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四頂有顏色的帽子
下半年的某一天,擂缽街。
江戶川亂步突發奇想地問中也:“中也,你以後要跟我工作嗎?”
中原中也搬着初中生的課程教材進入屋子,“不要。”
江戶川亂步張牙舞爪:“為什麽?”
中原中也困惑:“你的工作又不穩定,一個落腳地也沒有,我跟着你和福澤先生有多大意義?還不如跟着爸爸加入港口黑手黨。”
江戶川亂步支支吾吾:“我這邊……自由一些啊。”
中原中也說道:“有福澤先生保護你足夠了,我在擂缽街很自由。”
他去看自己準備給同伴們看的書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秋也跟他說過。
白道,黑道,灰色地帶,等他長大後必須選擇一個立場,除非他願意永久性封印自身的實力,不暴露過大的殺傷力,灰色地帶的組織是三者裏最難保護他的地方,他要麽選擇政府,要麽選擇黑手黨。
雖然爸爸在他面前總是說自己沒那麽聰明,不如亂步,是亂步在胡亂吹捧,但是中原中也深知自己不如爸爸聰明,既然爸爸看清楚了局面,他只需要站在好好思考自己是适合政府還是黑手黨了。
江戶川亂步撬牆角失敗,痛失一位優質的保镖,傷心地跑了。
中也是笨蛋!
不相信他和福澤大叔的能力!
在一處日式的庭院裏,江戶川亂步找到練劍的銀發男人,在對方停止下來之後迫不及待道:“福澤大叔!我拐騙中也失敗了!”
福澤谕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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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亂步凄慘道:“他說我們居無定所,工作不穩定。”
福澤谕吉初步适應亂步不帶前因的話題,對身為中也兄長的亂步說道:“中也君太小了,你不用太着急,我看得出他是一個好孩子。”
江戶川亂步說道:“他會加入黑手黨!”
福澤谕吉皺眉:“是嗎……”
江戶川亂步拼命點頭,“有秋也在那裏,他會去的!他會被黑手黨裏的那些人帶壞成抽煙喝酒的小混混的!”
福澤谕吉苦惱地解釋道:“不是每一個黑手黨都那樣。”
江戶川亂步大聲道:“中也愛玩!”
福澤谕吉說道:“有秋也先生在,我相信中也君會得到良好的教導。”
江戶川亂步失落。
福澤大叔輕信了秋也啊,秋也對中也肯定非常放縱!
不知不覺,福澤谕吉和江戶川亂步的搭檔組合在警察圈子變得極為有名,一人負責武力輸出,一人負責頭腦推理,兩人經過磕磕絆絆地磨合過程,适應了彼此的性格,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偵探二人組。
福澤谕吉:不,偵探只有亂步,我是保護偵探的……
得到亂步的提醒,福澤谕吉意識到自己和亂步的工作不太穩定,單靠兩個人是無法解決橫濱市、乃至于周邊城市的案子。
他們需要一個“據點”。
嚴格來說,他們有了響亮的招牌,只差開辦公司的決定。
福澤谕吉兩眼抓瞎了,作為一個獨來獨往的“銀狼”,他沒有和上司、下級相處的經驗,對待亂步也是視作……搭檔和養貓。
新的周末到來,麻生秋也的別墅裏,福澤谕吉登門拜訪,送上一盒限量版的糕點作為禮物,坐在了男主人的對面。
麻生秋也打開盒子裏的糕點,“多謝,蘭堂會喜歡的。”
福澤谕吉恭謹地點頭。
“不用這樣。”麻生秋也汗顏,連連擺手,文野裏有幾個人能被對方這麽對待?八成是亂步天天在福澤先生耳邊吹牛逼的效果。
福澤谕吉說道:“秋也先生,我這次前來,想必您已經知道原因了。”
麻生秋也:“……”
這就是牛逼吹大了的後遺症。
你們當個人吧,不說出原因,誰知道你在想什麽!
仿佛聽見了蘭堂在旁邊路過的笑聲,麻生秋也決定掙回面子,故作高深莫測地說道:“嗯,福澤先生是心胸開闊之人,深明大義,不拘小節,您會在意的問題想必就那麽幾個……”
福澤谕吉的神情略帶期待:“您認為我适合嗎?”
麻生秋也想掀桌,演不下去了!
江戶川亂步在二樓的欄杆處趴着,瞧見了樓下坐着的人,揮手示意,“福澤大叔!你不來找我,找秋也做什麽?”
福澤谕吉嚴肅地說道:“這個問題,必須由有經驗的人告訴我。”
簡單來說,他相信這位分析師的判斷。
江戶川亂步說道:“秋也壓根沒什麽屬下,問他沒用,上司是我們家的……”鐘點工這個詞沒說出口,他被金色的彩畫集關在了裏面。
蘭堂反應快,及時拯救了家裏的秘密。
麻生秋也被家貓拆臺,瞪了遭到“禁言”的亂步一眼,算是知道對方胳膊往外拐的感覺,自己在外人面前還是要一點面子啊!
有了信息線索後,麻生秋也抓住了福澤谕吉的來意。
“你是想開公司吧。”
“是的。”
“沒有頭緒,沒有信心?認為自己不擅長管理下屬?”
“是的!”
“亂步打着異能力者的名號,未來注定了會吸引異能力者出現,你無法開辦普通人的公司,另一種……橫濱市目前沒有一家是合法的異能公司,我想你也不願意幹非法的事。”
“嗯,我需要‘異能開業許可證’。”
“這個問題不難,難的是你做好了心理準備嗎?”
“……”
福澤谕吉被他接二連三地說中心事,反倒是不詫異對方說“異能開業許可證”不難的事情,港黑分析師說能就是能。
麻生秋也饒有深意地說道:“這條路可沒那麽容易。”
福澤谕吉的手指縮緊,用破釜沉舟般的決心說道:“我認為時機到了,不抓住時機,才是對不起自己和亂步!”
麻生秋也看着福澤谕吉才會明白對方是何其的懵懂。
前方的道路有多坎坷,對方只看了個模糊,自己卻看得明明白白。
武偵社遭遇了多少大難小難?
數不勝數!
福澤谕吉就這麽闖了過去,無怨無悔,滿腔熱血,守護着自己的社員和橫濱市的人民,不負三次元裏著名教育家的名聲!
“以茶代酒。”麻生秋也端起茶杯,“敬你的決心和守護人民的意志。”
福澤谕吉得到第一個人的承認,不禁神色動容。
他不再問“我會成功嗎”的問題,而是雙手衣袖一振,端正坐姿,以日本大家族出生的禮節斟茶,倒上一杯後,與他舉杯相碰。
“我該怎麽做?”
“其他的暫時不用考慮,你們現在去找一個快要退休的人。”
麻生秋也的靈魂在歷史的潮流中顫栗,指尖平靜,茶水在胃裏發熱。
他終于平息了穿越的時間線太早的怨念,自己來到了這個大多數角色是小孩子的年代,第一季的劇情離他是如此的遙遠,他站在過去,望着未來的風景,品味着歷史,看它在眼底一點點綻放。
“他的名字叫作‘夏目漱石’。”
對上福澤谕吉驚訝的表情,麻生秋也的嘴角弧度擴大。
你認識夏目漱石。
可惜,你晚了我一步啊,福澤師弟。
對待貓要熱情主動,對待傳說中的三花貓,要——舔到高興!
……
歷史往前滾動起來。
福澤谕吉帶着江戶川亂步的工作之餘,開始尋找夏目漱石。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衰老病重,成為了無法遮掩的秘密,港口黑手黨開始大肆尋找優秀的醫生,請他們來為首領看病。在日複一日的失望之下,年邁的港黑首領多疑的性格再次暴露,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暴君”!
眼看着首領大人晚節不保,麻生秋也只能默默為他賺錢,用更多的錢、請來更好的醫生,平息港黑首領在患病下的痛苦。
久而久之,麻生秋也成為了港黑首領最信任的人。
因為他能賺錢?
不,是他願意把賺到的錢用來請異能醫生!
在他的推動之下,港口黑手黨聯系了許多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國際組織,請求他們的治療系異能力者出面幫助治療。
有響應的組織寥寥無幾,懶得搭理遠東小國的一個小組織首領。
“是我們不夠強大嗎!”
港黑首領抓着麻生秋也的手,手瘦得骨頭凸起,指甲扣入血肉之中,如同藤蔓一樣想要汲取年輕人的血液。
“Boss,是他們太強大,而日本的異能力者太少。”
麻生秋也公正客觀地說出旁人不敢說的話,成功得到了首領的咆哮。
“那就給我賺更多的錢啊——!”
“分析師,我要恢複!我要回到年輕的鼎盛時候!”
“幫我!”
“用錢砸到他們同意為止!!!”
床上,老者的臉上交織着絕望和希望,眼神狂熱,情報太誘人了,裏面的一個個異能力者的名單仿佛是他的續命良藥。
港口黑手黨的情報部門也不知道麻生秋也是從哪裏得到的,真實度極高,異能力駭人聽聞,其中有英國的時間系異能力者威爾斯,異能力名——“時間機器”,可以局部操作時間;更有前蘇聯的異能力者高爾基,異能力名——“童年”,據說有返老還童的希望。
麻生秋也彎腰行禮,答道:“是,Boss。”
他俯下身,在老者的耳邊說道,“後勤部的副部長挪移公款,進行跟風投資,如今已經賺到了一億美金有餘……”
老者滿腦子都是錢和異能醫生,喉嚨發出呼哧的怒聲。
“殺了他!”
“Boss,罪不當死,不如讓他交出錢財,将功補過。”
“錢——錢——拿回來——”
“是。”
“副部長由誰擔任?我能舉薦一個人嗎?他幫我獲得了不少異能力者的情報,嗯,他是情報部的間貫一先生……”
暗中的守衛們低着頭,當作沒有聽見麻生秋也與首領的交談。
港黑的後勤部副部長就這麽換人了。
走出首領的卧室,麻生秋也在回辦公室的走廊裏撞見了西田志橋,西田志橋黑着臉,仿佛要收拾他一般地說道:“跟我過來!”
其他人用自求多福的目光看麻生秋也,估計又要倒黴了。
麻生秋也平靜跟上。
幹部的辦公室裏,西田志橋把門甩上,黑大衣在肩頭差點掉落。他對險些被卡在門縫上的麻生秋也說道:“只要你成功,明年你就有一個直屬屬下的名額,希望你不要用在感情的事情上。”
麻生秋也眨了眨眼:“什麽是感情的事情上?”
西田志橋諷刺:“你的戀人!”
不給麻生秋也說話的機會,西田志橋迅速說道:“把小紅葉要過來,她是港口黑手黨的底牌之一,成長性很高,讓她當你的直屬屬下,你以後成為了準幹部或者幹部也可以壓她一頭。”
麻生秋也聽完安排,對這位利益為上的西田幹部有了更深的了解。
每一滴血和一縷思維都是冷酷黑暗的。
“直屬屬下的事情,暫時不提。”麻生秋也一筆帶過,“讓我再考慮一下,我認為人心經不起太多的算計,一切順其自然比較好。”
西田志橋不屑地看着教導的對象,這麽天真,還不如蘭堂來得狠辣。
“讓蘭堂成為你的直屬屬下是浪費,以蘭堂的力量,他完全可以成為單獨的幹部,在港口黑手黨內部自成一派。”
“咦,你怎麽對蘭堂的評價這麽高了?”
麻生秋也覺得哪裏不對勁,警惕地看向他,你想幹什麽?
西田志橋簡言意駭:“他比我強大。”
麻生秋也冷厲道:“我命令你平時和他保持距離,不允許有身體接觸!”
西田志橋:“……”
媽的,當誰和你一樣是同性戀啊!
西田志橋幹瞪眼了一會兒,突然無奈地問道:“你是不是政府的人?”
麻生秋也走向對方的更衣室,探頭,“不是。”
西田志橋松口氣。
下一秒,西田志橋狐疑道:“你在看什麽?”
麻生秋也滿臉笑容:“你放在這裏的衣服好多、好多啊。”
他關上更衣室的門,走向西田志橋,比對方高了半個頭,對方的氣勢不由自主地下降,有一些發悚,忍住發動攻擊的潛意識。
“西田君,明年記得給我禮物。”
“???”
“比如,你還沒穿過的黑大衣就不錯。”
“……”
什麽叫厚顏無恥?這就是。
港口黑手黨有一條潛規則,老人帶新人入門,要送貼身物品,而成為準幹部之後,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或者上級有資格送其禮物。
麻生秋也已經開始伸手向西田志橋預定禮物了。
問題是兩人的關系不好啊!
西田志橋冷酷地說道:“沒有,你找首領大人要去,他一定會滿足你的——”說到“滿足”,他的臉上釋放出強烈的惡意,試圖吓退麻生秋也。然而麻生秋也非但不會後退,還上前半步,“沒有嗎?”
西田志橋一陣心理性窒息。
是他的錯。
他教麻生秋也在港口黑手黨裏要硬氣一點,不能太軟綿綿!
這個人就把他教導的用到了自己身上!
在無言的沉默下,禮物的事情不了了之,麻生秋也就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走出了西田志橋的幹部辦公室。
随後,幹部辦公室裏傳來砸東西的動靜!
後勤部為西田幹部補充新東西,同時面臨着新一輪的洗牌。
港口黑手黨的變化從未停止……
十一月一日,萬聖節,轉眼之間各大商場布置了節日的物品,麻生秋也和蘭堂在商場裏挑選給孩子的禮物。
餘光之間,麻生秋也注意到一對抱着女兒的夫妻。
“他們真幸福。”
“嗯?”
蘭堂順着秋也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了非常傳統的夫妻,女性宛如日本最流行的大和撫子式妻子,溫婉柔情,看着丈夫充滿愛意,而男性文雅挺拔,單手抱着女兒,一身知書達理的氣質。
他們的女兒手持風車,吹着風車,無憂無慮,幸福極了。
蘭堂問秋也:“秋也想要女兒?”
麻生秋也哈哈大笑,“不是,我只是覺得幸福是一件簡單而珍貴的事情。”他湊近蘭堂,小聲地說出秘密:“那一對夫妻,我認識,男的是政府的諜報人員,女的是暗殺高手,他們有無數的仇人還敢出現。”
蘭堂的心髒漏跳一拍,諜報人員?這個名詞有點像是自己。
麻生秋也的指尖在蘭堂的心口劃過,帶起圍巾的末端,軟軟絨絨的。
“親愛的,你幸福嗎?”
“我……很幸福。”
蘭堂抓住了秋也作亂的手,胸膛裏有熱流湧出,明白其意。
危險,是給相愛之人的點綴之物。
回到家。
別墅布置成了萬聖節的風格,到處是南瓜燈籠和巫師的道具,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在成堆的禮物盒子裏拆禮物。
麻生秋也坐在沙發上看他們玩耍,觸及到蘭堂腰後的長發。
“蘭堂,頭發又長了。”
“好快。”
蘭堂側過頭,烏木般的頭發生長到了接近臀部。
寵愛蘭堂的麻生秋也不會錯過幫忙的機會,找來了理發的資料看了看,他執起剪刀,細心地為蘭堂修剪發尾。
不是特別好看,但總歸是平整的。
蘭堂撩了撩耳邊的長發,姿态動人,他的笑容充滿靜谧之美,靠到了麻生秋也的腿上,說道:“我的耳朵也癢了。”
麻生秋也對兩個孩子喊了一聲,“挖耳勺!”
中原中也馬上去找。
江戶川亂步對他扮鬼臉,才不當幫助監護人秀恩愛的工具人。
“謝了。”麻生秋也親了一口中也,親崽最貼心!
中原中也同手同腳地走開。
随後,麻生秋也在附近的嬉笑聲下,為蘭堂挖耳朵,搞定了之後,他又拿起了指甲剪,幹脆給蘭堂做了一套的身體護理。蘭堂滿眼溫柔地看他忙裏忙外,躺在他的膝蓋上注視着對方滿足的神色,仿佛吃了大塊的蜜糖,他心想:自己永遠都忘不了這樣幸福的氛圍吧。
蘭堂伸出修剪後指貝圓潤的雙手,上面還被塗了指甲營養液,不會反光,防止過于幹燥,指甲斷裂,肯定是秋也從國外收集來的進口産品。
他的別墅、他的奢侈品、他的禮物全部來自于麻生秋也。
沒錯。
別墅是寫在蘭堂的名下。
蘭堂對金錢不甚在意,花錢如流水也不為過,每年至少要用百萬、乃至千萬級別的日元,但是被深愛着的感覺是多麽想要讓人炫耀。
蘭堂猛然把麻生秋也按倒,趴在他身上,無所顧忌地說出心音。
麻生秋也睜大眼睛,快要裂開眼角,嘴唇顫抖,靈魂與美妙的心音飛入極樂之地,猶如黑湖的雙眼倒映着法國美人的瑰麗笑顏。
“等我恢複記憶——”
“我要把你帶回法國!”
“我要讓家鄉的所有人知道我愛你!”
……
每一年的時光都在流逝。
每一年的我都在更加愛你,你想要什麽?是刺激嗎?是危險嗎?
我給你,我全部都給你,別離開我!
……
《彩畫集》:看透了。形形色色的嘴臉一覽無遺。受夠了。城市的喧嚣,黃昏與白晝,日複一日。見多了。人生的驿站。——噢,喧嚣與幻象!出發,到新的愛與新的喧嚣中去!
——讓·尼古拉·阿蒂爾·蘭波。