不作,一度猖狂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只要有錢,不管對方是誰,老弱婦孺,無一放過。”

虞戍陽一聲嘆息,好似想起了什麽,竟是扶樹站定,“朝廷原是不管江湖事的,但是此次倒是積極得很,竟然讓燕王率兵去清剿。”

靳月仲怔,“是哪位靳統領出馬吧?”

虞戍陽苦笑,“誰說不是呢!巾帼不讓須眉,說的大概就是如此。”

說這話的時候,虞戍陽眼中浮現出滿滿的欽佩之色。

許是察覺了靳月異樣的目光,虞戍陽慌忙斂眸,“不好意思,沒忍住!沒忍住!”

“後來呢?”靳月跳過這檔子,畢竟她頂着一張與姐姐相似的容臉,容易把人帶入誤區。

虞戍陽回過神來,嘆口氣繼續道,“後來,離魂閣消失了!徹徹底底的從江湖人的視線裏消失,有人說,是靳統領滅了整個離魂閣,也有人說離魂閣被她打散,暫且蟄伏,只待東山再起。”

“那究竟是那種?”靳月追問。

虞戍陽瞧了她一眼,唇角已經無法維持,最初的笑意,“後者!”

靳月瞪大眼睛,“離魂閣的人,殺回來了?”

“是!”虞戍陽點頭,“挾持了燕王妃,要求燕王把靳統領的腦袋交出來!那時候,燕王府的人也曾猶豫過,猶豫過……”

虞戍陽望着靳月,眼中散着些許火光,淡淡的,卻泛着血色猩紅,“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殺了靳統領?”靳月只覺得心頭鈍痛,“可她為了燕王府辦了這麽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又不是牲畜,說殺就殺。”

“寒心之處,正是如此。”虞戍陽雙手叉腰,仿佛有些懊惱,狠狠的撓了撓頭,“她單槍匹馬的闖了匪窩,殺光了歹人,救出了燕王妃。那種勇氣和魄力,我都未必敢、敢面對這麽多,窮兇極惡之徒!那一戰之後,她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半個月,渾身是傷。”

「咔擦」一聲響,靳月猛地低頭望着手中樹枝,竟是用力過猛,連樹枝都被折斷了。

呵……燕王府!

“這是在她被選為小王妃之前,還是之後?”靳月低着頭問,将掰斷的樹枝,默默的清理幹淨。

“你都猜到了,還需要我解釋什麽嗎?”虞戍陽繼續往前走。

霜枝趕緊将手中的樹枝遞上,“少夫人,給!”

靳月愣愣的接過,眼眶有些發紅,鼻子酸得厲害。

那算什麽?

大概,算施舍吧!

為了堵住悠悠之口,說明燕王府沒有恩将仇報,而是仁義至極,感念救命之恩将一介奴仆變成了兒媳,傳出去真是仁義的典範,世人的楷模。

此前猶豫不決,此後當機立斷。

果然是一手好棋!

“少夫人,您別想太多。”霜枝低聲寬慰,“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咱們現在是來找王家命案的線索,您說是不是?”

靳月先是仲怔,俄而腦子瞬時清明起來。

對,對!

“京都城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這事,後來靳統領成了小王妃,便無人再提個中內情。”

虞戍陽指了指不遠處的位置,“那裏有個捕獸夾,你莫走過去,免得傷着。”

“捕獸夾?”靳月眼前一亮,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上去。

“哎哎哎,小心小心!”虞戍陽急了。

只聽得「吧嗒」一聲脆響,捕獸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攏,樹枝的末端,瞬時被夾斷。

這若是腳伸過去,只怕是連骨頭都能斷在裏頭,動物從此處經過,必定難逃一劫。

“這裏的捕獸夾,是否都是附近的獵戶布置的?”

靳月蹲下來,仔細瞧着捕獸夾的位置,用斷裂的樹枝輕輕撥開捕獸夾附近的落葉。

虞戍陽點頭,“往常也都是擱在這些地方,不會往主路那邊延伸,畢竟也怕傷着人。”

“你們是如何發現的?”靳月仰頭望他。

虞戍陽指了指書捕獸夾不遠處的小樹,“看見樹幹上的紅點了嗎?那就是危險的意思。動物看不懂這些印記,這些印記是專門留給,過路之人看的。”

“原來如此!”靳月唇線緊抿,俄而又眉心緊皺,“這不是連環夾,說明附近的獵物不多,要麽就是有大個的在占地盤。”

“少夫人,您還懂這些呢?”霜枝詫異,握緊了手裏的樹枝。

靳月站起身,環顧四周景物,“我以前在衡州的時候,悄悄的跟着附近的獵戶上過山,看着他們埋捕獸夾。獵物多的地方,用的連環夾,不多……

就說明附近的獵物,要麽被趕盡殺絕,要麽就有個大塊頭占了地盤。我看這裏的地勢,倒像是後者!”

“大塊?”霜枝瞪大眼睛,緊張的靠近明珠,“明珠,你說會是什麽大塊頭?”

“狼和豺狗都是成群結隊的出沒,适用于連環夾,但現在……”

明珠凝眸,目光銳利的掃過周遭,“可能是黑瞎子之類的東西。”

果不其然,就在捕獸夾的不遠處,有一堆動物的糞便。

“小不了!”靳月極是肯定的說。

“靳捕頭倒是什麽都懂。”虞戍陽拱手,心裏有些懷疑,須知這些東西,原是行走江湖之人,才曉得的經驗,沒成想她竟也懂得?!

靳月緊了緊手中的樹枝,緩步走進林深處,“父女兩個相依為命,總要懂點自保的本事才好。”

“明珠,待會要是冒出個什麽玩意的,你一定要保護少夫人!”霜枝左顧右盼,怕得要死。

壞人再壞那也是人,大不了沖上去打一頓,挂點彩!

可黑瞎子那些玩意,它不是人,但是會吃人,簡直是太可怕了。

“你跟緊我就是!”明珠冷眼環顧周遭。

然則下一刻……

“啊……”霜枝赫然踩空。

“霜枝?”

“霜枝!”

明珠眼疾手快,縱身一躍,快速拽住了霜枝的腳腕。

銳利的倒刺,與霜枝的面門只剩下毫厘之距,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會被戳成馬蜂窩。

“沒事吧?”明珠倒挂在陷阱上方,拽緊了霜枝的腳腕。

好險!

霜枝眨了眨眼睛,渾身冰涼,血液一個勁的往腦門上沖,那一瞬的腦子空白,讓她幾乎無法思考,更是答不上明珠的話。

握着樹枝的手止不住顫抖,她微微揚起頭,咽了一口口水,倒挂着的感覺可真難受!

“我拽你上來!”明珠喘口氣。

“等、等等等會!”霜枝疾呼,“別動!”

“霜枝?”靳月與虞戍陽也趴在了陷阱邊上,“沒事吧?明珠,拉她上來。”

“別!”霜枝拼盡全力大喊,“別動,我、我好像……”

倒栽蔥的姿勢,讓她很難說出話來,熱血上湧的滋味最難受,整個腦袋都是脹脹的,耳朵裏都嗡嗡作響。

靳月皺眉,示意明珠拽緊別放手,顧自趴在坑邊,瞧着霜枝的舉動。

只見霜枝用樹枝吃力的往坑邊兒上捅了捅,好似在找什麽?

最後,霜枝實在是喘不上氣來了,吃力的擡了擡手,“救……”

“拽上來!”靳月忙道。

明珠二話不說便将霜枝拽了上來,快速抱着她坐在樹下,“怎麽樣?”

“遭大罪了!”靳月快速伸手,輕輕揉着霜枝的肚子,“回頭我讓我爹給你開點活血的藥,否則突然的拉扯,明天你會渾身疼,尤其是腿和肚子。”

霜枝面呈紫黑色,喘着大氣點頭。

“喝口水!”虞戍陽遞上腰間的小水壺。

「咕咚」、「咕咚」兩口水下喉,霜枝終于緩過勁來,額頭上的汗終于滲出,這代表她的确沒事了。出了汗就好,出了汗就氣血運轉正常了。

“少夫人,下面有洞!”霜枝開口一句話,直接讓衆人驚在當場,“就在坑邊上,那些草掩着,根本瞧不出來,我也是用力捅了捅,才發現泥土松動,裏面露出個竹簾似的東西。”

虞戍陽猛地站起身,第一時間沖到了陷阱邊上,快速趴在地上,努力的去看霜枝所說的位置,那個地方,的确有黃泥松動,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好樣的!”靳月大喜,“你立大功了。”

霜枝剛剛被倒挂着,這會腿有些麻,扶着樹才慢慢的站起來,“奴婢不想立大功,但是能幫上少夫人的忙,奴婢就知足了!”

“當年的懸案,可能因為你而破了!”

靳月緩步走回陷阱邊上,瞧着面黑如墨的虞戍陽,“因為這是陷阱,底下又都是倒刺,所以沒人會想到,下面還藏着地道。尋常人看到陷阱,只會避而遠之,他們利用了人與生俱來的,趨利避害的本能!”

虞戍陽點點頭,後槽牙緊咬,“這個陷阱很早以前就在,事發之後,我就發現了這個陷阱,可沒想到下面竟然會有玄機。”

“心思不淺呢!”靳月深吸一口氣,旋即派人去通知羅捕頭和安師爺。

所有人趕回來的時候,都圍着陷阱站着。

在常人眼裏,偌大的陷阱坑是用來對付「野豬」、「熊瞎子」又或者其他大型猛獸,所以看到這種東西,只會走遠點,萬一不小心掉下去,鐵定會沒命。

底下削尖的木樁,有幾根還帶着幹涸的暗色,可見的确有獵物掉下去過。

“這陷阱,顯然有人經常打理。”安康生皺眉瞧着底下,“沒有一根倒刺損毀,定是時常換新。”

羅捕頭已經讓人從馬車裏取來了繩索,一端綁縛在樹幹上,一端系在自己腰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先下去看看!”

“等會!”靳月将樹枝遞給羅捕頭,“先用這個試探一下,開門的時候閃開點,萬一裏面有什麽暗器,容易誤傷。”

“還是你想得周到!”羅捕頭接過樹枝。

果不其然,竹簾被捅開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三支箭,擦着羅捕頭的耳鬓間飛過,深深紮在對面的坑壁上。眉心突突跳,羅捕頭沖着上面的靳月豎了豎大拇指。

用力的拔掉臨近坑壁的倒刺,羅捕頭終于安然站在了地道門口。

“我來!”虞戍陽迫不及待的下去。

“少夫人!”

靳月也想下去,卻被霜枝和明月雙雙拽住。

“你別下去了,就算下面真的有密道,時隔多年,是否還在使用尚未可知。”

安康生也不同意她下去,“我瞧着那幾根倒刺很是松動,想必當年,那些人就是從這兒下去的。”

靳月抿唇,蹲在了坑邊瞧着底下的情景,“是蓄謀已久。”

“自然。”安康生點頭,“要挖這麽一個坑,所需費時,何況還得修密道。只是不知道,這密道會通往何處?裏面到底是什麽情況。”

不到半個時辰,羅捕頭和虞戍陽便回來了。

“沒想到這密道竟保存得極好。”羅捕頭欣喜過望,“哎,你們說,為什麽這麽久了還沒銷毀罪證?”

“安排得這麽周密,要是能銷毀這條密道,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覺。”

虞戍陽也覺得詫異,“而且我們剛才在裏面走的時候,發現洞內保存完好,似乎是經常使用。”

靳月雙手環胸,“這還不好解釋嗎?我若是主謀,定然會要求底下人把證據銷毀,但這麽長一條密道,肯定所修費時,底下有人舍不得,私自占為己有。欺上瞞下,就說得通了!”

“對!”安康生表示贊同,“所以這條密道的存留,那個主謀應該還不知道。”

衆人面面相觑,隐約明白了什麽。

“盡頭是何處?”靳月問。

“山中村。”羅捕頭指了指前面,“那個村子原就人不多,如今更少,大部分人都遷居山下,不是太遠。”

虞戍陽深吸一口氣,“我當初也去村子裏轉過,沒發現什麽異常。”

“因為糧食都囤在了地道裏,你自然發現不了異常。”靳月上下打量着他,“你最好不要去,畢竟長年累月的在這條路上走,誰不認識千裏镖行的少镖頭?”

“這話委實沒錯!”羅捕頭點頭,“就交給我和安師爺去吧!”

想來也是,虞戍陽去了只能打草驚蛇。

“那就交給二位了!”虞戍陽拱手作禮。

“那我呢?”靳月皺眉。

“你可以回府衙等消息。”羅捕頭笑了笑。

靳月翻個白眼,“你這是瞧不起女子!”

“我可不敢瞧不起你,論口才論腦子,你絕對勝過我,而這次的事情又是霜枝瞧出了問題。”

羅捕頭輕嘆,“但是呢,萬一動起手來,吃虧的還是你們!”

安康生點頭,“這點,我支持羅捕頭,靳月,你回府衙等着!”

“看吧!連安師爺都這麽說了。”羅捕頭又道,“說不定今兒會有人去府衙找你。”

“誰?”靳月詫異。

安康生想了想,“應該是林氏繡莊的莊主吧!”

羅捕頭仲怔,“你又猜到?”

“罷了,那你們小心!”靳月心裏其實很清楚,他們是擔心會有沖突,有危險,所以讓她先回去。

兩個大男人不好意思婆婆媽媽,便以最直接的方式保護她……趕她走!

及至靳月離開,羅捕頭和安康生才松了口氣。

“看得出來,二位很是緊張靳捕頭。”虞戍陽道。

羅捕頭滿臉嫌棄,“一個女人家,摻合這事作甚,她都把男人的事兒幹完了,讓咱們幹什麽?”

這話,也有道理。

安康生點頭,“她終究是傅家的五少夫人,動動腦子和嘴皮子也就罷了,動手……還是免了,回頭磕着碰着也是個麻煩。”

三人對視一笑,心照不宣。

靳月坐在馬車上,霜枝和明珠作陪在側。

“少夫人,您怎麽了?”霜枝低聲問,瞧着少夫人悶悶不樂的樣子,多半也是猜到了,“是因為他們不讓您一起去嗎?”

“那倒不是,我自己有幾斤幾兩,心裏還是清楚的。”靳月托腮,“我就是在想,為什麽非得殺人呢?錢比命還重要嗎?就算不是親生的又如何?養只狗也該又感情吧?”

明珠忽然低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霜枝不解,“我覺得少夫人說的,很有道理。”

“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熱的。”明珠說,語氣卻是那樣的肯定,“就算你用滿腔熱血去澆,還是冷的!”

最冷不過人心,最涼不過人性。

靳月之前就覺得明珠不對勁,如今聽得她這話,好似……話有所指。

唇瓣微抿,靳月試探着問,“明珠,是不是有誰傷過你?你說出來,我若是能替你做主,必定幫你報了!”

“沒有!”明珠搖搖頭,毫不猶豫的否定,“奴婢只是随口一說,少夫人莫往心裏去。”

靳月沒說話,心裏有些莫名的壓抑,有種沉甸甸的感覺。

“少夫人多慮了,傅家雖然家大業大,可也是有規矩的。何況此前明珠是在京都城守舊宅,舊宅裏的人不多,她吃不了虧。”

霜枝笑着打圓場,“退一步講,就算以前吃過虧,如今有了少夫人這座大靠山,誰還敢欺負明珠,不怕明珠一劍劈了他嗎?是吧,明珠?”

明珠面色微白的點頭,低聲了應了句,“嗯!”

“那就好!”靳月轉了話茬,“對了明珠,你對林氏繡莊了解多少?”

心頭松了口氣,明珠面色稍緩,“回少夫人的話,林氏繡莊在京都城內算是數一數二的繡莊,往宮裏送了不少繡娘,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藝。宮裏的織造有時候,專門去林氏繡莊挑人!”

所以能進林氏繡莊的女子,在手藝上有極高的要求。

“繡莊的莊主,為人很是仗義,經常布施周遭百姓,算是仁富之輩。”

明珠娓娓道來,“他們跟咱們傅家的布莊有生意往來,尤其是傅家的江南五彩綢。”

靳月點點頭,“既是仁善之輩,想必不會背後搞小動作吧?”

“奴婢不知。”明珠不敢妄下結論,“奴婢只是把知道的都告訴少夫人,其他的,請少夫人自行判斷。”

靳月揉着眉心,“林氏繡莊,林氏……”

不過,靳月在府衙裏等了很久,也沒等到林氏繡莊的人過來,之前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卻是嘩啦啦的下起了傾盆大雨。

秋日裏的大雨,将府衙門前的幾盆菊花打得花枝亂顫,雨風裹挾着瘆人的寒意,一個勁的往衣服領子裏灌。

一旁的霜枝止不住打了個噴嚏,鼻尖凍得微紅,“哎呀這雨,太冷了些!眼見着是要入冬了吧?”

“待這些菊花凋零殆盡,就該輪到梅花盛開了。”明珠輕聲說。

靳月坐在椅子上,半個身子都挂在茶桌上,無聊得連花生都不想吃了,“下這麽大的雨,他們在山裏,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羅捕頭和虞少镖頭武功好,不會有事的。”明珠忙道,“又有這麽多的衙役盯着,少夫人放心就是。再說了,誰敢跟知府衙門的人叫板,莫不是活膩了?”

坐直了身子,靳月晃悠悠的起身,站在檐下伸出手,檐上的雨水滴落在她的掌心,沁涼沁涼,像極了傅九卿身上的溫度。

腦子裏,是虞戍陽之前說的事情。

姐姐覆了離魂閣,遭到了離魂閣的報複,那麽現在柳葉镖重新出現,是否意味着離魂閣的人還蟄伏在自己周圍,因着她這張與姐姐一模一樣的容臉,打算對她下手。

會不會牽連到傅家?

“明珠,你說,離魂閣的人會不會以為,我就是當年的靳統領,所以……”靳月猶豫了一下。

明珠緊了緊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家少夫人。

“不會不會!”霜枝連連搖頭,“明眼人瞧着就知道,少夫人不會武功,又怎麽可能是當初的靳統領呢?”

“可是自從入了京都城,我便時常覺得有人藏于暗處盯着我,那種感覺……”靳月說不出來,好像是慌亂,又好像帶着恨,格外複雜。

明珠不止一次的聽到靳月提及此事,可她派人在周遭查過,确實沒發現什麽異常。她也與公子提過,若是真的有恙,公子怎麽可能沒反應?

許是少夫人……

蘇立舟從雨中走來,饒是有人撐傘,這會也濕了肩膀和鞋襪,“這雨真讨厭,說下就下。”

“蘇大人!”靳月行禮。

蘇立舟甩了甩袖口的水,面色鐵青的坐下,“外頭的消息聽說了嗎?”

靳月愣了愣,“我今兒出城了,剛回來。”

“難怪!”蘇立舟點頭。

底下人奉茶,正好能讓他暖暖身子。

“出什麽事了?”靳月不解。

蘇立舟抿一口清茶,狠狠皺了皺眉頭,大概是燙到了舌,用舌尖抵了一下牙齒,這才低聲說道,“南玥跟咱們又交手了,朝上在議論出兵之事。”

“要打仗?”靳月駭然。

戰火連綿,死的是将士,苦的是百姓。

對于一個國家來,開戰意味着動亂。

贏了,勞民傷財。

輸了,家國破碎。

“其實一直都有交手,平素都是小打小鬧,這次好似鬧得挺厲害的。”

蘇立舟放下手中杯盞,“具體的原因,本府暫時不知,不過朝廷既然決定要出兵,燕王府怕是要……”

提及燕王府的時候,蘇立舟下意識的稍頓,“反正都是那些事,同你也沒多大的關系,今兒下這麽大雨,你若是沒什麽事,早點回家去。反正羅捕頭和安師爺都不在,估計一時半會的也回不來。”

提起回家,靳月才記起,傅九卿還病着,她的确該回去看看。

行了禮,靳月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少夫人您仔細腳下,雨下得太大,您別踩着水坑,容易濕……”霜枝愕然咬住舌頭,撐着傘的手,極是僵硬的緊了緊。

傾盆大雨,狠狠打在傘面上,那砰砰砰的聲響,如同敲在耳膜上,震得人腦子發昏。

燕王府的馬車,就停在府衙門口。

拂秀撐着傘站在馬車邊上,見着靳月出現在府衙門口,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傘面微擡,那雨水順着傘面哔哩啪啦的墜地,拂秀笑道,“燕王妃久候多時,五少夫人,請!”

“少夫人?”霜枝擔慮。

“沒事,別怕!”靳月想了想,“應該是蘇大人說的那件事,應驗了!”

霜枝心悸,蘇大人方才說的是兩國交戰,燕王府可能會……燕王爺是要領兵出征?

可這跟自家少夫人有什麽關系?燕王府的人,為何這般陰魂不散?

“王妃!”靳月在車外行禮。

大雨傾盆,車窗打開,燕王妃含笑望她,“月兒,你進來。”

“是!”靳月垂首。

她其實一點都不想進去。

燕王府的馬車委實奢華,其裝飾與傅九卿的馬車,截然不同。

傅九卿怕冷,所以馬車內以溫暖舒适為主,而燕王府的馬車,則是為了彰顯身份的尊貴,在本質上有絕對的區別。

尤其是馬車內的熏香,也不知是什麽味,格外的濃重。

靳月原就鼻子教靈,還沒坐下,就被熏得頭疼腦漲的。

“王妃!”靳月行禮。

“坐過來!”燕王妃含笑望她。

靳月面色微白,依言走到燕王妃面前,垂眉順目之态,極盡恭敬。

“來!”燕王妃握住靳月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你別那麽拘謹,我來找你不是因為宴兒的事,別怕別緊張。”

靳月能不緊張嗎?

傅九卿、蘇大人,一個個都是耳提面命的讓她遠離燕王府,可見燕王府裏的人,各個精于算計,稍有不慎她定會踩坑。

“王妃今兒前來,有何吩咐?”靳月低聲問。

燕王妃笑了笑,“月兒,你爹對燕王府,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心頭咯噔一聲,靳月呼吸微窒,修長的五指微微蜷起。

得,在她身上找不到突破口,現在找上她爹的麻煩了!

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王妃娘娘何出此言?”靳月皮笑肉不笑,默默的抽回手,柔聲道,“我爹行醫救人,不分貴賤,不論身份,不知是哪裏做得不好,讓燕王妃誤會了?鄉野草民不知禮數,王妃身份尊貴,應該不會同他計較吧?”

燕王妃驚了一下,面上盡量保持最初的平靜,她委實沒想到,靳月會反将一軍,用她的原話來駁她自己,還拿身份作文章。

車內的氣氛,瞬時變得詭異起來。

靳月視線微冷的盯着香爐,這香味……真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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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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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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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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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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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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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