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在在,我回來了
溫在覺得頭疼, 捂着頭匆匆回到家,看到家裏的一切,傅懷遇設計的沙發, 傅懷遇訂做的桌椅,傅懷遇自己跑去瓷廠學做的花瓶,裏面插着他為她種的花。
玄關的鞋櫃裏有他一雙一雙特意為她選的鞋,卧室的衣櫃裏有各種各樣漂亮的裙子, 溫在甚至不用打開冰箱, 就能猜到裏面一定放着可以拿出來直接熱的飯菜, 是他提前做好的, 天臺還有他昨天剛替她洗好的衣服。
溫在頭更疼了。
不知不覺, 她的生活充滿他存在過的痕跡。
真是太狡猾了, 将她寵得跟個廢物似的, 卻瞞着她這樣驚天的秘密。
溫在有些生氣, 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去想別的事情。
如今陸秋冉和鶴謝已經不是書裏的主角, 原身的命格已改,這就意味着,她歷劫失敗了。
想到這裏, 溫在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
溫在這一夜根本沒有睡,在沒開燈的客廳坐了一整晚,想等傅懷遇回來好好問問他, 可是他沒有回來。
她以為第二天他一定會回來,可是第二天, 他同樣沒有蹤影,第三天,第四天,他都再沒有推開那道門出現。
傅懷遇消失的第十天, 溫在去看了孤兒院的盲人小朋友,給趙熙的公益社一定的經濟支持。
傅懷遇消失的第三十天,溫在親自下廚請吳碧和趙苑苑吃飯,陪她們不醉不歸。
傅懷遇消失的第四十五天,在鶴謝和顧霖辰無數次約她見面後,她終于同意,并邀請顧霖風,周家明,祁柯,劉隨,秦舟等人都參與。
她請他們看了一場電影,嚴格來說也不算電影,只是傅懷遇拍攝記錄的影像,關于他們平常的一天。
從早到晚,他無微不至照顧她,與她親吻,貼耳說情話。
溫在欣賞着所有人的不甘和嫉妒,殘酷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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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她和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傅懷遇消失後的第六十天,溫在給楊謹和小箐分別準備了一份禮物,并留下告別信,而她的電影也入圍最佳女主角角逐。
獲獎的那一夜,溫在沒有出席,只在微博告別粉絲,宣布将要退圈。
沒有人舍得她離開,然而溫在從來都是一個随性灑脫的人,無拘無束,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留。
傅懷遇消失的第一百天,溫在決定去找他。
她想要一個答案,既然他躲着不見,她就去找他要。
溫在選了一個和傅懷遇消失時差不多的夜晚,乘着微風,提着劍去找他。
溫在一步一步靠近寺廟,踏上那通天般的石階。
**
火石撞擊過來,傅懷遇被撞出幾丈有餘,他吐出一口黑血,緩慢卻堅定的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去。
一百天,他渾身上下已沒有任何完好的皮膚,全是刀槍,鞭傷,燙傷,光是血洞都有無數個,有的傷口已經結痂,有的結痂的地方被再次撕開,傷口處留着黑血,将衣服原本的顏色蓋住,都變成血紅色。
傅懷遇站在火海裏,赤着的腳踩着刀山繼續攀爬,火舌燎到他衣服,把他的手臂燙出水泡,他的血滴在火海裏,火舌立即高漲,發出滋滋的聲音。
時不時的,不知道哪裏就會砸過來一個燒着火的石頭,如果躲閃不及時,他就會被撞下去,然後重新爬上來。
十八層地獄,他已經走過十七層,再走過這一層,應該就可以替她達成心願了。
只要想到溫在,他充滿力量,漠然的看着前面的刀尖,伸手過去抓住,不顧手心裏的傷口,借着這一點的支撐咬牙爬上去,幸好,他再次躲過了一顆巨大的火石。
他擡眼看着前方只剩幾百米的刀山,欣慰的一笑,走上去就可以了,他就快要成功了!
傅懷遇有些嫌棄身上的血,渾身的傷已經看不出他皮膚本來的樣子,可他努力沒讓臉受傷,怕溫在認不出自己。
其實這樣的煉獄,他并不是第一次來,這是第六次了,算是老朋友,只是每次來,難度都會加大,就像一場拉鋸戰,他想成功,它們阻攔他成功。
**
溫在走完石階,那道金光再次出現,溫在愣了一下,毫不猶豫的走進去,以為會在裏面看到傅懷遇,卻只是白茫茫的霧。
不知道走了多久,溫在終于看到一座寺廟,只是總覺得在哪裏見過,說不出的熟悉。
她走進寺廟裏,推開一間禪房,歸塵穿着僧袍坐在裏面,他正在看一本邪書,油燈映着他清俊的臉,他忽然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低低的呢喃:“這世間真的有辦法助她成仙!只要我成魔,讓她殺我幾次累積功德,就可以了!”
他的笑容是那麽的歡欣,因為可以幫到溫在而雀躍不已,絲毫沒在意其中最重要的關鍵信息是“成魔”和“被殺幾次。”
他那麽開心,卻不知這話聽在溫在的耳朵裏,不亞于晴天霹靂。
溫在幾乎是驚恐的看着歸塵,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她大步上前想抓住他問清楚,卻撲了一個空,推開了另一道門。
那天實在不是一個好天氣,溫在的妖生中就沒見過那麽多密布的烏雲,它們黑壓壓的沉積在頭頂,電閃雷鳴,仿佛下一刻就會塌天而下,覆滅人間。
歸塵跪在她面前,心口被她的劍刺穿,他倒在地上,微笑着伸手攥住她的一片衣角。
天上落了雨,大顆大顆的砸落在他俊昳的臉上,他眼角早就濕潤了,也不知是淚還是雨。
他望着她,眼底一片血紅,費勁全力說出一句話。
“……我不在,要照顧好自己。”
只是這樣一句話。
仍舊還是為了她。
都不曾怨怪半分。
溫在那時候到底是怎樣的鐵石心腸,竟用劍斬斷那片衣角,漠然的看着他心口的血。
“棄佛成魔,自甘下賤。”
歸塵的眼神有那麽點委屈,嘴唇嗫嚅了半響,最終什麽也沒說,在她面前散了元神,直到最後一刻,他的眼神也還是看着她,裏面有深深的,濃濃的眷戀不舍。
畫面外的溫在用力捂住心口,她從來不知道,那時候的她竟然這麽歹毒,竟然會對他說這句話。
她用力喘息着,試圖用急促的呼吸蓋過心口的疼,她朝前沖去,跌跌撞撞揮散迷霧,看到歸塵進入十八層地獄。
看守地獄的鬼差笑他:“本可以成佛,為一只妖,值得嗎?”
歸塵穿着白色的囚服,頭微微垂着,唇角緩慢牽起:“我做不了佛的,佛愛蒼生,而我,只愛她。”
鬼差搖着頭笑了笑:“萬萬年來,我從未見人闖過十八層地獄。”
歸塵擡起了臉,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深淵,“還有五次。”
“什麽?”
“還需要被她殺五次,才能換她成仙的機會,我只能成功。”
“瘋子!”
歸塵笑了笑,昂首走進了深淵。
第一層地獄是魔獸窟,餓了千百萬年的魔獸們時時刻刻都等待着新鮮的肉裹腹,歸塵闖得很困難,沒多久,身上已經布滿傷口,在魔獸的爪牙下存活太難,幸虧他已經成魔,能夠抵擋一些,可就算如此,到第二層時已經有些非常虛弱。
支撐不住的時候,他會從懷裏掏出一只簪子看一看,簪子上有幾朵秀麗淡雅的山茶花,是屬于溫在的東西,被他撿到後偷偷帶在身上。
他定定看了一眼,小心妥帖的收起來,然後繼續趕路。
就靠着這一只簪子,一份恒心,想渡她成仙的願望,他闖過一層又一層的煉獄,踏過刀山火海,重塑肉身回到溫在身邊時,為了讓她順利殺他,刻意糾纏她,刻意誘她沉淪愛河。
溫在心智很堅定,再次捅了他一刀,得償所願的歸塵便又回到十八層地獄的入口。
周而複始,循環了五次。
到第六次的時候,歸塵聽說溫在穿書歷劫了。
她根本無需歷劫,只需要等待功德圓滿,就可以原地飛升。
歸塵不明白哪裏出了錯,他找到了佛祖。
畫面漸漸消失,溫在失魂落魄的撥開又一層迷霧,看到歸塵跪在佛堂,祈求一個陪她穿書的機會。
代價是他必須承受多年前幼年承受過的痛苦,成為一個怪物,成為衆人厭棄的存在,歸塵毫不猶豫的同意。
這幾百年,他已死過五次,闖過五次的十八層地獄,每日每夜都在與天争命,麻木得已經忘記了笑,卻在穿書之前,緊張的攥緊他偷偷藏起來的簪子,僵硬的扯動唇角。
就要去見一見她了,用一個新的身份。
多麽可笑,那時的歸塵并不知道,他穿書後會失去記憶,而溫在也會因為穿書的bug而一葉障目,不會把他和歸塵結合在一起,哪怕他們是同樣一張臉,溫在也認不出他。而且,因為他曾經背棄佛門入魔,他穿書後也會被佛所厭棄,只要靠近寺廟就會痛苦不堪。
畫面的最後,是歸塵滿心歡愉的跟随溫在穿進書裏。
溫在眼角落出一顆眼淚,“如果是這樣,那麽我的歷劫又算什麽?”
她像在問別人,又像在自言自語。
一道虛無缥缈的童子聲音回答了她。
“書中的溫在和傅懷遇,是多年前你們倆人的執念所化,你穿書并非歷劫,而是渡他。”
“他願棄佛成魔渡你成仙,我佛慈悲,從未放棄蒼生中的任何一人,所以許了他一場圓滿。”
白霧散去,溫在看到了地獄的入口。
她提着劍迅速沖進去,哭喊着他的名字,砍殺攔路的鬼怪。
溫在不要成仙了!
不管是歸塵還是傅懷遇,她只要他好好的,哪怕自己永生永世做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這就足夠了!
“傅懷遇!”
“歸塵!”
**
傅懷遇爬到刀山的山頂,終于到達平地,這裏像荒無的戈壁,生機全無。
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喘氣,總覺得自己聽到了溫在的聲音,苦笑了一下,怎麽可能呢,地獄門不開,她闖不進來的。
傅懷遇摸了摸懷裏她的簪子,他還是習慣帶着這枚簪子,縱然已經幾百年過去,他們那個時代已經消失,但他還是最喜歡這簪子。
傅懷遇把簪子拿出來仔細的看,已經看了幾百年,怎麽也看不厭。
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看了,溫在功德圓滿飛升後,他會真正的灰飛煙滅,從此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他的蹤跡。
他有些擔心溫在會難過,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恢複記憶後他開始明白,他只是她成仙之前的露水情緣,消遣時間罷了,實在沒多麽重要。
但他并沒有任何生氣,哪怕是一個消遣品,能得到短暫的幸福,已是上天眷顧。
只盼,她得償所願後開心幸福,做仙界最幸福的兔仙,偶爾能想起他,他就很滿足了。
想不起來也沒關系。
他實在無足輕重。
眼角有滾燙的暖流落進頭發裏,他平靜的抹去,明知結局是這樣,可到這個時候還是舍不得了。
“傅懷遇!”
“歸塵!”
溫在驚慌的聲音傳來時,傅懷遇怔了怔。
溫在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已經變成血人的傅懷遇。
他偏了偏頭,看到她出現在這裏,驚訝的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溫在慘白着臉,愣愣的看着他身上不計其數的傷口。
傅懷遇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驚慌的抓住她的雙臂查看她身體,啞聲問:“你怎麽來這裏了?有沒有傷到哪裏?”
溫在的泣不成聲把傅懷遇吓壞了,他渾身是血,也不敢抱她,粗糙得滿是傷口的手也不敢碰她,掌心捧在她臉旁,接住她的眼淚,無措忙亂的哄,急得也快哭了:“是不是吓壞了?跟我說說有沒有哪裏受傷?”
溫在哽咽着搖頭,輕輕握住他的手:“歸塵,我們離開這裏吧。”
“我不成仙了,我只要我們能在一起。”
傅懷遇愣住了,回過神後慘然一笑,“說什麽傻話。”
溫在急切的抓緊他的手:“我說真的!我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傅懷遇憐惜的看着她,輕聲解釋:“這個方法一旦采用,就沒有回頭的路了。在在,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你如果不來,我也會去找你。”
她傻得愣住,只知道看着他掉眼淚,傅懷遇心疼得厲害,用指腹擦去她的淚,在她臉上留下一道血痕,他眼神微黯。
傅懷遇拿起她手腕,溫柔的誘哄:“來,殺了我。”
“不要,我不要!”
她的确是不願意的,可就如傅懷遇所說,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命運早已注定……
溫在的手竟然不聽使喚的舉起來,劍峰對準傅懷遇的心髒,她驚恐的搖着頭,用力的制止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劍穿過傅懷遇的身體。
他踉跄着過來抱緊了她:“我要謝謝佛祖成全我。”
他舉起顫抖的手,把那只簪子插.進溫在的頭發裏,輕輕吻她僵硬冰冷的臉頰,“恭喜成神,我的在在。”
溫在的身體忽然透出淺淺的亮光,整個人由內而外的變得輕盈。
在她成仙這一刻,傅懷遇的身體卻慢慢變成塵煙,溫在連忙伸手去抓,然而什麽也沒抓住,她狼狽的撲倒在地,愣愣的看着指縫裏染着他血的泥土。
她的眼淚落進那泥土裏,溫在忽然凄厲的笑了起來,笑得眼淚直流。
成仙了。
可是一點也不開心。
這算什麽圓滿?
狗屁!
溫在捧着一胚染血的土坐在那裏,表情木然,就這麽一坐幾年,直到手心裏的土都長草了,她才意識到傅懷遇真的死了,離開她了,再也回不來了。
**
天界給溫在賜了仙宮,她號雲山仙子。
她并沒有住天上,仍舊住在自己的兔子洞,整天侍弄她從地獄裏帶回來的一盆雜草和土。
溫在也會經常穿進書裏看看從前和傅懷遇住的地方,還有她給自己種的花,如今她再自己下廚,竟難以下口,還是他做得好吃。
書中的世界仍在繼續着,溫在離開娛樂圈後,俨然成為粉絲和很多人的白月光,楊謹成為金牌經紀人,小箐也做了經紀人。
吳碧和趙苑苑事業蒸蒸日上,鶴謝成為有名的商人,顧霖辰和顧霖風依舊不合,周家明等人日複一日的拍戲,趙熙的公益社規模越來越大,只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沒有交女朋友,不知道還在等着誰。
傅氏沒有了傅懷遇,也沒有出什麽大亂子,被傅家的其他人管得井井有條。
溫在并沒有再聯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事實上她很怕回到這個世界,這裏有太多和傅懷遇的甜蜜回憶,她害怕觸景傷情。
她作為一只妖飛升成仙,激勵了很多晚輩,溫在常常會苦口婆心,語重心長的勸她們不要把成仙看得太重,珍惜身邊的人要緊。
如果當初有個人跟她這樣談談心,她也許不會一條路走到黑,害了傅懷遇。
她現在才明白,成仙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她一無功德,二無建樹,憑什麽?有什麽資格成仙?
傅懷遇真是傻,為了她的前途,竟用自己的命鋪路。
如果能回到過去,她一定要敲開他的腦袋,看看他都是怎麽想的,可是如果真的能回到過去,她大概還是想好好愛他一場。
想着想着,溫在眼裏的淚落了出來,滴在她從地獄帶回來的那捧土裏。
她輕聲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溫在總覺得,他肯定還會回來。
傅懷遇這麽一個癡情到極致的人,怎麽舍得她難過,他肯定會回來。
溫在抱着這個信念等了很久,十年過去,二十年過去,一百年竟也是彈指一揮間。
傅懷遇還是杳無音信。
當初她從地獄帶回來的土被她灑在院子裏,種了一顆菩提樹,現如今菩提樹都已經枝繁葉茂了,他還沒有回來。
溫在摸摸樹幹,嘆了一口氣:“最近很多人追我的,你再不回來,我就随便找個人嫁了。”
沒有人回應她。
溫在摸了摸濕潤的眼睛,“我可不喜歡哭的,現在都怪你!我這漂亮的眼睛經常都是紅彤彤的,別的仙子總笑話我,你回來之後,我一定狠狠咬你一口出氣!”
溫在這一晚在樹上睡着,天亮的時候有小仙跑來告訴她,說西方出了一條巨大的玄龍,攪得風雲生變,所有的神仙都過去看熱鬧了,不知道誰能降伏那龍成為自己的契約神獸。
溫在沒什麽興趣,只想抱着她的大樹睡覺,從前她很向往雄壯威武的妖,最喜歡龍,現在覺得,狗狗才可愛嘛。
溫在懶洋洋不肯動,小仙子把她拽下來,強行把她拖走,溫在被拉過去的時候,巨龍正盤踞在山頭,目光淡淡的看着所有神仙。
有神仙朝他出手,被他爪子一拍,立刻被拍飛。
人群中很多神仙議論。
“這條龍好福氣,在這西方福澤之地修煉,吸了不少佛門的靈氣,功力深厚,我們一起上恐怕都不能拿下他。”
“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那你去?”
那人支支吾吾,幾個人推搡起來,人群中間的溫在就這麽被推出去。
“竟然是雲山仙子!”
“雲山仙子終于出山了!”
“雲山仙子是要去降伏那龍嗎?”
被擠出來的溫在有點懵,正要否認,那盤踞在山頭的龍忽然一聲龍嘯,看着溫在的目光竟是溫柔如水,溫在跟它對視時,心裏一突,忽然閃過一個猜測。
她試探的朝巨龍招招手,剛剛還非常高冷的龍竟然聽話的飛了過來,圍着溫在繞兩圈後,依戀的在她周圍盤起身體。
溫在摸了摸它的龍角,龍的眼睛濕漉漉的看着她,像是罩着一層水霧,歡快的嚎了一聲後,竟然哭着用碩大的腦袋去蹭她的手心。
明明是龍,卻像一條狗子。
溫在也紅了眼眶。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他會回來!
周圍的神仙大驚,這脾氣不好的巨龍竟然拜倒在雲山仙子的石榴裙下了!
溫在騎着龍回到家,巨龍的身體甚至比她的家都大很多,它害怕把她的家破壞,盤着身體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
溫在走到那顆菩提樹下,一百年沒有開花的菩提樹,在今日忽然開花了。
溫在擡頭看枝桠中最高的那一朵花,指了指上面:“傅懷遇,我要那朵。”
拜托,這次一定要回答她。
“……好。”
沙啞的聲音溫柔響起。
溫在看到穿着黑色長袍的男人飛到菩提樹最高處給她摘下來最漂亮的一朵,他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和多年前一樣,隽秀清昳的面容,淚痣邪冶,眼睛帶笑。
當然還是有不同的,他的頭發長了,如墨一樣垂在身上,遞花給她的時候,溫在看到他長長的,尖銳得像獸一樣的指甲。
他注意到她的眼神,把手指藏在袖子裏,雙手捧着那朵花送到溫在眼前,用好像練習過無數次,溫柔入骨的聲音對她說:“在在,我回來了。”
溫在強忍眼淚瞪他:“這麽長的指甲,都不知道剪剪,抱我的時候戳到我怎麽辦?”
他有點不知所措,捧着那花送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小聲的解釋:“我剛覺醒,着急見你沒來得及,我等下剪好不好?”
溫在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進屋,找出指甲刀幫他剪指甲,傅懷遇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溫在低着頭,在眼淚又要落下來的時候,傅懷遇捧起她的臉,炙熱的吻落在她眼尾,“不哭,不哭了,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你趕我走,我都不走。”
溫在甕聲甕氣的“嗯嗯”兩聲,傅懷遇笑着正要吻她,溫在頭頂的兔耳朵突然跑出來,直挺挺的束在腦袋上,她有些羞恥。
該死。
當人的時候耳朵被他撸習慣了!
傅懷遇愣了下,摸摸她的耳朵,溫在立刻軟趴趴的倒在他懷裏。
被他抱上床的時候,溫在忍不住想,兔子和龍會生出什麽?難道是頭上頂着一對兔子耳朵的兔…兔子龍?
不管啦。
反正都是他們的崽。
她忽然緊緊抱住傅懷遇,傅懷遇愣了下,也低頭看她。
“歡迎回來,歸塵。”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