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民國大小姐(6)敬酒
秦淮景視線壓了一眼單子墨,而後沒看他,輕聲問道,“可以聊一會兒嗎?顧場主。”
單子墨皺着眉,眼眸裏全是兇光,直接上前,左肩膀猛地撞上了秦淮景的右肩膀,即便隔着衣服,整個空間都是很清晰的□□混着骨頭碰撞的發出的悶聲。
單子墨力道太大,兩個人都同時往後退了一步,秦淮景猛地伸手就要扣單子墨的喉嚨,單子墨也是要準備踢腿的樣子。
西楠一身冷厲的上前,“兩位,大上海範圍內不能鬥毆打架。”
這時候,她只是大上海的管事,面對的是準備鬧事的客人,而不是總座和單幫幫主,絲毫沒有半點客氣。
快要爆裂的火藥被掐住了導線,兩個人都退後一步,單子墨還是站在清若身前,秦淮景則是擡手扣着彈了彈肩膀處。
清若從單幫幫主身後繞過來,問秦淮景,“秦總座要聊什麽?”
秦淮景看她,“聊些生意上的事,顧場主對北平市場感興趣嗎?”
清若雙手環抱,擡了擡下巴,視線繞了一圈裏面還是歌舞升平的宴會廳,“秦總座覺得今晚适合聊這個?”
清若問這話的同時也在心裏評判,如果秦總座真覺得今晚的場合、氛圍适合聊生意,那說明,他不适合成為生意夥伴。
秦淮景搖了搖頭,“看來,顧場主是感興趣的,那改天顧場主有時間,到軍統辦公室?我那也有些好茶可以招待一下顧場主。”
北平的市場,不管是青龍幫,還是原先的白虎幫,都耗費過一些心力,清若也不例外。
但一個問題是距離隔得遠,另一個問題,北平是軍統的一言堂,政府只有對外發言權,但沒有話語權。軍統不點頭,他們在那邊費心費力發展起來也只是幫軍統做嫁衣罷了。
清若似乎沒太認真思考,很悠閑的點頭,“好啊。”
她和秦淮景說話,單子墨就站在一邊看着她,這個時候周身的暴力因子又好像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是幹幹淨淨的單純少年感。
等她說完話,湊過來和她說,“顧小、顧場主,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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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若側頭看他,他淺褐色的眼眸清亮的幹淨,印着暖色的燈光,裏面像是有細碎星光。
她點點頭,“好,單幫主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單子墨燦爛一笑,嘴角高高揚起,牙齒齊齊露出,“顧場主叫我單子墨吧。”
清若還沒接話,他自己肯定似的點點頭,“我叫單子墨,顧場主要記住啊。”
清若帶着點清淺的笑意點點頭,單子墨站直身子,朝她揚揚手,“那我先走啦,回見。”
單子墨帶着羅堂主往外走,走了沒多遠好像聲音低啞罵了句髒話,“弄死他。”而後從口袋裏摸出香煙,繼續方才他出門時的動作。
羅堂主聽他罵那句,似乎有些急又小心的轉頭看了眼,得,秦淮景和清若、西楠都還看着他們呢。
羅堂主偷看被抓包,趕緊扯起個笑容,雙手合十朝三個人鞠禮。
兩人的聲音在轉角消失,旁邊的秦淮景不屑的冷笑一聲,側頭看她,“顧場主?”
清若擡起視線,他朝宴會廳裏面示意,“還進去嗎?”
清若點點頭,秦淮景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便一道進宴會廳。
“餓了嗎?我看你今晚就喝了些果汁,都沒吃點東西。”
清若絲毫不覺得被關注有什麽奇怪,她習慣了,從小便是衆星捧月長大的。被偏愛的總是更不在意,她聲音都懶洋洋的,“不餓。”
兩個字便沒了,像是回應又像是随口打發,尋常人要接上這話尚且有些難,何況是秦淮景。
他背在身後的手握了握拳,視線已經落在她側臉,今晚她戴的耳環上鑲嵌着圓潤的珍珠,但一眼瞧過去,眼前的不是珍珠,是她粉嫩圓潤的耳垂。
“一會結束時候可以邀請顧場主跳收場舞嗎?”
清若視線在宴會廳裏掃了掃,很多人看見她都笑着舉杯打招呼,清若漫不經心的給身邊人回應,“太晚了,我待不到那會。”
這大概是秦淮景人生中第一次被接連拒絕兩次,而且對方理直氣壯,絲毫沒有考慮他的意思。
不過大概就是對方的态度過于自然,秦淮景居然生不起氣來,還帶出點笑意,點了點頭,“也是,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同顧場主見面。”
清若沒接這話,誰知道這秦總座在上海想做什麽,是敵是友,能活幾天。
秦淮景給她遞了杯果汁,自己手裏端了杯紅酒,朝那邊一圈人的位置舉杯示意了一下,詢問她,“那幾位我今晚還沒說上話,顧小姐方便引薦一下嗎?”
清若可有可無的點頭,反正這會老爺子去了旁邊打馬吊,趙錦兒估計躲着她早早就溜去了牌樓,顧恒和幾個堂主下去歌舞廳。
整個場子對她來說沒啥特別點和特別樂趣。
秦淮景示意的這圈人都是上海的商戶,在上海能做大能屹立住時間的商戶,不是和市政千絲萬縷就是和幫會牽扯不清。
這邊這一群,都是市政扶起來的,還在上海市成立了一個叫‘南派’的商會組織,剛成立時想學清若弄大上海這樣,一群人圈了一小塊地想自行管理,還沒三天就被撅散了,裏面手筆很多,自然清若也有份。
雖然想法沒實踐下去,但‘南派’商會組織倒是一直保留着,會長就是現在站在一群人中心位置,端着酒杯朝向迎面過來的清若和秦淮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孔德洺。
兩人才到近前,孔德洺便熱情的開口,“秦總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方才看您一身威嚴之勢,身邊能人異士衆多,老朽都沒敢上前去讨口酒喝,幸得顧場主引薦,感謝顧場主照顧。”說着把頭轉向清若,“果然在上海還是要得顧場主照拂才能與貴人見交。”
他叨叨叨說完,而後就姿态謙虛的雙手端着酒杯朝秦淮景的酒杯靠近,還沒碰上去,隔着點距離,“方才不敢打擾秦總座,這會有幸說話,要向秦總座讨口酒喝了。”
“我敬秦總座,祝您在上海萬事順心,事事如意,如有需要我孔德洺的地方,您說話。”
說完姿态很低的碰了一下秦淮景的酒杯,而後仰頭一飲而盡,“我幹了,您随意。”
他這邊喝完,身邊立馬有商會的其他人給他遞了一杯酒,他朝清若,雙手托酒杯,“這些年,得顧場主照拂,老孔也算是小有所成,這杯我敬顧場主,希望您大上海紅紅火火,在上海的聲音能永遠讓我老孔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說完仰頭一口悶。“顧場主,您随意。”
雖然先敬的秦淮景,但是,他對秦淮景說的話,明顯是對上層的客套話,對清若說話的口吻态度,倒像是對自己的東家。
現在秦淮景不知道這些商戶的背景情況就有這個感覺,等過後一問一查,得這些人都是市政牽頭做起來的。
那就是兩種情況:
一、秦淮景理所應當的認為,連市政下面的商戶都要顧清若來照拂,要動上海的商戶,自然要壓着領頭的。
二、秦淮景知道孔德洺故意的,但怎麽樣心裏也會留下痕跡疙瘩。
秦淮景對商場的理解、胸懷,按着北平他的鎮壓手段來看,懸。
孔德洺敬清若的酒喝完,就嘿嘿看着她笑,看起來似乎在自己上頭表現了一把,等待肯定誇獎的狀态。
至于清若,她向來軟硬不吃,但兩相比較,更不吃硬。
顧小姐沒喝酒,挑了挑唇,招呼旁邊的西楠,“挪個沙發過來。”
西楠立馬點頭就去吩咐,同時,還示意了宴會廳周圍等待服務的侍者。
所有侍者的注意力都放在這。
清若把手裏的果汁杯随手遞給了阿北,拍了拍手,“送酒過來。”
“是。”立馬有侍者應聲,而後是宴會廳裏小推車的聲音。
孔德洺一時間有些茫然,眨了眨眼,不确定的聲音喊到,“顧場主?”
清若慵懶的嗯了一聲,視線沒看他,三個侍者直接擡了個單人沙發過來,清若坐下,手腕繞着自己的雪色毛披肩,稍微靠着沙發,視線看着孔德洺,“不是要敬我酒麽,我還沒滿意,孔老板不敬了?”
孔德洺一時間騎虎難下,下意識去看秦淮景,秦淮景視線卻沒看他,站着視線落在旁邊坐着的清若發頂上,眸眼暗沉,看不出情緒,不知道在想什麽。
孔德洺雙手在身前,有些局促的站着,呼吸加重,舔了舔唇,“顧場主,這、這……今晚秦總座宴會我喝醉吐也難看,要不然改天吧。”
清若沒說話,這一會,第一輛小推車已經過來到面前了,上面是今晚宴會準備的酒,紅酒、白酒、白蘭地、伏特加、還有啤酒。
侍者推到面前,朝她點頭致意,“小姐。”
清若擡起手,手指輕輕一撥,侍者了然的躬身退開。
清若這時候還稍帶笑意仰着頭看着秦淮景說,“哦,秦總座放心,孔老板敬我的酒,自然不需要秦總座買單。”“包括……方才那一杯。”後一句,她是看着這會抖抖索索的孔德洺說的。
清若懶散的依靠着沙發,手掌朝孔德洺稍擡,“孔老板,不是要敬我麽,開始吧,什麽時候把我敬滿意了,我就認下你方才那話,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孔德洺抖抖索索,擺了擺手,說不出話來。
他身邊一圈人,想說話話到嘴邊看着顧場主又不敢開口。
後面有個人一早看着形式不對跑去叫了楊忠賢。
楊忠賢聽後輕聲罵了句蠢貨,但是,先不說孔德洺這個人現在不能放棄,今晚這麽多市政這邊的商戶在,若是放任,那今後……
楊忠賢趕緊讓張進去找其他幾位部長,自己先急急往那走。
老遠就看見一圈人,宴會廳現在也有不少看熱鬧的,但是沒上前,現場樂隊還在伴奏,但已經沒有人在舞池跳舞了。
“顧場主。”
楊忠賢過來,先朝清若拱手打招呼,“秦總座。”
呵呵笑起來,扯了個話頭,“怎麽都過來這邊了。”
楊忠賢上前一步要朝清若靠近,西楠直接擋在了她身前,聲音裏沒有絲毫情緒,“退後。”
楊忠賢看着面前冷厲的西楠,皺眉又頭疼。
西楠身後的清若輕輕開口,“讓他過來。”
西楠立馬讓開,楊忠賢朝西楠嘿嘿一笑,姿态很低,到了清若近前,看見她坐在沙發邊,直接就蹲下身在她沙發邊開口,“這蠢東西怎麽惹顧場主不開心了?”
清若看着那邊站着抖索索唇都白了的孔德洺,指了指腳邊蹲着一臉谄媚的楊忠賢,“看見沒,這是楊部長和我說話的姿勢。”
“砰。”孔德洺直接跪下,開始打自己耳光,力道極重,“顧場主,對不住,我狗嘴吐不出象牙。”
“啪啪啪”三個耳光,清若才輕輕挑眉,阿北立刻握住了孔德洺的手,阿北人高馬大又健碩,扣着孔德洺的手他整個手臂好像一瞬間就疼麻了,一點力氣使不出來。
顧場主手裏握着雪白的皮毛懶洋洋的撥弄,“不敬我酒了?後悔了?”
聲音很輕,但是怎麽聽怎麽透着一股詭異的危險。
因為清若沒叫停,所以這一會,陸陸續續又送來了好幾輛小推車,上面擺滿了酒杯。
常山也到了秦淮景身邊,在他耳邊輕聲問,“總座?”
沒有立場問題,只是今晚畢竟是他們軍統的宴會場。一邊問一邊手伸到軍裝外套下握住了槍把。
秦淮景抱着手臂,一副看戲的模樣,擡了擡手肘,側頭斜了他一眼,“別露出來,你以為人家沒有麽,你看看這宴會廳多少人。”
常山把手伸出來,而後就感覺到,盯着他的視線似乎挪開了一些。
呼,他心裏呼了口氣,背後卻不可抑制的透出冷汗。上海這地方,花團下藏着數不清的荊棘。
這邊孔德洺抖抖索索的吐不出字,蹲在清若腳邊的楊忠賢迅速做了決定,深吸一口氣吼道,“喝!”視線死死盯着跪着的孔德洺,“喝到顧場主滿意為止!”
清若在他旁邊,無語的伸手揉了揉耳朵,“楊部長,聲音小點,聽得到,吼什麽啊。”單純的抱怨,話語又嬌又妖。
楊忠賢脖頸一僵,側過頭極盡讨好,“嘿嘿,不好意思,老粗人,對不住顧場主,沒吓到吧。”
清若不在意的搖搖頭,看向孔德洺,“孔會長是自己喝呢還是我讓人請你喝。”
孔德洺視線有些散的看着那邊拼命給他使眼色的楊忠賢,嘴巴抖得不行,“自、自己喝。”
清若朝阿北招招手,“那就好好喝,喝酒就喝酒,搞什麽自殘。”
孔德洺端着酒杯,正準備喝,交通部的部長幾乎是小跑過來,“顧場主,您饒他一命。”
話音落才到清若面前。
孔德洺動作有停住了,“顧場主、對不起,您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啧。”清若不耐煩的挑了挑眉,怎麽事情這麽多。
她呼了口氣,手指點了點額頭,“你們真的很煩啊。”
西楠都不用等她說,直接上前,一個手刀快準狠直接劈暈了蹲在地上正喋喋不休的交通部部長。
無意識的人往秦淮景那倒,秦淮景往後退了一步。
“咚。”腦袋着地。
西楠毫無情緒,招手,“拖下去,找個房間安置。”
西楠扭了扭手腕,看着全場寂靜,“還有人有話說嗎?”
無人回答。
西楠笑了笑,“沒關系,大上海房間很多的。”
清若差點被她逗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腿,“行啦,別耽誤孔會長喝酒。”
那麽多小推車,自然是喝不了的,不過宴會準備的酒,一杯不算多。
秦淮景不知道哪裏拿了個椅子過來坐在她旁邊,瞧了眼那邊一臉眼淚鼻涕的人,指了指旁邊的小推車,“顧場主準備讓他喝完嗎?”
清若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伸手擋了一下,眼眸裏帶了點瑩潤亮色,“困了。”
正好那邊跪着的孔德洺要進入失去意識的狀态,清若示意阿北,“找幾個人,好好送孔會長去休息,別吐在我宴會廳。”
楊忠賢和幾位部長相互看看,楊忠賢試探開口,“就不麻煩顧場主照顧了,我把他帶回去,改天讓他來給顧場主賠不是。”
清若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再說吧。”
楊忠賢看了眼被人架着就要拖走的孔德洺,“顧場主,您氣也出了,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他一次吧。”
他态度十分誠懇,一邊說一邊就去拉住了孔德洺的手臂。
清若看着他,聳了聳肩膀,“我以為,楊部長這麽聰明的人,現在應該準備選舉一個新會長,而不是和我在這……嗯,糾纏不休。”
楊忠賢差點被這句話氣得頭頂冒煙。
清若言盡于此,擺了擺手,“太晚了,我就不陪各位了。各位玩得盡興。”
楊忠賢裝了半天的孫子,現在看這架勢孔德洺被拖走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
他看了看在旁邊椅子上好生坐着的秦淮景,和他後面站着的常山和李炀,只得開口,“李局座,您說句公道話。”
李炀被點名,看這架勢,只能摸了摸腦袋,“我沒啥想法,我聽總座的。”
楊忠賢便順利成章的開口,“秦總座,按您看呢?”
原本站着背對着他的清若也轉過身來,有些困意的眼眸水汪汪的,不知道是想看他的态度立場,還是單純的好奇。
秦淮景稍微低頭,所有人都等着他說話。
他擡頭,視線看着清若,“顧場主,這事也因我而起,不然,人交由我帶走,我來給你這個交代。”
清若挑了挑嘴角,“哦?”
那邊楊忠賢積極點頭應聲,“對,我覺得秦總座說的有理,顧場主,不然咱們就按……”
清若抽了旁邊西楠腰間的木倉,直接抵在了楊忠賢腦門上。
她一動作,這一圈所有市政人員。包括商會成員周圍都猛的卡住了大上海這邊的黑衣侍者,雖然沒動刀沒掏槍,但似乎就等清若動作。
楊忠賢瞬間噤聲。
清若偏了偏頭,話音懶懶,“我說了,我困了。你們太吵了。”
秦淮景猛的站起身,他身後的常山以及今晚他帶着來的人全部手扣住了背後的槍。
秦淮景看了眼整個宴會廳嚴陣以待的人,擡手給常山打手勢,示意他不可沖動。
楊忠賢咽了口口水,腦袋不敢動,視線往上看着自己腦門上的槍,咽了口口水,雙手慢慢往上擡,“顧場主,別、別沖動,咱們有話好好說。”
清若吧嗒上了膛,楊忠賢吓得整個人都緊繃成一條線,“顧……”
西楠上前,直接一塊毛巾捂住了他的嘴,無語極了,“小姐說了,你太吵了,你可以別說話了嗎?”
楊忠賢不敢點頭,只得拼命眨眼睛。
清若終于滿意了一點,“孔會長可以留在這了嗎?”
楊忠賢拼命眨眼,感覺這輩子眼睛沒眨得這麽快過。
清若稍微帶起點笑意,又問,“我可以去休息了嗎?”
楊忠賢眨眼睛,速度快到眼睛流眼淚。
清若撤了木倉,遞給西楠,“把膛扣上。”
朝衆人散漫的揚手,“各位玩得開心。”
而後就搖着搖曳的步伐往外走。
走了兩步,突然回頭,衆人提心吊膽,楊忠賢視線看着地上,不敢擡頭。
清若視線定在秦淮景臉頰上,似笑非笑,“秦總座,您随意。”
這話,聽着好像方才孔德洺說的語調。
秦淮景看着她精致漂亮卻帶着妖冶危險的臉頰,正要回應,她已經不在意的轉身離開了。
得,他大概是被顧場主記上了。
她一走,這宴會也就散了。
作為宴請方,今晚是應該致歉的,但秦淮景也是強勢方,也沒受影響,反而是最先帶着人離開的。
回程車上,李炀那草包被打發去其他車上了。
常山開車,秦淮景坐在副駕駛位。
出了大上海的範圍,常山下意識看了眼後視鏡才輕聲開口,“總座您覺得這邊的器械是李局座放出來的麽?”
秦淮景手指扣在門上,話音在風裏有些散,“你太小看他們了。”
常山沒明白,秦淮景視線從車外轉進來,不屑的噗笑一聲,“李炀那包繡花腦袋,旁的沒有,野心不少,如果真只有他握着,他舍不得放出去的。”
常山想到一種可能,握着方向盤的手心不自覺冒汗,盡量壓着自己聲音不要顫,“自己造的,可能嗎?”
秦淮景沒回應,眼眸很深,裏面的凝重感很濃。
車廂內沉默下來。
過了個路口,秦淮景突然問,“你覺得,顧清若禦下如何?”
常山想了想,“那個西楠,看着不簡單,但是很忠心。”
“是啊。”秦淮景感慨了一聲,“這顧場主,遠比顧海生女兒要棘手。”他轉頭看向窗外,即便是淩晨夜晚,上海的街道上還是有不少店開着門,有夜市,路過夜宵一條街,整條街道亮如白晝。
和嚴密卻清冷的北平,像是兩個國度的城市。
上海啊。秦淮景拉回思緒,“明天查查顧清若身邊那個西楠,還有那個叫阿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