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微風輕拂楊柳柔弱的枝條,蒼綠的枝葉在光照之下綻放無限生機。
一個年輕人坐在窗邊,秀發及腰,纖細若蔥根般白皙的手指輕點書頁,寥若星辰般的雙眸若情似水望向遠方的大雁,逐漸黯淡下去,絕美的面容平靜如水不含一絲感情。他早已被暗樓束縛,何時能像大雁那樣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翺翔。
芷凝手中稍稍用力,一頁精致的書頁便被扯了下來。雖然現在少主對他很好甚至不計較他的過錯,但他的命運始終握在暗樓手中,不知哪天容玥心情不好,就會将他随意左右。芷凝握住拳頭,他已經差不多掌握了洛家,只要再給他一些時日,他定會擺脫暗樓。他的眼神異常堅定,就算他沒有與暗樓對抗的實力,他也堅決不會再忍受屈辱。只要再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芷凝願用盡生命去搏一次,就算死亦無憾,他也可以解脫多年的痛苦。
門輕輕被敲了兩聲,芷凝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
“進來。”芷凝朗聲說道,他微微皺了皺秀眉,陳展今天怎麽會遲了這麽久,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擱。芷凝的勢力剛起步,他不想陳展在背叛他,讓他在關鍵時刻分心。
“洛老爺,實在對不起,在下有事耽擱了,這就向您賠罪。”陳展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美得近乎妖異的面容,他忙低下頭行禮,他可不想得罪芷凝,錯失這樣的良機。
“冒昧問一句,不知陳老板有何事,說出來,在下也可以略幫小忙。”芷凝看見陳展雙眼通紅,隐隐含着淚光,心中有些好奇,是怎樣的事情讓這個堅毅的男人如此失态。或許他并不知道這樣不經意的一句話,讓他和容玥永遠地錯過了。
“家中小事不值一提。”陳展擺擺手想一句帶過,但看見芷凝執意的眼神,無奈之下只好揭開心中的疤痕。
“今日是內子的故去之日,在下因為太過哀傷所以忘記了時辰,還請您見諒。”陳展的言辭懇切,恭敬而不卑微,芷凝雖然年紀輕,但他能坐上這個位置靠的絕不是他的容貌,必有一定手段,他不敢輕視。
“陳老板應該早說,洛某也方便去探望。尊夫人是因病故去的?”芷凝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他早就已經派人去調查陳展的身份,而陳夫人故去的原因也很蹊跷,幾乎是一夜暴斃同時還有陳家的幾十口人,芷凝不得不懷疑陳展的生意不景氣可能與此有關。
“不是,內子是被人殺害。洛老板在下絕非有意隐瞞,而是往事是在心痛,在下不願提及。”陳展的眼角似乎有晶瑩的淚花閃過。那一幕幕都展現在他眼前,他此生絕不會忘記。
“陳老板可知是何人所為?”芷凝似乎感受到陳展失去親人的痛苦,他心中對陳展多了一絲同情。陳展和他有相同的遭遇,即使是背後的勢力再強大他斷然也不會不顧義氣,棄陳展于事外。
陳展欲言又止,他深恐芷凝得知他背後那股強大的實力後,就抽去原有的幫助,陳家本來不景氣的生意會更加蕭條。
“陳老板不必顧忌其他事,洛某會盡全力幫助你。”芷凝看着陳展躲閃的目光,相信他經過了這麽多年,絕不會連背後兇手都查不出來。芷凝已經面對過暗樓的勢力,他絕不會懼怕其他殺手組織。
“暗樓。”陳展用盡全力說出這兩個字,他的額頭有一絲密汗,這是他多年來的噩夢,今日說出後心中如重釋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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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惹上暗樓那樣的勢力。”芷凝的秀眉微蹙,他不是不相信陳展,而是他一個小小的茶商的對頭怎麽可能請得動暗樓那樣的勢力親自出馬。他深感無力,怎麽躲也躲不出暗樓的手心。倘若他坐視不理的話,陳展恐怕連一天都撐不下去。
“實不相瞞,我與暗樓三統領曾是師兄弟,他的妹妹因救我而亡,他懷恨在心,但迫于對妹妹的臨終誓言而不能殺我,後來他加入了暗樓,他用盡一切手段讓我親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在面前,抱着亡妻的屍體,我曾經想過離去,倘若連我也離開的話,更沒有人能夠為他們報仇。但暗樓實力強大,他又是少樓主面前的紅人,我也只能茍活于世,報仇再無任何希望。”陳展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淚水從掌心滑過。因為他的軟弱無能,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倒在血泊中,而無能為力,或許他保護不了陳家,他也該下去陪着心愛的人。
“你想報仇嗎?”芷凝看着這個堅強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流淚,即使恨又能怎樣,芷凝都不敢說報仇的事情,有何提陳展,但他真的不甘心,暗樓作惡多端,為江湖所不忍,終有一天會被除去。
“想,怎麽不想,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但又有何用,他終不能為亡妻報仇。陳展堅強的肩膀立即塌了下來,那一切都不過是他苦苦支撐,在面對殘酷的事實時,他終掩飾不過自己的內心。
“那就好。”芷凝不擔心陳家勢單力薄,暗樓雖實力強大但敵不過衆人之力,他只要集齊衆人的怨恨中能戰勝暗樓。
“洛老板願意繼續幫助在下?”陳展擔心芷凝得知暗樓的勢力會斷絕援助,根本不會念及先前的交情。
“自然,只要陳老板不半途退縮,洛某願意鼎力支持。”芷凝多了一個幫手,總比他孤軍作戰要好。
“在下感激不盡願為洛老爺效犬馬之勞。”陳展絕望的眼中暗含一絲光芒,只要魚兒上鈎了,他就不愁下一步的動作。
芷凝複仇之心過于急切,難免會誤入歧途,陳展正是抓住了他這點才會趁虛而入。
天色漸暗,絲絲的微風夾雜着許許的涼意,莫蕭起身将窗戶關緊。他坐在床邊握住柳惜的手,看着他蒼白而憔悴的容顏。
莫蕭伸手将柳惜額頭撩開的碎發細細的打理下來,源溪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他必定不允許自己這樣屈辱的身份被發現,他甘願永遠卑微的站在莫蕭身後。莫蕭只要每天都可以見到心愛的人就夠了,他沒必要和源溪相認,傷害了他原本破碎不堪的自尊心。
他伸手撫着柳惜尖尖的下巴,他一個嬌貴的少爺怎麽能受得了那樣的牢獄之罪,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幸好風寒山莊并不歧視囚犯,不然他真不知道身心俱傷的柳惜會怎樣,他能容身在何處。
莫蕭心痛他早沒有發現一絲細節,猜出柳惜的身份,讓他受了那麽多的苦,幸好這一切都過去了,柳惜還能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
柳惜動了動手指,卻被莫蕭緊緊握住,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面前放大的俊臉,他下意識的向後退去,不想扯動了額頭上剛剛愈合的傷口,他很恐懼莫蕭會識破他的身份,那樣他連留在山莊的臉面都沒有了。
“柳惜你傷口還未痊愈,先不要動。”莫蕭看見那片逐漸擴大的紅暈,生怕柳惜情緒激動會扯動傷口,連忙将他瘦弱的肩膀握住。幸好他沒有和源溪相認,否則他真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場面。
柳惜身上有傷而且身體太過虛弱,莫蕭想等他身體恢複後在将這件事慢慢滲透給他。但他絕對做不到永遠欺騙源溪,看着心愛的人站在面前卻無法相認。他寧願無法忍受那樣的煎熬,但柳惜卻可以,他忍受了莫大的屈辱和牢獄之苦,又怎會在乎這點折磨。
柳惜很恐慌的低下頭不敢看莫蕭的面容,雙手緊緊握住被子,莫蕭一直很好奇他的面容,又怎會不趁此機來看他的容顏。但莫蕭的反應完全不像得知他的身份,他的心緩緩安定了一些,盡力保持鎮定,不讓莫蕭發現他的異樣。
“現在頭還痛嗎?”莫蕭放下了手,距離柳惜遠一些,他生怕柳惜太過掙紮再次弄裂傷口。柳惜只能留在山莊,以後再有很長的時間,他可以慢慢詢問此事的緣由。莫蕭不會急于一時而不考慮柳惜的心情。
“不痛了。”柳惜搖搖頭,看見莫蕭的距離漸遠了,心裏才有一些安全感,他握緊的雙手緩緩松開。
“你的身體還未好全,不要太過操勞,書卷不急于一時,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看,我還有事要辦,等空閑了再來看你。”莫蕭看着柳惜想監督他好好休息,但恐怕他留在這裏,柳惜會更加不自在。他知道源溪愛書如命的性子,生怕他會不顧身體徹夜苦讀。倘若沒有之前的事情,他還可以照顧正常的柳惜。但現在恐怕等過一段時間柳惜心中對他的戒備消除之後,他才能考慮源溪的事情。
莫蕭原以為等柳惜閉上眼睛後他還能留下來陪伴他一段時間,但看着柳惜執意而疲倦的眼睛,他無奈的離開了,讓柳惜将心放下來好好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