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是初次。”
林慕一驚，擡頭看向眼前的男人，只感到一股暖流湧上臉，她沒好意思擡手捂臉。只看了一秒，眼神又輕輕外飄，到底是心虛了。
心緒雜亂，驚喜愛豆竟然記得她，羞慚第一次見面自己的花癡行為，又後悔剛才畫蛇添足的那句“初次見面”，臉上表情不斷變換，吐出一個：“啊？”
“不記得了？”謝喬生拿起手機晃晃，抿着嘴笑。
林慕想上廁所了：“記……記得。”
“剛剛你說完初次見面後，”謝喬生着重咬着“初次”二字，“還沒說你的名字。”他知道她叫林慕。
“林慕。”她恨不得拍腦門一下，今天真的宛如智障，“我叫林慕。”
“名字很好聽。”
愛豆誇我名字好聽，林慕更緊張了……也更想去廁所了……
“我……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不好意思。”話音未落，人已沖出房門。
這場景很眼熟啊。
電影院裏好像也是這樣，謝喬生忽然記起。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
謝喬生看着她小指上未幹的水跡，心下了然，勉力憋笑：“上次——”
門突然被打開，秦昭和幾個人一起走進房間，他看向沙發上嬌小的身影，暗生不滿，怎麽看起來像個學生，有點懷疑履歷的真實性。
盡管如此，面上還是一副和煦笑容：“林小姐，久仰久仰。”
林慕站起來，面向秦昭，不那麽緊張，伸手笑道：“不用這麽客氣。”
“事情很急，聯系林小姐來救場，”秦昭握住林慕的手，“林小姐這麽年輕，得過那麽多獎，相信拍人像一定沒問題，畢竟喬生可不會動來動去。”
林慕忍不住笑了：“你真幽默。”說着瞄身旁男人一眼。
今天，他是我的同事。
這個念頭讓林慕的緊張消弭得無影無蹤，再出聲時，已經是平穩的語調：“先來溝通下今天的拍攝風格吧。”
林慕的功課做得很足，秦昭和她溝通時驚訝于她對《vogue》雜志封面風格的了解，她甚至清楚每期風格的緣由，秦昭看向林慕的眼神不由添了幾分信任：“對，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一行人起身來到攝影棚。
進入工作狀态的林慕像變了個人，神色肅然，一會兒跑去和燈光師讨論光線的亮度和角度，一會兒和謝喬生溝通要擺什麽動作和臉上的神情該如何呈現。
拍了四個小時後，大家提議休息，她咬着唇翻機器裏的原片，邊看邊搖頭。
“不滿意嗎？”謝喬生在一旁喝水的時候看她一直輕輕搖頭，有些好奇地走過來，他搖了搖瓶身，瓶裏的水晃來晃去，“你的腦袋一直在這麽晃。”
林慕沒說話，視線仍落在屏幕上，眉心微蹙，不停地按下一張。
謝喬生見狀也湊過頭看屏幕上的照片，林慕忽然轉頭看他，緩聲道：“我可不可以看下你的眼睛？”
謝喬生沒料到林慕會突然轉頭，他來不及挪開腦袋，兩人的臉忽然拉近，他甚至能看清她臉頰上的小雀斑，淺淺的。
原來她沒化妝。
謝喬生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忘了拉開距離。
沒化妝，也挺好看。
謝喬生的第二反應是這個，仍然忘記拉開距離。
林慕似乎沒意識到距離的問題，重複一遍：“可不可以？”
他終于反應過來，後退幾步，有些尴尬地為剛才的失神摸了摸鼻子。
林慕的目光像釘在他臉上一樣，看得他想起第一次在電影院裏被她用這樣的目光追着看的經歷，而這次，他同樣開始感到臉頰有些發熱。
“看、看啊。你現在不就看着的嗎。”他有些不自在，又不好別開臉，畢竟她要看他的眼睛。
“Sorry，”林慕換了個詞，“我是說，看看你的眼妝。可不可以閉眼？”
“眼妝？“謝喬生有些不解，仍然閉上眼睛。
“嗯……稍微蹲下來一點。”林慕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自覺腦補她踮起腳尖，怎麽也看不清他眼睛的笨拙情景。
謝喬生稍微下傾，唇邊含笑：“好。”
他能感覺到林慕離他很近，氣息有些都吹到他的臉上。
“可以了，謝謝你。”
睜開眼，他站起身，目光落在林慕的臉上。原來她沒有臉紅，謝喬生想，又問：“眼妝有什麽問題嗎？”
“是，你看，”她的聲音比剛才輕松，手在空中比劃模仿眼線的形狀，“你的眼線太飄了，眼尾拉得有點長，看起來太妖豔，所以想拍出偏硬的風格，就很難。”
謝喬生額角一跳，斜睨道：“妖豔？”
林慕聽出他語氣暗含的不爽：“不是妖豔，”她絞盡腦汁，小心地挑了個詞，聲氣輕微，“看起來太美了？”
“不好意思，我不太會說話。”說完面色緊張地看他。
“沒什麽，”她的眼神讓他感覺自己在欺負她，不得不否認剛才的不愉，“所以呢？”
林慕對上他的眼睛，沉聲道：“重新化妝，再來一次。”
……
不出所料，林慕找到秦昭，告訴他要重頭開始的時候，秦昭面色微變，不大高興：“已經拍了幾個小時，現在從頭開始化妝、試衣服、拍照，起碼折騰到晚上12點，加班不是不行，但明天喬生還有外地的通告，早上七點的航班，今晚不好好休息，明天要頂着熊貓眼去上節目了。”
林慕不為所動，目光堅定：“可現在達不到預期效果。”
秦昭走到機器旁，一張一張地翻：“林小姐，我覺得可以，效果很好。”
林慕很堅持：“還不夠，要重新拍。”
明明照片上的謝喬生很英俊，是偏硬漢的英俊，很有男人味。秦昭心情有些複雜，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是個出色的攝影師，完全看不出是自然攝影師，并非專拍人像。
可是太倔了，他在心裏補充。太自我的攝影師不是好的攝影師，尤其在模特是明星的時候。
秦昭正準備駁回，謝喬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說：“就照林小姐的意思吧。”
秦昭瞪他：“明天的通告——”
謝喬生打斷他：“沒關系，我又不是第一次頂着熊貓眼上節目。大不了明天走哥特風。”
秦昭白他一眼，對林慕正色道：“那辛苦林小姐再拍一次。”
林慕趕緊點頭：“不辛苦不辛苦。”
她看着秦昭走遠，擡眼看向謝喬生：“剛才，謝謝你。”笑容包含一絲歉意，“今晚要辛苦你了，要犧牲睡眠。”
謝喬生歪頭，笑眯眯地看她：“不辛苦，我也覺得我還可以更帥氣。”
……
謝喬生走入化妝間時，好奇身後怎麽多了條小尾巴：“你要看我化妝？”
這女人……
該不會是想看我素顏？
啧啧，現在的粉絲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謝喬生這樣想。
“嗯，我需要和化妝師說明一下想要的感覺。”林慕一臉坦然。
謝喬生不再說什麽，來到鏡子前坐下，等待卸妝。
林慕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着閉眼的謝喬生，一邊看一邊想什麽妝容更契合拍攝主題。
她看着小助理手腳麻利地拿化妝棉擦去謝喬生臉上的粉底，再一點點清理眼線。林慕忽然意識到，她即将看見素顏的謝喬生。
她除了再次感慨人生際遇之外還能做些什麽呢……
還可以拍照啊，她突然想到。不過望一眼旁邊坐着的幾個工作人員，她又抛開這個念頭，只專注地看着謝喬生的臉。
洗面奶的泡沫一點點擦去，林慕目不轉睛地盯着，發現，其實和剛剛沒什麽太大區別。
要說區別，也還是有的。
謝喬生本人的皮膚很白，臉上偏黑的粉底擦去以後，臉龐顯得如嬰兒般瑩白細膩，臉上的絨毛看起來很柔軟，林慕想到了剛出生的小奶狗。
她突然有了點想法，起身來到楊姐身邊，據說是謝喬生的化妝師，拍拍楊姐的肩，示意到房間外說話。
“楊姐，可不可以把他脖子胸口和手臂的粉底都卸掉？”
楊姐狐疑地看她：“今天說是拍硬朗風格，特意給抹的深色粉底啊。”
林慕神色自若地看着楊姐：“你放心卸，這都是為了拍攝。另外，眼線要自然一點，不要畫出眼尾。”
楊姐深深看她一眼，點頭轉身進去。
林慕沒跟進去，她來到機器旁，翻着之前拍的原片，想着待會兒可以再換一些姿勢。
……
謝喬生再睜開眼時，看見鏡子裏的模樣，不由一愣：“楊姐，粉底色號是不是上錯了？”
“攝影師剛才說，要和你膚色相近的色號。”楊姐解釋道。
謝喬生“喔”了一聲，視線掃了一圈，沒看見林慕。
他來到攝影棚，看到她正站在攝影機前沉思。
林慕察覺他的目光，走過來說：“這次換一個方式。你假設現在是在拍戲，我會告訴你這是什麽場景，剩下的部分你即興發揮就行。”
謝喬生挑了挑眉，沒說話。
拍攝開始了。
這次明顯很順利。林慕滿意地切換着屏幕裏的原片，心想，謝喬生果然是個很有潛力的演員，他能在很短時間內根據林慕給出的情境呈現合情合景的神态，入戲很快。
她收好機器，抽出內存卡，小心地放回包中，走到謝喬生面前，笑着說：“合作愉快，現在不到十點，但願可以讓你多休息。”
謝喬生覺得她這人真的有點傻，或者說遲鈍：“還真以為我要頂着熊貓眼去錄節目？有個東西叫遮瑕膏。”
林慕面上閃過一絲尴尬：“是嗎……”有點不自然地摸摸後頸，“那個……”
語氣遲疑得很可疑啊，謝喬生看着她，眉尾一挑。
難道是要合照？
上次拍的肯定不能看，影廳裏那麽黑。
他看着她微微有些淩亂的耳發，想着今天你也辛苦了。
他又作好合照的心理準備了。
心裏這樣想着，擡手攏了攏額前的碎發。
然後，聽見女人小心翼翼到居然有一絲祈求意味的聲音。
“可不可以給我一張林陽的親筆簽名照呀？”
作者有話要說： 謝喬生：喵喵喵？？？
算錯了章節→_→下章林深上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