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慕馬不停蹄趕到路遙家時, 一開門看到她正窩在沙發上愣神。
她一看見林慕進入玄關，立時撲過來緊緊抱住：“木木, 我好怕，真的好怕。”
林慕被這一熊抱沖得不禁趔趄, 後腳用力站定才不至于摔, 定住身子, 擡手拍拍路遙的背, 柔聲寬慰：“別怕別怕。孩子幾個月了，醫生怎麽說。”
路遙把頭埋進她的脖頸，甕聲甕氣地說：“還沒去醫院。”
林慕松了口氣，繼續拍她的背, 語氣輕松了不少：“驗孕棒也不一定準，不要擔心, 明天去醫院查一下就知道了。”
路遙的聲音小了些：“還沒用驗孕棒……”
林慕：“……”
她定了定神，內心自我建設說面前可能是孕婦，不能大聲說話驚到她。
林慕調整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 輕輕推開路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洩露無語的心情：“那麽, 你怎麽知道自己懷孕了呢。”
路遙的聲音一下子變大了：“我的姨媽！每個月風雨無阻8號來看我的姨媽還沒來看我！這都已經11號了嗚嗚嗚……”
聲音好委屈。
我也很委屈，大晚上一個微信被吓得連闖兩個紅燈，現在還心有餘悸。林慕面色不佳地腹诽。
轉念一想, 多虧了路遙這一驚一乍的性格，現在還言辭鑿鑿地說什麽“肯定懷孕了你看最近我臉上的痘！”“這幾天下午都好容易困”“我都感覺肚子變沉了”……
很好，完全沒提林陽的簽名照。
林慕幾乎有些感謝路遙咋呼呼的性格了, 連帶着還對陳宇寧産生一些感激。
“陳宇寧真陰險，這次懷孕肯定是他的鍋，背着我偷偷做手腳了比如給套套戳個洞什麽的。”
“我可不想就這麽被套牢了，我心裏還有個白月光林陽呢嗚嗚嗚。”
“……诶，對了，林陽的簽名照你帶來了嗎？”
林慕：“……”
路遙看她這一臉心虛地連眼神都飄開的樣子，頓時瞪圓了眼：“不要告訴我你去了星娛連一張簽名照都沒要到，哎喲不行了，這次真要被你氣得小産了！”動作誇張地捂住肚子好似隐隐作痛一般，“我的孩兒啊……”
林慕哪能想到路遙懷個孕都能扯到林陽，順帶記起要簽名照一事。
她心虛到極點，本來以為手到擒來的簽名照她也想不到真的一張都沒要到，小聲小氣道：“星娛說林陽簽名照送完了……不過我有謝喬生的微信你要不要？”掏出手機點開微信作證。
路遙眼睛又直了，瞪着手機不說話。
林慕小動作地推着她來到沙發坐下，把手機放到路遙手上：“你，你上次還說他是小老公呢……沒有林陽簽名照，他的微信也還不錯啊，對吧……”說完雙手放在并攏的膝蓋上，一副幼兒園大班生姿态。
過了好幾秒，路遙才像回神了大叫一聲：“你你你，這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謝喬生的微信啊，天啊啊啊啊，謝喬生的微信！他的私人微信！”
聽到路遙歡呼雀躍的語氣，林慕大大松了這口氣，這關算是過了……她有點慶幸謝喬生突起的玩笑心思。
“呃，畢竟也算是合作一次，加個微信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啦。”她盡量一筆帶過，不想被人知道被捉弄一事，尤其是路遙，否則不知被笑多久，“你要不要加他，可不能外洩啊，我們要有職業操守的。”
只盼着路遙不要再提簽名照。
路遙握着手機卻別扭起來，擰動身子，語氣不自然：“我、我才不加呢，萬一他拒絕我可不要活了，而且，而且，萬一通過了我怕忍不住天天發微信騷擾被拉黑那更丢人啦。”
她別扭了一會兒，雙眸一亮，看向林慕：“他肯定有林陽微信！你去幫我要個林陽微信好不好！”
林慕差點兒被口水嗆到，咳嗽好幾聲順順氣，斜睨道：“真想看看你的腦回路，謝喬生怎麽會把林陽的微信告訴我。再說了，林陽的微信你就不擔心被拒好友了？”
“你和他都合作了，微信多聊一聊，熟悉起來互相介紹朋友是很正常的事啊。”路遙緊緊靠過來，肩膀碰一碰林慕，比劃金星手，“你給他介紹我，他給你介紹林陽，happy endding，完美！”
林慕想起謝喬生那句“不是初次”，臉色有些不自然，鎮定道：“哪有那麽容易和明星多聊一聊，他們工作那麽忙，還是多想想合作就好。比如，這次我發現給明星拍硬照是很不錯的業務，性價比很高。”
“我也知道啊，可這種活兒需要人介紹的，我們一個小工作室又不是大牛，”路遙撇嘴，又摸上林慕的臉，“所以啊，還是要和謝喬生多聊聊，他幫我們介紹多好。”
“加不了微信，看看他的朋友圈也不錯，說不定會有林陽呢！”路遙興奮地點開謝喬生的朋友圈。
以前林慕都隔着遙遠的距離看他的劇、采訪、照片，這會兒也忍不住湊過去想看看愛豆的朋友圈。
【小鑽風不巡山：來東北拍戲，零下三十幾度啊，流點兒鼻涕都立馬凍成棍兒。[圖片]】
（配圖一張穿着軍大衣的自拍，眉毛睫毛變成白毛，鼻下一道若隐若現的柱狀體）
【小鑽風不巡山：傳說中一頓燒烤不行那就兩頓的東北，我望着燒烤一條街信了。】
【小鑽風不巡山：真不懂為什麽頒獎典禮都在冬季，誰來一件軍大衣，帶雷鋒帽的那種[圖片]】
（配圖一個身着墨綠條紋西裝、站得筆挺的謝喬生）
一個樸素耿直、略逗比的鄰家男孩既視感。
诶诶诶？
林慕和路遙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裏看見了“……”六個點。
路遙毫不掩飾失望，把手機往林慕手裏一塞，往後倒去：“還以為能看見林陽呢，再不濟也能看見點明星的日常啊，比如拍戲化妝八卦什麽的，什麽都沒八到啊。”
林慕心裏對愛豆朋友圈私下這副鄰家男孩樣有些驚訝，也産生一些莫名的開心，畢竟進一步了解愛豆，而這一面的愛豆看起來很親切。
“好啦，都快十二點了，早點睡覺，走，去卧室。”林慕收起手機，雙手使勁拉路遙。
後者終于拖拖拉拉不情不願地跟着林慕來到卧室，抱住她不撒手，頭埋在小腹磨蹭：“木木，今晚陪我睡嘛，我想和你說話。”
這樣的路遙，她無法拒絕：“好。”
各自洗漱完畢，兩人爬上大床并排躺好。
時間已經過十二點，路遙仍然沒有睡覺的意思。
“木木，如果我真的懷孕了怎麽辦？”
“你的想法是什麽呢。”林慕對這樣的話題很生疏。
“不知道，下午我搜索一堆哪家無痛人流做得最好，又跑去加了一堆購物車，什麽孕期知識防輻射服，我真的不知道。”
“生孩子什麽的，我完全沒想過。懷孕會變胖，會變醜，會變得無理取鬧整天矯情泛酸，我才不要。”
“這還不算完，生出來更是一大堆事兒，怎麽喂養怎麽照顧後面還要教育，呵呵，你能想象我路遙當一個媽媽麽。”
路遙的聲音聽起來很飄渺，也許正合她此刻迷茫。
“你和陳宇寧提過嗎？”
路遙“嗤”一聲：“跟他說幹什麽，讓他負責？他倒是想！”
“他對我是挺好，可那軸脾氣有時也真能氣得我吐血，還是個管東管西的管家婆！想到被他管一輩子，人生都灰暗了！”
“我以前想分就分，如果有個孩子夾在中間，我會猶豫，會糾結，活得束手束腳，那還是我路遙麽。”
“木木，你睡了嗎？”
路遙的左手探過來，順着胳膊找到林慕的手抓住。
“嗯，我還在聽，你講。”
林慕的手反過來握住路遙的，安撫地輕輕捏了捏。
“我以為你睡了呢。現在養個孩子可難了，選什麽奶粉，長大後選什麽學校，喔還要買學區房，啊啊啊想到頭快要爆炸！工作室才剛剛好起來，我哪有精力去照顧好孩子啊。”
可世界上仍然有很多孩子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他們的父母也同樣把他們生下來了……林慕在心裏輕嘆。
路遙還在絮絮叨叨說着養孩子的艱辛和煩惱，開始講哪些童裝品牌好看，林慕聽着聽着臉上不由漾起微笑。
“木木，你說我能當一個好媽媽嗎？”
“嗯，做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路遙吃吃地笑起來，故作無謂：“能當我孩子得屬他小子命好！木木，你給他當幹媽好不好？”
幹媽？
林慕一時怔忪。
“好不好，好不好嘛。”路遙邊說邊搖起兩人握住的手，語氣甜膩。
“好。”
“木木你真好。到時我們一起帶孩子去游樂園，陳宇寧那家夥去了從來不玩過山車，盡看什麽表演去了，白瞎我門票！”
“诶，你說，別人會不會以為我們是蕾絲邊收養的小孩啊哈哈哈哈。”
“如果是個女兒，我一定把她打扮得像個公主，帶她去坐旋轉木馬，嗯，要晚上去坐，整個世界都在發光。”
“木木，你一定是個好幹媽，紅包不許少嘿嘿。好期待以後咱們的孩子在一起玩啊。”
漸漸無聲，身邊人只有細微綿長的氣息聲。
……
那時她幾歲已經記不清，只記得自己窩在現今回憶起面容都模糊的男人懷裏。
“慕慕，你知道為什麽給你起林慕這個名字嗎？”男人眉目和藹，溫柔地問道。
小手摸上他下巴的硬茬，她脆生生地回：“知道，爸爸姓林，媽媽姓穆。”
“可不僅僅這麽簡單喔。”男人抱着她搖了搖，哎喲一聲，“別扯胡子，疼，慕慕又淘氣了。”
她咯咯地笑成團，為又一次偷襲成功開心不已。
男人輕輕拍下她的屁股：“別淘氣。林慕林慕，倒過來就是慕林，愛慕林覺誠。你媽媽愛我的意思。”
他俯身，額頭抵上她的，親昵地晃晃：“林慕，你是我們愛情的證明。”
愛情的證明啊……
林慕看着天花板，一夜無眠。
……
林深攏了件浴袍，走出浴室，視線不經意瞥見林慕帶來的衣服。
腳步一頓，轉了方向，走去打開包裝，見裏面擱了三件單獨包裝略微驚訝，一一取出來拆開，一件淺灰大衣，一件深藍羊毛衫，一條深灰圍巾平鋪在黑色床單上。
他喃喃自語：“有三件啊。”先拿起深藍羊毛衫展開看了看，嘴角一撇，“品味一點沒變。”
走去衣櫃打開，右邊挂了整齊一排毛衣，無一例外的純色調簡潔款，林深取出一個衣架将深藍羊毛衫挂上去，排在末尾。
加上這一件，不多不少，剛好十件。
林深抱臂退後一步，從頭到尾審視了一遍十件毛衣，注視一分鐘走近，指尖擦着毛衣邊一一摸過，新放進去的深藍羊毛衫有新衣特有的、尚未過水的觸感。
時隔三年，再收到她的生日禮物，仍是多年不變的毛衣。
一切如故，很好。
……
林慕提着裝有十個驗孕棒的包裝袋往工作室走，心下一陣無語。
“記得啊，多買幾個，買五個，啊不，十個，我要十個！有不良品怎麽辦對吧，記得啊，十個！”
推開工作室門，她往坐在沙發的路遙走去：“喏，買好了，十個，大小姐。”
“嘻嘻，謝謝了啊。”路遙接過手袋緩慢起身，手還扶着腰，“哎呀這才坐了一會兒腰都酸了……”
林慕心裏翻個大白眼，上道地接手扶好她：“這樣好了吧？”
“嗯嗯，小林子真有眼色。”她嬉皮笑臉道。
盡管心裏又翻了無數個白眼，林慕仍然小心謹慎地扶好她往衛生間走。
路遙腳步停下：“诶，不對不對，不是這邊，去你辦公室。”
林慕狐疑地看着她：“都一樣，去哪個衛生間有什麽區別。”
路遙一副關愛的神情：“你傻啊，我要去幾次衛生間，在外面來來回回其他人看見算怎麽回事兒啊。你辦公室有廁所，我去那個，別這麽看着我，當初為了照顧你的小習慣，特地讓出附帶獨立衛生間的給你。快點兒快點兒，待會兒小鄭他們該上班了。”
林慕想一想是這麽回事，也不再多言，慢慢帶着她掉轉方向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
七個驗孕棒一字排開。
一條杠。
林慕終于把心裏預演數次的白眼翻出來了：“安心了？”
路遙瞪着驗孕棒，目光快要把桌子戳個洞：“怎麽可能？那姨媽怎麽還沒來，我臉上這痘怎麽回事還有突如其來的嗜睡。”開始扒拉第八個驗孕棒包裝。
林慕一把按住：“差不多可以了，實在不信可以去醫院檢查。今天早上什麽事都沒做，一直陪你喝水，等你去廁所。如果這個牌子驗孕棒有問題，你把十個都用了估計也是一條杠。”
路遙不情不願地放下包裝盒：“那，那現在能确定沒懷孕嗎？”
“應該可以，我特地問過藥店的人，說這個牌子銷量最好，很敏感，據說懷孕十幾天都可以測出來。”
“好吧……”路遙嘟起嘴，又眼睛一亮，握拳，“所以我沒懷孕！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工作工作，賺錢賺錢嘻嘻嘻。”
林慕見狀忍不住松口氣，她可沒那麽多時間等路遙喝水上廁所了，謝喬生的封面照還沒開始修。
她把桌上餘下的三個驗孕棒重放回手袋：“這三個你收好，下次再有情況先驗一驗，別再半夜吓我。”
路遙一跳三步遠，連連擺手：“我不要我不要，早上測得我看見這玩意兒都有陰影了，也不會再有這種情況，回去我就重買一盒套套。”
林慕提着手袋的胳膊一僵：“那這三個扔了？”
“扔了幹嘛呀，留着——”路遙笑着攀上來，“給你用呀。”
手拿過袋子，把三個包裝盒又拿出來塞到林慕辦公桌抽屜裏：“遲早用得上嘛。”
林慕懶得再扯，也沒制止，坐回桌前打開電腦：“我要做事了，謝喬生的封面照很着急呢，你快出去。”
路遙一反進來那耷拉着腦袋的樣子，昂首挺胸邁步走出去。
林慕調整下呼吸，把早上的鬧劇丢開，開始認真修圖。
屏幕上的原片，其實已經足夠好看，林慕需要做得不多，只是微調下面部曲線和圖片的光影。
說起來，這是第一次在工作時修他的圖，以前林慕都是回到家裏才修一修路透。也多虧這半年修過不少謝喬生的圖，她很清楚哪些地方需要調整，以及他适合什麽樣的光影。
所以，這次修封面照，林慕如魚得水，只花半天功夫便完成，打包好發給秦昭後，滿足地笑開了，頭一次啊，給愛豆修完圖還有錢可以拿，事業新高峰。
她靠在座椅上還沒笑多久，收到微信——
【小鑽風不巡山：[圖片]】
林慕：“……”
是林陽的簽名照。
是，親筆簽名沒錯，透過照片都能看清力透紙背的字跡。
可是，這樣的圖片林慕想要可以在網上搜到一大堆粉絲上傳炫耀的。
林慕看着簽名照，嘴角隐隐有抽搐的沖動，她忍下心內的無語，回複，“謝謝。”
……
謝喬生抱着手機在沙發上笑彎了腰。
他回到辦公室，突發奇想拉開抽屜，随意拿一張出來拍好發給那個爬牆的粉絲。
本以為，她一定會惱怒，回個類似“你好無聊”“你這是什麽意思”之類的。
或者，繼續锲而不舍地讨要林陽的簽名照。
沒想到，她回複的是，“謝謝。”
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簡單的兩個字下壓抑的惱意。
這小傻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謝喬生點開秦昭轉發的郵件裏的附件，裏面是備選的雜志封面。
手指一張張滑動，修得不錯，看來她得過的獎不是浪得虛名。想到這裏，他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驕傲。
他挑中一張回複秦昭，“這張不錯，看雜志的意見。”
這張pose很一般，并沒有特意凹造型，只是随意地站着，狀似無意地看向鏡頭，眼皮似擡非擡，眼神透出的淩厲，很撩人。
謝喬生很喜歡，暗想，也許她還沒有徹底爬牆，畢竟把我拍得這麽好看。
……
《vogue》雜志中意的和謝喬生選中的是同一張，很快下場印刷上市。
賣瘋了。
離《畫骨師》下映僅過幾個月，謝喬生的人氣因電影又上一個層次，而電影裏他飾演一個扮相有幾分俊秀的男鬼，一時間人們提起他都會提及男鬼這個角色。
這次的封面照卻沒有延續俊美風格，反而另走蹊徑，拍出一個謝喬生出道以來從未嘗試的硬漢風格，粉絲和路人都很買賬，雜志短短兩天售罄，又緊急加印。
《vogue》雜志官博最新一條發的謝喬生封面照下面的評論更是一天上萬。
【@喬生窩老公：喬生太man了啊啊啊！！！那個鎖骨我的媽，鼻血三升！！】
【@聲聲聲聲還是我：實力躺平！！！】
【@小喬流水人家：那個将露未露的胸肌！媽媽我要嫁給他！！】
【@口吃的吃貨：大家注意到沒！！這是喬生拍得最白的一次！老子早受夠那些往我喬生身上摸黑粉的攝影師了，事實證明，man不man，和膚色無關！】
甚至衍生出一個熱搜#謝喬生白#，很多粉絲開始加上這個tag發博。
【@喬生醬醬醬：#謝喬生白# 我家喬生白得發光也可以男人味溢出屏幕，舔屏舔屏。】
【@愛喬一生：#謝喬生白# 以後那些往我家喬喬身上抹黑粉的攝影師們，咱們不約。[再見][再見]】
【@每天都愛喬生多一點：#謝喬生白# 早就看不慣小生們美黑的傳統了。[微笑]真開心我家喬喬沒有想不開去美黑，咿呀呀[親親]】
【@那是喬喬啊媽媽：#謝喬生白# 這次的封面可不可以出個特刊我好想收藏啊啊啊！頭一次看到讓人合不攏腿的喬喬，我要貼滿卧室！】
最後的微博被轉發好幾千，點贊上萬。
秦昭手捧平板，看着評論笑得嘴都咧到耳朵：“可以可以，這次反響真不錯！”
他看到被轉發快上萬的熱門微博，若有所思：“這想法不錯。”轉頭看向沙發上的人，“喬生，咱們趁勢推出一波海報特刊如何？”
謝喬生聞言笑眯了眼，眼裏有狡黠的光：“我覺得OK。秦哥，照您說的做。”
秦昭有些詫異，幾時這家夥又開始叫秦哥了：“你笑得我有些怕。”
“別怕別怕，我這麽配合工作你不開心嘛。”謝喬生稍稍收了收笑容，抿唇道。
他走向門口，一只手扶在門框，回頭說：“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裏？”
“不告訴你。”說着搖搖食指，留下室內一臉無奈的經紀人。
謝喬生出了辦公室，正準備坐電梯去停車場，又折返辦公室拿了東西再走去電梯。
……
林慕在停車場一直到處張望。
她有些恍惚，半個小時前收到的微信是不是幻覺。
“嘿，你在發呆嗎？”面前忽然出現一只手，張開五指晃了晃。
林慕回過神，有些驚，後退兩步：“啊？沒，有點走神。”
謝喬生收回手，輕聲笑笑：“呆子。”聲音微不可聞。
“你說什麽？”
“沒什麽，你的工作室在幾層？”兩人已走到電梯口。
林慕進去後按下26層，擡頭看向愛豆，有些緊張：“我只是，有點驚訝。你怎麽會來工作室？是封面照有什麽問題嗎？我看網上反響挺好啊。”
“反響非常好，所以來和你談合作。”
她有些不解：“談合作？不是應該和經紀人談嗎？”
謝喬生又起玩笑心思，笑着問：“不願意看到我啊？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我。”語氣帶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幽怨，她爬牆了。
林慕尴尬得不知怎麽接：“呃……”
對，談工作。
她強自鎮定道：“剛剛提的合作是什麽？”
“叮”，26層到了。
謝喬生見她因爬牆而不知所措的神色，出聲提醒：“到了。”
她趕緊出電梯帶他從側門進入辦公室。
“請坐，喝茶還是咖啡？”待謝喬生坐下後，她走到櫃前取出玻璃杯。
“我喜歡喝茶。”
“好。”林慕設置好熱水壺，取來茶包放入杯中。
謝喬生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想找點話題：“對了，我看你的資料上寫的是美國人？”
林慕端起熱水壺的手微微一頓，繼續往杯裏倒：“嗯。”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現在再想回到中國國籍可難了，我還不能拿中國綠卡，隔斷時間要去更新簽證，好麻煩的。”露出一副遺憾的神情。
謝喬生：“沒事，嫁給中國人就好了。”
林慕端起泡好的茶杯，走過來朝他笑笑：“嫁給中國人也不行的。”
謝喬生不清楚入籍的規定，一時尴尬地撓頭：“是嗎。”
他不好再捂着，連忙拿出幾張照片遞給林慕：“給。”
放下茶杯，林慕接過來：“林陽的簽名照？”尾音上揚得無法掩飾。
謝喬生身為被爬牆愛豆的不爽又回來了一點：“是啊，開心嗎。”
林慕眼含星光地看向他：“謝謝你。”走回桌前小心地收進抽屜，路遙那裏這一關算是真的過了。
她臉上的無法忽視的滿足還有小心謹慎的動作落入謝喬生眼裏，他更不是滋味了。
他好想問為什麽爬牆，又覺得這事無比自然，他沒臉問。
糾結來糾結去，最後出口的變成一句——
“你喜歡我什麽？”
這話甫一出口，謝喬生恨不得連吞三十斤餃子把話收回去。
作為一個明星，他最不缺就是別人的喜歡。
理由千奇百怪。
最常見的喜歡他的顏、喜歡他的身材、喜歡他的聲音、喜歡他的演技、喜歡他明朗幹淨的笑容。也有一些些癖好特別，喜歡他頭發的柔軟、喜歡他笑起來的卧蠶、甚至有人喜歡他耳廓的那顆小小的痣。
他卻問眼前的女人喜歡他什麽。
謝喬生無力地感到偶像包袱被自己親手撕碎，裏面的面粉全撲在臉上，顯得他無比傻。
果然，女人聽完問題都愣住了。
林慕漲紅了臉，沒想到謝喬生說話這麽直接，她只能繼續在心裏後悔第一次過于花癡的粉絲行為，連帶謝喬生過了半年還記得，不僅記得，還問她喜歡他什麽，她知道，他沒說完的下一句一定是“喜歡我到那麽花癡”。
謝喬生問得直接，她不好再轉移話題，太刻意，索性對上他的眼睛：“和其他粉絲差不多，你長得好看，而且演戲很好啊。”
嗯，簡單不做作的标準粉絲回答。
他應該感到開心的，聽起來她還是他的粉絲。謝喬生卻并沒有感覺心裏的那一絲不快有所緩解。
他還沒深入去想這點不快是為什麽，順口道：“那你為什麽不要我的簽名照？”
“诶？”林慕這才恍然，對啊，她那天太把路遙的咆哮放在心上，都沒想起要一張謝喬生的簽名照。
她期待地看過去：“那天沒想起來，那麽，可不可以給我一張你的簽名照？”
沒想起來？
那絲不快變成一股小火開始亂竄，謝喬生很想拒絕，可看到眼前女人的眼睛像小鹿般又黑又亮，眼裏的期待是那麽真摯，拒絕的話到嘴邊怎麽都吐不出：“今天沒帶。”
她的眼神淡了下去。
他連忙補充：“合影可以。”見她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壓不住唇角的笑容，“除非你這裏沒有相機。”
“有，當然有。”林慕沒想到謝喬生會主動提合影，既意外又驚喜，走去桌前拿過手機切換到自拍模式，轉頭詢問他的意見，“用手機自拍可不可以？”
她臉上有毫不遮掩的驚喜和興奮，謝喬生心中那點小郁悶一吹而散，他抿一下唇：“可以。”
林慕拿着手機下蹲在謝喬生旁邊，有些不好意思，現在不是黑漆漆的影廳，兩人也沒帶厚重的3D眼鏡，中間也沒有扶手，身旁男人的體溫好像隔幾十厘米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她很少和異性靠得這麽近，臉色有些不自然。
謝喬生側頭看她蹲得辛苦，腿有些顫抖還強力支撐着，往旁邊挪了下，拍拍沙發：“你坐上來。”
林慕應聲坐上去，小心地不要碰到他，免得被以為揩油，那花癡的帽子算是徹底摘不掉了。
她努力把手機拿遠，胳膊都抻直了謝喬生的半邊臉還在框外，手到用時方恨短，她有些尴尬，努力找可以将兩人同時框住的位置。
“我來吧。”謝喬生從她手中輕輕抽走手機。
“嗯。”她尴尬地縮回手，放回腿上。
謝喬生很輕松地找到合适的角度将兩人框住，遲遲沒有按下快門。
女人在屏幕上看着神色緊張，眼睛專注地看向鏡頭，手放在腿上絞在一團，還和他隔着小半個身位。
他不動聲色地移動了下手機的位置，低頭對她說：“坐過來一點，沒框完全。”
“好。”林慕動作輕微地靠過去，依然小心翼翼盡量不要碰到他。
謝喬生也不再說什麽，大大方方靠近，兩人的肩貼上。
她的身子随着他靠近的動作一僵，緊張得看着腿。
謝喬生垂下眼睛，她穿着一件淡粉色兔絨針織衫，襯得臉龐如玉般皎潔，細密卷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影，因眼睫輕顫而微微波動。
這次她沒有看他，他卻依然感到臉上不自然地開始發熱。
他移開目光看向手機，輕聲道：“看鏡頭。”
“好。”林慕條件反射地擡頭。
“咔嚓”，照好了。
照得真好看，林慕開心地看了兩眼收起手機，看向謝喬生：“謝謝。只是開始你提到的合作還沒具體說說呢。”
謝喬生端起茶杯，熱水浮起的白氣盈盈繞繞，掩住那一縷不自然的神色：“封面大獲好評，後續很可能會推一期特刊，還是你來拍。”
“真的嗎，太好了！”林慕喜不自勝，前陣還和路遙提起的業務今天送上門了。
看她一臉喜色，謝喬生也受到感染，笑了笑：“嗯，過幾天秦昭應該會聯系你。”
“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拍得更帥氣。”
他看到她提及攝影時眼裏都是自信的星芒，點點頭：“我相信。”
……
第二天，林慕果然接到秦昭的電話，挂掉電話她正和路遙分享好消息。
手機鈴聲響起，林深。
林慕下意識看了路遙一眼，拿起手機走去茶水間接通。
“林深？”
“平安夜有沒有事？”
“平安夜？應該是沒——”
“陪我出席晚宴。”
“好。”
“下班六點我來接你。”
“好。”
下午的工作比較繁忙，林慕要和新來的實習生講解一些構圖要點，她和林深說時間稍晚一些，七點半結束工作下樓後，見林深斜倚着車身。
冬季的天黑得早一些，此時略顯灰暗的光照出的細長身影有着道不明的孤寂。
她快步走去：“林深。”
他立直了身子，拉開副駕車門，嘴角微勾，難得打趣道：“沒想到你比我還忙。”
林慕坐進去，拉過安全帶，有些歉意：“今天來了一個實習生，說久了一些。”
她側身，看林深啓動車子，莞爾道：“不過你沒等過人，體驗一下也不錯。”
“我等過。”
她不信地挑起眉尾：“什麽時候，等誰？”
他不再說話，沉默地開車離開寫字樓，街邊的路燈一道道地劃過他的臉，他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她也不再說話，兩人安靜穿梭于喧嚣的車道。
車停在一家喧嚣的川菜館附近。
“下車。”
林慕疑惑地解開安全帶，呆呆下了車：“你要吃川菜？”
林深也下了車，見她一臉呆滞，攏了攏她的肩：“傻站着做什麽，走啊。”
林慕回過神，邁步跟着進去。
看樣子他提前訂好座，外面大廳人聲鼎沸，服務員帶着他們來到安靜許多的偏廳包房。
林深沒翻桌上的菜單，熟練地報上幾個菜名，林慕一直在旁邊愣着看他熟稔地報菜名。
待服務員出門後，她忍不住問：“你來過這家店？”
不，她要問的不是這個。
林深唇微啓，她趕緊又補充：“不是不是，我想問的是，你現在真的喜歡吃辣了？”
太難以置信了，過往十年都沒見他吃辣，幾年不見轉性竟如此徹底。
林深看她眼睛都睜圓了，有些好笑：“不算喜歡，但可以吃。”
明明不止是喜歡啊，林慕看着他一筷又一筷地夾起泡椒跳水蛙，心情有些複雜。
何止可以吃辣，林慕這幾年沒怎麽吃辣都有點受不住地面熱嘴辣，一旁的林深卻依然面色自然，一絲被辣的窘迫都沒有。
什麽時候一定要帶他去試試火鍋，她在心裏暗暗下決定。
腦子想得太多，吃得不專心，她沒吐幹淨嘴裏魚肉的刺，嚼的時候舌頭突然感到一陣刺痛。
“啊！”她小小地叫了一聲，手捂住唇，淚花兒翻湧。
“怎麽了？”林深掰開她的手。
她又捂住，大着舌頭說：“被魚赤劃到了。”
他嘴角微抽，再次掰開她的手：“我看看。”
她還想捂住，手卻硬拽住。
“別動，舌頭伸出來。”
她不想，沒配合他。
他另一只手兩指捏住林慕的臉頰，使勁按壓：“伸出來。”
臉擠壓到傷口，嘴裏滿腔辣味放大了痛感，疼得她只能張開嘴。
“舌頭。”
她乖乖吐出舌頭，舌尖顫顫悠悠的，水光瑩潤，混着一條蜿蜒的血線。
“閉上眼睛，多伸一些。”
她不知道看舌頭和閉眼有什麽聯系，又怕他再次按臉，舌頭往外伸了些。
林深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指尖微涼，貼在太陽穴很舒服，掌心卻有些燙。
林慕忽然感到一陣氣息吹到臉上，激得後頸起了一些小顆粒，她不自在極了，縮回舌頭低聲催促：“弄沒好了啊。”
他的兩指又貼上她的臉：“還沒弄，伸出來。”嗓音有些暗啞。
她的舌頭只好又探出去，這次感覺到紙巾貼在舌頭側面擦擦，稍微使力按壓了下。
“好了，不嚴重，這幾天吃清淡點。”
暗啞的聲音恢複清冷。
蓋住眼睛的手離開，林慕睜開眼，見林深神色自然，她有些赧然，剛剛他的氣息貼近的有那麽一瞬，還以為林深要親她。
她極力恢複自然的神态，覺得自己腦子壞掉了，怎麽會産生這麽莫名其妙的遐想。
嘴裏還痛得厲害，她看着滿桌菜肴，筷子舉起來，這看看那看看，又郁悶地擱在碗沿。
旁邊又響起極淡卻讓她聽出幸災樂禍的聲音：“給你叫碗粥。”
還真的叫服務員上一碗白粥。
等粥的空隙，林慕一直看着他神色自愉地吃這吃那，感覺不僅舌頭痛，心也跟着揪起來了。
林深夾一塊魚放到碗裏，慢條斯理挑去刺，再一口口吃下，咽下後笑說：“以後記得，要這樣吃魚。”
誰要你教。
林慕頭往另一邊偏，不想看他。
晚上，林深送林慕到公寓樓下，從後座拿起兩個盒子遞給她：“上去再看。”
她這會兒也沒心思看，嘴裏還疼着，随意揮揮手，抱起盒子回家。
進屋後，林慕先去鏡子面前細細瞧了一遍傷口，确認應該無大礙後，回到客廳拆開禮盒。
一件眼熟的禮服。
她捧着禮服進卧室攤在床上，打開燈認真看。
真的一模一樣，只是尺寸變了。
和懷特夫婦送給她的第一件晚禮服一樣。
她又跑去客廳拆開另一個盒子，一雙眼熟的高跟鞋。
和林深送給她的第一雙高跟鞋也是一樣，只是腳碼變了。
林慕躺上床，手撫上禮服，又趴上去嗅嗅，熟悉的款式透着新衣的味道，嘴角的笑淡了些又柔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