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比賽在第二天下午正式開始，胡绫可能是有點激動，起了個大早。
她抻了懶腰坐起來，轉頭看另外一張床，趙路東還在悶頭大睡。
這人睡覺還夾被呢？
他的老頭衫都睡擰了，露出半截薄薄的腰腹。
胡绫坐那看了一會，捏捏自己的肚子，心想這男的身上是不容易挂肉啊，怎麽側着睡肚子都不往下淌呢？
不過趙路東現在還算年輕，等過了三十，沒準就發福了。
胡绫看着這扁長的男人，有點想象不到他發福是什麽樣子。
難得有這麽個機會，胡绫将趙路東上上下下各個部位掃視個遍。他睡着的臉有點傻，頭發亂七八糟，大褲衩子下面是一雙筆直的腿。
平心而論，這雙腿不錯。
都說男人喜歡大長腿，其實女人更喜歡。趙路東腿長，體脂率雖然低，但不幹巴，大腿有肌肉，小腿瘦長，腳踝在男生裏算是細的，顯得腿形更為好看。他冬天不能光腳了，穿了幾個月的襪子，腳掌竟然捂得有點白淨了。
胡绫看着看着，莫名覺得很滿意。視線最終回到了他的腰上，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她蹑手蹑腳過去，悄悄用手摸了摸，手感溫熱。
他稍微動了一下，眉頭微緊，夾着被子翻過身去。
胡绫挑眉陰笑，穿上拖鞋去洗漱。
收拾完畢，她再次回到床邊磋磨他，怼怼這，趙路東翻身，怼怼那，趙路東再翻身。
最後他實在不耐煩了，睜開眼睛，聲音沙啞。
“有病是不？想怎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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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绫忽略他那想幹架的語氣，說：“吃早餐嗎？”她拿早餐券扇了扇風。“每個房間給了兩張的。”
他又倒了回去，以沉默作答。
胡绫往外溜達，走到床邊突然襲擊！抓着被角用力扯下來。
“你——！”趙路東一毛，一個打挺坐起來，胡绫早就一溜煙跑出門了。
她發微信給白明皓和菜瓜，無一例外，沒一個起來的。
真是浪費！五星級酒店早餐！
最終只剩胡绫一人去潇灑了，吃了一大盤炒面，還有香腸咖啡，各種小點心，撐得坐在那緩了十分鐘才站起身。
賽事主辦方給的集合時間是下午一點，都快十二點了她的隊友才陸陸續續醒來。
趙路東先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揉着胃，有點不太舒服的樣子。
他看看時間，去櫃子裏翻了包泡面出來。
胡绫正在化妝，看到他的行徑，制止道：“幹什麽？出來了就撒歡了是吧？還敢吃泡面了？”
趙路東道：“來不及去外面了，賽前得吃點東西。”
胡绫：“你是不是睡瞎了？”
一睜眼就被罵，換誰都不高興，但胃部的不适延緩了趙路東回怼的速度，眼神先一步瞥過去。
桌上的小餐盤裏，擺着餐點。
面包香腸雞蛋牛奶就不說了，還有量不多但種類齊全的熱菜，精致西點，甚至還有煎蛋餅和米粉。
趙路東沉默片刻，說：“你去外面買早餐了？”
胡绫認認真真描眼線。
“買什麽，五星級飯店不吃白不吃。”
趙路東：“還讓帶回來？”
胡绫狡猾一笑。
“偷偷的。”
她走過來，把桌上的墨鏡拿起來。“你看，這樣。”她将頭發一紮，墨鏡一戴。“我一共去了兩次，他們沒認出來。”她又拿出一個灰色的包，“我清空三桶方便面，裝這裏帶回來的，怎麽樣，聰明吧？”
趙路東看着那包，閉了閉眼，再張開。
沒錯，就是他新買的外設包，包口開着，還能嗅到一股菜湯味。
趙路東平日生活追求不多，衣服鞋子過兩百的都少，但跟大多數網瘾青年一樣，他對硬件外設一類還挺感興趣。鍵盤鼠标電腦配件什麽的，都比較有研究。
這TUMI的外設包是他過年時買的，價格比胡绫那裙子還貴些，當然，外表看着可能不那麽顯眼。
他想說點什麽，但跟胡绫嘚嘚瑟瑟等待表揚的小眼神對上，考慮三秒，反而憋出個笑來，點點頭。
“行……”
“就一句行啊？我費這麽大力氣你就一句行啊？你別吃啊趙路東。”
趙路東坐到桌邊。
“你給我拿的我不能吃嗎？”
“我給狗拿的。”
趙路東喝了口豆漿，還是熱的，入胃舒緩。
胡绫化完妝，過來整理東西，順便往趙路東床上甩了一件衣服。
“昨天那件你別穿了啊，都壓出褶了。這件我剛叫酒店幫忙熨了一下。今天第一天比賽，別的隊都有統一隊服，我們沒有，但也得穿好看點，不能輸陣。”
趙路東吃飯速度有點慢，似乎還沒太适應這種一起床有吃有喝有唠叨的節奏。
吃完飯，他随手換上了床上她準備好的衣服。
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去找白明皓和菜瓜，一起下樓。
電梯裏，趙路東隐隐聞到兩個男同伴身上的泡面味，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官方安排了大巴車等在酒店門口，到了集合時間，領隊照例過來點名，然後載着全部隊員前往場館。
車停在後門，選手們下車了直接從後門入場。
邀請賽一共三天，每天五場比賽，積分規則跟之前入圍賽都差不多。
下車時，趙路東問胡绫：“緊張嗎？”
胡绫：“不緊張，我大學去電視臺實習過，大場面見多了。”
趙路東逗她：“厲害啊，比賽也不緊張？”
胡绫：“不緊張。”
趙路東挑眉，胡绫又道：“我相信白爺。”
趙路東：“……”
擦身而過的白明皓聽到她這話，給了趙路東一個微妙的笑。
pubg的線下賽跟lol不同，連隊員加工作人員，全場将近兩百號人，規模龐大。選手們從後方入場，直接進入比賽席，逆着光，黑壓壓的一片。場地裏的機器之間都有隔板，比起賽場，遠看過去更像是一個超大號的網吧。
比賽席看不到觀衆，再加上耳機隔音效果超強，胡绫沒有感覺到現場的壓力。她照例坐在二號位，左邊趙路東，右邊白明皓，安全感爆棚。
開場有表演和口播，他們坐後面看不見，就帶着耳麥聊天。
菜瓜說：“咱們第一把跳哪啊？”
趙路東說：“看看航線吧。”
白明皓說：“去機場。”
胡绫問：“不管什麽航線都去嗎？”
白明皓嗯了一聲。
菜瓜猶豫片刻，說：“……會不會，有點冒險啊？”
白明皓笑了，靠在椅子裏，輕松自在。
“第一天嘛，打點氣勢出來。”
菜瓜好像有點不太贊同，但又不敢反駁他，便看向趙路東：“東哥，你覺得呢？”
趙路東沒有馬上回答，就這麽一靜，氣氛忽然有些微妙。
胡绫剛想說點什麽打破平靜，趙路東就開口了。
“行。”他沒有看白明皓，目光落在游戲準備界面上，“就按你說的打。”
表演結束，耳機裏傳來官方統一播報。
等待界面變動。
比賽要開始了。
胡绫深吸一口氣，搓了搓手。
第一局，航線較偏，胡绫心裏一沉。按照她玩pubg的淺顯經驗，比賽的時候，越偏的航線跳肥沃地點的隊伍就越多，而直穿航線反而大家會避開這種大熱地區。
“跳。”白明皓命令道。
胡绫牙一咬，按了F鍵。
不出所料，這把跳機場的人海海的，漫天跟下餃子似的。
網絡解說也在感嘆：“這第一把竟然有五個隊跳了機場啊，呀，好像有個隊半路轉彎了，不過機場四個隊也很要命，能從這裏出去的是絕對的勇士。”
胡绫跟趙路東同時跳了雷達站，趙路東落地早，跟另外一個隊的隊員拼手速，一人搶到槍一人搶到子彈，互拿對方沒辦法。
胡绫落地一瞬間，眼睛一亮，喊道：“門口有槍和子彈！快來！”
顯然趙路東和另外那人也看到了，兩人一起往門口跑，胡绫也沖過去搶，後來腦中靈光一現，臨時折轉沖向跑過來的兩個人。
本來趙路東落後半步，但胡绫在對手前面卡了一下位，讓他順利反超。
那人氣得跳起來捶了胡绫兩拳，趙路東光速撿槍，那人回過神準備跑，趙路東道：“讓開。”胡绫跑開，趙路東三槍給那人放倒。想補人的時候，自己也中了一槍，他隊友遠處開槍支援，趙路東道：“你先進去。”
趙路東頂着兩槍把那人補了，進屋時就剩個血皮了。
胡绫趕緊去找藥。
白明皓和菜瓜跳了旁邊的C字樓，那裏戰況更為焦灼，從落地開始槍聲就沒有斷過，菜瓜的指揮聲也比往常緊張了些。
“有一隊往雷達站去了。”
就是剛剛少人的隊伍，他們摸清雷達站現在只有兩人，準備三包二。
菜瓜說：“我這有把狙，我去樓頂幫你們架，白爺你幫我守好。”
趙路東：“有頭有甲嗎？”
菜瓜：“有……一級的。”
“那別去房頂。”趙路東頓了頓，又說：“菜瓜，放松點，就按我們平時打的來。”
胡绫能聽到耳機裏傳來菜瓜有點急促的呼吸，他沉沉嗯了一聲。
“好，我知道。”
他有點緊張，胡绫心想，這也情有可原。正賽的隊伍果然比入圍賽那些臭魚爛蝦隊強了不止一個檔次，比賽節奏太快，強度太高，壓得人有點喘不過氣。
胡绫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然後就是投擲物落地的聲音。
趙路東提醒：“有雷，小心點。”
幾顆雷給胡绫炸的頭皮發麻。
“進來了。”
好在趙路東的聲音一直很穩，他不慌，胡绫就感覺很有保障。
趙路東不怎麽喜歡玩狙，在隊伍裏主要做突擊手的角色，近戰剛猛，而且手裏還有一把裝了快擴彈夾的vector，戰鬥力極強。
胡绫充當着合格的人肉沙包，被人放倒了兩次，給趙路東擠出時間發揮，他也放倒了對方兩人，無奈被最後一個持有噴子的玩家擊倒。
藥不夠了，只剩個血皮，胡绫沒有馬上扶他，趙路東爬到牆後，胡绫呼喚隊友。
“白爺！菜瓜！你們能過來嗎？”
菜瓜說：“能，白爺你去，這邊倆個交給我。”
白明皓道：“好，你們再撐五秒，我馬上到了。”
對面正在扶人，胡绫感覺如果他們扶起來一個，就會來沖他們。她扔了一顆雷想要炸死對手，可惜手抖扔歪了，炸在了走廊裏。
在這緊張刺激的氛圍裏，她這操作硬是給趙路東看笑了。
“你這雷可以的。”
胡绫被他笑得滿臉通紅，怒道：“我很努力了好嗎！”
那邊終于扶起來人了，不出所料，馬上沖了過來，胡绫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白明皓，又看了一眼倒在後面血越來越少的趙路東。這一刻，邱少雲、黃繼光、□□、趙一曼……各位革命烈士一一晃過胡绫的大腦，她大吼一聲沖出去，右手食指像抽了風一樣狂點鼠标！
然後三秒不到就被放倒了。
趙路東：“……”
白明皓人未到雷先至，就在胡绫倒地的一瞬間，一顆雷折了兩道彎從窗戶飛進來，在半空中就爆了，直接把那個沖過來的人炸死。
導播正好切在白明皓身上，觀衆們看到了這鏡頭，跟解說員一起發出驚呼。
解說員：“這投擲物的使用也太牛了！直接貼臉炸了！”
白明皓直奔後面兩個人而去，對方的藥不夠用，血不滿，被白明皓三下五除二放倒。胡绫叫道：“白爺快來救人！”
白明皓跑過來，胡绫第三次倒地，血掉得奇快，跟趙路東一樣都只剩血皮了。
“扶他扶他！別管我！”
白明皓趕在最後一秒把趙路東扶起來。
胡绫壯烈犧牲。
解說員無限惋惜拍大腿：“哎呀！真是的！扶妹子啊！”
最後，FCZ以減員一人的代價，成為機場生存下來的勇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